徐嬤嬤心中自是瞧不上耿文彬,但是面上沒有半點兒的表露,心急如焚的開口:“姑娘,這位可是定遠侯府上的小侯爺。”
“定遠侯府算個什麼東西,況且他還不是侯爺,不過是個藉着侯爺名號招搖撞騙,”綠葵走上起來不屑一顧的出言譏諷,眼中滿是諷刺,視線移到了紫鵑的身上,怒叱一聲:“傻了不是,彈你的琵琶。”
紫鵑連忙低下頭,方纔她聽到耿文彬的聲音就停了下來,聽到綠葵的斥責,不由得緊張萬分,重新彈了起來,但是明顯的沒有了方纔的意境,一首曲子斷斷續續的。
“放肆,定遠侯可是皇上親封的二品爵位,豈是你一個小丫頭可詆譭的,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耿文彬怒火燒頭,指着綠葵的鼻子罵道。
“這就是耿小侯爺的風度,在下算是大開眼界呢,”穆祁然淺淺的笑着,吃了身邊女子送來的青玉提子,對上女子的視線,笑眯眯的開口:“好甜,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更甜。”
含柳羞澀一笑,耳垂都已經泛上紅色,喃喃低語:“公子說笑了,自然是提子更甜。”
耿文彬從未被人這般的忽視,更何況是在紅袖樓的頭牌面前,若是不能夠找回面子,明天整個京城中就會流傳着各種對他不利的言論,這紅袖樓是銷金窟,同樣的,它的消息傳遞的速度絕對讓人瞠目結舌,就算他想攔,那從未露面的老闆他也見不到。
“你究竟是誰,這般目中無人。”耿文彬氣呼呼的走進牡丹閣,一伸手將紫鵑拎起來扔到了地上,側頭罵道:“還不趕緊滾。”
紫鵑怯生生的看着暴怒中的耿文彬,又將視線移到了穆祁然的身上,露出了求救的眼神,低聲開口:“小公子,請爲小女子做主。”耿文彬再如何的身份尊貴,但是從她入了紅袖樓,就知道牡丹閣的客人是絕對不能得罪的,就算是太子,只要是在紅袖樓也是進不得牡丹閣的,所以她這會兒毫不猶豫的拋棄了耿文彬,選擇了一直笑眯眯的穆祁然。
“賤人,你說什麼,你居然向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求救!”耿文彬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紫鵑,怒火中燒,一腳就重重的踹在了她的身上。
不僅是因爲紫鵑是被他包的,更是因爲他覺得自己丟了面子。
紫鵑呀的一聲跌倒在地,臉上掛着淚水,惹人憐惜。
“小侯爺,這可使不得,紫鵑可是紅袖樓的頭牌,要是傷了我可沒法給主子交代。”徐嬤嬤一個八方玲瓏的人,能夠將紅袖樓經營的風生水起,本身就不是簡單的人物,從紅玉說將人帶上來,她就知道這白衣公子的目標是耿文彬,這會兒自然是要努力的添材火,這把火燒得越旺越好。
穆祁然的身邊,含柳聽蓮也開口幫腔:“小侯爺,紫鵑身子弱,您可要手下留情。”
這些女人可都是演戲的好手,穆祁然淡漠的笑着,坐直了身體,一本正經的
說道:“知道紫鵑身體弱還不趕緊去把人扶起來。”
含柳聽蓮換了眼神,立即就站了起來,一起過去將臉色蒼白的紫鵑扶了起來,關切的開口:“臉都白了,徐嬤嬤,我看還是請大夫看看吧。”
耿文彬就算有理智在幾個女人的刻意挑撥下也全然的陷入了怒火當中,更何況這在京城當中,他還真的未曾遇到敢當面編排與他的人,大掌用力的拍在了桌上,全然沒有發覺屋中一個人出去又進來。
“你們有幾個腦袋夠掉的,回去我定要想家父回稟一番,以下犯上,目無王法,我看紅袖樓的氣數也盡了。”如今之計,也只有將紅袖樓徹底的毀了對他的傷害才能夠降到最低,即便會因此得罪不少人。但是定遠侯府一直站在太子一派,誰來找他的麻煩就是找太子的麻煩。這樣一想,他的底氣自然是足了幾分,卻未曾想過他這樣也是將太子給得罪了,即便他是定遠侯的小侯爺又能如何,侯府可不只有他一個少爺,換一個人又能如何。
“以下犯上?小侯爺,你就沒看看你來的是哪個地方嗎?”徐嬤嬤冷颼颼的開口,指着鏤空的楠木門開口道:“老身勸你還是到門口看看上面的牌匾,這兒是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太子都進不來的地方,你又有什麼資格,既然紅袖樓入不得你的眼,你又何必來這兒消遣。”
耿文彬冷笑一聲,冷笑道:“什麼地方是這個毛頭小子可以來,本小侯爺來不得的?”“小侯爺,小侯爺,這兒真的來不得,”久久等不到耿文彬,他的那些相攜而來的同伴立即就派了人前來尋找,豈料擡起頭就看到了那金光閃閃的牡丹閣三個字,當即緊張開口道:“這兒是牡丹閣。”
