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興師動衆,爭先恐後而來,卻也只能敗興而回。
然而,鍾定奚不死心,上前一步。
“任飛,本王有要事找父皇,讓我進去。”
任飛擋在門口,沒有退讓的意思,冷峻的臉上,面無表情,還是方纔那句話:“五王爺,皇上交代,今日不見任何人。”
鍾定奚碰了壁,火氣就上來了:“任飛,別以爲本王跟你好言好語說話,就蹬鼻子上臉了,你只是一個侍衛而已,不要拿着雞毛當令箭,真以爲是父皇面前的紅人,敢對本王指手畫腳。”
“五王爺,卑職只是奉命辦事,絕對沒有逾越不敬之意,方纔的話,也是皇上的命令。”任飛不卑不亢,挺拔而立,威武不能屈,手中的佩劍,正是皇上所賜。
“奉命辦事?真要是奉命辦事,那你就到裡邊替本王向父皇通傳一聲,說本王有要事上奏,性命攸關,父皇若還是不見,本王就離開,父皇若是要見,就別攔着本王的路,否則,可就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個人的意思了。”鍾定奚不依不撓,今日他必須要面聖,把太子拖下水,拖延一刻,心中就不爽一刻。
“定奚,不可胡鬧。”德妃看不過去,勸了一聲,然而,鍾定奚向來嫌棄德妃性子懦弱,根本沒有聽從。
“五王爺,你若真有事上奏,還請將奏摺交予卑職,卑職會將奏摺交給劉公公。”任飛堅持自己的任務,沒有因爲鍾定奚的誤會和威脅而有任何改變。
“交給你,好讓你銷燬嗎?”鍾定奚說話直接,出了口,這才覺得自己唐突,怕泄露什麼。
“卑職不明白五王爺的意思。”任飛面色淡淡,看似瘦弱,實則猶如磐石,屹立不倒。
“不需要你明白,一句話,你到底進不進去通報。”鍾定奚倔強的脾氣一上來,哪裡容得一個侍衛在眼前礙手礙腳。)
“定奚……”德妃一臉憂色,唯恐自己兒子鬧出什麼,可鍾定奚根本聽不進去。
“恕卑職恕難從命。”任飛就一句話,堅持到底。
“好,你很好,本王不信還進不了這道門。”鍾定奚一甩德妃的雙手,上前就要硬闖。
有任飛把守的地方,豈能容任何人放肆,就算五王爺也沒有例外,當下將鍾定奚擋了回去,雖然任飛已經手下留情,但鍾定奚絕對不會這麼認爲,他只知道,衆目睽睽之下,他這個王爺的威嚴,被任飛挑釁了。
“五皇子,本宮勸你還是算了,平日裡皇上對你也算恩寵有加,你卻在養心殿鬧事,驚擾皇上靜養,如此任性,豈不是讓皇上白白疼愛你了。”皇后雖然想要離開去準備,可終究還是不放心,如果不能親眼看到鍾定奚離開,這顆心,始終不能落下。
“這就不用皇后教訓了,父皇若是知道本王想要上奏什麼事情後,會原諒本王的所作所爲,理解本王的用心良苦。”鍾定奚回敬了一句,他的心裡,早猜到皇后開始顫慄了。
皇后暗暗咬了咬牙,她知道鍾定奚做事魯莽,從來不計較後果,卻也因爲如此,開始讓人擔心起來,如今,怕就怕鍾定奚硬闖進去。
“定奚,母妃求你了,等你父皇傳召的時候,你再進去吧。”德妃懇求了一聲。
“母妃,這事你就別管了。”鍾定奚有些搖擺,養心殿內又遲遲沒有動靜,這讓他如何甘心。
“既然五王爺不相信任侍衛,又不想耽誤國家大事,不如任侍衛去把劉公公請出來,若劉公公也說皇上正在修養,那麼,想必五王爺也能體諒,大家也能安心。”貴妃一番話,倒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劉賢侍奉皇上數十年,自然只站在皇上那邊,推倒太子這件事情上,她還是站在鍾定奚這邊,在自己兒子回來之前,她要清除一切障礙,自然得從太子開始。
“還是貴妃想的周全。”鍾定奚挑釁地看了一眼皇后,繼而蔑視般地朝任飛道,“聽到了沒有,聽到了就去殿內把劉公公請出來。”
任飛也算御前一等侍衛,官拜三品,劉賢雖然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但也只是正五品,鍾定奚對任飛有成見,把這事也給忘了,讓一個正三品的御前一等侍衛去請一個正五品的內侍,怎麼看怎麼再侮辱任飛。
任飛還沒有反應,他旁邊的個兄弟看不過去了。
“五王爺……”
任飛伸手一攔,對方畢竟是皇子,此事其他人出口,必定惹來麻煩。
“怎麼,不願意?”鍾定奚拉長了聲音,彷彿想讓在場之人聽到一樣。
“五王爺,不是卑職不願,而是劉公公尚未回來。”任飛如實道。
沒有回來?
