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顧及着蘇沁的身體,所以命下人傳信去的也晚,蘇沁跟衛姣到達飯廳的時候,除了蘇老夫人跟蘇雲海之外,其餘的人都已經到了。
“二小姐,身子可好些了?”剛一坐下,柔柔的聲音傳來,蘇沁擡頭一看,便見梅氏正衝着她微笑。
“好些了。”點了點頭,蘇沁的心裡有些詫異,這梅氏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邊往自己的院子裡安插人手,一邊跟自己示好,或許自己也該注意一下她,沒準這是個跟沈氏一樣難纏的。
“哼,馬屁精!”不屑的冷哼聲響起,想也知道是蘇悅,蘇沁暗自冷笑,到底是個沒腦子的,自己孃親如今正處於不利的局面,還不懂得什麼叫做收斂麼?
“瞧着三妹氣色不錯,人也圓潤了不少,我也就放心了,等端午節過了,沈姨娘也該爲三妹找個好一點的教導先生纔是。”將視線落在蘇悅的身上,蘇沁臉帶笑意的開口,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沈氏母女的臉色都不好看。
這已經是不止一次,蘇沁當着衆人的面,說蘇悅沒有規矩了。
平日裡蘇悅向來是嬌生慣養,被沈氏跟蘇柔捧在手裡,更因爲沈氏當家,府裡的下人對她都是恭恭敬敬,可只有蘇沁,每一次對她都是冷嘲熱諷,全然沒有以前懼怕她的模樣,這讓蘇悅的心中十分不快,若不是蘇柔攔着,只怕她早跟蘇沁動手了。
見蘇柔一臉的怒意,蘇沁臉上的笑意更深,“聽聞前些日子,三妹的院子鬧了鬼,把三妹嚇得不輕,這還真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不知三妹院子裡去的鬼,是不是我那枉死的丫鬟如意?她只顧着去看害死她的人,怎麼也不來瞧瞧我這從小一起長大的主子啊?”
說到最後,蘇沁的聲音帶着冷意,看向蘇悅的眼睛裡就好像有刀子一般,蘇悅聽到蘇沁提起如意,臉色立時有些發白,腦海中又回想起了那夜在屋中的‘鬼影’。
連忙安撫着妹妹,蘇柔看向蘇沁,心中越發的吃驚,這個膽小的嫡女真的是變了,也難怪母親在她那裡吃虧。
注意到蘇柔的視線,蘇沁轉頭看向她,雖然臉上是笑着的,可是眼中卻不帶一絲的感情。
她之前那麼說就是故意的,想必沈氏跟蘇柔都在猜測,那個‘鬼’是有人故意裝出來嚇唬蘇悅的,甚至她們還會懷疑到自己身上,可是她們沒有證據,所以也只能吃了這個虧。
如今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就是要告訴沈氏母女,就算這事情是她做的,她們也拿她沒有辦法,如今這個狀況,她們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得到信任。
李氏低着頭,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跟她無關一樣,她什麼都沒有聽到看到,在她身旁的四小姐蘇葉,也就是李氏的女兒,也跟她的孃親一樣,只是玩着手裡的東西,完全不好奇如今的局面。
梅氏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蘇沁的表情,又看了看沈氏母女三人的表情,這才繼續逗弄着坐在一旁的蘇鶴,沒人能夠看到,梅氏眼中那一閃而過的亮光。
“都來了,看樣子就我跟雲海晚了,”蘇老夫人的聲音傳來,她並不知道,在她跟蘇雲海沒來之前,這裡都發生了什麼,只是這姜畢竟是老的辣,她坐下之後,便感覺到了飯桌上的那抹不尋常的氣息,“雲海啊,讓下人傳膳吧,今天過節,咱們一家人也樂呵樂呵。”
笑着應了一聲,蘇雲海對着管家吩咐了一聲,很快下人們便將準備好的菜餚呈了上來。
沈氏偷眼打量着蘇雲海的一舉一動,心裡有些酸澀,自從他扶着老夫人進來之後,便一眼都未曾看過她,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蘇沁將沈氏的表情看在眼裡,脣邊勾起了一絲笑意,她收回視線,向着桌上看了一眼,想要找些自己愛吃的食物,卻不經意間,注意到梅氏看沈氏的眼神。
那是一種讓人脊背發涼的眼神,看樣子這府中不止自己,還有人對沈氏不滿,而這梅氏,顯然比自己更討厭沈氏。
下意識的又看了看李氏的表情,她始終低垂着頭,沉默的吃着眼前的東西,而她身邊的蘇葉同樣如此,蘇沁看不出什麼,只好收回了視線。
“祖母,今兒過節,孫女祝您安康長寧。”蘇柔站起身來,手中端着小巧的酒盅,語氣恭敬的開口,給蘇老夫人敬酒。
“嗯。”應了一聲,蘇老夫人的態度跟白天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她端起身旁的酒盅,抿了一小口,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蘇柔。
舉着已經空了的杯,蘇柔沒有想到,白天還對自己十分和藹的祖母,忽然間就如此冷淡,她重新坐下,藉着夾菜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見她如此,衛姣笑着站起身來,“祖母,衛姣也敬您一杯,祝您身體康健,福澤萬年。”
“嗯,好孩子。”這一次,蘇老夫人不再冷淡,她笑着開口,端起面前的酒盅,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如此的情形,任誰也知道,這是蘇老夫人在對沈氏表達不滿,只不過蘇柔也受到了牽連。
一時之間,桌上的氣氛有些微妙,蘇沁的身子不能飲酒,因此她的杯子裡是茶,哪怕是這樣,蘇沁覺得自己也不能放棄任何一個,能在蘇老夫人面前賣乖的機會,因此她站起身來,舉着自己的酒杯。
“祖母,好聽的話都被姐姐們說了,孫女一向嘴笨,便祝祖母長命百歲!”說到這,蘇沁的臉色有些發紅,“孫女不能飲酒,便以茶代酒了!”說完,仰脖將杯子裡的茶一飲而盡。
這一次,蘇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深,顯然是對自己的嫡孫女十分滿意,“你是咱們相府的嫡女,祖母也祝你身子能夠健健康康的。”
說這話的時候,蘇老夫人的視線是落在沈氏身上的,沈氏的臉色有些發白,明白這算是蘇老夫人對於自己的警告,心中對於蘇沁越發的憤恨,可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
屋內再一次陷入了沉寂,雖然衆人吃着過節的飯,卻絲毫沒有過節的氣氛,直到衆人吃的差不多的時候,蘇雲海的一句話,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