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眉心一跳,想到了之前陸昭然被人下藥絕育的事兒,心裡也有些打鼓,白世祖若是被人下藥了,那穆欣萍的確就沒有機會了。
“應該不會,這些年父親身邊連個妾室也沒有,應該不至於有人要對他下藥!”她的意思是陸氏沒必要給白世祖絕育。
穆欣萍卻不以爲然地道:“可是陸氏這麼多年,不也毫無音信嗎?這事兒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被穆欣萍這樣一說,白木槿也有些疑惑起來,陸氏當年誕下雙生子,卻再也沒有過其他孩子,十年來,她可是專寵,父親之前的妾室都被用各種理由打發了,因着家裡已有四個兒女,所以老太太也沒有藉口讓白世祖納妾。
穆欣萍還是因爲陸氏漸漸威脅道老太太的利益,纔會被擡出來的,可是成親也有半年了,竟然毫無動靜,這的確很可疑。
白木槿微微蹙眉,道:“這事兒還得老太太自己出面,我做女兒的實在不方便插手,孫嬤嬤是個好手,定會想出辦法的!”
穆欣萍也點點頭,若是有人對白世祖下藥,老太太定不會坐視不理,她得一併將此事給解決了,沒有兒女傍身,她這個平妻和妾能有多大區別。別人面而上喊她一聲二夫人,可是心裡不定怎麼低看自己呢!
陸氏雖然是個庶出,但是陸家門第高啊,可自己雖然是書香門第,但家道中落,又父母雙亡,若不是老太太還在後面撐着,她早就被陸氏料理了。
想到這裡,她就更恨陸氏了,兒女雙全,又有兄弟幫襯,手握大權,十年來竟然吞了那麼多銀子,這簡直就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兒。
只可惜她太笨了,做的太肆無忌憚,若是能夠稍微收斂點兒,不那麼過分,白木槿即便再厲害,也沒法子查出來。
就算查出來了,那也很容易就擺平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一下子要拿出四十五萬兩銀子,這簡直就是個想也不敢想的巨大數字!穆欣萍心裡默默地想着,若把這些銀子都壘起來,能不能壘得和座山一樣高呢?
想想就覺得眼花繚亂,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這下她又有些羨慕了,只可恨自己晚生了幾年,若早些能成爲白世祖的繼室,她也不像陸氏這般貪心,少少地弄一些,如今也一世無憂了!
可惜穆欣萍沒有做到那個份兒上,若是她也如陸氏一般,早年能將一雙兒女拿捏得如此好,必然也會飄飄然地覺得白家就是她一個人的天下,自然敢肆無忌憚地去弄銀子。
穆欣萍心事重重地辭別了白木槿,只想着該如何去和老太太說這些事兒。
白木槿眼裡的精光一閃而逝,這穆欣萍如今的心也越發大了,不過也不是什麼壞事兒,總要有人弄出些事兒來,白家才能熱鬧起來啊!
瑞嬤嬤看她離開了,才道:“主子不怕又培植一個陸氏出來?”
“那又如何?這府裡的人還是太少了些,多冷清啊,你瞅着陸氏身邊的瑩秋怎麼樣?”白木槿突然問道。
瑞嬤嬤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那丫頭平日裡不聲不響的,卻很有些心機,只是……她似乎很忠心陸氏啊!”
白木槿搖搖頭,道:“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陸氏眼裡只有利益,培植出來的奴才必然也是重利的。若是我看的不錯,那瑩秋似乎對父親欽慕已久了,你說我該不該成全她呢?”
瑞嬤嬤瞭然地笑了一下,才道:“倒是個一石二鳥的好主意,既能斷了她們主僕的情誼,又能分散國公爺的精力,女人多了,自然就不會太看重哪一個了!”
身在後宮的瑞嬤嬤,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皇上的女人多的他自個兒都記不清楚,若你不努力爭取,說不得今日還寵得你如珠如寶,明兒就忘了你長什麼樣兒了!
那白世祖這些年對陸氏的情意深重,還不是因爲身邊就這麼個女人伴着,若是後院一旦熱鬧起來,陸氏能有多少分量可就不一定了。
白木槿點點頭,接着道:“你瞧着我父親可有什麼不妥?”
瑞嬤嬤搖搖頭,道:“面上看不出來,但是……穆欣萍的話也的確有些道理,陸氏專寵這麼多年,也沒能再有動靜,若不是陸氏身子有問題,那必然是國公爺身子有問題!”
