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陸昭然和秦氏之後,白木槿便啓程回府了,這些日子來精神都一直緊繃着,不知道白家那些女人,到底在怎麼折騰了!
沒想到她剛剛回府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見她了,白木槿的馬車還未到白府門前,就已經有人悄悄回報了消息進白府。
白木槿的馬車停在白府門前的時候,白家的大門敞開着,彷彿一切都沒有什麼異常,白木槿帶着自己的護衛,丫頭婆子一大羣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進去。
可是剛剛進了白府,紫玉就上前來道:“郡主,老夫人和侯爺在花廳等您,讓您更衣之後,去見!”
白木槿淡淡地點點頭,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說完就往自己的槿蘭苑走去,進了院子,瑞嬤嬤才道:“這白老夫人和侯爺又在耍什麼花招?咱們剛剛回府,他們就得了消息,還要您趕緊去見,還真透着幾分古怪!”
白木槿笑了笑,道:“無妨,且看看他們唱的是哪一齣再說,我多日不回來,想必這府裡也太冷清了些!”
瑞嬤嬤笑了笑,道:“也是……這白府少了主子,還真是沒甚趣味了!估摸着侯府的人都太寂寞,需要主子您給他們找些樂子!”
“好了,更衣!”白木槿一身令下,雨梅和雪梅就奉上一身乾淨的常服,很快就幫白木槿換好了。
白木槿穿戴妥帖之後,就領着人前往花廳,進去之後只是微微頷首,道:“祖母,父親!”
白老夫人倒是極爲熱切地道:“快些坐下說話吧,你在陸家這些日子,定然辛苦了!”
“多謝祖母!”白木槿對白老夫人突然改變的態度甚是玩味,只是不知這老婦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白木槿坐下之後,白世祖就露出一臉爲難的表情,道:“哎……槿兒,你回來就好了,你外祖母已經大好了吧?”
“嗯,已經沒事兒了,外祖父不日即將回府,陸家的事兒已經基本落定了!”她只是不知道,對這件事,白世祖該是失望還是慶幸,至少他還沒及時往陸兆安那邊靠攏,否則現在估摸着就沒那輕鬆地坐下和她說話了吧?
白世祖點點頭,又跟着嘆息了一聲,道:“槿兒……父親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父親有什麼事兒儘管說就是!”白木槿並不想和他打啞謎,所以直截了當地開口去問,只是看着白世祖那吞吞吐吐,故作爲難的樣子,白木槿覺得實在好笑,這做戲的功夫可不怎麼樣。
白世祖忙笑了一下,道:“你也知道……你二弟,他如今一直跟着你叔叔,但是剛剛接到你叔叔的信,說就這兩日要回京述職了,但是你二弟也是要進學的,你能不能幫忙想想法子?”
白木槿略一挑眉,道:“二弟要進學的事兒,還需要我想法子?咱們堂堂侯府,不是連個先生都請不起吧?只管請個西席,不就得了!”
白世祖一聽,臉色立刻變得不好看了起來,道:“最好的先生都被各大書院請去了,哪有好的西席可以請,如今以你的能耐,幫你弟弟找個書院,不是難事吧?又不是讓你再把他送去東方先生門下!”
白木槿笑了笑,道:“本宮可丟不起那個人,軒弟在書院鬧出的那件事,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哪家書院肯收?再說……本宮也不認識書院的先生,如何能幫得上忙?”
白世祖氣得冷哼一聲,剛要開口責罵白木槿,卻被白老夫人的一聲輕咳給制止了,白老夫人故作清喉嚨的樣子,微笑着道:“槿兒,既然書院的事兒你幫不上忙也就罷了,但是……祖母還有件事要託你幫幫忙!”
“祖母但說無妨,只是……槿兒到底只是閨閣女子,這郡主的身份,不過就是皇上給的個名頭,又無實權,又不是皇家正經郡主那般有父母兄弟的幫襯,很多事情,其實我是無能爲力的!”白木槿見他二人都有要利用自己的打算,所以先話擺明了,免得他們提一些不切實際的要求。
白老夫人的臉色微微僵硬了一下,道:“槿兒這話的意思,就是不肯幫忙了?到底你也是姓白的,難道你不希望白家更好?”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祖母,您這話就冤枉我了,我不是不肯幫忙,也要看是不是力所能及,若是辦不到的事兒,隨意應承祖母,豈不是在敷衍欺瞞您老?所以……如果祖母交代的事兒是我能辦到的,我沒有理由會拒絕!”
“你不是和宣親王很熟稔嗎?這件事你只要去找找他,萬沒有辦不到的!”白老夫人篤定地道。
白木槿一聽到她提起鳳九卿,心裡沒有來的咯噔了一下,彷彿有些心虛一樣垂下眼眸,她和那個人……很熟稔?
