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微微一笑,幾步走到藤輕染身邊,目光在聶痕身上轉了轉之後,心中有略有知曉。
“丫頭,你不知道貧道爲了尋你,在這山上等了三日了,不過幸好貧道算出你必然會來這裡,果然沒錯!”打量過聶痕之後,國師的目光回到藤輕染臉上,笑着說道。
藤輕染這時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表情變得有幾分複雜,但馬上恢復了平靜。
“我不認識你,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又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藤輕染考慮一下,對國事說道。
國師一愣,目光在藤輕染平靜無波的臉上轉了一下,發出一聲長嘆,“唉,看來貧道算的沒錯,但貧道不明白,你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去打探宮中的變故,不知道太子他其實……”
宮中,太子?聽到國師說這些話,聶痕很驚愕。
“我已經說了,我不認識你,你說的我也不知道,麻煩你讓開,我們還要下山!”藤輕染打斷國師的話,但已經沒了之前的平靜,這麼多天在路上她聽到那些傳言,儘量不讓自己去想,去聽,但其實她很清楚,自己根本忘不掉,忘不掉那撕心裂肺的痛,忘不掉那曾經的海誓山盟……
“是啊,你到底是誰,既然她不認識你,就麻煩你讓開,我們還要下山。”看到藤輕染神色不對,聶痕上去很不客氣的對國師說道,他雖然不認識這個看起來又幾分道行的道士,但聽到他說什麼皇宮太子,似乎跟藤輕染有關,光是這一點就很讓他心裡不舒服了。
“我說丫頭,你當真不想知道那天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國師不理會聶痕,只看着藤輕染問她。
藤輕染聽了一震,腦子裡頓時回想起那天她被推入火海的畫面,那個畫面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可是緊接着,那種讓她痛入骨髓的感覺也從記憶力想起,她看了國師一眼,趕緊轉過了身,“我說過,我不認識你,更不認識什麼太子,也沒去過宮中,你認錯人了。”
“你沒聽到嗎,她不認識你,你快點走吧,不然……不然我就不客氣了!”看到藤輕染髮抖的身體,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此刻內心的不平靜有多厲害,聶痕上去兇國師,企圖把他趕走。
國師也看到了藤輕染的異樣,雖然背對着她,但藤輕染會有這種反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丫頭,我在山下等你,若是你想知道當日的真相,便到三寶客棧不是尋我,若是不想,貧道也不會勉強,貧道已不在宮中,更不願繼續過問往事,只不過貧道覺得,若是不把當日的事情告訴你,對太子跟你都有些不公,好了,貧道話到此,先行一步。”話落,國師轉身離去,眨眼便消失了。
聶痕正在驚歎他的功夫的時候,沒有看到,藤輕染眼角的淚潸然而下。
等國師走了以後,藤輕染趕緊擦拭了眼角的淚水,害怕被聶痕發現,接着她很出乎聶痕意外的,決定跟聶痕一道下山。
“你……不是說要去一個地方嗎,爲什麼不去了?”跟着藤輕染往山下走的時候,聶痕忍不住問道,邊問還邊查看藤輕染的臉色,剛纔他看到藤輕染眼圈紅紅的。
藤輕染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可能是國師最後的話讓她改變的,可是她對國事說的話有些無法相信,同時也害怕,她害怕國師說的話不過是爲太子做一番解釋,國師跟着太子,出於報恩想給太子留個好名,也可以解釋得通。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改變了主意。
看到藤輕染沉默,聶痕知道自己再問也不會知道什麼,便一路心裡忐忑不安的陪着她下山。
到了雪山腳下,天已經黑了,藤輕染跟聶痕披着星光到達最近的一個村子邊上,看到距離村子不到三裡地的地方有一家客棧,他們走過去一看,客棧門上掛着一塊扁,寫着“三寶”兩個字。
“丫頭,你果然還是來了。”到了客棧門口,不等藤輕染跟聶痕進去,國師便已經出現在門口。
藤輕染看着國師,沉默了一下,轉身讓聶痕先在大堂等她,便跟着國師進去了。
她既然已經來了,就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國師雖然是太子的人,但畢竟在太后跟皇后陷害她的時候爲她周旋過,就算報答國師一次吧。
聶痕看着藤輕染跟國師去了樓上,愣在原地好半天,纔有些不情願的在大堂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心裡卻有點安靜不下來。
藤輕染跟國師到了樓上一間房子,進去之後,國師讓徒弟平兒守在外面,關上房門,話不多說,便把太子當初爲何要那麼做的前因後果全部告訴了藤輕染。
聽了國師的話,藤輕染震驚得無法形容,整個人呆在那裡,確定國師不是在說謊騙她之後,她好半天都跟木頭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你這個丫頭,什麼都好,就是跟所有女人一樣,有一個毛病,那就是感情用事,你怎不想想,太子若是對你無情,只爲利用你,大可以留着你到最後,用你來擋箭也是快好盾牌呢……”藤輕染呆愣的功夫,國師毫不避諱的責怪她。
藤輕染聽着國師的話,仔細回想當日那個紫衣女人出現的場景,回想起那種種漏洞百出的跡象,大腦嗡嗡作響,空白一片……
她怎麼都沒想到,所謂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如果她知道,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得逞,她就算死,也要跟他一起死……
怎麼會是這樣,爲什麼他要丟下她一個人,爲什麼……
聶痕在樓下等着,半個時辰還不見藤輕染下來,他正要上去找她,國師帶着徒弟下來了。
“她讓我帶話給你,沒有她的同意,不要去樓上,等她下來找你便是。”不等聶痕開口,國師便走到聶痕的桌子前,說完對小兒一招手:“來壺好酒!”
