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寒軒肩膀一抖,哼了一聲,視線卻向窗外看去,寬闊的道路上因爲兩側的攤位而顯得有些擁擠。
小販的叫賣聲不時透過車壁傳進來,馬車繼而向前行駛了一段距離方纔停了下來。
丹寒墨兩人率先下了馬車,兩人均是一身月色長衫,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摺扇,輕輕搖着,眉眼含笑,倒頗有幾分翩翩公子的意味。
雲緋月瞧見兩人這幅模樣,無奈的搖搖頭,緩步下了馬車,一身緋色的衣裙,好似一團火焰般讓人眼前一亮。
面上未用半點脂粉,卻比其他女子美上三分,青絲鬆鬆的綰了一個髻,幾縷不經間垂到耳邊,雲緋月手指勾了勾將它別再耳後。
明明是一個隨性的動作,卻展露了旁人沒有的媚態,步履輕緩,緋色的裙裾在陽光下好似盛開的薔薇般,帶着誘人的芳香。
三人上了二樓,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酒樓外面的人方纔回過了神來,有些不捨的看了坐在窗邊的女子一眼,方纔離去。
雲緋月對此毫不在意,素手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衣袖順着玉臂滑下露出一截藕臂來,上面戴着一個白玉的鐲子,同她手腕上的皮膚比起來卻也黯淡了許多。
丹寒墨掃了一眼樓下,輕輕挑眉,眼底滿是壓制不住的得意:“果然不愧是小月兒,面上的黑斑仍在卻也迷住了不少人,當初那個宋子恆着實是瞎了一雙招子。”
丹寒軒斜睨了他一眼,眼底帶着幾分不屑:“說他瞎了眼都擡舉他了,我看他分明是沒眼睛。”
雲緋月聽見兩人的談話,不禁一陣暗笑,這兩人損起人來也着實厲害,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了,三哥,四哥,你們說他作甚,平白浪費口舌。”
丹寒墨搔了搔後腦勺,笑着應了一聲,旋即命一旁的小二端些吃食上來,方纔一直窩在雲緋月的懷中睡覺的小獸嗅到香味,從她的懷中探出一個腦袋來。
圓溜溜的大眼睛賊賊地盯着中央的一疊烤肉,兩隻小爪子不停地在她的衣服上撓啊撓:“唧唧!”
隨後擡頭看了雲緋月一眼,見她微微點頭,這才從她的懷中鑽了出來,猛地跳上了桌面,小鼻子聳動了兩下,模樣甚是可愛。
雲緋月取了一個小碟子放在元寶的面前,小傢伙急得用爪子敲碟子:“唧唧!”
“元寶!”
雲緋月呵斥了一聲,小獸乖乖的蹲坐在桌子上,偏着腦袋偷偷瞧她,盯着烤肉嚥了一口口水,雲緋月方纔夾了些吃食在小獸的碟子裡。
瞧見小獸一副尤其滿足的模樣,丹寒軒可沒忘記之前小獸戲弄於他的事情,夾了些青菜放在小獸的碟子裡。
元寶,用小爪子戳了戳,剛準備將青菜推出碟子,見雲緋月看了自己一眼,連忙捧着青菜啃了一口。
小嘴兒上的毛沾了些許汁水,一張小臉花了大半,惹得丹寒軒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元寶扭了扭身子,抓過自己啃過的青菜往丹寒軒的口中丟了進去。
丹寒墨瞧得真切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輕輕的拍了拍丹寒軒的背:“四弟,你這就叫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丹寒軒將口中的青菜吐出來,瞧見元寶衝自己吱呀咧嘴,模樣甚是得意,瞪了它一眼,卻得了小獸一個白眼。
雲緋月見狀,只覺得一陣頭疼,若是她沒有在此處,四哥和元寶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
用筷子敲了敲小獸的腦袋,示意它不許在胡鬧:“元寶,乖乖吃東西,不然我可端走了。”
小獸委屈的看了她一眼,用爪子扯了扯她的袖子,一隻爪子捂住腦袋,分外可憐的指着丹寒軒:“唧唧,唧唧!”
