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榮是二話不說,就朝着國公府的一進門走去,大部分人家的主事廳都會在前頭,他雖然對國公府不熟,也按着常理往前走了。
今日宴客,這主事廳倒是沒有什麼人在,客人們都在內院裡,即便是男客們也是被安排在二進院子裡飲宴呢!
那小門房不敢聲張,只到處打聽白世祖在哪裡,好半晌才找到了人,慌慌張張地就將事情說了一遍,他並不知道來提親的是誰,也沒打聽向誰提親,只根據自己的猜測就說是向郡主提親的。
白世祖大驚,白木槿現在貴爲郡主,要議親也不是輕易就能決定的,今日來試探的人多,可真要開口的提的,一個也沒有,大家都在盤算中呢。
這到底是哪家如此沒輕沒重的,竟然大喇喇地就上門提親了,白世祖十分不悅,就算要提親,也得雙方先通個氣兒,免得被拒絕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這家人未免也太不知禮數了。
光憑着這一點,白世祖就對來提親的這家人沒了好印象,但是爲怕得罪了人,還是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陸氏本還暈乎着,一聽有人冒冒失失上門給白木槿提親,立刻來了精神,看白世祖出去了,趕緊拉着白雲兮和胡氏道:“走,咱們去看看熱鬧去,誰這麼不長眼,選這個日子來提親,哈哈……”
白雲兮捂着自己的臉,道:“兮兒這臉成了這樣子,等我回去塗抹一下玉雪霜再來,沒的讓人看笑話!”
胡氏也道:“我這也受了傷,不方便出面,待會兒就和兮兒躲在屏風後面聽個動靜也就罷了!”
胡氏自然最樂意看白木槿的笑話,自己剛剛被她打出院子,還磕掉了一顆牙,簡直是奇恥大辱,沒想到現世報來的如此快,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有不知好歹的人上門提親了,八成不是什麼好人家。
“好,你快去,孃親先去前面瞧着!”陸氏可不想錯過好戲,自然是趕早不趕晚,匆匆收拾了一下,也跟着白世祖後腳去了。
白雲兮抹着玉雪霜,突然又響起了鳳子涵,臉不禁一紅,若是白木槿沒有鬧事兒,現在說不得自己也和世子爺濃情蜜意了。
可轉念又想到了李繼宗,她心下竟然左右搖擺起來,這兩個都是人中龍鳳,卻不知到底該選哪個好了。
若說鳳世子的好,自然勝過李繼宗一些,但是李繼宗卻比鳳世子更懂得討人歡心,更加有情趣一些,鳳世子身份高貴,爲人卻有些冷淡,整日裡板着臉,看起來不解風情的樣子。
“小藍……”白雲兮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小藍是個機靈的,一看白雲兮的表情,就知道她定然是遇到了什麼“心事”,所以帶着些關切,又不那麼刻意地問道:“小姐,你可是遇到什麼爲難的事兒了?”
白雲兮臉頰顯出兩朵紅暈,輕咬下脣,然後才顧左右而言他:“你覺得……李公子和鳳世子,哪個更好?”
小藍一聽便知道她是什麼想法了,心下有些輕蔑,纔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姑娘家,竟然就開始思春了,哎……也不知道陸氏是怎麼教導女兒的。
不過也難怪,她可是聽自個兒母親說,那陸氏當初也是……小藍截斷了自己的思緒,故作不知白雲兮的想法,還皺着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道:“奴婢可沒什麼主意,這兩位公子看着都很優秀!“
小藍可不想多說一星半點,似是而非的話對白雲兮來說就夠了,要是這位二小姐以後真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與她可沒有半點兒關係。
白雲兮也沒有多追究,因爲小藍說的就是她自己的心思,這兩個人都很優秀,所以她纔會覺得爲難。
“小姐,夫人不是讓你快些去前面看戲嗎?”小藍提醒道,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好戲,但是小藍可不願在這裡繼續和白雲兮討論 男子的事兒,她做小姐的不要臉面,自己還要呢!
白雲兮這才暫時放下了心思,反正她還小,離及笄得有近四年呢,有的是時間去做出選擇!
且說白世祖匆匆趕往前院,見議事廳裡早就鬧哄哄的一片了,那些紮了綵球紅帶的禮品堆滿了大廳,令人目不暇接。他不禁想,這家人倒是家底殷實,八字兒還沒一撇的事兒,竟然也帶這麼多禮來。
沒想到他剛剛走進去,就見一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男子朝他深深一個鞠躬,喊道:“岳父大人,小婿有禮了!”
白世祖被對方這唐突的稱呼和大禮給嚇得倒退了幾步,趕緊道:“你……你是哪家的公子,怎麼能隨便喊我岳父呢?我的兩個女兒都待字閨中,請你不要胡言亂語!”