聶痕一愣,小二也愣了,但馬上反應過來:“來了!”
“來來來!坐下,貧道要謝謝您,一定是你救了那丫頭吧,貧道就替那丫頭謝謝你,陪你喝上兩盅!”聶痕發愣的空檔,國師已經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邊說了幾句聶痕聽不懂的話,一邊讓他一塊坐下。
小二隨後把酒送上來,轉身的時候,忍不住嘟囔了幾句:“道士也喝酒,還是第一次見到……”
聶痕對國師的反應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雖然不相信國師,可是知道藤輕染一定是認識國師的,既然她說了不準人上去找她,那他只能在下面等了。
這麼一想,聶痕便打消了上去看看藤輕染的念頭,可是也沒聽國師的話,跟他一塊喝酒,倒是國師自己,已經自斟自飲的喝了三杯了,聶痕也覺得很奇怪,可是因爲不熟悉,他也沒問國師是怎麼回事。
藤輕染站在房間裡,眼睛望着某處的角落,淚水無聲的奔流,好似開了閘的江水。
可是她的臉上卻是異常的平靜,平靜得只有眼裡撕心裂肺的痛要綻出來。
聽到太子的死訊的時候,她沒有哭,也是這樣平靜,可是聽了國師剛纔那番話,她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再次清楚的傳來,卻跟上次正好相反。
她感覺自己好像被抽走了靈魂一樣,當聽到國師說太子是爲了要救她,爲了要她好好活下去才那麼做的時候,她就感覺到有一雙手,從自己的頭頂把自己的靈魂從身體裡抽走,那種痛,無法形容。
在她相信了國師說的話之後,她當時就想放聲大哭,可是她知道,就算她用多大的聲音,也已經換不回太子的命了,可是她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在國師出門的那一刻,奔涌而出,她覺得心好痛,痛的無法忍受,她甚至有點後悔,爲什麼熬過來找國師,如果不知道這個事實,她就不需要承受這麼痛的感覺……
國師跟聶痕坐在桌前,過了很久藤輕染都沒有下來,聶痕等不住,看着國師一杯接一杯的喝,又不敢上去,便也端起了酒杯,開始喝上了悶酒。
就這樣,喝着喝着,不勝酒力的他沒一會就醉了,然後聽到國師問他話,“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那丫頭啊?”
國師看起來一點都沒醉,看到聶痕喝得醉了之後,他用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看着聶痕,笑着問了一句。
“沒有……我纔沒有……喜歡……喜歡她……”聶痕醉是醉了,但本來就害羞靦腆的他,聽到國師這句話,還是下意識的逃避了。
“那你爲什麼要跟着她?”國師繼續問。
“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喜歡……喜歡跟着她……”聶痕說話含混不清,但意思已經透露得很明顯了。
“貧道勸你放下吧,你跟她是不會有結果的……”在聶痕醉的快要睡過去的時候,聽到國師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在他腦海裡一直迴盪,一直到他趴在桌上睡着。
天亮的時候,聶痕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客棧房間的牀上,他一張眼想起昨晚的事,接着趕緊下牀出門去找藤輕染,小二拿着一封信上來了。
“客官,這是留給你得。”小二把信送到聶痕手中轉身走了。
聶痕拿着信,愣了一下之後,趕緊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