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算是不虛此行吧,若沒有白世祖和陸氏這麼一鬧,可得不到如此好處,她以後就是自由之身了,自己開府,即便名義上還是白家的人,但是白家只是侯府,怎麼敢要求堂堂郡主爲他們做什麼?
孝道來壓人?只可惜,今日一齣戲,已經徹底斷送了他們的後路,從此誰還會相信她安平郡主是不孝之人?
皇上揮揮手,道:“今日之事到此爲止,朕也乏了,你們跪安吧!”
“恭送皇上聖駕!”宣王帶頭送人了,其他人都跟着跪了一地,皇上的聖駕離開了白虎堂,白世祖的一顆心總算徹底落了地。
白木槿在陸老夫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跪了這麼久,的確很累。不過看到陸氏母女有這樣的下場,跪一會兒也是值得的。
白雲兮恨毒了白木槿,冷笑道:“你以爲自己贏了嗎?你等着吧,別怪做妹妹的沒提醒你!”
“呵呵……妹妹,你去向你們的主子帶句話,本宮等着他們放馬過來,若我會眨一下眼睛,就算我怕了他們!”白木槿笑眯眯地道。
白雲兮大驚失色,慌忙掩飾道:“你胡說什麼,我哪裡有什麼主子,我可是白家的小姐!”
“以後向別人介紹的時候,千萬記得要說是白家庶出的小姐,別讓人誤會,白家真正的小姐只有本宮這個郡主!”白木槿理理衣衫,輕飄飄地道。
白世祖冷冷剜了一眼白木槿,道:“郡主,兮兒永遠是我的女兒,這一點無論她是庶出還是嫡出,都不會改變!”
白雲兮驚喜地看了一眼白世祖,果然父親還是最疼愛她,白木槿以爲贏了這一次,就徹底贏了嗎?她總會想法子把母親再度扶上正室的位置,不可能永遠做庶女,只要父親還重視自己這個女兒,白木槿休想擊垮她!
白木槿微微一笑,並沒有絲毫尷尬和難堪,道:“這是自然,是父親的血脈,還能有錯嗎?對了,麻煩父親轉告一下陸姨娘,離還款的期限,還有二十天了,抓緊時間吧!你知道女兒我也不想鬧得大家臉上都難看!”
白世祖氣的喘氣聲都大了起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現在他是被貶斥的侯爺,和郡主又差了一大截,若不是佔着父親的高位,恐怕連和白木槿平等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他憤然拂袖,拉着白雲兮就離開了白虎堂,卻聽到鳳九卿咳嗽了一聲,道:“白侯爺,您的三十廷杖還沒受呢,還請您稍後片刻,羽林衛的人去準備了,領完了再走不遲!”
白世祖臉色通紅,像是要滴出血來,他本以爲這件事皇上走了,也就沒人提了,就連自己都忘了這茬兒。
可是卻不得不停留在白虎堂裡,廷杖是皇上下的旨,他可沒膽子抗旨。白雲兮卻諷刺地看着白木槿,道:“你不是大孝之女嗎?怎麼這會兒不向王爺求情,免去父親的廷杖呢?要知道三十下,可是會讓父親臥牀一個月的!”
白木槿回道:“這是皇上 的聖旨,王爺即便再有權力,也無法抗旨不尊,這點兒道理,還要本宮教你嗎?若妹妹真心心疼父親,本宮倒是有個法子,父親受廷杖時,妹妹可以當成肉墊,好幫父親擋去些皮肉之苦!”
“你……你就是假裝孝順,你這是虛僞,虛僞至極!”白雲兮罵道。
白木槿輕笑一聲,道:“妹妹,本宮可以容你一次兩次,可絕沒有第三次,以後在本宮面前還學不會用敬語,再和本宮吆五喝六的,就別怪本宮不顧姐妹情分,責罰與你!”
白雲兮赤紅雙目,還想繼續反駁,卻聽白世祖呵斥道:“夠了,這三十杖要不了我的命,你們都不要再說了!”
說着就趴在了羽林衛搬來的長條板凳上,掀開衣袍,準備受刑。
“父親,女兒可見不得如此場面,就先告辭了,我會吩咐白府的下人好生護着父親回府的,也會招呼二孃……哦,不,如今是母親了,在府裡備好傷藥和軟鋪等父親回府!”白木槿面無表情地說,眼裡的諷刺之意卻十分明顯,想要她的命,那就別怪她無情。
白世祖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罵道:“我就算死了,也不用你扶一下棺材,郡主的好意,臣真是受不起!”
白木槿做出傷心的表情,道:“父親,您這話可實在是折煞我了,養育之恩,如何能不報?我和辰兒都是您的孩子,自然得給你……養老……送終!”
