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一路走一路在想,皇后找上自己有什麼目的。自己今日的行爲的確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恐怕全京城的人都該知道安平郡主的事蹟了。
皇后消息自然不會閉塞,否則她這個後位也保不了多久,既然知道自己和楚郡王府怨越來越深,她找自己是爲了敲打,還是爲了示好?
因着皇上宣她進宮,並不讓帶任何人,所以就連瑞嬤嬤也只能在宮外守着,她也只能一個人去面對皇后不明目的的召見。
到了椒房殿前,夜雨做了個有請的姿勢,白木槿才上前一步跨入殿內,皇后早就端坐在上方,白木槿屈膝一拜,道:“臣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長樂未央!”
皇后娘娘趕緊擡手,聲音裡盡是柔和的笑意道:“郡主免禮,快賜座!”
白木槿謝過之後,才坐到一邊,靜候皇后的問話,她看着皇后的臉色,應該不是要來爲楚郡王府說話,但過於溫和的笑意,卻還是讓白木槿戒備起來。
皇后打量了一下她,才道:“這頭上的傷可好些了?哎……本宮聽說了,這楚郡王府的人也太過分了些!”
一句話,白木槿便明白,皇后與楚郡王府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也對,最後楚郡王府可是輔佐六皇子登基的大功臣之一,又怎麼會和皇后同穿一條褲子呢?
白木槿謹慎地笑了一下,才搖搖頭道:“不礙事兒,其實也怪臣自己不小心,衝撞了郡王妃!”
“可是本宮聽聞你這頭上的傷在去楚郡王府之前就已經有了,是怎麼回事兒?”皇后關切地問道。
白木槿並沒有多驚訝,只規規矩矩地道:“臣在府中不小心撞到了頭!”
這話卻引起了皇后眼裡些許的疑惑,白木槿可不像是那等大意的人,寧國公府雖然不是戒備森嚴,但是老國公去世這些年,誰也沒有功夫盯着那個已經“無人”的國公府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白木槿究竟是怎麼受得傷,所以懷疑也只是懷疑,人家不說她也沒有辦法,不過這並不是她關心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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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點點頭,道:“那日本宮在暢春園裡沒幫上你的忙,你可曾怪過本宮?”
“豈敢,臣知道皇后娘娘有難處,更何況那鳳世子兄妹霸道蠻橫,竟然當着皇后娘娘的面也肆無忌憚,臣只會爲皇后娘娘感到憤慨,絕無絲毫怨懟之心!”白木槿看着皇后誠懇地道。
皇后看着白木槿,發現她眼裡並沒有絲毫虛僞的神色,才微微笑着道:“你能明白這很好,哎……不怕和郡主說句體己話,那楚郡王府因有人在後面撐腰,本宮有時候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白木槿看着皇后不甚唏噓的樣子,並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只好道:“楚郡王對國家社稷有功,皇后體恤下臣也是應當,臣針對的並不是楚郡王,只是希望爲自己討回一個公道而已!”
皇后喝了一口茶,嘆息了一聲,道:“本宮理解,可是你也該明白自己已經通了馬蜂窩了,楚郡 王妃是太后的親侄女兒,又和陳貴妃是金蘭之交,雖然你有陸老夫人撐腰,她們不敢明着動你,但不代表不能想其他法子,你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得安生了!”
白木槿這會兒才明白皇后的意圖,這是來挑撥離間的,皇后和陳貴妃之間的不和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至於太后,自古婆媳之間總有些矛盾,更何況……當年太后可是屬意陳貴妃爲後的!
皇后想要把自己拉到她的船上,甚至想通過她把陸家拉到她的船上,這可是一筆大買賣啊!
白木槿願意出風頭,不過是爲了給自己增加砝碼,但並不代表她傻到覺得自己可以參與這種皇權和後位的戰爭。對於知曉未來之事的她,更加不可能上皇后的船。
白木槿微微露出苦惱的表情,道:“多謝皇后娘娘掛心,臣當時也顧不得許多,只爲保住自己的清白和名譽,不得不拼死一搏而已!”
“那往後呢,你可考慮過?”皇后循循善誘。
白木槿茫然地搖搖頭,無奈地道:“往後的事情,臣真的沒有考慮過,也沒法考慮,只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真的避不過,也只是將這條命交代給他們罷了!”
皇后沒想到白木槿竟然會給自己這樣的答案,依她看來,白木槿能贏得這一局,絕不只是因爲陸老夫人的原因,更何況今日之舉,怎麼也不像是無心之筆。
這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做事不考慮後果,一味地閉眼往前橫衝直撞呢?她只能猜測白木槿故意和自己說場面話。
“郡主,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能在得罪楚郡王府之後,不僅沒有絲毫損傷,反而一舉成了郡主,難道你想告訴本宮,你只是運氣好嗎?”皇后露出你別跟我開玩笑的瞭然笑容。
白木槿一臉的真誠,道:“皇后娘娘未免太高看臣了,臣能絲毫無損並且被封郡主,都是外婆庇護,皇后應該比臣更明白,外婆對皇上的影響力!”
