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安氣的臉色都發青了,陸嬌嬌和胡氏只能抱頭痛哭,最終含糊不清地罵着什麼。陸大海聽了朱常榮的話,又掙扎着準備上前揍人,還是陸青雲給攔了下來。
此時陸青雲也顧不得大房二房之間的嫌隙,挺身而出,不卑不亢地看着朱大人和朱常榮,道:“朱大人,此事家妹和令郎各執一詞,究竟是誰的責任,還鬧不清楚,但是我妹妹的清譽到底是毀在了朱公子手裡,陸家的女兒不是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我身爲長兄,雖然做不得婚姻之主,但也要爲家妹討個公道,天元世家,誰敢要我陸家的女兒爲妾?”
陸青雲沒說的是,即便是皇家,也不敢輕易開口要陸家女兒當妾的。百年世家的榮譽,不容任何人玷污。
朱大人對此自是無比清楚,他要是敢讓陸嬌嬌做兒子的妾,那他這九門提督,怕也做不久了,說不定還得連累朱家一門,和這種底蘊深不可測的世家爲敵,即便是皇族也要仔細掂量一二。
所以朱大人連連賠罪,一改之前高漲的氣焰,道:“豈敢豈敢,犬子胡言亂語,切莫當真,我朱家怎會不識好歹,定然是要明媒正娶的!”
“我不嫁,母親,我不嫁!”陸嬌嬌邊哭邊嚷,一想到要嫁給朱常榮這種噁心的人,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
沒想到朱常榮呸了一口,嘲諷道:“你不嫁,當別人真想娶你呢?實話告訴你,我壓根兒就沒碰過你,不過是見不得你想坑害自己人,所以故意整整你罷了!”
“什麼?你……你這個下作胚子,你爲什麼要害我?你受了誰的指使,你說……”陸嬌嬌急了,朱常榮竟然是故意羞辱她,她瘋了一樣要掙開胡氏的胳膊,上去廝打。
胡氏死死拉住她,道:“嬌嬌,有你祖母和父親做主,你且在這裡等着就是!”
陸兆安一把拉過朱常榮,冷聲道:“你說你沒碰過嬌嬌,你爲何要害她?”
朱常榮一把打開陸兆安的手,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笑容看起來有幾分猙獰,道:“我說了,只是看不慣她想利用我來坑害自家姐妹,我朱常榮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個棒槌!”
陸老夫人聽到這裡,總算有些明白了,一下喝止住陸兆安的行動,道:“你說嬌嬌要坑害自己的姐妹,她究竟要害誰?”
“老夫人,晚輩可不是胡言亂語,她要害的正是老夫人的外孫女,白家大小姐!”朱常榮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他也沒見過白家大小姐,只聽說是個弱不禁風,又木訥的女子,本是沒多大興致的,但陸嬌嬌卻把白木槿誇成了一朵花,倒是引出他幾分好奇來。
朱常榮的話,如巨石入湖,驚起巨浪,不僅是陸老夫人,一屋子人都被驚到了,秦氏更是禁不住倒退了兩步,似乎難以置信!
陸嬌嬌一聽,瘋了一樣地開始否認,罵道:“你胡說,含血噴人,你們不要信他,他是個潑皮無賴!”
朱常榮卻沒那麼激動,反正被人罵也習慣了,只冷笑着道:“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就你這樣心機歹毒,又沒羞沒臊的女人,我朱常榮還真是看不上!”
若是之前,朱常榮估計也就半推半就地接納了陸嬌嬌爲妻,反正他老大不小,也娶不上什麼正經人家的好姑娘,陸嬌嬌到底也是陸家女兒,身份擺在那裡,他不吃虧。
可是現在他一心都想着解決了這件事,好找個日子去白家提親,哪裡願意被人強塞一個妻子給他,這樣他豈不是再沒機會娶白雲兮了嗎?
陸嬌嬌歇斯底里的樣子,讓人只覺得她是心虛了,尤其是陸老夫人,她的眼神已經變冷,因爲之間陸青雲的話很明白,槿兒差點兒被騙去了雲水閣,差點兒就上了當!
她心裡只覺得又痛又恨,怎麼一個兩個都不願意放過她的槿兒,到底槿兒礙着她們什麼了?
陸兆安眼見事情不妙,他看着陸老夫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信了七七八八,便趕緊道:“母親,您可千萬別信這樣的話,嬌嬌纔多大點兒,怎麼會存有這麼歹毒的心思呢?再說,她也沒必要去害槿兒啊!”