雲緋月揉了揉小獸的腦袋,元寶腳爪在地上畫了個圈圈,倒也乖乖的吃東西去了,卻不時趁着雲緋月不注意衝丹寒軒做一個鬼臉。
丹寒墨聽見外面變得異常喧鬧,視線猛地看向了窗外,瞧見一組車隊往這邊而來,微微皺了皺眉頭。
馬車上的裝飾極盡奢華,顯然並非是尋常人等,身後更是跟了一羣護送的兵馬,心中頓時一片瞭然:“小月兒,大梁國的使臣到了。”
雲緋月手上的動作愣了一下,美目看向下面的車隊,心情有幾分沉重,此前玉鏡塵已經告知她,雲清歌和雲緋燕的確在大梁使者的車隊中。
抿了一口清茶,將心中的情緒壓制下去,心中帶着幾分擔憂,不管他們曾經是什麼身份,她都相信,他們這次回來,目的必定不簡單。
雲清歌將簾子挑開一角,看見心心念唸了許久的女子正坐在酒樓上,心臟中傳出了幾分激動。
自從那次一別之後,他和她便再也沒有聯繫,自己這次回來,她會不會也有幾分欣喜呢?
雲緋燕發覺他的視線,面上的表情有些陰鬱:“哥哥,你難道還是沒有辦法忘記她嗎?她究竟有什麼好的?”
雲清歌臉色一冷,視線從她的身上掠過,竟像是刀子一般的銳利:“住口,不要忘了我們這次回來的目的。”
雲緋燕低聲應了一句是,視線看向雲緋月時卻帶着無邊的恨意,一雙粉拳也緊緊的握着,她不甘心,那個面容醜陋的雲緋月到底有什麼值得自家哥哥掛念的。
“停車!”
雲清歌清喝一聲,作勢要下車,雲緋燕面上一白,急忙站起身子來擋住了他的去路:“哥哥,你不能去。”
“讓開。”雲清歌眸光漸冷,完全不復方纔溫潤公子的形象,雲緋燕哆嗦了一下身子,不情不願的移開了身子。
見他下了馬車往酒樓中走去,只覺得心中傳來一陣酸楚,視線看向雲緋月時,更是滿滿的殺意。
摸了摸袖中的暗器,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雲緋月的性命她一定會取的,但還不是現在。
發覺馬車中傳來的視線,雲緋月笑着將杯中的清茶飲盡,嘴角扯開一絲冷笑,
雲清歌玉面含笑,上了二樓,見心心念念之人便坐在窗前,心中卻生出幾分無奈來:“月兒,你可還在怪我?”
雲緋月回過頭來瞧了他一眼,一身淡青色錦袍,一如記憶中那個驚爲天人的男子,只是眼下心境卻不同罷了。
他曾經是給予了她溫暖之人,卻也是後來同她陌路之人,人世間總有太多的事情,讓人忍不住嘆惋:“當初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又有什麼好責怪的。”
縱然雲緋月已經斂去了眉間淡淡的傷感,雲清歌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疏遠,那種距離比他離開時,似乎還更遠了些。
他不禁苦笑了一聲,看着面前依舊淡雅如蓮的女子,心中卻是一陣嘆息,幾步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遞到了她的面前:“我聽聞你受傷了,這裡有些丹藥,你拿去吧。”
雲緋月瞧着這個熟悉的場景,心中卻異常苦澀,那時她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同他之間居然會走到眼下這個局面:“我的傷勢已經並未大概了,不需二哥費心。”
雲清歌面上露出一絲苦笑,長嘆了一口氣,將藥瓶放在了桌上,聲音中帶着幾分無奈:“月兒,我知道你怨我,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夠收下。”
雲緋月心中亦是一震,面上露出一絲淺笑,思索了片刻卻也將藥瓶收下了:“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
雲清歌溫煦一笑,笑容好似春風襲來,吹入了人的心間,卻不如往日一般帶着暖意,雲緋月的心中只餘下了一片傷感。
無論如何他終究是自己到了這異世之中,第一個給了自己溫暖之人:“二哥,你還有什麼話的話,便坐下說吧。”