朱常榮笑呵呵地擡起頭來,看着白世祖,恭敬地道:“岳父大人,今兒我就是特意來提親的,只要岳父大人答應了,自然就不是胡言亂語了!”
白世祖看着朱常榮,半晌纔看出來,這竟然就是那個九門提督的兒子,惡霸中的惡霸,心下大驚,道:“你不是和陸家定親了嗎?怎麼突然又來我府上提親?”
朱常榮賠笑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我早和陸家退親了,如今是自由身,自然是能夠來向貴府提親的,還望岳父大人能夠準了這門姻緣!”
“你……絕對不行,你既然和陸家定親又退親,當知我女兒是陸家的外孫女,如何能夠再許給你,萬萬不行!”白世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別說朱常榮是個潑皮,就算是正人君子,他也不能答應這門親事,那不是要把陸兆安給得罪死了嗎?
人家女兒因着這個朱常榮退親,不得不送到深山的庵堂裡去,已經和朱家結下樑子了,他怎麼還能去雪上加霜呢?
朱常榮眉頭一皺,才道:“岳父大人,您可不能過於迂腐,說起來,小婿之所以退親,不僅是因爲那陸嬌嬌行爲不檢,更是爲了令千金,我們早就互通心意了,所以小婿才千方百計退了那門親!”
白世祖一聽就大驚失色了,還沒來得及說話。陸氏就人爲到,聲先聞:“哎喲……原來咱們家的姑娘竟然早就爲自個兒擇了良婿啊?我瞧瞧是誰!”
待她看到了朱常榮的時候,就皺了眉頭,問道:“怎麼是你?你退了我侄女兒的親事,竟然又跑到我們國公府來鬧,是何道理?”
“這位想必就是岳母大人吧?小婿失禮了,但是小婿不是來鬧事兒的,是正經八百來提親的,還望岳父岳母成全小婿一片癡情!”朱常榮可從未如此低聲下氣和別人說過話,帶着十二分的恭敬和周到。
陸氏看着他這副樣子,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笑,這廝竟然對白木槿癡情到了這個地步,上回見面的時候,這人可是十分囂張跋扈的,口口聲聲只肯納陸嬌嬌爲妾,半分也不願意退讓,若不是他父親執意求娶,估計還真制不住這混賬東西呢!
不過能看白木槿的笑話,她倒是不介意將笑話鬧大一些,雖然知道白木槿不可能嫁給這個下流胚子,但是要真讓這人大鬧一場,白木槿的臉也該丟到大街上去了。
“你說你對我們家的姑娘一片癡情?這是從何說起?我們國公府可不是一般人家,容你胡鬧的!”陸氏不陰不陽地道,表面是在訓斥朱常榮,卻隱隱透着鼓勵的意思。
朱常榮腦子還不算笨,聽到陸氏的話,心下一喜,想必自己的心上人也和她孃親通過氣了,岳母大人這是鼓勵自己再接再厲,說服國公爺呢!
朱常榮感激地朝陸氏拱拱手,又轉向白世祖,道:“岳父大人……”
“夠了,不要一口一個岳父大人的叫,這親事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的,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名聲,再加上你剛剛退了的親事,可是我夫人的侄女,這不是叫我們親家變仇家嗎?”白世祖到不糊塗,不聽朱常榮的廢話,一口回絕了。
朱常榮面色有幾分難看,但看了陸氏帶着鼓勵的眼神,又來了底氣,厚着臉皮求道:“岳父大人,這件事的確是小婿的過失,可是和陸家定親也是迫於無奈,如今親事可是退了的,自然是男婚女嫁互不相干,至於我和誰家結親,都是一碼歸一碼的事兒啊!”
白世祖被他的歪理說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擺擺手道:“無論你怎麼說,這事兒我是不能答應的,你還是將東西帶回去吧!”
朱常榮見白世祖油鹽不進,趕緊對花媒婆使了個眼色,花媒婆也是個伶俐的,趕緊湊上前來,朝着白世祖作揖,笑得只見牙齒不見眼睛,道:“國公爺,今兒提督府可是請了我們三個人共同來爲朱少爺求娶令千金,這事兒有宮裡的貴人保舉,可是無上的榮耀啊!”
“貴人?”白世祖眉頭微皺,這纔想起來朱常榮的胞姐就是當今聖上的寵妃,雖然不在四妃之列,但是盛寵不衰倒是真的,而且還誕有一個小公主和一個小皇子。
白世祖不禁有些遲疑,若是朱妃爲自己弟弟求娶,他倒是不能口氣太差了,白木槿如今貴爲郡主,這親事可不是說準就準了的。
他收斂了一下臉色,稍稍溫和了些,才道:“朱少爺,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既然是朱妃娘娘保媒,我若一口拒絕倒顯得咱們國公府託大,若朱少爺真心求娶,大可請聖上賜婚嘛,恕我不能草率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