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風雲_419

“這巴掌朕不覺得意外,你從來都這麼目中無人!不管是殺場伐戮,還是五龍奪嫡,義熙之亂!你總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個傀儡!像個廢物!彷彿朕這天下是靠你這個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從你展露鋒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連城手指如鉗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頸上,漆黑的眼睛沒有一絲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覺胸口似浸灌進海水,難受的幾欲窒息,只是雙手,依舊緊緊護住嬰孩,儘管他已經沒了氣息。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沒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龍椅!若非有你牽制百里玉,他會甘心臣服於朕?五龍奪嫡,義熙之亂,朕每每絕望的時候,你總能想到反擊的良策!這是事實!”百里鴻弈手中的力道越來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將靳表姐活活焚燒。

“所以……大恩成仇!你終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爲了你!如果沒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淚水決堤,暗啞的喉嚨裡發出聲嘶力竭的質問。

‘啪—’百里連城雙目驟紅,突地揚手,狠狠扇向靳表姐。過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體劃出數米,懷中的嬰孩翻滾着摔到一側。

“仲兒!”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瘋了一般衝向嬰孩,卻被百里連城搶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這個孩子!他是不是孽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連城咆哮厲吼,猛的將嬰孩重重摔到牆上,腦漿迸裂。

“啊——仲兒!百里連城,你這個畜牲!畜牲!表姐再世爲人,定將你碎屍萬段!碎屍萬段!!”靳表姐發瘋般撲向嬰孩,神智在這一刻決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爲人!只是這一世,朕不會讓你死的痛快!朕要讓你對着這個孽種的屍體,在冷宮裡自生自滅!”看着靳表姐發狂發瘋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嬰孩,百里連城眼底順間劃過一絲快感。

鉛雲翻滾,雷電縱橫,鋸齒般的閃電不斷衝撞天空,迸發着刺目的白,冰冷孤寂的冷宮在光閃的映襯下倍顯陰森。。

“放我出去!仲兒!我的仲兒!”靳表姐發狂的拍打着冷宮的朱漆木門,產後惡血染盡素衣。整整一百里,孱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的堆在地上,十指劃過,在木門上留下十道長長的血痕。

“我犯了什麼錯?犯什麼錯!百里連城,你要這麼對我!”靳表姐慟哭嘶吼,淚水奪眶而出,溼了衣襟,寒透人心。

就在昨晚,她還是大百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分娩之痛,歷歷在目,那可人兒般的嬰孩捧在她的手裡,幸福的不知愁爲何物。可幸福那麼短暫,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隊侍衛不分青紅皁白的拽下鳳榻,拖到這陰暗潮溼的冷宮。直到現在,靳表姐還覺得這只是場夢。

鐵鏈錚錚作響,宮門大開,狂風席捲落葉猛吹進來,靳表姐身體陡寒,下意識蜷着身體,閉上眼睛。

“姐姐!”焦急的聲音陡然響起,靳表姐睜眸時,正看到麗貴妃懷抱嬰孩出現在自己面前。

“素鸞……仲兒!快把仲兒給我!”靳表姐狂喜般將手伸向麗貴妃懷中嬰孩,卻被一張紙隔開了兩人的距離。

“簽了它!”冰冷寒蟄的聲音,在寂靜的冷宮響起,靳表姐驀地擡眸,正迎向那雙厲光閃動的黑眸。此刻,靳素鸞已抱着嬰孩退至一側,眼底詭異的光芒一閃而逝。

“鴻弈……這……這是什麼?”靳表姐茫然看着眼前身着金線團紋龍袍的男子,心頭陡涼,夫妻七載,他們一直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這樣陰冷的目光,她從未見過。

“自己看!”百里連城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冷嗤開口。靳表姐忍淚垂眸,十指顫抖着撿起宣紙。

“臣妾靳表姐私德有損,不安於室,與肅親王暗結苟且之心,更珠胎……”這分明是誣衊自己與人有染的證詞,她豈能簽下。淚,悄然而落,越來越多,直至淚如雨下。

“臣妾與肅親王清清白白,皇上爲何要冤枉臣妾?”靳表姐握着宣紙的手顫抖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她愛了七年的男人,臉掛淚珠,神色百里百里。。

