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門,藤輕染頓時愣住了,牛三帶着昨天的三個小夥子正在院子裡忙活,可是不知道從哪裡又跑來十幾名村民,其中有三十多歲的婦女,老人,還有小孩。
所有人都在院子裡搬磚弄瓦的,看似過年一樣熱鬧。
聶痕站在院子裡,似乎被這些突然到這來的村民弄懵了,試着阻止了好幾次都沒能阻攔。
藤輕染趕緊抓住牛三過來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問之後才知道,原來是牛三回去把藤輕染要提煉鹽的事情告訴了老婆,聽到他們家可以免費吃鹽,他老婆一時高興,竟然第二天就把這事傳遍了整個村子。
村子裡的鹽的缺失比藤輕染想的要嚴重,很多人把鹽看得比金子還重要,聽說用石頭山上的鹽湖就能提煉鹽,村民都高興壞了,全村老幼都出動,要過來幫忙,牛三告訴藤輕染,村民們沒有什麼企圖,也不要工錢,只希望可以在她的幫助下一年吃上足夠的鹽大家就知足了,絕對不會搞破壞。
聽了牛三的話,藤輕染愣了一會,突然笑了,這簡直是老天幫她!
她當下就答應了牛三跟村民的請求,正好製造鹽需要大量人力去石頭山把鹽湖的水搬運回來,既然有人願意幫忙,免費吃點鹽,不是小意思嗎,想到昨晚的成功結果,藤輕染當下答應村民們,只要跟着她,她一定可以實現大家的願望。
聽到這話,一時間村民們忍不住歡呼起來,把藤輕染當成了從天而降來解救他們困苦的仙女一樣。
藤輕染沒想到會是這個效果,對村民的愛戴不知所措,其實她也想過等鹽製造出來會分給村民一點,但之前沒有把握,不知道會不會成功,現在既然不擔心這個問題,這些人又這麼熱情,她又何樂不爲呢。
不過,她得想辦法動員這些人,跟她把鹽賣出去,因爲那樣纔可以賺錢還給那個……
想到聶痕,藤輕染一回頭,卻發現他不見了,她趕緊四處尋找,才發現聶痕一個人躲在屋子裡,好似受了冷落一樣,正在那鼓搗自己的藥草。
“你怎麼不出去啊?”看到聶痕進來,目光落在牀上那間昨夜披在她身上的衣服上,藤輕染頓時明白了,心裡一暖,對聶痕升起了感激之情。
她剛想着要把衣服還給聶痕,就聽到他口氣酸溜溜的說了一句,“他們是在感謝你,又不是感謝我,我出去幹什麼……”
聽了這話,藤輕染一愣,接着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想聶痕這貨不僅吝嗇,醋勁還很大,但看在昨晚他爲自己做的那件事上,她決定不跟他計較。
“他們也少不了你這個大夫啊,你看昨天看病的都排成長龍了。”想了一下,她說道,爲了安慰聶痕。
“那是我醫術好,他們這請不到大夫,對了,你要快點把銀子還給我,否則我就去城裡聯繫宜春院,要麼是麗春院,我給他們那的老闆娘看過病,他們跟我熟……”沒想到聽了藤輕染的安穩,聶痕不但不感激,反而又翻起了舊賬。
藤輕染聽着就要發狂,恨不得出去叫那些村民進來,把眼前這個只見過錢沒見過人的傢伙扔出去。
但想了一下馬上要成功的事業,她還是忍了,白了聶痕一眼,把他一個人扔在屋裡,出去給過來幫忙的村民佈置任務去了。
俗話說,唯女子跟小人難養,她頭一次見到,男人也女子跟小人還難對付!
因爲可以吃到足夠鹽的承諾,村民們幹得熱火朝天,加上老天幫忙,連着十幾天晴朗無雲,陽光充足,藤輕染的鹽坊在開業第十天的時候,就成功製造出了第一批雪白晶亮的鹽,起碼有二百斤。
鹽提煉出來後,她先給村民分了一部分,剩下的,讓幾個小夥子打包,準備到鎮上去賣。
村民都是窮人,她本想現在村子裡賺一筆銀子,堵住聶痕那張討厭的嘴,但原來的計劃落空後,她決定直接去鎮上尋找銷路。
不過村子裡的人還是十分感激藤輕染的,得到了鹽之後,紛紛給藤輕染送來很多東西,以表謝意。
藤輕染把村民送來的東西都笑納,把有些值錢的都羅列爲商品,打算弄到鎮上一塊當商品賣掉,現在她是想錢想瘋了,爲了不讓自己被聶痕那個只認錢不認人的貨賣掉,她只好抓心撓肝一門心思弄錢。
第一批鹽打包好之後,給幫忙的村民佈置完第二批鹽的提煉任務,藤輕染就跟幾個小夥子出發了,他們把鹽馱在幾匹毛驢上,沿着村外通往最近一個鎮子上路,大清早就起程了。
聶痕害怕藤輕染會半路逃走,死活要跟着去,藤輕染本來不想帶他,但一想路上外一有個頭疼腦熱他畢竟還是個大夫,便同意了。
“都怪你,要是不把那些鹽給他們,就可以多賣一點,那樣不是能多賺一筆錢了?”去鎮子的路上,藤輕染跟在毛驢後面正在琢磨去了該怎麼賣鹽,就聽到跟在後面的聶痕不滿嘟囔了一句。
“一兩鹽要賣一文錢,你送出了那麼多鹽,起碼可以賣一百兩銀子了……”藤輕染聽剛要回頭,聶痕又嘟囔了一句。
藤輕染不樂意了,回頭幾步走到聶痕身邊,不服氣的看着他:“你要是一天不吃不喝不知道可以省下多少米,省下的米不知道能換多少銀子,你怎麼還要吃,還要喝?”藤輕染沒好氣的看着聶痕,就知道讓他跟來不會有好事,那些村民長年吃不到鹽,很多孩子都病了,願意不要工錢幫忙,她難道看着他們沒鹽吃?
