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傾拿他沒有辦法,說道,“我要出去散散心,你是專門來等我的?”
“當然。”雲上燁望着她的眸子,目光溫柔得可以讓人陷入,“這個時候二房一定很吵鬧,你喜歡待着纔怪。”
他攬住她的腰身,輕輕一帶,輕穩地落到院牆之外,馬伕驅趕着馬車來到他們面前,雲上燁微微躬身,將簾子掀開,等宮無傾進入了馬車他才隨後進去,見她似乎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在想什麼呢?”
宮無傾並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她微微一哂,“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到有什麼事要來臨。”
雲上燁將她渾身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麼異常才放心,他笑道,“對於我們而言,有太多的事要發生,你竟也開始擔憂了嗎?”
宮無傾搖頭,打消了大腦中的顧慮,“你見我擔憂過什麼?那些事誰又真的放在心上?”她神色一頓,大概是要來月事了,服了他給她準備的藥以後,她痛經的毛病倒是好了,只是來至少還會有些倦怠不適。
雲上燁瞧着她的神色,也很快明白是怎麼回事,眸中更多了兩分疼憐,“陳氏的院子這幾日定然不安寧,不如你去我那兒住。”
宮無傾白了他一眼,“被人知道了,你叫我的臉望哪兒擱?”
雲上燁道,“自然是採取權宜之計,你名義上佔着我的一處院子,實際上晚上還是要睡在一張榻上的。”
雲上燁是有幾個大院子,精美大氣,他一個人住不完,便讓一些信得過的下人住,這也是花韶容對他不滿的一個原因。
宮無傾沉吟,他又道,“有我姐在,你擔心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那些人想要捕風捉影,也找不到空子。”
宮無傾心想這樣也好,終歸靖國公府能住的地方也只是小院子和別人的院子內空出來的廂房,還不如去禮國公府住華貴大方的院落,雲上燁見她同意,頓時眉眼帶笑,將她擁入懷中,“我會讓你很安逸。”
他低着頭,呼吸氤氳在她的口鼻間,墨發垂落,繾綣在她的頸部,曖昧溫柔,眸中都是一往情深,隨着時間的流逝越發地深黑,他對她的愛情,就去釀酒一般,不但不會淡去,反而會逐漸醇香。
然而,宮無傾卻隱有察覺,她的不適來源於一種暫時無法描述的“不對勁”,跟月事說到底並沒有關係……
雲上燁給她安排的院子就臨近他的大院,與雲長月的幾乎組成一個三角形,院子是一等一的大方華麗,佈置典雅,別出心裁,每一個轉折之後的洞天都讓人眼前一亮,屏風,長廊,假山,水榭樓臺應有盡有,雕粱畫柱,巧奪天工,其實,宮無傾還沒有真正地逛過禮國公府,對禮國公府內部景緻瞭解甚少,當然,也僅限於這個方面,對於活的人,枝葉繁茂的公子小姐,她還是知曉一個大概,也懂得禮國公府明爭暗鬥甚至比皇宮還要厲害,可是卻都秘而不宣,除了花韶容對雲上燁和雲長月的那點企圖外,所有的波雲詭譎都隱
藏在這一方府邸之下,不爲外人知道一分半點,實在叫人佩服禮國公的手段和能力。
雲上燁給宮無傾指派了兩個信得過的婆子,兩個婢女來伺候宮無傾,他手中託着一個精緻盒子,笑着走到宮無傾身邊,在她耳邊道,“要不,我提前給你換上。”
宮無傾送了他一個大白眼,“這就是雲公子的待客之道嗎?”
他害不害臊啊。
雲上燁挑眉,“這是至高無上的待遇,你不覺得?”
其它女子想要,還得不到呢。
漣秋掩口笑着,將盒子接過來,轉身進了房間,宮無傾在椅子上坐下,品着熱茶,長睫輕覆,彷彿蝴蝶的翅翼,時而輕輕一顫,襯着瀲灩的眸波,絕美的面顏,妙不可言,每次雲上燁的話題觸及到某些不可描述的方面,她都儘量選擇不搭理,他感覺沒勁就不會再說下次,然而,這一次雲上燁卻很有興致,他傾身過來,呼吸越來越近,望着她的眉眼,“小毒物,你說是,還是不是?”
宮無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要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雲上燁天經地義地說,“正好我也要睡了,我們到榻上說。”
宮無傾放下了杯盞,“在靖國公府你胡來也就罷了,裡頭的人比不得禮國公府複雜,在禮國公府你也要這樣麼?”
雲上燁反而握住了她的手,“我偏要這樣,你怕?”