雲清歌頷首,走到她的對面坐下,四人均是沒有言語,氣氛微微有些尷尬,元寶安靜的窩在雲緋月的懷中,一雙眸子不時看雲清歌幾眼,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雲緋月發覺小獸的動作,在它的頭上敲了一下,小獸捂住腦袋打了一個滾兒,從她的懷中竄出去,跳上窗臺,輕鬆的躍了下去。
沉默了兩三秒,雲緋月似乎看出了雲清歌的意思,率先出聲打破了寧靜:“三哥,四哥,你們兩人先出去逛逛吧,我稍後會自己回去的。”
丹寒墨兩人有些警惕的看了雲清歌一眼,視線落在雲緋月身上時,帶着滿滿的擔憂:“小月兒,不行,我們不能夠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雲緋月搖搖頭,衝二人寬慰的笑了笑:“三哥,四哥你們不必擔心,我會沒事的,我只是和二哥有事要談罷了。”
丹寒墨瞧見她眼中的肯定,兩人只能暫時離開,待兩人離開之後,雲緋月眼中的笑意漸漸冷卻:“二哥,眼下這裡只有我們二人,你有什麼事便直說吧。”
雲清歌臉上略帶憂色,靜靜的盯着她半晌,方纔吐出一番話來:“月兒,你務必儘快將你府中的那名女子送走,追殺她的人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幕後那人的勢力不容小覷。”
雲緋月低笑了兩聲,淡淡的搖了搖頭,眼眸中的神色卻變得越發凜然,若非是他們又豈會害得赫連然生死不明。
於情於理這個仇她都非報不了,即便是面對天羅宗她亦沒有半分膽怯,又怎麼會畏懼於那幕後之人:“這是我的私事,二哥,你不應當插手。”
雲清歌心中一痛,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但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心中便又涌出了幾分希望來,看向雲緋月的眼神也帶了幾分灼熱:“月兒,你便聽我一次勸告吧,我不會害你的。”
雲緋月呵呵笑了兩聲,並未言語,只是站起身來,徐步往外走去,聲音如同玉珠墜地,在她的心中敲響:“你如果只是爲了同我說這些的話,那不必了,我還有事,便先行離開了。”
看着她消失在轉角處的身影,雲清歌自嘲的笑了笑,片刻後已恢復了正常,淡淡的甩了甩袖子,下樓去了。
馬車慢騰騰的行駛在路面上,剛剛轉過一個拐彎,懷中撞入了一個白色的小毛球,元寶在她懷中興奮的蹦躂了兩下:“唧唧。”
擡眸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玉鏡塵,雲緋月有些氣憤的提了提元寶的耳朵,這個小東西,竟然是去通風報信來:“好你個小東西,竟是學會通風報信了。”
元寶委屈的縮成一團,從她的身上滾了下去,窩在一邊大眼睛定定的看了兩人:“吱吱。”
玉鏡塵單手挑起她的下頜,嘴角邊帶着三分淺笑,輕輕嗯了一聲,卻是邪魅至極:“小狼崽,你竟瞞着爲夫見雲清歌,着實該罰。”
“只不過是偶遇罷了。”
雲緋月白了他一眼,玉手將他的手拍開,便瞧見他的手背上有些發紅,玉鏡塵劍眉微擰,眼眸中帶着幾分委屈的看着她:“小狼崽,你好狠的心,你看爲夫的手都被你給打紅了。”
雲緋月的視線在他的手上溜了一轉兒,冷冷地道:“玉鏡塵,你的臉皮是有多厚?”
她方纔不過是輕輕的拍了一張,最後會有些泛紅,除此之外並不會有絲毫的異樣。
玉鏡塵笑了笑,將臉湊到她的面前,往她的面頰上吹了一口熱氣:“爲夫的臉厚不厚,夫人親一下不就知道了。”
雲緋月有些氣急,磨了磨牙,玉手輕輕的在他的面頰上擰了一把,那人佯裝出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眉頭緊蹙,倒讓她有些下不去手了。
隨即撒了手,將他從自己的面前推開:“哼,我看你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玉鏡塵單手托腮,好似思索了片刻一般,隨後向她展露一個笑顏:“小狼崽,你可說錯了,爲夫的臉皮若是比城牆後,又如何能同你坐在一輛馬車之中呢?”