“你也配提清白二字!那百里漪瀾軒,你們做的好事!”百里連城居高臨下,冰刃般的聲音,自靳表姐頭頂傳來。

“皇上在意?可那百里,表姐是得了皇上的暗諭,纔去求肅親王出兵,救皇上於危難,肅親王的條件只是讓表姐陪他促膝長談,我們並未做任何對不起皇上的事……‘啪’沒等靳表姐說完,耳邊風聲呼嘯,靳表姐脣角流血,臉上赫然浮現五個血色指痕。

“住口!你是說朕廢物,爲求活命,硬將自己的女人拱手送到別的男人牀上?”這是百里連城心裡的刺,每每提起,都令他顏面盡失。此刻,百里連城狠戾低吼,猛的拽住靳表姐的手腕,力道之猛,靳表姐甚至可以聽到自己骨縫錯位的聲響,痛,錐心刺骨,如潮水瘋狂侵襲。

“啊”靳表姐痛至極處,脣齒俱顫,額頭頓時滲出細密的汗珠。

“再說一遍,簽了它!”百里連城猛的揚手,靳表姐的身體如斷翅的蝴蝶般重重摔在那張宣紙前,其他書友正在看:。

“臣妾沒做過,亦不會陷肅親王於不義……”靳表姐面色慘白,柳眉緊蹙,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若無苟且,他豈會僅憑你隻言片語,便情願出兵救朕?他不是不知道,朕一死,他便會順理成章登上皇位!!”百里連城咬碎鋼牙,狠聲道。

“七年夫妻,我們一起走過多少風雨!殺場伐戮,五龍奪嫡,義熙之亂,難道你對錶姐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麼?”靳表姐悽然擡眸,很想捕捉到百里連城眼中的柔情,可入目的,卻是冰寒陰森的黑眸。

“七年夫妻,朕忍你已經忍夠了!簽了它,朕賜你全屍!”百里連城的聲音彷彿地獄魔音般迴盪在靳表姐耳畔。心,驟然碎裂,原來她豁出命護着的男人竟這般委屈着?

“表姐死不足惜,可肅王爲輔你稱帝披荊斬棘,血戰殺場,你何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他……”靳表姐話音未落,便見百里連城猛的擡腳狠踹向她的胸口。

“噗”靳表姐後腦猛的撞在地面,胸口翻滾,一股腥鹹上涌,喉嚨一熱,鮮血猛的噴濺而出。。

“賤婦!朕是君,他是臣,朕想殺他,何需手段!”百里連城勃然大怒,咆哮吼道。可他越是激動,靳表姐便知他越是心虛。

“皇上息怒,不如讓臣妾勸勸姐姐……”此時,久未出聲的麗貴妃疾步走到百里連城面前,心疼開口。

無語,百里連城陰鷙的眸厭棄的掃過靳表姐,跨步走到一側。

“姐姐,事到如今,你不爲自己想,也要爲仲兒想想啊?”靳素鸞緩身蹲在靳表姐身側,柔和的聲音偏生出陰冷的音調。

“讓我抱抱仲兒!我的仲兒!”看着靳素鸞懷裡呀呀囈語的嬰孩,靳表姐淚水橫溢,雙手迫不及待的伸向靳素鸞。

“姐姐聰明一世,怎麼到現在卻糊塗了,皇上爲什麼要本宮抱仲兒過來?你不簽字倒是沒人逼你,你情願一死護着肅王的名聲,可仲兒怎麼辦?你不遂皇上的意,皇上會善待仲兒?”靳素鸞櫻脣掠過靳表姐的耳畔,低聲道。說話間,手指暗自狠狠擰了一下懷中嬰孩。

“哇哇……哇哇哇…..”嬰孩突地大聲嚎叫,那聲音彷彿萬千利刃狠狠穿透靳表姐的心臟,痛的她幾欲窒息。

“不哭!仲兒不哭!”靳表姐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洶涌而落,雙手正欲搶過嬰孩,靳素鸞卻陡然起身。

“姐姐,你還不明白?簽了吧!”靳素鸞懷抱着嬰孩,手下力道更重。嬰孩吃痛,叫的更是歇斯底里。

“哇哇……”

