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頭,看到皇上在王公公的陪同下趕來。
藤輕染趕緊跟其他人忙着給皇上行禮,雲妃一看皇上來了,一改之前的潑辣蠻橫,變得嬌柔軟弱,嚶嚶哭泣起來。
“皇上……”雲妃哽咽一聲,伏在地上哭了起來。
“怎麼回事?”皇上到了雲妃身邊,看到她渾身**的,頓時面露不悅,大聲問道。
藤輕染剛想上前解釋,雲妃手下的一名宮女搶先答道:“回皇上,娘娘在池子邊三步,十五皇子不知爲何跑過來,看着娘娘也不躲開,把娘娘撞到了池子裡,若不是奴婢們及時下去,娘娘現在怕是要一屍兩命了!”雲妃手下的宮女說道。
藤輕染看着那名宮女,心中暗感不妙,句句都說到了要害,梵久安這次怕是要難逃責罰了。
“混賬!整天就知道在宮裡到處亂跑,沒一點規矩,來人!把他給我關起來!”聽了那名宮女的話,皇上先是一愣,知道雲妃壞了身孕後,勃然大怒,下令要把梵久安關起來。
“快去叫御醫,趕緊把雲妃帶回去診治,若是出事,朕拿你是問!”話音剛落,皇上又吩咐人去叫御醫。
聽到這話,雲妃手下的宮女太監才趕緊把雲妃扶起來,雲妃一隻手捂着還什麼都看不出來的肚子,一邊臉上委屈的要命,有人擡來座駕,她顫顫巍巍的坐上去,被擡着回宮了。
等雲妃一走,始終沒說一句話的梵久安也被帶走了,走的時候,他一直看着藤輕染,眼裡憋着淚水,在一個轉角處的時候終於落下。
皇上還忙着公務,傳令命太醫去給雲妃診治後就帶着王公公離開了,藤輕染看着皇上離開,在原地想着剛纔發生的事,覺得疑點重重。
回到寢宮後,藤輕染讓小德子去打聽了一下雲妃的情況,小德子回來說,御醫正在雲妃那,還沒有其他消息傳來。
“那,十五皇子呢?”聽了雲妃的情況,藤輕染想起了梵久安,皇上該真不會把他關起來吧,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而已。
“聽說被關到素心齋了。”小德子說。
“真的關起來了?”聽了這話,藤輕染有些驚訝,看來雲妃在皇上眼裡的確不同,否則皇上斷然不會連問都不問一句,就把梵久安關起來,也難怪,蘭妃幾年得不到皇上召見,梵久安在宮中人眼裡又是個沒人管教的野孩子,那麼多皇子,皇上估計連他娘是誰都忘了。
“本宮知道了,注意着點,有消息就過來告訴本宮。”想到蘭妃,藤輕染記得她自從上次之後就再沒派人來過,看來她要想一想,是不是應該再去一趟蘭妃那,把那解毒的藥親自給她送過去。
“是,奴婢遵命。”小德子應聲下去。
藤輕染讓落霞領着其它宮女也一道出去守着,關上宮門後一個人坐在榻上,回想着幾日發生的事,讓她感覺有些累,便打算先休息一會,等精神好點了去看看梵久安,這麼一想,便把張氏的事給忘了。
靠在榻上,藤輕染不知不覺的就睡過去,直到落霞進來叫她,一睜眼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太子妃,張氏去皇上那把您給告了!”藤輕染睜開眼睛後,猛然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消息。
“什麼時候的事?”她一下子清醒過來,瞪眼看着落霞,心裡想着這個張氏也夠蠻橫無理的,她不是說要給她一個交代了嗎,事情還沒查清楚就去皇上那告狀,是存了心要跟她過不去了。
“就是剛剛,還有,剛纔小德子說,雲妃的孩子小產了,皇上知道這事很生氣,揚言要把十五皇子逐出宮去呢!”藤輕染還在想張氏的事,落下接着又說出一條讓她更爲震驚的消息。
先是容妃找上門,接着又是張氏的告到皇上那,這會又是雲妃小產,怎麼這一連串的事情都趕在一塊發生了,還偏偏是她剛接管後宮的時候,這未免太湊巧了吧?
藤輕染覺得事情詭異,剛要去想這些事情的聯繫,外面進來一名小太監通報,“太子妃,皇上要您過去一趟。”
藤輕染回頭一看,來的小太監是蕭皇后的人,不免心中警覺,“皇上在哪?”
