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帶着冷意看着劉媽媽,一種報復的恨意升起,這個賤女人壞了她的好事,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劉媽媽嚇得趕緊跪下,“老夫人,我說的可是真話呀,這賤蹄子撒謊,只要去怡紅院走一趟,就會不攻自破。”她忽然來了底氣,“你這賤蹄子,現在還不承認,等最後查出來了一定免不了重懲。”
流琴也嚇得六神無主,身子抖了一下, 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在說還是不說之間猶豫不決,二夫人向她使眼色,她一下子明白了眼神的含義,“流琴交代,流琴全都交代,還希望老夫人從寬懲罰。”
老夫人肅然道,“好啊,撒野撒到靖國公府來了,你倒是說說,看有沒有值得可憐之處。”
流琴道,“小女子雖然出身青樓,可也有一般女子的七情六慾,嚮往有個好公子來疼惜,爲小女子贖身,有一日小女子無意從窗戶看去,只見三小姐率一羣護衛走過,小女子一眼相中了這位公子,從此多方打聽,知道他如今在二夫人的院子裡頭爲三小姐守衛,所以就打了這樣的注意,故意掉到水裡,不過是爲了讓這位公子來救小女子,然後編造出一段故事,讓他無法脫身,最後只得娶小女子。”她悲慟地說,“老夫人,小女子絕沒有任何危害靖國公府的心啊,小女子孤苦飄零,流落青樓,只想有一份安穩,只求迴歸平靜的生活,求老夫人放過小女子吧。”說着淚水忍不住掉了下來,畢竟她是真的因爲伶仃無助才進的青樓,想到傷心的過往,泣涕漣漣。
宮無傾沒有一絲動容,緩緩開口,“第一,爲了保密的需要,我從未帶我的護衛公然露面,因此你不可能在大街上看到這樣的情景。第二,這東廂後頭今夜埋伏了五名護衛,你怎麼知道救你的一定是你口中的清泓呢?如果是其他的男子,豈不是非你所願,在那樣的情況下,你要移情別戀,重新賴上別人麼?”
流琴沒有想到,宮無傾一下子揪出了破綻,而她前一秒還在相信這個理由能夠打動人,她瞠目結舌,臉微微發白,知道想要脫身似乎有點不太可能。
宮無傾語氣帶着一股寒意,繼續道,“還有,你是如何進的靖國公府呢?公府的大門守衛嚴格,看樣子你並不會武功,一定是有人把你帶進來的吧?”
老夫人聽了她這一番分析後大怒,“來人啊,給我狠狠地掌這丫頭,一直到她說實話爲止。”
流琴趕緊磕頭求饒,“老夫人饒命啊,流琴這就離開靖國公府,再也不敢造孽。”
宮珩哼了一聲,“你以爲靖國公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你把靖國公府當成什麼了?打。”
立即有兩個婆子上去,一個揪住流琴的頭髮,一個對着她的臉左右開弓,“叫你不說實話,你還不趕緊交代。”
流琴的臉很快腫了,嘴角也沁出了血絲,可她就是緊閉嘴巴,一句話也不說,陳氏和宮姝看得心驚肉跳,陳氏道,“老夫人,這種賤東西留着只怕會污染了靖國公府,不如懲罰夠了把她扔出去
,以免給靖國公府帶來黴運呀。”
宮無傾微笑道,“二嬸母,如果她不肯交代,留下未解的謎團,纔是顯得靖國公府好任人欺負,連一個青樓女子都可以隨便進來誣陷人,那還得了?還是等事情明瞭了再說吧。”
陳氏咬牙切齒,宮無傾,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趁勢纏住我,讓我難以脫身,果然是個得理不饒人的賤人。
宮白氏深以爲意,“三小姐說得是,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件事弄一個清楚。給我狠狠地打,直到她交代一切。”
可是,流琴嘴巴已經鮮血淋漓,就是不肯開口,如果把陳氏抖出來,她不要想活了,劉媽媽也會容不下她,她沒吃住安身之處,又有生命危險,還不如等老夫人打得氣消了把她扔出去。
老夫人看出了流琴的想法,冷笑一聲,“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告訴你,如果你再不交代,就把你扔到這池子裡餵魚。”
流琴的身體顫抖了起來,她可不想自己的人生葬送在這死水一樣的潭子裡,陳氏臉一白,“給我把她扔下去,讓這下賤的東西見識說謊的下場。”
她的兩名婆子趕緊過來要將流琴扔下去,卻被漣秋和熙華攔住,然而,兩名婆子態度蠻橫,竟然推開她們,正要拖起流琴,宮無傾輕輕拍手,阿成和阿功從隱秘處閃身出來,彷彿不可曳動的大山一樣擋住了婆子,宮白氏面上已經是十分不滿,冷哼道,“陳氏,我還沒有下令,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常在一旁掩口道,“難道二夫人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急於殺人滅口嗎?”