宮無傾慢慢說,“我是怕,我怕麻煩,我還想輕鬆地過幾天日子呢,雲公子你就行行好,趕緊滾出去吧。”
雲上燁一怔,原來她也是討厭太過壓抑的生活麼,他的手微收緊,“等成親後,南煬宮就是你的淨土。”
宮無傾望着他,“你別忘了,你是要入贅的。”她這樣說,是有些無情,甚至帶着貶損他的意味,然而,她這樣提醒他,只不過是在表明,他們相守一生的條件。
“我知道。”他輕輕一笑,眼中卻是無限深情,“南煬宮也是你的,禮國公府的半數產業也是你的。”
這下,你滿意了吧,小毒物,無論你要什麼,哪怕我有,都會毫不猶豫地給你。
宮無傾心一漾,說不出的暖意氤氳不去,嘆了一聲,“你真傻,若我是你……”
如果換作她,還真的做不到,在古代,怎麼會有這樣的男子呢?宮無傾,你又有什麼資格,讓他自降身份,又剝奪他的一切?
“人生只有一回,傻一次纔不後悔。”他俯身,將她抱起來,邊步入房間,“權勢,地位,身份,只要我想要,想擁有,唾手可得,因此並不稀罕。可是你,對我而言機會只有一次,如果我失去了你,這一生註定不會快樂,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
宮無傾嘴角浮起一抹恬淡的笑容,她覺得她遇到了這麼多的陰謀詭計,無數人恨她,心心念念着她死,但她終究還是一個有福氣的人。
陳氏被休,面臨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被偷偷弄
死。
她人生第一次嚐到了驚惶無助的滋味,宮銘化才下休書,她便迅速衝到了屋子裡頭,把門反鎖上,宮銘化在外面大叫,“陳氏,你這是做什麼,還不趕快給我出來。”
陳氏扒着窗口,手顫抖着,眼裡都是恐懼,“誰也不要管我,都給我滾開,宮銘化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薄情寡義,自私冷血,你也不會得好報。”
宮銘化眼神更加冰冷,“陳氏,你現在不出來,終究還是得出來,你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他一揮手,幾名在身後準備好的奴僕便退下了,他也恨恨地揮袖離開。
宮姝看着自己完全陌生了的父親,嚇得瑟縮在一旁,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連替陳氏開口求情都不敢。
院門被牢牢地關上了,等於一座私牢,從此三餐需要由專門的人送,不得任何自由,在這樣的情況下,宮無傾當然不用去裡頭住了。
“姝兒,你快過來。”
陳氏在屋子裡頭喊。
院中的喧鬧都沉寂了下來,老夫人等人已經走了,宮姝看了一眼院門,正屋開了一條逢兒,她趁機溜了進去。
“母親,母親啊。”宮姝抓着陳氏的手,急得要落淚,“怎麼辦呢?姝兒好害怕。”
陳氏內心也是戰慄不已,還要騰出心思關心宮姝,“莫怕,你是宮銘化的嫡女,骨肉至親,他是不會拿你怎麼樣的,姝兒,倒是你要救救母親啊。”
宮姝主要是怕陳氏不在了自己沒有任何依仗,她已經失去了凌王,如果沒了陳氏,根本沒有人爲她今後的人生考量,因此她決心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陳氏,“母親,你快說說法子,只要能救,姝兒馬上去做。”
陳氏卻嘆了一聲,“只可惜你不能出靖國公府,還得大費一番周折啊。”
宮姝忙說,“母親,姝兒一定會盡最大所能做到,您是我的母親,你若是走了什麼閃失,姝兒只怕畢生都活在煎熬和痛苦中啊。”
“聽着。”陳氏低聲說,“如果母親有什麼三長兩短,你這一輩子最多是嫁給侯府一下的人家當妾,從此任人欺凌,只要母親多活一天,都能讓你成爲大家族由頭有面的正房妻子。”
宮姝忙點頭,淚水漣漣,悲慼地說,“母親眷顧姝兒吧。”
陳氏摸着她的頭,“你聽好了,千萬不要讓人發覺。”
貴妃榻上,美目流轉的女人掃了一眼來稟報的護衛,“此事放真?”
她的護衛說,“小人親眼所見,絕無半點弄虛作假。”
花韶容眯起了眸子,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很好,把宮無傾也光明正大地帶進來了。”她的目光落在護衛的額頭上,只見上面有一點淤青,雖然面積不大,但卻傷得不輕,表皮都出現了紫黑色,“你的傷是從哪兒來的?”
護衛有點爲難,“稟夫人,是雲大小姐摘樹上的果子打的,小人一時沒有留意,所以被打了一個正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