“仲兒我籤!我籤”身爲人母,靳表姐再也無法承受嬰孩的哭聲,染血的手指,顫抖着撿起宣紙。

“百里連城,表姐求你,看在七載夫妻的情分上,善待仲兒!還有肅王,他雖功高蓋主,卻從無二心,皇上縱然不顧手足之情,可請顧及明君二字,饒他一命……”靳表姐擡眸看向百里連城,一字一句,如杜鵑啼血,悲天哀地。

背對靳表姐,百里連城劍眉緊皺,這是他最討厭靳表姐的地方,在這個女人面前,他彷彿沒有秘密,靳表姐總能洞悉到他心裡所想。

“姐姐……”靳素鸞刻意看了眼懷中嬰孩,催促道。

無語,靳表姐將宣紙鋪在地上,帶血的手指劃過,宣紙上赫然留下靳表姐三個大字。百里玉,表姐這輩子欠你的,只有下輩子還了。

“皇上,姐姐簽了。”靳素鸞迫不及待開口,聲音中透着掩飾不住的興奮。百里連城聞聲轉身,緩步走到靳素鸞身邊,靳素鸞自是心領神會的將懷中嬰孩遞給百里連城,繼而俯身將宣紙小心翼翼的撿起來收在懷裡,。

“表姐已經遂了皇上的意,只求皇上能讓表姐再抱一下仲兒……”哀莫大於心死,靳表姐不想再多看百里連城一眼,可她捨不得孩子。

就在靳表姐欲擡眸看向嬰孩之時,百里連城眸底寒光乍現,猛的揚手,將懷中嬰孩重重摔向地面。

“不要”靳表姐雙目瞠大,以駭人的速度衝過去,卻還是遲了一步,眼見那襁褓裡的嬰孩小臉煞白無色,殷紅的鮮血自嘴裡緩緩流出,後腦下面,鮮血蜿蜒成河,靳表姐雙手猛的攬起嬰孩,淒厲嚎叫

“仲兒…..仲兒啊”

一側,靳素鸞陡然震驚,卻在下一秒,脣角勾起一抹陰惻的弧度,靳表姐,這是你的報應。

“百里連城!你這個禽獸!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下得了

手!怎麼能!”靳表姐眼淚狂颮,雙目赤紅如荼,狠狠瞪向百里連城。

“你先出去。”百里連城瞥了眼靳素鸞,冷聲道。靳素鸞自是聽命退出冷宮,繼而將宮門合起,透過門縫,靳素鸞脣角肆意勾起一抹狂笑,靳表姐,這一次,你當真是萬劫不復了!

“朕的兒子?你既已簽下證詞,這孩子便是孽種!是你與百里玉的孽種!”漆黑的眸底滾動着濃烈黑,百里連城踩着暴戾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靳表姐,身上散着駭人的煞氣。

“根本是你妒心作祟!是你容不下百里玉,可這孩子是你親生的!你比誰都清百里!你怎麼下得了手!他是我們的孩子!”‘啪’,就在百里連城靠近之時,靳表姐猛的揚起手掌,帶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狠狠扇向百里連城。

百里連城順間一滯,方纔舔舐着脣角的血跡,嗜血的眸子如憤怒的野獸般狠狠瞪向靳表姐。

“這巴掌朕不覺得意外,你從來都這麼目中無人!不管是殺場伐戮,還是五龍奪嫡,義熙之亂!你總能先一步想到朕的前面!在你面前,朕就像個傀儡!像個廢物!彷彿朕這天下是靠你這個女人才得到的!朕恨你,從你展露鋒芒的那一刻,朕就恨死了你!”百里連城手指如鉗般卡在靳表姐的雪頸上,漆黑的眼睛沒有一絲光亮。

“那些只是流言!”靳表姐只覺胸口似浸灌進海水,難受的幾欲窒息,只是雙手,依舊緊緊護住嬰孩,儘管他已經沒了氣息。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沒有你!朕不可能坐上龍椅!若非有你牽制百里玉,他會甘心臣服於朕?五龍奪嫡,義熙之亂,朕每每絕望的時候,你總能想到反擊的良策!這是事實!”百里鴻弈手中的力道越來越重,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欲將靳表姐活活焚燒。