雲緋月只覺得腰上傳來一道力度,自己整個人便跌入了他的懷抱中,臉頰紅了一片,耳朵更是泛着淡淡的粉紅:“你放開我。”
“小狼崽,如此誘人,爲夫怎麼捨得放開呢?”
玉鏡塵像是一個無賴般,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兩人的脖頸貼在一處,摩擦之中,雲緋月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似陷入了火焰之中一般,灼熱到了極點。
發覺一個溼熱的文落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雲緋月臉上越發紅,在他的肩頭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趁着對方吃痛,方纔從他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重獲自由。
“小狼崽,你這般牙尖嘴利,爲夫若是娶了你,怕是得小心些了。”
玉鏡塵揉了揉自己的肩頭,頗爲無奈的看着雲緋月,她只覺得臉上的溫度越發高,羞憤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不娶我,我又如何能夠傷得了你?”
玉鏡塵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眼底的脈脈溫情,好似一股暖流淌入了雲緋月的心中,讓她的心尖爲之一顫:“不過爲夫甘之如飴。”
說不感動是假,因此玉鏡塵扣住她的雙手,雲緋月並未掙脫開,擡首見他含情脈脈的看着自己,心中好似下了一場桃花雨般,胸膛中滿是化不開的花香。
瞧見小獸發出了一道細碎的聲音,小身子變成了粉紅色的一團,腦海中嗡的一聲,將頭扭到了一旁去了,心中暗暗的罵了玉鏡塵一聲妖孽。
玉鏡塵看了眼自己空了的懷抱,心中頗爲失落,卻也沒有在造次,畢竟這種事情算是他們的小情趣,但若是做得太過火了,難免惹得小狼崽生氣。
雲緋月輕咳了一聲想起方纔的事情,深吸了兩口氣,方纔看向了他:“玉鏡塵,你此番務必多加小心,方纔雲緋燕看我的眼神滿是殺意,而且二哥也給我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
玉鏡塵輕哼了一聲,將身子斜倚在車壁上,他們若是要自己前來送死,他自然樂得成全:“小狼崽,你應該更相信爲夫一些,我像是他們能夠輕易對付的人嗎?”
雲緋月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雖然相信他的實力,只是她認爲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爲好,不免有些氣急的踹了他一腳:“即便如此,你也給我小心些,千萬不要受傷了。”
玉鏡塵哦了一聲,從後面搭上她的雙肩,笑聲極爲晴朗:“小狼崽,你這是在擔心爲夫嗎?爲夫心中甚是滿足。”
雲緋月坐得遠了些,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這人哪裡像是一位溫潤如玉的貴公子了,反倒同街上的地痞流氓尤爲相似:“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怕你受傷了,還要我勞神替你醫治罷了。”
玉鏡塵暗笑了兩聲,心道小狼崽這口是心非的模樣,着實可愛的緊:“原來如此,那爲夫自然不應該讓夫人你受累了。”
雲緋月見他說話,越發沒個正形,一腳將人踹到了馬車下,玉鏡塵一躲,俯身在她的耳邊低語道:“小狼崽,爲夫眼下去處理一些事情,你可不許在同雲清歌見面了,爲夫會吃醋的。”
雲緋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玉鏡塵卻是衝她低聲笑了笑,閃身消失在了馬車之中,看着那人消失的聲音,雲緋月悶哼了一聲。
嗅到四周縈繞着的淡淡蓮香,將車簾掀起來仍由清風從馬車中打了一個轉兒,帶走了那人所有的氣息,方纔將簾子放了下來。
只可惜,即便如此,她的心臟卻還是跳動得尤爲劇烈,尤其是想起那人剛纔離開時說得那番話,面頰就好似被火燒着了一般,滾燙至極。
指尖輕輕觸碰一下,那份灼熱感都好似從手掌傳到了周身一般,讓她的鼻翼翁動得越發厲害:“那個該死的妖孽!”
平復了呼吸,雲緋月目光淡淡的看向正躲在車廂角落裡的元寶,伸手捏着小獸的脖頸將它提了起來,小獸努力將身子縮成一團,用兩隻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唧唧!”