“不就是牡丹閣,有什麼……什麼,你說什麼,這兒是牡丹閣?”耿文彬震驚不已,擡腿就朝外走去,轉過身體看着那不容忽視的三個字,後背頓時就是一陣冷汗,後怕不已。怎麼可能,若真的是牡丹閣,他方纔進來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有看到,面帶狐疑的看着緩步踏出,白衣勝雪的少年,擡起胳膊指着他,悔恨不已的開口:“是你,是你故意設計我的。”
“我設計你,有必要嗎,你耿文彬有什麼值得我設計的,你的一條命我可看不上,我想太子若是知道你來了牡丹閣定會好好的關照你一番的。”睥眼的看着那惶恐不安的男人,穆祁然不明白當初自己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了這麼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混蛋的。
耿文彬指着穆祁然,慌張不已,開口試圖將穆祁然也拖下水來:“不關我的事情,你先進入牡丹閣的,就算是要問罪,那也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
牡丹,花中之王,歷來爲後宮皇后的專用,十五年前機緣巧合下,皇帝爲此間題了牡丹閣三字,明令以後歷任後宮之主都須在此居住三日。此條一出,當初在朝堂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爲此三位言官血濺朝堂,但是德宗不爲所動,堅定與此,更是下了命令,除
了紅袖樓主人與皇后,任何人進入必定一死。
穆祁然聽着耿文彬無用的辯解,懶洋洋一笑,看向了徐嬤嬤,淡然笑道:“嬤嬤,不若你來解釋一番爲何我能進入的原因。”
“奴婢遵命,”徐嬤嬤低頭恭謹的開口。
看到在場人的目光,耿文彬這會兒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不可置信的開口:“你是紅袖樓的主人,不可能,紅袖樓已經存在十八年,不可能會是你的。”連連的搖着頭,完全不顧及形象,癱坐在地上,雙手撐着地面慢慢的向樓梯挪去。
“小侯爺這會兒倒是聰明瞭,這位少爺正是紅袖樓的主子。”徐嬤嬤和藹可親的笑着,但是就是這溫和的笑容將耿文彬心中最後的一點希望全部打碎。
穆祁然嫌棄的看着狼狽不堪,全無形象可言的耿文彬,轉頭坐定,冰冷的視線在屋中所有人的身上掃了一圈,朝着綠葵吩咐道:“這些人就交給你了,儘快處理。”
綠葵當即開懷的笑着,歡快不已的開口:“主子放心,奴婢一定辦的妥妥當當。”只不過消除幾個人的記憶而已,小事一樁。
紅玉則是邁步停在了魂不守舍的耿文彬的身邊,蹲下身體,言笑晏晏的開口:“想不想活命?”
耿文彬聽到紅玉的話,如久旱遇甘霖,迷茫的雙眼中露出了希冀的光芒,伸手抓住紅玉的胳膊開口追問道:“想,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以後我一定會給你們回報的。”這個時候他還不忘自己的身份,儘量的爲自己多爭取一下。
紅玉嫌棄的甩開了衣袖,站起來緩步走進牡丹閣,冷淡開口:“要活命就進來吧。”
耿文彬的臉上重新浮上了灰敗,掙扎了一下,還是站起來走進了牡丹閣,只是態度與方纔已經有了天壤之別,低頭拱手開口道:“不知這位公子有何吩咐,鄙人定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那好,你就在這兒肝腦塗地好了。”穆祁然眼角勾起,笑意盈盈的望着擡起頭眼底一片驚愕的耿文彬,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極品的大紅袍,果然滋味不同一般。
耿文彬訕訕的笑着,心中明白主動權並不在自己的手中,將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點:“公子有事儘管吩咐,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一定會爲您做到。”
“耿文彬,你太看得起自己,要不是看在你還有幾分作用,你覺得你出現在牡丹閣中的事情這會兒有多少人知道?”穆祁然神態悠然的開口,看着再次垂下頭的耿文彬,嗤笑一聲:“怎地,現在在想着如何除掉我,你是能借太子的手還是借定遠侯府的力呢,要知道,你現在小侯爺的位置坐的並不安穩。”
耿文彬這會兒的臉色當真是不能再難看了,向後退了一步,看着一顰一笑都格外出色的少年,一顆心沉到了最底,他明白自己今日被少年算計了,但是無奈的是,他居然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