“父皇臥病在牀,他居然不在牀邊侍候?”鍾定奚驚訝之餘,帶着怪責之色。
“五弟,你可真是健忘,劉公公方纔可是去解散早朝,他畢竟上了年紀,可沒有你那麼急功好利。”鍾麒煜嘲諷一句。
“腿腳再不利索,也該回來了吧?”鍾定奚出言不遜,不過,衆人也早已見慣了他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正當此時,被非議的劉賢從長廊裡邊小跑着而來,氣喘吁吁。
衆人可從來沒有見過劉賢什麼時候急得需要跑步,紛紛猜測不知道發生什麼大事了。
跑到養心殿前,劉賢看到皇后、貴妃、德妃等的大陣仗,停了下來,行了一禮:“奴才見過各位主子。”
“劉公公,發生什麼事情了,如此匆忙。”皇后爲人之首,當先問道,看劉賢的臉色,都不對勁了。
“各位主子,恕奴才無禮,此事奴才不宜宣揚,無可奉告,奴才先要告知皇上爲先。”劉賢知道這位都是厲害的角色,不敢得罪,即便是皇后問的,也沒有正面回答,以免給貴妃等人把柄,他望向任飛,“任侍衛,皇上龍體如何了?”
“劉公公進去侍奉吧。”任飛讓開一步,給劉賢開了門。
鍾定奚一見,怒目圓睜,吼道:“父皇不是拒見任何人嗎,現在是什麼意思,他一個太監都能進,本王一個王爺爲什麼不能進?”
“五王爺方纔不是在怨責劉公公擅離職守嗎,如今卑職只是讓劉公公進去恪盡職守。”任飛回了一句。
“你……”鍾定奚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你有種,就是不知道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本王……”
“啪”的一聲,正當鍾定奚口不饒人,大放厥詞,威脅任飛的時候,養心殿內,傳出茶杯碎裂的聲音,就連站在外邊的人,都清晰可聞。
鍾定奚一聽,立刻怔住,以爲是自己的舉動,驚到了裡修養的皇上,悻悻然站在那裡。
“皇兒,別說了。”德妃猶如受到驚嚇的小鹿一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惹怒了皇上。
就算德妃不說,鍾定奚哪裡還敢啊。
然而,養心殿內,卻是另外一番情景。
此刻,僅着一見明黃色絲質睡袍的鐘彥廷,坐在牀上,手中握着奏摺,一臉怒意,透着蒼白的臉色,略顯一絲病態。
龍牀下邊,茶杯碎了一地,茶水也濺溼一片。
“皇上息怒,這是從橫州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奏摺,奴才想着是急件,怕耽誤大事,這才自作主張,讓皇上過目,不想皇上如此震怒,奴才該死。”劉賢彷彿受到龍顏震怒的影響,跪在牀邊。
“好個李堂,不見棺材不掉淚,被人揭發了,居然還理直氣壯,朕差點就相信了他。”鍾彥廷氣得不輕,胸口急劇起伏,“李堂何在?”
“回皇上,李大人正被禁衛軍看守在尚府。”劉賢回道。
“這些天,真是便宜了他,朕當初就該殺了他。”鍾彥廷將手中奏摺一揮,仍在地上,“傳朕旨意,馬上讓黃統領帶兵前去,將李堂押入大牢。”
“奴才遵旨。”劉賢應了一聲,卻沒有退下。
“怎麼,還有什麼事?”鍾彥廷臉色陰沉,烏雲密佈,像是暴雨前的凝結。
“皇上,沽州也有消息傳來。”劉賢說了一句,帶着猶豫之色。
鍾彥廷一聽,看到劉賢這副樣子,吞吞吐吐,不像是好消息。
“怎麼回事,沽州瘟疫,無人能治嗎?”
鍾彥廷所能想到的最壞的事情,也就是瘟疫蔓延,無法控制,即便如此,哪怕到了最後,不過是燒城而已。
“聽送信的人說,沽州瘟疫,已經控制,這全託了藥王谷的福,聽說治療瘟疫的藥方還是秦大小姐想出來的。”劉賢並沒有看過奏摺,只是從送信之人那兒探聽了句而已。
“是嗎?”鍾彥廷一聽,露出一抹喜色,“很好,朕果然沒有看錯人,也不枉費朕不遠千里將她送到藥王谷,果然是有母儀天下的姿態,起來吧。”
劉賢並未起身,始終跪着。
“皇上,這從沽州傳來的消息,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劉賢顫抖地從懷中抽出一個還帶着紅泥印的信封,“皇上身體有恙,奴才多嘴問了一句,若不是大事,押後給皇上,若是大事,不得不驚擾皇上,誰知奴才一問,問出了大事,還請皇上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