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我該說的已經對你說過了,不能說的你再怎麼問我也不會說的,你還是別問了。”國師少有的對藤輕染口氣生冷的道,說完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過去準備帶人離開。
藤輕染看着他的表現,欲言又止,想要追問的被生生噎了回去,她不明白,爲何國師會帶着太子的人出現,而太子卻不願意現身,到底他是有什麼苦衷,還是有什麼原因不能跟她見面?梵雪謙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到宮中,梵印樓也已經沒了威脅他們的能力,成了階下囚,到底太子爲什麼不肯出現?
藤輕染盯着即將要離開的國師,以及那些看起來精裝強悍的士兵,他們個個神色肅穆,面帶威嚴蕭殺之氣,那氣勢跟梵雪謙的人一比,相差那麼多,只有太子才能訓練出那樣的人,國師,是不會訓練出這批人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斷,還有她不相信太子不在這附近,他一定就在某個地方,靜靜的看着這裡!
可是他不肯見她,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勉強!
藤輕染看了良久,打定主意後轉身,一個人朝着西面的山谷走去。
在西面的山谷靠近南面的地方,有一條從山腳下奔騰流過的河,河水湍急,聽說直流入海,以前跟太子到山上來的時候聽到河水發出的聲音,太子還跟她說過那條河的由來。
藤輕染沿着山谷中的夾道一路向西,穿過中間茂盛的樹林,一直朝山上走去。
國師在後面看着她離開,臉上帶着幾分無奈跟隱忍,最終還是沒有攔着她。
藤輕染緩步而行,腳步卻走得十分堅毅,沒有半點回頭的意思,她朝着山上走去,山的側面,是萬丈懸崖,下面就是那條湍急如流的河水,她已經很累了,沒力氣再經受什麼考驗,既然國師不肯告訴她太子的死活,那麼她的仇已經報了,活着便再沒有什麼意義。
藤輕染想着這些,不管腳下的山路多麼難走,多麼崎嶇,她都走得毫無知覺,不知什麼時候到達了山頂,她一步不停,徑直走到筆直的懸崖邊,靜靜的看着下面看起來好似一條線一樣的河水。
河水很清澈,呈現出碧綠色,因爲水流太急,上面泛着白色的浪花,深不見底,兩邊青山如屏,景色美極了。
藤輕染在懸崖邊站了一會,看着河水面無表情的思考了一些問題後,突然縱身而下!
她累了,不想再繼續接受什麼考驗,如果太子沒死,心中還有她,他一定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去死,如果他已經死了,或者心中已經無她,那麼她也不想在這個世界繼續苟活下去,本來她就不屬於這裡……
帶着這個念頭從萬丈懸崖上墜落,墜落的瞬間,一滴淚從藤輕染的眼角落下。
一個人影看着她跳下去,閃電般從懸崖後面閃現,毫不猶豫的跟着她跳下。
下墜的短暫時間,藤輕染閉着眼睛,感受從高處墜落的體驗,心中沒有半點恐懼,相反還有一種接近解脫的輕鬆。
砰——
身體砸在水面上的聲音響起,周身一陣冰冷之後,她被巨大的衝擊力砸暈過去,接着消失在湍急的水流當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讓藤輕染在失去知覺前感覺到了寒冷,只是她已經做好了不會反抗的準備,帶着那包圍身體的刺骨寒冷,帶着滿心的疲憊,她安然的在水中睡過去。
一雙大手即使的把她抓住,接着拉入懷裡緊緊的抱着,發現她身體沒了知覺,馬上用雙脣覆蓋她的脣瓣,渡給她空氣,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朝着河岸的方向游過去。
藤輕染對這一切毫無知覺,從掉落下去的那一刻,她就沒往下去想,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好似飛了出來,沉入冰冷的河水中後,雖然冰冷刺骨,但感覺一下子安靜了,結束了。
直到她感覺到陽光暖暖的曬着自己,一直把自己曬得受不了醒過來,這纔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後,她看到自己躺在一間茅屋裡,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剛好打在她的身體上,窗外可以看到一條河朝東南方向流去,兩邊是翠綠的青山。
藤輕染猛地坐起來,看到自己身上穿的一副,是一身乾淨清爽新換上去的衣服,不知道是誰幫他換上的,她想起自己跳崖的事,趕緊下牀跑出去。
剛跑出去,就看到兩名侍衛站在外面,似乎在看着她,她剛要盤問門外的兩個侍衛,國師帶着徒弟平兒走過來。
“丫頭,你這又是何苦,讓你別難爲貧道你還這樣,幸好你沒死,否則我這條老命都要賠給太子了!”國師笑吟吟的看着藤輕染,一句話說得藤輕染愣了。
“你說什麼,太子他真的沒死?”藤輕染愣過之後反映過來,上前一步盯着國師問道。
“你都這樣了,他還敢死嗎,哎,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貧道勸你要做好準備。”國師看着藤輕染,神色有幾分難懂。
做好準備,做什麼準備?