看藤輕染黑着臉,聶痕不說話了,但臉上仍舊是一副冷漠無視的表情,似乎那些村民的死活跟他沒關係。
“真不知道你這種人怎麼會成爲大夫?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藤輕染又瞪着聶痕罵了一句,罵完之後纔想到,聶痕這是怪她,給村民弄出了鹽,沒了那些生病的孩子,他這個大夫不就是沒用了?
想到這,藤輕染就想問問聶痕,是不是這樣,不料聶痕不知道是被她說的不高興,還怎麼,一擡腳從她身邊越過去,跟上前面的人。
藤輕染看着他的背影,回想他剛纔那種無動於衷的表情,突然覺得這個人的心思實在古怪,看着那麼吝嗇冷酷,又不近人情的讓人想掐死的地步,但那天晚上,卻給她蓋衣服……
哼!嫌我給村民分鹽,等我還了你的錢,我還要讓他們跟着我一塊做生意,我還要讓他們在稻田裡養魚,養鴨子……
心裡懷着對聶痕一大堆怒火,藤輕染在心裡發狠詛咒。
不過,罵着罵着,突然被自己想到的兩個辦法吸引了,對呀,在稻田裡養鴨子,養魚,這簡直太絕妙了,這辦法好!好!回去之後立刻把這個辦法告訴那些村民,那樣他們就可以很快富裕起來了,再不用爲了吃鹽這麼點的事犯愁了,她怎麼就這麼聰明呢……
心裡頓時被這連個突然冒出來的主意弄得興奮起來,也顧不上之前的氣了,藤輕染邊想着這兩個主意,便快步追上前面的人。
追上去後,聶痕依舊板着一張臉,默默的目視前方走着路,一句話都沒再跟藤輕染說。
藤輕染也懶得理他,兩人雖然一路鬧了好幾次彆扭,但總算打發了一路上的枯燥乏味。
到了鎮子上,跟着過來的幾個小夥子,其中一個人說認得鹽坊的老闆,可以讓藤輕染先過去看看。
藤輕染跟着他過去,跟鹽坊老闆談了一下,給對方看了自己提煉的鹽,沒想到鹽坊老闆的反應很意外,他說鎮上的鹽都是官鹽中挑選出來的次品,可是藤輕染提煉出來的鹽又白又細,簡直比官鹽質量還要好,爲了能抓住這個賺錢的機會,鹽坊老闆跟藤輕染談好,願意出高價長期收購她提煉的鹽。
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藤輕染看價格合適,當下就跟鎮上的鹽坊老闆達成了協議,把帶來的那批鹽賣給了他。
拿着第一筆賺來的錢,藤輕染給幾個小夥子分了工錢,給他們約定了匯合的地方,就跟聶痕去誑街,她覺得鎮子上好玩,特別是很多街邊賣的小玩意,讓她很感興趣。
“這個好不好看?”逛了一會,藤輕染在一個賣泥人的小攤前停下,拿起一個穿着紅裙褲的泥人問身後一路緊跟着她的聶痕。
聶痕看着藤輕染手裡的泥人,撇撇嘴,“小孩子玩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藤輕染掃興的看看聶痕,放下泥人,又朝前面的小攤子走過去,聶痕趕緊跟上。
“喂,你既然賺了錢,就趕緊還我,然後快點回去再接着幹活賺錢。”看藤輕染逛個沒完,聶痕有些不耐煩,跟上去說道。
錢錢錢!就知道錢!
藤輕染興致被打斷,正要回頭跟聶痕頂嘴,突然聽到不遠處有馬蹄聲傳來,接着周圍的人慌忙散開。
她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一隻手猛然拉到一旁,一匹馬從她身邊呼嘯而過,差點撞到她!
藤輕染來不及感激關鍵時刻把她拉開聶痕,看到馬上騎着的人是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兵,忍不住抱怨:“沒長眼睛似的,在這種地方也敢這麼騎馬?簡直無法無天了!”
她生氣的抱怨了幾句,然後拍拍身上的衣服,打算跟聶痕往回走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又幾個人在議論什麼。
“現在又鬧宮變了你們知不知道,當今皇上跟五王爺正在爭奪皇位,聽說昨天長安城都禁止出入了……”一回頭,藤輕染聽到身後有人說道。
“這天下就每個安寧時刻?先帝才駕崩,又鬧起宮變,要是皇上擋不住,這天下怕是要大亂了……”
皇上,王爺……
聽到這兩個詞,藤輕染的腦袋不知爲何嗡——一下,心裡有一股奇怪的異樣感覺閃過。
“看看你,就知道跟你出來沒好事,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天黑了路上遇到歹人我可不管你。”正在這時候,聶痕在旁邊不滿的說了一句。
藤輕染回過神,聽到聶痕說話,便沒顧得上去回想剛纔心裡的異樣,她看看天色,確實不早了,想到回到村子裡還得走上大半天,便聽了聶痕的話,趕緊去跟那幾個村子裡的小夥子匯合了。
回到村子後,滕輕染當晚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