“無妨,這事兒比咱們緊張的人多了去,咱們只管看着就好!”白木槿笑笑,並沒有多少在意。反正無論是誰有了孩子,總不會和她們姐弟一條心。
自從白木槿給陸氏下達了還銀子的期限,而白世祖卻沒能勸住白木槿之後,陸氏整個人都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雖然頭上有傷,但她仍然每日裡對身邊伺候的人非打即罵,無論幾個近身的丫頭做什麼,都不合她的意。
瑩秋平日裡最得陸氏的心,現在首當其衝成了最大的出氣筒,動不動就被掌摑,陸氏頭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打人的力氣也越來越大。
“這藥怎麼這樣苦,叫人怎麼喝?”陸氏啪地就扔到了瑩秋的身上,那藥雖然不是滾燙的,但這春日暖洋洋的,穿的衣服也不多,直接被澆到身上,還是讓瑩秋吃痛了。
可是她也不敢有怨言,甚至連吭也不能吭一聲,只默默地忍着痛,收拾殘片,還得好言好語地勸道:“夫人,您還是早些養好身子,才能和白木槿鬥啊,良藥苦口,你不喝身子怎麼會好呢?”
“我要這好身子做什麼?我就要一無所有了,還得背上一身的債務,四十五萬兩,你以爲是四十五兩嗎?”陸氏氣得幾乎要發狂,每天腦子裡就繞着四十五萬兩這個念頭,連做夢都沒個消停。
她也想耍賴,但是白木槿卻放出了那樣的話,她若真敢不還,她也怕白木槿會拿兩個孩子開刀,她就算再沒心沒肝,也不能放任一雙兒女被人禍害啊。再說她做這麼多,還不是爲了兩個孩子嘛!
瑩秋收斂下心上的苦,溫言軟語地道:“夫人,您不如去和二舅奶奶商量商量,看看二舅老爺能不能想法子給你湊湊,您這些年也沒少貼補他們,如今事到臨頭了,總該伸把手幫幫您啊!”
陸氏想到這裡就更加煩躁了,胡氏那個小氣勁兒,拿來了六千兩,還說是自家全部的銀子了,她纔不信呢,沒多久之前自己才送了他們一萬兩,難道她們自己的鋪子莊子一點兒收益也沒有嗎?
想到此處,陸氏再也睡不住了,趕緊道:“快些給我重新熬藥,我要養好身子親自去陸家一趟,我不信二哥這樣狠心,竟然連我這個雙生妹妹都不顧了!”
她和陸兆安也是雙生子,陸兆安只比她早生了半個時辰,所以情分比一般的親兄妹還要親厚。她這些年不求回報地幫助陸兆安,不僅是希望自己能有個穩固的靠山,更希望二哥能夠出人頭地,不再受嫡母和嫡兄長的氣。
如今看着二哥官路越走越寬,她也覺得自己付出都是值得的,但是如今她大難臨頭,二哥也不能翻臉無情吧?她只是去酬銀子,將來等白家完全被她掌控了,她是不會虧待自己哥哥的!
白家的產業也是不小的,雖然這些年沒什麼權勢了,但老太太早些年可是個精明的,置辦了不少產業,所以白家的家底還是十分雄厚的,這對於這些年一直打理白家產業的她,不是個秘密。
若是白世祖能夠勸得老太太同意,四十五萬兩雖然有些難度,但能二十萬兩也可以拿得出來,到時候自己再賣出些鋪子和莊子,二哥若能伸把手,總能湊夠的!
白木槿怎麼從她這裡奪走的,將來她也會想法子奪回來,不過是暫時讓她得意一下而已,一想到胡氏的計劃,她更加想快些好起來。
瑩秋得了命令,趕緊又下去端了藥上來,陸氏這次沒再鬧脾氣,一口就喝了下去,瑩秋也迅速遞上蜜餞,讓她去去嘴裡的哭味兒。
陸氏這才讚賞地道:“這才機靈,剛剛有沒有砸傷你?”
瑩秋趕緊搖頭,道:“無礙的,奴婢知道夫人心裡有氣,也不是針對奴婢!”
陸氏滿意地點點頭,覺得瑩秋果然是自己的心腹,不枉費她對瑩秋如此信任和栽培,便道:“你下去換身衣服吧,讓暖冬進來服侍我就好,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瑩秋謝恩之後就下去了,心裡卻越發感到不安,陸氏每回在白木槿那裡受了氣,就會撒到她們這些奴婢身上。越是親近的,越是受苦受累,事後給些安撫,難道能抵得過之前受的罪嗎?
可是她們也沒法子,做奴婢的,連命都捏在主子手裡,受些委屈還不是得默默忍着?去和暖冬交代過後,兩人交換了一個苦兮兮的眼神,便各自走開了。
還沒進院子,卻碰到了福祿苑原本伺候白世祖的二等丫頭彩萍,她看瑩秋一身狼狽,關切地問道:“夫人是不是又發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