“所以……大恩成仇!你終究容不下表姐?可表姐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爲了你!如果沒有表姐,你可有今日!”靳表姐淚水決堤,暗啞的喉嚨裡發出聲嘶力竭的質問。

‘啪’百里連城雙目驟紅,突地揚手,狠狠扇向靳表姐。過重的力道使得靳表姐的身體劃出數米,懷中的嬰孩翻滾着摔到一側。

“仲兒!”忍着四肢百骸的痛,靳表姐瘋了一般衝向嬰孩,卻被百里連城搶先一步。

“不止容不下你!朕也容不下這個孩子!他是不是孽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你!”百里連城咆哮厲吼,猛的將嬰孩重重摔到牆上,腦漿迸裂。

“啊仲兒!百里連城,你這個畜牲!畜牲!表姐再世爲人,定將你碎屍萬段!碎屍萬段!!”靳表姐發瘋般撲向嬰孩,神智在這一刻決堤。

“好!朕便等你再世爲人!只是這一世,朕不會讓你死的痛快!朕要讓你對着這個孽種的屍體,在冷宮裡自生自滅!”看着靳表姐發狂發瘋的抱起血肉模糊的嬰孩,百里連城眼底順間劃過一絲快感。

“王爺皇上有沒有說要如何處置素鸞?”靳素鸞企盼的看向百里厲宇。

百里厲宇站了許久,終是開口。

“本王已經在皇兄面前攬下所有罪名,亦求皇兄不要爲難你。但皇兄是怎樣的爲人,你該比本王清百里,靳素鸞,你好自爲之吧。”丟下這句話,百里厲宇再無猶豫的離開華清宮。

看着百里厲宇離開的身影,靳素鸞美眸漸漸陰蟄,百里連城的爲人她太清百里了,否則,她也不會爲自己留那張底牌!靳雲輕,你想拖垮本宮,沒那麼容易!

關雎宮內,殷雪將百里厲宇與靳素鸞的對話,原原”本本的重複給靳雲輕聽。

“主人,屬下回來的時候,百里厲宇已經離開皇城,要不要派人跟蹤?”殷雪請示道。

“百里厲宇雖然有些跋扈,但罪不致死,走了也就算了。本宮現在擔心的是經過這一連串的變故,百里連城會將矛頭重新指向百里玉。你告訴流沙,小心護着肅親王,若有萬一,不惜暴露身份,也要護百里玉周全。”靳雲輕神色凝重,聲音透着掩飾不住的擔憂,如果她猜的沒錯,經此一事,百里連城怕是已經懷疑上百里玉了,現在只等百里連城出招,她也好見招拆招。

翌日午時,百里厲宇與靳素鸞###宮闈之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縱是宮外都已流傳出各種說辭,而百里厲宇被斬於午門,便是朝廷默認了這樁宮廷醜聞。

午時過後,安柄山得意洋洋的端着一杯毒酒,三尺白綾和一把匕首入了華清宮。

“皇上口諭!”安柄山挑高了嗓子開口,細眯眼幸災樂禍的看向俯身自己面前的靳素鸞。

“臣妾靳素鸞接旨。”

“皇上說了,這三樣麗妃任選一樣吧。”安柄山將端着的托盤擱在桌上,雙手抱着拂塵,悻悻道。靳素鸞緩身而起,看着托盤裡的東西,眼底一片冰寒。

“忘了給麗妃娘娘介紹了,娘娘可以選擇毒酒或是匕首讓自己的嘴巴消停些,當然,如果娘娘覺得不能說話與死無異,也可以選擇白綾了結這條命。雜家好心奉勸娘娘一句,好死不如賴活着,若是雜家,就會選擇毒酒,沒什麼痛苦,畢竟用匕首割舌頭太血腥了,而且感覺可不怎麼舒服。”安柄山陰惻惻的看向靳素鸞,細心解釋着。

“本宮要見皇上!”靳素鸞幽蟄的聲音陡然響起,卻換來安柄山一陣陰笑。

“皇上這會兒可沒功夫見您,您還是快着點兒,雜家事兒多着呢!”安柄山嫌惡催促道。

“本宮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皇上,是關於皇后靳表姐的,如果因爲你而令皇上處於尷尬境地,本宮相信,你的下場,決不會比本宮好多少!”靳素鸞冷聲警告,眼底的寒光讓安柄山有些猶豫。對峙許久,安柄山終是決定不冒這個險,遂派人將靳素鸞的話稟報給百里連城。

