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喪事

027 喪事

季錦一臉愁容,祖父到底說的是哪門子的話,她開口正要問,只覺手間粗糙的手掌滑落,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祖父發灰的臉面,祖父他……是睡着了嗎?

“爹!”

不止一聲,滿屋子的兒女皆哭喊着,似乎也不敢相信,方纔還睜着說話的人,這一秒,已經沒了聲息。

季錦對祖父的印象比父親還要淡些,她怔然的看着下人們將已經昏厥了的祖母扶到次間,眼邊不斷的哭喪聲,她有些耳鳴。

握着祖父的手,已經漸漸冰涼,祖父就這麼安靜的去了,也因爲這一件大事,季錦早就將祖父臨終前所說的話拋諸腦後,忙着與孃親開始辦喪事,孃親是大太太,又常半在祖父祖母左右,府中的瑣事自是由孃親處理。

府中的丫鬟小廝們也忙將府中帶豔的東西撤去,此時季府上下一片縞素,而這之間,還不到一天的功夫。

第二日,門口有人來報,清冬他們來了,這時季錦還在孃親身邊,與衆位姑姑,堂弟,堂妹們替祖父摺紙錢,而祖母則是一直待在冥堂不肯出來。

清冬帶着梨春到了繡園,先拜見了孃親,梨春臉上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血疤,當她擡起臉時,在座的所有都讓嚇了一跳。

尤是她的一個堂妹,四叔的孩子,纔是六歲,嚇的直接哇嗚哭出了聲,梨春臉色有些不好,連忙將頭壓低,手指蜷握,身子暗暗顫抖着,她緊咬着下脣,腦中骯髒恐怕的記憶一陣陣襲來,似乎要吞襲了她整個神經。

坐在一旁的大姑姑連忙哄着,偏頭喝斥道:“愣着作甚,還不快下去!”

梨春身子又是一頓,跌跌撞撞惶恐的點頭退出了繡園。

季錦不禁皺眉,朝着清冬使了一個眼色,讓她趕緊出去跟着,免得梨春再出了什麼意外。

梨春走後,二嬸趙氏唏噓不已,輕佻道:“大嫂竟讓這種貨色的丫頭入了丞相府?真是看不出大嫂的眼光這麼別緻……”

孃親一身縞素,更顯襯出了她的柔軟,一雙美目含疑,沒有回二嬸趙氏的話,轉而看向季錦:“梨春那丫頭怎麼了?怎成了那副模樣。”

季錦遲疑了片刻,瞟了一眼二嬸:“是途中遇到了劫匪,若不是梨春替女兒擋下那無眼的刀劍,恐怕梨春臉色的刀疤應該是在女兒臉上了,娘可要賞她。”

季錦的話使在座所有的人臉色又變了變,不單是梨春護主,而是季錦在路上遇了劫匪,孃親驚訝的拉起季錦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天哪!遇上了劫匪?你沒有受傷罷!”

“沒有,只是可憐了梨春那丫頭。”季錦無奈的說着。

大姑姑將摺好的紙錢放入籃子中,正了臉色:“她也是個忠心的丫鬟,懂得先護主,若是這傷真擱着你身上,可憐的就是你了。”

季錦不禁擡眼看向大姑姑,從來不知,大姑姑竟是這麼直率的人,說話不嬌作,季錦對大姑姑不由的多了幾分好感,也認同大姑姑的話,若是她沒有將荷包給梨春,那麼她現在就是梨春的下場,季錦對於梨春虧欠是有的,但更多的還是慶幸,誠如子玉曾說過,她很自私,這一點,季錦從不掩藏。

二嬸一臉驚恐未盡的拍着她的小心肝:“錦兒,可真是太險了,這要是有個好歹……還好還好!”

二嬸一向喜歡演,季錦上一世便是知道,她沒功夫陪着二嬸演,低笑了幾聲:“娘,妹妹她們什麼時候來。”

這等大事,季家子女都是要趕來的,想必父親已經修書一封,送回了京都。

“也就這幾日了罷,錦兒,你去看看你祖母。”孃親停了片刻,不知京都府中發生了什麼,嘴脣動了動,終是沒問的出口。

季錦知道孃親在顧忌什麼,祖父這一事來的突然,父親哪還有功夫想劉姨娘的破事,何況自父親答應她將孃親接回季家事,就說明父親早就不想此事了,只是這裡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她也不急着與孃親說,點頭應着,準備往出走。

“堂姐,我與你一起!”突然一道活泛悅耳的聲音響起,季敏輕快的挽上季錦的胳膊,眼睛微乎其微朝着季錦眨了一下,與季錦一道出了繡園。

季敏是三叔的孩子,她出了繡園後,長呼了一口氣:“再待下去可就要悶死了,堂姐你說是罷。”

“祖母那邊豈不是更悶。”季錦對季敏的熱情倒是有些詫異,她纔剛剛回季府,與季敏可以說是素不相識,只當是季敏借她的名頭,出了繡園。

季敏似乎沒有要獨自走的打算,仍舊挽着季錦的胳膊,季錦眉頭挑起:“你要和我去冥堂?”

“這是自然了。”季敏瞄了一眼季錦,看季錦臉上沒有什麼異色,才道:“堂姐,快與我說說,我知道你自小就出去學藝了,很是羨慕啊,可惜我沒有堂姐這個福氣。”

福氣?季錦不由的笑了一聲,這個季敏,真的是表面看上去這樣嗎?她不動聲色的抽出手,弄了弄耳邊的髮絲:“沒有什麼可說的,都是些碎事罷了。”

季錦纔將手放下,又被季敏挽上了,季錦低眼看着,真不知道季敏是頭腦簡單,還是臉皮太厚,難道看不出來季錦是在敷衍她?

“那堂姐,我以後可不可去找你玩啊。”凡是有點自知之明都能看的出,季敏又不是傻子,她將心裡的不快壓下,繼續裝着一臉無邪的看着季錦。

季錦翻了翻眼皮,果然是攤上了個臉皮厚的,且看看季敏究竟是在玩什麼花樣,她也笑:“妹妹這是什麼話,想來就來,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妹妹怕什麼呢?”

季敏訕笑一聲:“這可是堂姐說的,等我改日去時,堂姐可別找人推脫。”

季錦知道三叔一家也住在京都,所以要想走親戚,那是極容易的,不過季家中,也就屬父親最有出息,做了大官,其餘的不是商戶,就是七品官職,而三叔就是一個七品城門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