雲緋月想起方纔的事情,用手在小獸的屁股上拍了兩下,這個小東西居然一心向着玉鏡塵着實可氣:“元寶,知道爲什麼打你嗎?”
元寶耷拉着耳朵,哼哼了兩聲,將爪子移開了一些,看見她有些陰沉的臉色,連忙又捂住了眼睛,將頭猛地點了兩下:“唧唧!”
瞧見小獸一副乖巧的模樣,雲緋月卻是越發生氣,這個小傢伙裝可憐的樣子倒是和那個混蛋像極了,用手戳了戳小獸的肚子:“元寶,你以後要是再去同風報信,小心我以後都不給你吃的。”
元寶一聽,連忙撲騰着四肢,捂了捂自己的小肚子,小臉皺成了一團:“吱吱!”
雲緋月秀眉一挑,捏了捏小獸的面頰,聲音也提高了幾分:“裝可憐也沒用。”
小獸徹底極了,兩隻爪子在臉上撓了撓,最後蕩了一圈,一把抱住她的手腕,在上面蹭了蹭,雖然幫男主人是它應該做的,不過女主人似乎比男主人厲害點:“唧唧。”
心知小獸這算是答應了下來,雲緋月用手揉了揉小傢伙額頭頂,將它抱在了懷中,元寶舒服的打了一個滾兒,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睡了過去。
小獸可愛的模樣,惹得雲緋月輕笑了一聲,聲音猶如清泉擊石,讓人從心底舒服到了極致。
“小姐,相府到了!”車伕停下馬車,回頭衝馬車內的女子輕聲道。
雲緋月應了一聲,挑開簾子緩緩走了下去,視線在府門前掃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不論他們這次的目的是什麼,雲相府都有可能被牽連進去。
微微握緊了雙拳,雲緋月緩步走了進去,即便他曾經是給過她溫暖的人,只要存了另類的心思,她也同樣不會放過他。
徐步走進映月園,還未進去,便聽見裡面傳來丹寒墨的聲音:“大哥,我知錯了。”
雲緋月快步走進去便看見他一隻手還捂着自己的頭,顯然被丹文清教訓了一頓:“大哥,你責怪三哥他們做什麼,是我讓他們先離開的。”
丹寒墨看見雲緋月便是眼前一亮,幾個箭步衝到她的面前,微微擰着眉頭:“小月兒,你可算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的頭可就要被大哥給揍成包子了。”
雲緋月腦海中閃過丹寒墨頭頂變成包子的模樣,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我倒是有些期待三哥的頭變成包子是什麼模樣。”
丹寒墨面露受傷,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長嘆了一口氣:“小月兒,你這般說,着實叫三哥很傷心。”
丹文清見狀,在他的頭上敲了一下,語氣中也帶着幾分無奈:“好了,整日便知道耍活寶。”
雲緋月低聲笑了笑,心裡滿是一片暖意,此生能夠遇見他們,的確是她的幸運,幾步走到丹文清的面前,屈膝福身:“大哥,月兒讓你們擔心了。”
丹文清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身子,曲指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你日後不要在做那般危險的事情,雲清歌雖然同你是舊識,只是你們已經許久未見了,你如何能夠確定他沒有改變呢?”
雲緋月聞言,陷入了沉思,的確,大哥說的沒有一點錯,她同二哥的確是舊識,只是即便是在她信任於他時,他亦站在了她的對立面,又何況是現在?
再則人又豈會有不變的道理,而她對他的瞭解,只是停在過去罷了:“大哥,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小心的。”
丹文清伸手揉了揉她的額頭,星眸中的關切,如同一場春風吹入了人的心田,讓她心中漸漸泛起了暖意:“雲清歌過往或許待你不同於他人,只是他此次回來的目的,必定不會太過單純,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
雲緋月頷首,雙手負於身後,眼眸中看着遠處的天空,心境變得越發平靜:“大哥,月兒知道該怎麼做。”
丹文清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嘴角上揚的弧度,猶如天空中的暖陽,落在人的身上暖到了心中:“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你的身體還未恢復,回房休息吧。”
雲緋月不再多言,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腦海中卻滿是剛纔丹文清的那番話,坐在軟塌上,玉手把玩着手上的白玉茶盞。
她的心中很清楚,她既然已經知道了雲清歌回來的消息,那麼老夫人和雲丞相自然也不會不知曉,因此老夫人命人來請她過去的時候,她沒有半點的驚訝。
老夫人坐在上座,身形雖然有些消瘦,精神氣倒是十足,瞧見她,急忙將她喚到自己的身側坐下:“月兒,坐到我身邊來,我也是有些日子沒有看見你了。”
雲緋月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是月兒不孝,久居府中卻未來向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急忙扶住她,將她牽到了自己的身側坐下,輕輕的拍着她的手背:“你這丫頭,受了傷自然應該好好養着,你身上的傷眼下恢復得如何了?”
