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多年的娘又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怎麼不叫她激動喜悅,而蘇夫人手中的花茶,又讓她心驚肉跳。
同時心中還升起一種愧疚,曾經的自己可是糊塗的將殺母仇人扶上正位,導致母親的院子也變得面目全非,現在她可以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讓她怎不激動,怎不興奮,又怎不傷心,難過?
這一次,她一定要將蘇無恨和二孃打回原形,守護好自己的娘。
再不會讓母親無辜冤死,她的心頭除了喜悅之外,還有的就是在她眼前閃過的,母親王氏死去時房中的素白,那淨到心驚的素白。
和她眼中閃現的素白相對的,就是二孃江氏扶正那天,身處四周的豔紅,喜色洋洋的豔紅,如同那素白當中的一縷血痕。
不,不……
絕不……
這一次,她再不會容她們得逞……
母親,母親……
“我的癡兒!”
待無憂撲到懷裡,有機靈的丫頭已經接過蘇夫人手中的花茶,無憂多看了一眼,這丫頭是母親身邊的貼身丫頭紅袖。
而母親身邊的綠如,也機靈端上了新茶放在了一邊,供她品嚐,無憂不免有多看了綠如一眼。
而無憂的熱情,令蘇夫人心頭一熱,這孩子從小就粘人,只是隨着年歲的增長,已經很少這般與她撒嬌了?
怎麼今日這般孩子氣,再瞧淸蘇無憂今日的裝扮時,她眼睛一亮,嘴邊泛起慈愛地笑容,眉眼間還有一些驕傲。
“我的無憂打扮起來。猶如天仙下凡。”蘇夫人執起無憂地手,潤澤地手輕輕撫上她嬌嫩地臉頰。
感受着母親的疼愛,聽着這久違的聲音,蘇無憂情不自禁地握緊蘇夫人的手,淚水一蹦就出來了。
剎那間,感動在心中閃過,還好,還來得及,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守護着母親。
無憂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狂流了下來,在來的路上,她一再告訴自己不可以再哭,不可以嚇到娘,可是此刻她根本控制不住她的淚水。
“母親,母親……”蘇無憂摟緊蘇夫人,聲音哽咽,心中的激動無法形容。
經過那樣噩夢的生活,她對人就多了一層隔閡,可她的母親,卻是全心全意爲她的人。
若是現在問蘇無憂,這個世上還有什麼人能讓她全心全意去相信的話,那麼這個人只能是蘇夫人。
已經有太久太久沒聽到蘇夫人的聲音了,久到幾乎連夢中也開始淡忘,而現在失去七年的東西,再次回到身邊,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沒有失去摯愛的人,又怎麼能瞭解呢?
“傻孩子,不就是母親離開三天,用得着這麼委屈?你呀,比無慮,無悔還孩子氣!”
柔柔的聲音中透着寵溺,蘇夫人知道自己對無憂是多點溺愛的,或許是因爲她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或許是因爲無憂的身子,這孩子體弱多病,做母親的難免多疼愛一份。
“母親,無憂好想你!好想你!”蘇無憂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儘量使聲音恢復平靜,“母親,母親……”
不想嚇壞蘇夫人,無憂只是緊緊的摟着自己的孃親,一個勁的膩歪着。
失而復得,纔是人間最美的事。
因爲從蘇夫人去世以後,她總將自己僞裝得很冷漠,沒有了女孩子該有的撒嬌與嘻鬧動作。
或許,沒孃的孩子是浮萍,這是千古不滅的真理,現在終於偎在熟悉的懷抱裡,蘇無憂只盼時間停留在這一刻纔好。
蘇夫人心中一緊,一種讓她無法言喻的感覺將她的心緊緊地收起,聽着懷裡的人傳來的一聲聲的呼喊,她美麗的臉上在清晨金色的光輝中,染上一層輕微的溫柔。
倚在蘇夫人懷裡,看着蘇夫人無奈卻寵溺的目光,如微風般輕柔那樣的讓人溫暖,那樣的讓她想要就此睡去。
她可以不要所謂的嫡女尊位,不要虛無的榮華富貴,但,她不能因爲自己而失去至親,這一次,不管是誰,她一定要守護好自己在乎的人。
都說名門富貴好,誰知其中步步艱,不過,這一次她會活的很好,因爲只有她安全了,她才能保得住身邊的人!才能不讓自己所保護的人,因爲自己而受傷。
哎,名門的險惡,不是惡在宅深,卻是惡在人心。
而一旁的雲黛,杜鵑見到這樣撒嬌的蘇無憂,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小姐,這兩年來永遠是那個懂事又清淡的小姐,兩年來從不對人撒嬌,更不對人輕易地流露出那份獨特的溫柔,她總是努力的做好一個嫡女應該做的一切。
便是對她們,小姐也只是亦主亦姐的關懷,從沒有這樣的孩子氣的讓她們驚訝,小姐竟然這樣毫不掩飾的表示出對夫人的戀慕,也不枉夫人一心一意爲她。
這一刻,她們卻心裡無比發酸,因爲這樣的小姐,很是讓人沒由來的心疼,似乎那種經歷人世滄桑的悲涼,早已看盡天下蒼茫衆生的傷痛。
“夫人,二夫人來請安了。”宋嬤嬤的聲音打斷了一室的溫情。
蘇無憂臉色微變,這女人仗着父親的寵愛,很少在家裡立規矩,怎麼會來請安?
而以前的她也憐惜她身子骨弱i,也勸了她娘免了她的規矩,今天她來母親這裡請安,是存何居心?
蘇無憂還想對蘇夫人問些話,門外卻傳來女人的腳步聲,她便闔了嘴,不再問了,心中想着不如隨遇而安,到時候她若想爲難母親,她最多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能對付過去的。
雖然在心裡暗自打算着,但身體卻像一根緊繃着的弦,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