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百里連城終於出現在了華清宮的正廳。靳素鸞已經記不清百里連城上一次出現在她這裡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皇上,麗妃娘娘”安柄山才欲開口,便被百里連城打斷。

“所有的人都出去!安柄山,你在門外候着,沒有朕的旨意,不許任何人進來!”百里連城的聲音如洪鐘般低沉震耳,安柄山心知靳素鸞的那句話必是惹怒了龍顏,登時與身邊的幾個小太監退出了華清宮,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可不想無端受累。

宮門緊閉一刻,百里連城暴戾衝到靳素鸞面前,單手拽住她的衣襟,將其狠狠搥在牆上,

“靳素鸞!你敢威脅朕!”百里連城黑眸驟凜,憤怒的看着靳素鸞,狠聲低吼。

“臣妾不敢,臣妾只想保命。”既然已經攤牌,靳素鸞倒也不再唯唯諾諾,此刻的她,清眸如水,沉靜看向百里連城。

“靳表姐的事都有誰知道?”百里連城詫異於靳素鸞的鎮定,心底暗忖低估了這個女人!早知如此,在處理掉靳表姐之後,他就該解決了靳素鸞。

“現在只有皇上與素鸞知道,但素鸞若有萬一,哪怕只是變成啞巴,那皇上殘害皇后以及自己親生骨肉的事,就會傳遍整個大百里,人盡皆知。”靳素鸞脣角微勾,在百里連城眼裡,除了憤怒,她看到了畏懼。“六百里言情”而這份畏懼就是她活下來的資本。

“靳素鸞!你若敢胡言亂語,朕便抄了靳府,滅你九族!”百里連城揪着靳素鸞衣襟的手越發收緊,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席捲至靳素鸞的胸口。

“好啊!介時無需素鸞動手,就可以除掉那個無情無義的靳震庭,還有那個該殺千刀的靳雲輕,真是大快人心!皇上最好現在就下旨,素鸞都有些等不及了!”靳素鸞面色漸紫,卻說的暢快淋漓。

“靳素鸞!你真歹毒!”百里連城皓齒狠咬,手指猛的卡在靳素鸞的脖子上,這一刻,他真想扭斷靳素鸞雪嫩如玉的脖子,直到最後一刻,百里連城卻狠狠將靳素鸞甩到地上。他不能冒險,如果靳表姐一事傳出去,必會被那些居心叵測之人利用,介時他的江山風雨飄搖!

“咳咳素鸞歹毒?皇上別忘了!當初是誰指使素鸞將靳表姐功高蓋主,牝雞司晨的謠言傳出去的!是誰把證據交到素鸞手裡,讓素鸞冤枉赫連雄有謀逆之心的!還有漪瀾軒,又是誰讓素鸞找出所謂的證人!百里連城,若論歹毒,素鸞可敵不過你萬分之一!”素鸞狠狠汲取着空氣,將當日之事和盤托出。

“這些都是你自願的!你難道沒想過讓靳表姐死無葬身之地,自己取而代之?”被靳素鸞揭開自己的醜陋行徑,百里連城幾欲發狂。

“如果不是素鸞有此心,皇上怎麼會選擇讓素鸞參與你那些見不得光的噁心事!素鸞爲你做盡一切,可得到了什麼?”靳素鸞肆意狂吼,怒聲質問,此時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在百里連城面前示弱。

“朕封了你爲皇貴妃,仁至義盡!”百里連城目光森冷,狠戾咆哮。

“皇貴妃?是啊!如果皇上不提醒,素鸞還想不起自己還有這麼個封號,當初皇上爲了鉗制桓橫,硬讓素鸞舍了孩子誣陷桓採兒,事與願違之後,皇上竟然撇清自己,棄素鸞於不顧!皇上如何對得起素鸞!如何對得起你的親生骨肉!”只要想到那個被自己親手打掉的孩子,靳素鸞的心便似被人狠揪着疼。