白世祖聽她刻意將“送終”二字咬得重重的,便知她在詛咒自己死,想要跳起來罵人,卻被羽林衛的人給按在了凳子上,道:“侯爺,這板子還沒打呢,您不必害怕,一會兒就過去了,麻煩您配合屬下們一會兒時間,放心,我們定會看在郡主的面子上,對你特別優待!”
白木槿笑了笑,對瑞嬤嬤使了個眼色,瑞嬤嬤便掏出懷中的兩個荷包,遞給那羽林衛的士卒,道:“這是郡主的一點兒心意,就麻煩二位手下……留情了,千萬別把咱們侯爺打殘了,你們手裡得有個輕重啊!”
那兩人看了一眼鳳九卿,見他點點頭,纔敢手下,忙跪地謝恩道:“多謝郡主賞賜,小的們明白,絕對會好好照顧侯爺的!”
至於是哪種照顧,就不必對外人言了,白世祖和白雲兮是不敢多做什麼辯解,因爲白木槿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過分的話。
白木槿交代完了,就對鳳九卿欠了欠身,道:“多謝王爺,臣告退了!”
鳳九卿朝她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白木槿就轉身離開了,在她走後不久,白虎堂裡就響起了白世祖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就連羽林衛那些見慣了酷刑之下慘叫連連的人都不禁嘆息,這白世祖的叫聲真是能嚇死一頭老虎!
可惜的是沒有人同情他,誰讓這是他們的主子給寧侯的特別優待呢,其實沒下多重的手,按照他們打人的水平,這三十廷杖足足可以將白世祖打成殘廢,終身臥牀。可是郡主交代了,不可以打殘了,所以他們只是往那些肉多,打起了又痛,卻傷不到筋骨的地方打。
白世祖是被人擡着回去的,臉色煞白,若不是心口起伏不定,大概還會以爲他已經死了呢!白雲兮在一旁哭哭啼啼的,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
鳳九卿離開了白虎堂,卻往草廬去了一趟,恰好鳳子涵也正在那裡等他。
“九皇叔,侄兒等你許久了,來喝杯茶吧,先生這裡的水甚好!”鳳子涵倒是不慌不忙的,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烹茶。
鳳九卿也沒有說什麼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端起一杯茶,輕輕地聞了一口,纔去喝下來,道:“果然是好茶,只可惜……煮茶的人,心太急了些,所以未免失了些茶香!”
鳳子涵面色並沒有多大改變,也端起茶杯,喝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道:“九皇叔是真打算幫她了?你究竟看上她什麼?”
鳳九卿眼神一冷,語氣不善地道:“什麼時候本王的事兒,輪到你來操心了?”
“九皇叔,咱們可是一起長大的情分,這麼多年,雖然是叔侄名分,卻情同手足,難道抵不過一個相識才一年不到的人?”鳳子涵的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原本就冷淡的臉,看起來更多了一層寒意。
鳳九卿茶杯往小几上一放,才笑着說:“這一點兒也不衝突,本就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你何苦要糾纏不休?”
“九皇叔,不管如何,這仇已經結下了,侄兒也不可能收手,怎麼選,全在您!”鳳子涵本就不是多話之人,所以只簡簡單單地將自己的態度擺明,當日衆人面前一跪,他已經不可能和白木槿善罷甘休了!
鳳九卿勾起一抹輕笑,認真地看了鳳子涵一眼,道:“本王這是最後一次容忍你對她下手,絕沒有下次,收不收手,也全在你!”
這就是沒的讓步了,他要護着的人,絕不可能讓她受到任何威脅,今日若不是他棋高一着,那麼白木槿很可能就會被白家的人置諸死地,即便皇上不斷她的罪,只要拿掉郡主之銜,白家人有一千種法子刻意讓她喪命。
火場裡滿臉通紅的白木槿,冰水中面無人色的白木槿,酒醉後哀傷無助的白木槿。她一次次在白家人的手裡命懸一線,現在竟然還要被自家人和外人聯手對付,這是他絕對不能允許的事兒。
鳳子涵盯着鳳九卿,?眼神冷冷的,嘴脣緊抿着,他不相信鳳九卿會在自己和白木槿之間選擇白木槿。不都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嗎?
“你真的被她迷惑了,她不是你想的那麼單純無辜!”鳳子涵道。
鳳九卿嘴角露出淺笑,彷彿在想着什麼,良久,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嗯,大概是被迷惑了!”
若真是單純無辜,說不定他還真的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有哪個女子像她那樣,敢在身陷危機的時候,屠殺七八個兇徒?冷靜又毒辣,毫不手軟,他至今猶記得那一夜,她眼裡嗜血的殘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