白老夫人倒是沒有注意到白木槿的不自在,以爲她故意拿喬,便又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二叔也在外漂泊多年,到底我年紀也大了,也不知能活個幾年,希望在我晚年的時候,一雙兒子能承歡膝下,你就拜託宣王殿下讓你二叔能在京裡領個職銜,就算不能升個一官半職,也好歹能留京就是!”
白木槿微微蹙眉,道:“祖母,這件事……好像不是我的能力範圍,大元律例可是嚴禁公主郡主幹涉朝政的!這官員的選拔委任,我若出面干涉,豈不是自己惹禍上身?”
白老夫人語氣變得有些不善,道:“我又不是讓你直接出面,你去和宣王殿下說一句話的事兒,哪有惹禍上身這麼嚴重?”
白木槿笑了一下,道:“祖母,我記得宣王殿下可就管着一個羽林衛,這官員委任之事,好像歸吏部管轄。退一步說,就算這件事宣王殿下能辦到,我又有什麼能耐能讓堂堂親王聽我一句話?”
白老夫人眯起眼睛,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和……那王爺分明對你有意!”
白木槿的臉色一繃,聲音的溫度也降了下來,道:“祖母,您要自己掂量一下這句話是否妥當,我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祖母說這話豈非壞我閨譽?”
白老夫人見她如此態度,氣的一拍桌子,將桌上的杯盞都砸了,道:“混賬東西,有你這麼和祖母說話的嗎?你休要瞞我什麼,你和兮兒的事兒,當我完全看不明白,我還沒老糊塗呢!”
“敢問祖母,我有什麼事兒?兮兒又有什麼事兒?”白木槿沉聲質問。
白老夫人哼了一聲,道:“祖母並不反對你們結交權貴,所以你也無需瞞着我,可是你們也要爲家族着想,孃家永遠都是你們的後盾,若是沒有可靠強勢的孃家,你們就算飛上枝頭變鳳凰,也是坐不穩鳳凰的位置!”
白木槿突然在心頭冷笑,這樣的孃家,即便權傾朝野,也絕對不會是她的後盾,他們何曾成爲過她白木槿的後盾?前世的遭遇歷歷在目,她被誣陷進了黑牢,被酷刑折磨,被判午門斬首的時候,他們在哪裡?
白世祖只給了她一封斷絕父女關係的書信,連面兒都不曾見過,這就是她的家人,這樣的家人,這樣的孃家,她寧可毀了,也不想他們強盛起來!
可是面兒上,白木槿仍舊溫婉一笑,道:“祖母所言極是,只是……祖母的話卻十分不妥,槿兒從未結交什麼權貴,和宣王殿下也不過是泛泛之交,他多是看在青雲表哥的面兒上,纔對我照顧幾分,這份人情我都還不清了,如何還敢繼續麻煩人家?”
白世祖也似乎壓抑不住怒火一般,道:“你不想幫忙就直說,這樣推三阻四,找盡藉口,有什麼意思?難怪人家都說女生外嚮,都是賠錢貨,我生你何用?就算你要回報我的養育之恩,也要替軒兒找好出路,否則……否則我就與你斷絕父女關係!”
白木槿微微眯起眼睛,笑容顯得很清淺,問道:“父親的意思……是要用父女關係,逼我就範?”
“是……不僅如此,若是你不肯,我會將你孃的牌位請出白家,就算她不在世了,我也要寫下休書,與她恩斷義絕,誰讓她生了你這麼個不敬父親,狼心狗肺的女兒,真真要氣死我了!”白世祖大概是積累了太久的怨氣,不管不顧地道。
白木槿看着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極爲諷刺,低沉的聲音,輕輕問道:“父親……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或者……我想問父親,我究竟是哪裡不敬你?又哪裡狼心狗肺?”
白世祖咬着牙道:“要不是因爲你,我會從寧國公變成寧侯,若不是你白家能是現在的光景,軒兒能被迫離京,無法進學?若不是你……凝香會被迫貶爲妾室,還有……還有你二舅舅,你敢說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真當我是個傻子,是個任你欺騙的糊塗蟲?”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道:“父親被降爵,是因爲皇上知道您在我母親臨盆之際,和姨妹私通,有失德行。又在御前誣告親女,不顧親情。軒弟離京是您一手安排的,無法進學是因爲他意圖不軌,敗壞了名聲,至於陸氏被貶,那是她婚前失貞,與姐夫苟且,私通者怎能爲妻?至於二舅舅……父親還真是看得起我,他被貶去柳州,可是皇上下的旨意,因爲他貪污受賄,敗壞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