藤輕染不明白國師的話,剛想問他,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出現,她渾身一震,猛一回頭,看到了那個讓她無比熟悉的人影,提拔的身軀,一身白衣,黑髮如墨,臉上帶着熟悉的鷹紋面具,那雙幽深的眸子,彷彿靜止的深潭,不是太子是誰?
看到太子,藤輕染不顧一切奔過去,太子對她張開雙臂,兩人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分開……
藤輕染喜極而泣,也顧不上身邊還有其它人在看着,靠在太子懷裡痛快的哭了起來。
太子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髮絲,動作溫柔至極,藤輕染感覺到他清楚的呼吸,哭了一會之後,擡頭看着他的臉,“你的臉怎麼了?”
一擡頭的時候,猛然看到太子嘴角旁邊一道黑色的傷疤,藤輕染震驚了一下,下意識的伸手想去揭開他的面具,被太子攔住。
“別看了,會嚇到你。”太子說道,聲音還是如從前一樣,熟悉帶着磁性,可是不知爲什麼,口氣聽着有點悲涼。
聽到這句話,藤輕染愣住了,睜大眼睛仔細檢查太子嘴角的傷疤,猛然想起了那次大火,難道是那場大火……
明白了之後,藤輕染一陣心疼,伸手輕輕摸着太子臉上的面具,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
太子幽深的黑眸閃動着幽幽的光芒,看到藤輕染如此,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他之前就是因爲自己的臉毀了,所以纔不想見藤輕染,現在看到她一點都不嫌棄自己,這讓他輕鬆了很多。
“你就是因爲這個纔不肯見我嗎?”一會,藤輕染擦了眼淚,用幽怨的口氣看着太子,如果是這樣太子對她也真是太輕視了,她是那麼重色輕友的人嗎?藤輕染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太子,不過心裡這樣說完後,突然想到自己真的不重“色”嗎,好像也不是……
“不用怕,不管你的傷有多重,我都能治好,實在不行,我去找一個跟你長得差不多的人,把他的臉皮剝下來,給你換上不就完了……”心中的抑鬱終於全數散去,恢復了積極的藤輕染擦了擦眼淚,打算跟太子先回茅屋裡休息一會,回去的時候她如是安慰太子。
太子聽了這話,腳步頓時就停下了,透過面具用略帶驚訝的眼神看着藤輕染,似乎訝異過了這麼長時間不見,她竟然變得心狠手辣了,剝了人家的臉皮……給他換上??
藤輕染存心是逗太子的,看到他停下腳步,故意回頭問他爲什麼不走了,還不等太子回答,就對他一笑道:“開玩笑了,誰的臉會讓你剝,就算你同意我還下不了手呢,走吧,我會治好你的,放心,我怎麼也不會讓我的……哦不是,是不會讓大周的皇帝每天帶着面具上朝啊,你說是不是?”
其實她想說的是,怎麼也不能讓我的男人花着一張臉……,不過害怕打擊到太子,之後後面改口了。
太子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只是一笑並沒有多在意,有剛纔藤輕染看到他流淚的樣子,就已經足夠了,因爲他已經知道她的心,眼前的小調皮又算是什麼,他只覺得心中更不想跟她分開了。
“好,就聽你的。”想通了這個道理,對於藤輕染的故意調皮,太子滿心歡喜的接受,任由她牽着自己的手走進茅屋,他可以感覺到,藤輕染下意識的把他的手抓得很緊,好像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了一樣。
進屋後,藤輕染依舊不肯放開太子,拖着他坐在屋裡的一張簡易桌子前面,開始詢問他之前發生的事情,太子聽着她問東問西,好似一隻剛出林子的雀兒一樣,嘰喳個不停,他毫無隱瞞,對藤輕染的問題知道無不答,兩個人聊得親親我我的,讓外面的國師聽着不禁撇嘴。
這對冤家總算還是聚頭了,不過也好,他以後再也不用費勁腦汁想着怎麼對付那丫頭的質問了。
想到藤輕染之前突然造訪道觀去問太子的事情,國師就忍不住心悸,因爲藤輕染去的時候,太子正在跟他商議事情,他簡直覺得藤輕染可怕,差點露餡了。
不想打擾二人的世界,國師便帶着平兒去不遠處的山上採藥,打算多給兩個人一些時間,因爲馬上回去後,太子要處理很多宮中的事情,估計要忙一陣了。
國師走後,藤輕染還在拉着太子的手問個不停,太子開始還沒覺得怎麼,但是問着問着,藤輕染就突然問道了一個讓他怎麼回答都不爲難的話題。
“那個紫衣女子是誰?”先前還一副關心體貼加擔憂的藤輕染,問了一些太子大火之後的主要問題後,突然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