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嘶鳴,馬蹄高高揚起,小藍受驚過度,渾身都像僵住一樣,東也不敢動了,幸而鳳子涵馬術極好,才勒住了馬頭,調轉了方向,沒有讓小藍命喪當場。
鳳子涵皺着眉頭,正要呵斥這個莽莽撞撞的丫頭,卻發現她竟然就是白雲兮的貼身侍女。小藍驚魂未定,好一會兒,才突然跪地,哭道:“奴婢該死,奴婢竟然衝撞了世子爺的馬,奴婢該死!”
看着小藍慘白的臉,無聲墜落的眼淚,鳳子涵到底心軟了,他最看不得就是柔弱可憐的女子哭泣。
搖搖頭,道:“罷了,你沒事兒就好,下次不要隨便衝出馬路,不是每一次都能這麼幸運!”
說着就準備駕馬離開,卻聽小藍哭着往地上磕頭,道:“世子爺,救命啊,我家小姐快要活不成了,您可千萬行行好,去幫奴婢救救小姐吧!“
鳳子涵停下馬,拉着繮繩,不解地問道:“你家小姐出什麼事兒了?”
“小姐因爲心情不好,所以來觀音廟祈福,就走到觀音廟後山去了,卻不小心碰了頭,暈在那裡,我求了廟裡的姑子,她們都推脫不去,求世子爺救救小姐吧!”小藍可憐兮兮地往地上磕頭。
鳳子涵猶豫了一下,問道:“出家人怎麼會如此心狠?”
“哎……還不是因爲咱們現在沒有銀子添香油錢嘛,出家人也是勢利眼,根本看不起我們小姐!”小藍氣憤不已地道。
看鳳子涵還有些猶豫,趕緊道:“世子爺,您行行好,我家小姐一條命就全看世子爺的了,您可別見死不救啊!”
鳳子涵終於還是忍不住心軟了,想着白雲兮那張秀眉可憐的小臉,他還是狠不下心看她死掉,雖然上次事兒,的確在他心裡戳了根刺兒。
“上馬吧,你給我指路!”鳳子涵手一伸,小藍微有些羞澀,但還是將手遞給了鳳子涵,然後就被他拉上了馬。
兩人走後路繞了過去,一直到了小藍所說的地方,鳳子涵才停下來,將馬拴好,才隨着小藍跑向了白雲兮暈倒的地方。
卻見白雲兮小臉兒慘白,閉着眼睛,躺在那裡,了無生氣的樣子,鳳子涵大驚,趕緊去將人抱起來。
小藍就在一邊哭泣,道:“嗚嗚……這裡偏僻的狠,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熬過來!”
“她傷到了頭,必須趕緊止血,否則還真有可能有性命之憂!”鳳子涵摸到了白雲兮頭髮上的血,還溫熱着。
小藍大驚,道:“天吶,那怎麼辦?趕緊去找大夫吧!”
“來不及了,大夫都在城裡,你家小姐經不得顛簸,你去附近看看有沒有馬齒莧,那個可以止血,只要將血止住了,就沒有大礙!”鳳子涵倒還通些藥理。
小藍雖然不知道什麼草藥,但根據鳳子涵的描述,還是在附近找到了馬齒莧,又嚼碎了敷在了白雲兮的傷口處,勉強止住了血。
鳳子涵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白雲兮的鼻子底下晃了晃,就見白雲兮幽幽地醒了過來。
一見到鳳子涵,彷彿做夢一般的表情,淒涼地落下淚來 ,自言自語地道:“沒想到……竟然還能夢見世子爺,可見命不久矣,上天總算是可憐我,讓我死前還能夢到世子!”
鳳子涵的身子微微有些顫動,彷彿是被白雲兮這樣無意識的告白給驚了一下,他沒有吱聲,只是看着白雲兮。
白雲兮繼續道:“若有來世,一定要保佑我再遇到世子,就算做丫頭,做奴婢,只要能看到世子,便無憾了,今生奴福薄,就要走了。世子,你的心裡可曾歡喜過我?”
白雲兮雖然是望着鳳子涵的,可是眼神卻沒有焦距,像是看着夢境中的人一般,還試圖伸手去摸,偏偏沒有摸到鳳子涵的臉。
小藍在一旁嚶嚶哭泣,道:“小姐,你沒有死,也不是做夢,是世子來救你了,你不會死的!”
白雲兮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夢囈般地道:“世子,你能告訴我嗎?你可歡喜過我?”
鳳子涵還是第一次被女子這樣大膽地訴衷情,心裡的震撼可不是語言能形容的,可是白雲兮卻是迷糊的狀態,他也不能說她不知廉恥,因着這份迷糊,他反而覺得感動。
她已經奄奄一息了,卻還是記着對自己的一份情,彷彿是臨終前的遺言一般,這般真情和深情,真的讓他感到心酸又心疼。
他握着白雲兮無力揮舞的手,道:“你不會有事兒,等你好了,我再告訴你!”