雲緋月微微頷首,視線從一旁雲丞相的面上掃了過去,心中一片清明,揚脣衝老夫人淺笑一番,聲音清脆:“回老夫人的話,月兒身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
老夫人看着面前笑顏如花的孫女,面容越發和藹:“如此甚好,月兒,你應該已經知道老二家的回來了的事情吧?”
雲緋月應了一聲是,心底卻帶着幾分說不清的情緒,說到底,雲相府同丹谷衆人待她終究是不同的,他們並不會爲了她賭上百年的基業。
雲丞相擡眸看了這個女兒一眼,心中始終存了幾分愧疚:“月兒,眼下雲清歌與雲緋燕是大梁國的特使,你同他們兩人即便有怨,也稍微忍耐些吧。”
雲緋月將頭埋了下去,眼底卻閃過一陣暗芒,有的事情並非是她躲着就可以了,至少她並不認爲雲緋燕會輕易的放過她。
雲丞相同老夫人又叮囑了她一番,方纔讓下人扶她回房去休息,她漫步走在府中,看着四周精美的假山假水,卻只餘下了一絲類似嘲諷的低笑。
如同她預料的一般,第二日,雲緋燕便命人送來了帖子,請她到使館小聚,若初和若雲兩人心中尤爲擔心,均是不願她前去。
雲緋月的心中卻有思量,雲緋燕現在是大梁國的特使,她並沒有拒絕的理由,況且昨日老夫人已經提點過了。
“走吧,我們去使館。”
雲緋月從軟塌上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向外面走去,兩個丫頭並非第一天跟在她的身邊,明白自家小姐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便不再多言。
使館中的佈置尤爲精緻,假山假水沒有一處不是巧奪天工,三人一路上暢通無阻,雲緋月的心中不免有了幾分不安,她同那人之間的恩怨並非是時間能夠消退的。
果不其然在步入雲緋燕所在的院子時,若初和若雲兩人便叫門前的丫鬟攔了下來:“站住,我們小姐喜清靜,還請明月郡主自己進去吧。”
雲緋月在心中嗤笑了一聲,許久不見,雲緋燕倒是學會了宮闈女子的那些小伎倆,眸光流轉帶着幾分冷意:“正所謂來者是客,難道這便是你們大梁的待客之道?”
兩個丫鬟均是面色一變,小臉慘白了一片,儼然是害怕到了極點的樣子,雲緋燕含笑往這邊而來。
身穿一間粉色華服,上繡百花圖,身後拖曳着數尺的輕紗,越發顯得身姿搖曳,面上笑容帶着三分怯意。
不知者倒還以爲是雲緋月欺負了她一般:“還請三妹莫要責怪,是我的丫頭失禮了,怎麼能夠將三妹的侍女攔下來呢?正所謂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說完,急忙捂住自己的紅脣,微微蹙着眉頭,一臉的歉意:“抱歉,三妹我並非是那個意思。”
雲緋月心間冷笑了兩聲,視線在她的眸中游走了一番,瞧見她隱藏在眼底的殺意,心中越發肯定他們此行必定是有什麼目的。
以雲緋燕的性子,怕是想將她千刀萬剮纔是,又豈會同她如此的和顏悅色?
若初和若雲兩個丫頭聽出雲緋燕話中的意思,均是偷偷握住了袖中的武器,見雲緋月淡淡的看了她們一眼,這纔將手鬆開:“雲特使說笑了,月兒豈敢責怪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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