“她怎麼沒必要,她太有必要了!她嫉妒槿兒,又恨那日在白家誣陷槿兒不成,反而被人揭穿醜行,我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麼會將一個白眼狼當成掌上明珠來疼愛啊!”陸老夫人禁不住捶胸頓足。
秦氏見她氣息不穩,趕緊過去替她撫背,安撫道:“母親,歇口氣,莫要傷了身子,此事還需要細細查問才知道!”
陸氏也慌忙湊上去,道:“的確,母親,您可別只聽信一面之詞,說不準這裡面的誤會還大着呢!”
“你們一個兩個都見不得槿兒好,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們,誰敢動我的槿兒,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放過他,我的婉琴沒了,留下一雙兒女,我這老婆子再不能讓他們受一點兒傷害!”陸老夫人說完,眼淚就跟着落下來了。
秦氏趕忙拿了帕子給她擦了擦,也跟着紅了眼睛。她嫁入陸家的時候,小姑子還沒出嫁,兩人相處起來,倒極投緣,比之姐妹也不差,可是哪想到出嫁纔沒幾年,人就沒了。當時就連她這個做嫂子的都沒法接受那麼好的姑娘就這麼走了。
陸氏在一旁頗爲尷尬,她似乎也明白,老太太這話也是在對自己說呢,可是禁不住陸氏臉皮厚,也跟着勸道:“母親,您放心,有我在,定不讓槿兒和辰兒受委屈的!”
陸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卻讓陸氏覺得臉上一熱,好歹低下頭掩飾了過去,看來,自己做的那些事兒,老太太也不是一無所知。
幸而她如今已不再仰仗老太太的眼色活,所以沒有多在意,一切都怪她自個兒,把女兒養成了個傻子,纔會給她機會不是嗎?
“祖母,此事的確不能聽信誰的一面之詞,但也不難查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總有辦法弄清楚真相的,但是嬌嬌這件事還沒有個說法,一切還要祖母和二叔做主!”陸青雲總算還有些清醒,那些家裡的陰謀詭計,還是留給自家人來解決,當着朱家父子的面,還是不提爲好。
陸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道:“此事就留給她父親自己決斷吧,我是管不了了,是嫁還是如何,都隨你們去了!”
若真是陸嬌嬌害人不成反害己,那嫁給朱常榮,也是她自作孽,她不去嚴懲已是寬大,再想她幫忙解決,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只要別損了陸家的顏面,怎麼都好。
陸兆安也知道事情鬧成這樣,他也沒機會攀扯上大房了,只希望等那小翠找回來,能夠幫嬌嬌洗脫嫌疑,被讓父母真的厭棄了二房纔好。
至於女兒的事情,他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母親,嬌嬌如今還未及笄,即便要嫁也不着急,不如就和朱家先定親,等嬌嬌及笄之後,才行婚事也就罷了,不知母親和朱大人意下如何?”
陸氏擺擺手,任由陸兆安自行決定。朱大人拱手道:“一切但憑陸大人做主,我朱家絕無異議!”
朱常榮急了,剛要開口,卻被朱大人狠狠地又踢了一腳,再讓兒子胡言亂語,可就徹底得罪了陸家。
朱常榮看着眼前的景況,也頹然了,木已成舟,他似乎回天乏術。不過朱常榮這顆腦子歪門邪道的主意還真是層出不窮,心想只要不是立刻就結婚,那就有機會反悔,反正退親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於是也半推半就的應下了,陸嬌嬌無論怎麼反對也沒人理會她,只有胡氏拼命地哭。陸兆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才讓她停歇下來。
朱常榮看看哭得一塌糊塗的陸嬌嬌,只覺得十分倒胃口,對比着心裡那個女子,便又生出了許多美好的感情來。
這裡亂成一團,而白木槿所在的客院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白木槿躺在牀上,弱不禁風的樣子,白雲兮還是自說自話地走進來,故作擔憂地問道:“聽聞姐姐身子不適,特過來看看,還好嗎?”
白木槿搖搖頭,淡笑着道:“不過是剛剛與表姐他們玩投壺,輸了受罰,又不勝酒力,就弄成了這樣!”
白雲兮細細地看着白木槿,的確聞到她身上還未散盡的酒味,可是她卻十分懷疑,難道白木槿真的沒有去雲水閣嗎?
於是便試探性地問了一下道:“姐姐,之前那丫頭說哥哥暈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白木槿自然知道白雲兮的目的,故意生氣地道:“不說還好,也不知是哪裡跑來的丫頭,胡說八道,辰兒好着呢,我去的時候經過花園,恰好看到他和表哥一起過來!”
“那你沒去雲水閣?”白雲兮不放心地問道。
“自然沒去了,辰兒沒事兒,我還去做什麼?”白木槿疑惑地問道,一雙眼睛盯着白雲兮,看得她心裡直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