白雲兮心中卻已經歡喜的快要發狂了,鳳子涵分明就是對自己有情的,她直到此刻才如此肯定,否則這個男人冰冷的臉上,怎麼會出現憐惜和心疼來?
白雲兮好像支撐不住一般,又暈倒在鳳子涵的懷裡,鳳子涵趕緊將她抱起來,對小藍吩咐道:“你幫忙牽着馬,咱們去觀音廟借個禪房,然後再去請大夫!”
小藍趕緊點頭,就見鳳子涵抱着白雲兮騰空而起,藉着樹枝的力道,迅速地往觀音廟的禪房跑去。
進了禪房,纔將白雲兮安置在那裡。鳳子涵才召喚來自己的人去請大夫,自己從始至終都陪在白雲兮的身旁,因爲白雲兮一直像個無助的小狗一樣,拉着他的衣襬不肯放。
鳳子涵卻沒有絲毫厭煩,反而覺得白雲兮可愛極了,她和自己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單純,美麗,又柔弱。是個亟需自己保護的姑娘。
大夫請來之後,給白雲兮仔細包紮了傷口,又開了藥,小藍就去煎藥,留下鳳子涵和白雲兮單獨在屋子裡。
白雲兮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轉醒,看着鳳子涵,像是不認識一樣,驚慌失措地問道:“世子,您……您怎麼會在我房裡?”
鳳子涵見她像是受驚的小白兔一樣,嘴角露出一絲難得的淺笑,道:“你仔細看看,這可是你的房間!”
白雲兮這才環顧了一下四周,害羞地低下了頭,然後又道:“那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鳳子涵將她受傷暈倒之後的事兒說了一遍,白雲兮感動地垂下一滴清淚,就要給鳳子涵磕頭,卻被他攔住了,道:“你身子還虛弱呢,大夫交代要靜養!”
白雲兮才作罷了,卻又默默地流下淚,哀婉動人的樣子,讓鳳子涵心都跟着化了,趕緊問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世子,您還不如不救我,死了倒也乾淨了!”白雲兮哽咽着道。
鳳子涵不解地望着她,正要問緣由,卻聽小藍在外敲門,道:“世子,藥好了,是不是要給小姐喂下?”
鳳子涵咳嗽了一聲,才讓小藍進來。小藍端着藥碗,看白雲兮在流淚,就道:“小姐,可別哭了,再哭傷了身子!”
白雲兮仍舊垂淚不止,擺擺手,道:“我不喝藥,喝藥做什麼?”
“說什麼胡話呢?不喝藥身子怎麼會好,別任性了!”鳳子涵微帶責備地道,卻接過藥碗,端到了白雲兮的面前。
白雲兮抽抽噎噎地道:“要身子做什麼?也是給人作踐的,還不如死了乾乾淨淨的!”
小藍聽了也一臉惆悵,紅着眼圈,道:“小姐,奴婢知道你委屈,可是……好死不如賴活着,你何苦作踐自己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要死要活的?”鳳子涵問道,他看白雲兮哭成了淚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藍剛要回答,卻聽白雲兮呵斥道:“小藍,不許多嘴,你出去吧,藥擱在這裡!”
鳳子涵卻不贊同地搖搖頭,道:“既然我救了你,你這條命就有我一半了,怎麼能隨意尋死,你且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白雲兮卻咬着有些發白的脣,終於道:“世子,您就別問了,這樣的事兒,您聽了也是髒了耳朵,我今日偷偷出來,就沒打算活着回去了,您以爲我是不小心撞傷的嗎?”
鳳子涵聽了露出驚訝的表情,道:“誰要逼死你?莫非又是白木槿?”
白雲兮只是搖頭落淚,再不願意多提一個字,看的鳳子涵急不可耐,冷眼盯着小藍,道:“你家小姐不說,你來說,不許隱瞞!”
小藍爲難地看着鳳子涵,又看看白雲兮,才咬咬牙道:“小姐,您就告訴鳳世子吧,說不定世子爺有法子幫您,總不能真的看着你往火坑裡跳!”
白雲兮哀怨地看了一眼小藍,哭道:“有什麼用,我和世子非親非故,今日都得他救命大恩,如何還能連累他?”
鳳子涵一聽,就不悅地板起臉來,道:“剛剛救小姐的時候,因爲情非得已,已經……抱了小姐的身子,對小姐的清譽有損,所以,你的事兒也算是我的事兒了!”
白雲兮還真沒想到能有如此意外之喜,卻故作羞澀地低下頭,道:“世子……說這些做什麼,我如今這樣的身份,哪裡敢奢望世子爺,反正留着這清白的身子也沒有用了!”
這樣一說,倒更讓鳳子涵好奇了,究竟是什麼事兒讓白雲兮會連自己的清白都不顧了呢?
“不許胡說,女兒家的清白最是重要,雖然因爲救人心切,情非得已,但是畢竟是我做的,所以……我願意負責,雖然我不能娶你爲正妃,因爲……哎,但是我保證,只要你願意,我會一輩子對你好!”鳳子涵看着白雲兮的樣子,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心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