表面看來的確是如此,沒有會認爲憑着白木槿一己之力,可以撼動楚郡王府,但事實是什麼也只有白木槿自己清楚。
若陸老夫人一直不出面,楚郡王府只會倒更大的黴,區別在於,她自己也會吃上一些苦頭而已,至於封郡主嘛……她從未想過,但是既然能有這麼個好事兒,自然來者不拒!
皇后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氣,似乎有些不滿的意思,接着道:“看來郡主是不信任本宮,或者說郡主並不打算信任本宮,本宮的眼睛可不瞎,陸老夫人的確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你在太后宮中,得了這樣大的好處,若沒幾分本事,恐怕不容易!”
太后是什麼人,皇上的生母。陸老夫人對皇上的確有恩,也有很大的影響力,但若太后執意要和陸老夫人過不去,皇上自然得各讓一步,要讓鳳子涵下跪可不容易!
白木槿心下有些無奈,皇后這樣追根究底,看來就是不願意輕易放過她啊,但又不能明着拒絕了,否則就又得罪了皇后。
她想了想,才道:“臣不敢對皇后娘娘不敬,只是臣即便如今已經被封了郡主,也不過是個弱質女流,不堪大用,只想求得平安二字!方纔皇上宣召臣,大抵也是希望臣不要招惹是非,安安分分地做個郡主!”
皇后眼睛一轉,看來皇上把白木槿叫過去,並不只是爲了早上的事兒,他也知道白木槿經此之後,會成爲各方勢力的爭奪對象,提前提醒白木槿要安分一點兒?
如此她倒不好把話挑明瞭,否則皇上那邊追究起來,她也不好交代,皇上不希望白木槿成爲任何一方勢力的人。
皇后想了一下,才笑了笑,道:“看來皇上早有安排,郡主既然能得皇上庇佑,自然不怕楚郡王府的明槍暗箭,是本宮多慮了!”
白木槿暗暗鬆了一口氣,恭維道:“多謝皇后娘娘一片憐惜之心,臣銘感五內!臣雖愚鈍不堪大用,但若皇后娘娘日後有需要臣的地方,臣定當盡心竭力,若實在無能爲力,那也願意陪娘娘說幾句貼心話,稍解煩憂!”
皇后娘娘聽了心下一喜,看來這白木槿也不是個頑固不化的,還算伶俐。如此她也就安心了,最重要的是白木槿不能與陳貴妃走到一處去!
“嗯,郡主能有此心,本宮甚悅,你好不容易進宮一趟,今日就留下來陪本宮用午膳吧!”皇后娘娘喜笑顏開地道。
白木槿自然也不敢推辭,只能謝恩:“多謝娘娘恩典,臣榮幸之至!”
因着白木槿的識趣,加之她十分懂得哄人,倒是讓這頓午膳用的其樂融融,皇后娘娘因而對白木槿越發有好感。她只得一子,又時常在外遊歷,不能常伴左右,而皇上也不能日日來伴,其實她是很孤單的。
白木槿嘴甜,願意哄着她,但又不像其他人一樣爲了某些目的表面上恭順阿諛,內心裡還不知要如何算計於她。所以更加讓她覺得親切和舒服。
“郡主,您今兒在這裡用膳,娘娘一高興,竟然多吃了一些!往後您可得多進宮陪我們娘娘用膳!”晚冰笑呵呵地道。
皇后娘娘也笑得眉眼彎彎的,道:“槿兒是個水晶心肝的人,一張小嘴比抹了蜜還甜,哄得我都快找不着北了!”
白木槿微微挑眉,疑惑地問道:“晚冰姑姑,娘娘可是冤枉我了?我何曾哄着娘娘,都是實話實說而已,笨嘴拙舌的,哪裡會哄人,也多虧得娘娘寬厚,心疼我,換了別人要怪我說錯話治我的罪呢!”
皇后和晚冰聽了都呵呵直笑,皇后道:“之前看你還以爲是個穩重的,卻不知私下裡和個皮猴兒一樣,鬼靈精的!”
“那也是娘娘親善,任由臣胡鬧罷了,在其他貴人面前,臣可不敢造次!”白木槿笑眯着眼道。
皇后故作生氣地道:“那你就是欺本宮好性兒咯?”
“豈敢豈敢,臣只是覺得皇后娘娘親熱的和自家長輩一樣,纔敢拿真性情面對娘娘!”白木槿吐吐舌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