“在雲妃那,奴婢是奉皇后的旨意要您過去的,皇后說,是皇上的意思。”小太監聽了藤輕染的問話回答道,神情有幾分幸災樂禍。
藤輕染蹙眉,心中不免意識到,皇上怕是要叫她過去興師問罪,先是張氏過去告狀,這會又是梵久安撞掉了雲妃的孩子,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了,鬧得後宮不得安寧,皇上不生氣纔怪。
“那你就前面帶路吧。”想了一下,藤輕染神色恢復平靜,對過來的小太監說道,既然皇上要問罪,她自然不能抗旨不遵不去。
說完,藤輕染帶上落霞跟幾名宮女,留下小德子在殿裡守着後,便跟着那名小太監前往了雲妃的寢宮。
到了雲妃那,藤輕染剛一到門口,就聽到雲妃在裡面哭哭啼啼的聲音。
“皇上,您一定要爲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孩子就這麼沒了,臣妾……臣妾也想跟着一塊去了……”雲妃躺在屋裡的榻上,臉上淚痕滿面,一雙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
皇上眉頭緊鎖,拉着臉,正在屋裡踱步,皇后則是坐在雲妃的榻前,一邊安慰這雲妃,一邊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淚水,好似掉了的是她的骨肉一般,旁邊站着兩名御醫,臉上顫顫巍巍的,不停的擦着額頭的淚寒,一旁的宮女跟太監都不敢吭聲,屋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藤輕染在外面聽到裡面的動靜,調整了一下呼吸,邁步走進去。
“輕染參加皇上,皇后。”進屋後,藤輕染上前施禮。
“免禮!太子妃,朕正要問你,最近這後宮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頻頻發生這種事?”見藤輕染進來,皇上停止踱步,擡頭看着她,目光冷冷的充滿了審視跟質問。
聽到皇上這麼一說,還不藤輕染回答,本來哭聲已經小了的雲妃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說出了一句令人震驚的話,“太子妃,本宮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何……爲何要害本宮的孩子啊?”
雲妃此話一出,衆人一震,全都把目光看向藤輕染。
“雲妃娘娘,輕染什麼時候害過你的孩子,請你不要亂說話?”藤輕染挑眉大聲質問雲妃,她來之前就想到了過來就沒好事,但沒想到雲妃竟然敢當衆栽贓給她!
“住口!皇上在這裡,你還敢狡辯!”皇后忽然站起來對藤輕染大聲呵斥。
“承蒙皇上信任你,把後宮交給你管理,本宮自知有錯,也想着讓你把整個後宮管理好,沒想到才幾天功夫,你就做出這種滅絕人性的事,剛纔本宮還說懇請皇上念你年紀輕不懂事,網開一面不要責罰你,沒想到你不但不知悔改,還敢當中抵賴!”皇后一步一步走到藤輕染面前,目光悲憤,好似在極力伸張正義般,口口聲聲把藤輕染的罪名說成了事實。
皇上聽到這話,本就陰沉的目光變得有些可怕,看着藤輕染,第一次露出了不信任的質疑。
幾名宮女跟站在一邊的御醫聽了這話,全都用悲憫的目光看着藤輕染,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帶着同情,但所有人連呼吸聲都壓抑着,顯然都怕極了。
但儘管這樣,藤輕染面對幾雙目光的拷問,臉上半點驚慌都沒有,她聽了皇后的話,忽而一笑,看着皇后道:“請問皇后,可有能夠證明輕染陷害雲妃孩子的證據?”
“證據?當然有,帶上來!”皇后聽了,發出一聲冷笑,顯然早就有了準備。
藤輕染不免一愣,正要想皇后會搬出什麼證據的時候,就看到兩名小太監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看到進來的人是誰,藤輕染萬分詫異,梵久安。
看到梵久安的一刻,不知爲什麼,藤輕染的眼前猛地閃過蘭妃病弱蒼白的臉,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皇上,是您來問,還是臣妾幫您問?”等梵久安被帶進來,皇后轉過臉看着臉色又黑又冷的皇上,神色極爲謙恭。
皇上目光一沉,還不等藤輕染去跟梵久安對視,就一招手把梵久安叫了過來,“你過來,朕有話問你!”
梵久安聽皇上這麼一說,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默不作聲的走過去,頭始終像是做錯了事一樣低着,小嘴緊緊抿着。
“跪下!”梵久安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忽然大喊一聲。
噗通——
梵久安幾乎沒有猶豫,就那麼跪在了地上,一張小臉垂得更低了,藤輕染看着他,發現,他從進來始終都沒有看過任何人,包括她在內,這不免讓她心中覺得奇怪,總感覺他好像是之前承受了什麼似的。
“說,是誰讓你去撞雲妃的?”梵久安跪下後,皇上的目光冷冷的盯着他,低沉的聲音好似一把刀子,頂在了梵就安的頭上。
藤輕染不禁詫異,皇上爲何對梵久安這個兒子如此的冷漠,難道真的是因爲後宮的皇子太多,他沒有時間跟他們相處造成的嗎?
這樣想着,藤輕染的眼睛始終看着梵久安,連同皇上剛纔問的那句話以及她心中諸多疑問,想要從他那裡得到答案,但不知爲何,她的心臟莫名的加快了跳動,一種深深的不安從心底升起,好像會聽到一個很可怕的回答一樣。
屋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地上跪着的七八歲孩子,似乎感覺到了壓力,梵久安好半天才擡起頭來,在看了一眼皇后之後,把目光轉向藤輕染,還是說出了那個令藤輕染很不願意接受的答案,“是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