陳氏見宮白氏動怒,知道這件事情已經不好收拾,只好道,“老夫人,我只是看這女子性子頑劣,不肯開口,爲了替你解決麻煩,纔要把她扔下去,我,我哪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呀。”她緊緊攥着帕子,手心都淌出了汗,感到臉上一陣冰冷,她擡眼看過去,只見宮無傾清冷的眸光一動不動地望着她,嘴角帶着一抹令人心底發寒的笑意。
陳氏哆嗦了一下,她牙根都咬酸了,可是卻拿宮無傾一點辦法也沒有。
流琴看到有生還的機會,趕緊大喊道,“我交代,我什麼都交代,這一次說的一定是真的,絕不會撒謊。”
宮姝嚇了一跳,瘋了一般道,“你若是敢胡言亂語,當心小命不保。”
宮妙彤在一旁樂滋滋地看熱鬧,她誰都不關心,這些人無論誰倒黴,對她而言都是一場好戲,當然,宮無傾這樣的人總是讓她發寒,她更寧願她輸,只是照這樣的局勢看來,似乎有點不太可能。
流琴的嘴巴還在流出新鮮的血,再加上她滿臉淚水,看上去十分狼狽悽慘,她當然聽得懂宮姝話裡的暗示,然而,到了這一步她已經不想管太多,早一點死和晚一點死,她當然選擇晚一點,這樣還有活着的希望。
“是二夫人,是二夫人搗的鬼。”流琴指着陳氏,“二夫人用金子收買了小女子和劉媽媽,讓我們合夥演一齣戲,目的是爲了連累三小姐,只要三小姐進了牢獄
,二夫人想要下手就容易的多了。”
劉媽媽趕緊說,“事情確是這樣,是二夫人收買的我們,求老夫人饒命啊,小人剛開始不願意,二夫人暗示小人如果不肯,就讓怡紅院開不下去,小人害怕啊,所以就參與到這件傷天害理的事兒中來,並非小人的本意,幸而也沒有傷害到三小姐,不然小人下十八層地獄也不能償罪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陳氏的身上,帶着不可置信和嘲諷,似乎在說,原來二夫人還死性不改啊。
老夫人卻是氣得臉都青了,指着二夫人怒斥,“陳氏,這女子說的可是真的?”
“你……”二夫人盯着流琴,“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誣陷我?”
流琴說出真相,舒坦得多了,她也並不畏懼地盯着陳氏,“二夫人,本來我不想把你抖出去,只是你剛纔對我動了殺心,實在過分,我雖然出生卑賤,可也是一條命,老夫人尚且給我一個機會,豈是你說殺就殺的?”
陳氏還在不服氣,指着流琴,“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我堂堂靖國公府二夫人,豈是你想誣陷就誣陷,來人,把她押送到京兆尹府。”
沒有人敢動,都在好笑看着二夫人,在他們看來,陳氏咒罵了宮無傾這麼多天,做出這種事情也是想得通的,陽桑公府自取滅亡,陳氏卻要怪到宮無傾的頭上,實在是無禮和愚蠢至極。
銀荷低聲說,“夫人,不如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認還有什麼辦法呢?
宮白氏怒道,“陳氏,你還有什麼話說?”
陳氏惡狠狠地盯着流琴和劉媽媽,“你們,口口聲聲是我收買,有證據嗎?”她十分清楚宮無傾的手段,所以並沒有提前給他們收買金,要拿出證據證明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流琴和劉媽媽面面相覷,證據她們確實拿不出來,不過說的可都是事實啊,劉媽媽急切地道,“二夫人,我和流琴所言,句句屬實,如果有半句謊言,就讓我們不得好死,死後不能投胎……”
“夠了。”老夫人聽得耳朵煩,打斷了她的話,“陳氏,既然你與她們無冤無仇,爲何她們要來指證你,只能說明這其中有貓膩,你倒是老實交待,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你敢發毒誓嗎?”
宮銘化快走兩步上前,臉上帶着怒氣,一巴掌打了上來,“你這賤婦,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惹事,你偏偏不聽,看看臉都丟哪兒去了,還死不承認,你以爲個個都像你這般蠢笨?”
陳氏驚叫一聲,一個趔趄,要不是被銀荷扶着,差一點摔倒在地上,她捂着辣疼的臉,不敢相信地看着宮銘化,成親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對她動手,就因爲陽桑公府沒落了嗎?她當年不顧陽桑公府的反對,嫁來做繼室,原以爲會琴瑟和諧一輩子,沒想到會落到這樣的地步,而宮姝也是怔住了,在她的印象裡,宮銘化一直是寵愛陳氏的,今天竟然動了手,還打得陳氏嘴角流血。
陳氏顏面掃盡,憤怒又委屈,“老爺,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