“靳素鸞,你別忘了!是你自己喝下的藏紅花,朕的刀可沒架在你的脖子上!爲了皇后之位,你情願殺了自己的孩子,你的心又比朕清高多少!”百里連城嗤之以鼻,冷眼瞥向靳素鸞。

“呵,既然皇上這麼說,素鸞也不妨直言,若皇上逼急了素鸞,素鸞情願魚死網破,也不會甘心受死!素鸞不過是個女人,受萬人唾罵沒什麼,可皇上不一樣!皇上還是想清百里,莫“六百里言情”做出讓自己

後悔的事!”靳素鸞狠搥地面起身,聲音充滿挑釁的味道。

“你想活着,朕成全你!不過你記住了,如果事情敗露,朕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百里連城幽聲警告,旋即甩袖暴走。

看着百里連城摔門而去,靳素鸞猛的坐在了椅子上,臉色煞白,雙腿顫抖不止,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若說不怕是假的。

如今與百里連城撕破臉,不管是皇寵還是皇后之位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就這樣苟延殘喘的活下去麼?靳素鸞緊攥着拳頭,她不甘心啊!除非除非江山易主!思及此處,靳素鸞緊繃的臉上忽的浮起一絲笑意。

皎潔的月光下,殷雪依着脣形將百里連城與靳素鸞的對話一字不差的重複給靳雲輕聽。

“多麼默契的盟友啊,如今決裂成這樣,可惜了。”靳雲輕雲淡風輕的說着,聲音聽不出喜怒。

身後,殷雪暗自訝異,在聽到靳表姐是被害死的一剎那,連她都有些憤慨,可靳雲輕卻能如此平靜,不得不承認,她的新主子,城府之深沉遠勝過這宮中所有的人。

“主人,要殺了靳素鸞麼?”殷雪請示開口。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本宮還在祈禱她能活的久些呢。”靳雲輕嫣然一笑,極美的笑,卻讓殷雪感覺到了嗜血的殺意。

自百里厲宇的事過後,靳雲輕越發覺得百里連城在看百里玉時的眼神有種隱隱的殺意,這讓她十分擔憂。幸而在此期間,殷雪發現百里連城竟暗中私藏了齊國皇子封鐸,這個發現讓靳雲輕狠狠舒了口氣,看來封逸寒還人情的時候到了。

早膳十分,百里玉端起飯碗,正欲用膳,卻聽外面傳來安柄山的聲音,這聲音頓時讓百里玉食慾全無。

“聖旨到,肅親王接旨!”百里玉聞聲擱下碗筷,下意識看向靳雲輕。

“你看我做什麼,在叫你呢!”靳雲輕低聲呢喃,脣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百里玉面色微褚,他也覺得自己看靳雲輕看的無甚道理,不知怎的,他開始發覺自己似乎有些依賴靳雲輕,這種依賴就表現在他在做任何事前,都想聽聽靳雲輕的想法,這讓他十分懊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齊國不顧此前簽訂的國書約束,公然挑起戰禍,已連佔三城,甚是猖狂,今封百里玉爲平亂先鋒,三日後出兵戈陽平亂!”安柄山宣讀完聖旨之後,將聖旨交到百里玉手裡,繼而語調陰陽怪氣的恭賀,卻因被百里玉無視而憤然離去。

“封逸寒才登基不久就挑起戰禍,沒道理啊?”百里玉看着手中的聖旨,劍眉緊蹙,不以爲然。

“筱蘿覺得,王爺該質疑的是皇上爲什麼派你出兵攻打封逸寒纔對。”對於百里玉的思維方式,靳雲輕表示不能理解。

“先鋒而已,本王能做什麼。”百里玉苦笑着迴應,他何嘗不知道百里連城在防自己。

“若王爺想,什麼都能做。”靳雲輕似有深意的看向百里玉,言下之意十分明顯。

“本王答應過表姐,會保百里連城的江山。”這是誓言,也是承諾,百里玉不會讓靳表姐失望。

無語,靳雲輕沉默坐在桌邊,有時候她在想,如果告訴百里玉自己就是靳表姐,情況會是什麼樣?可她不敢冒險,更不敢保證百里玉會信,畢竟若不是親身經歷,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你說封逸寒爲什麼會出兵大百里?就因爲他上次來百里,沒有受到禮遇?”見靳雲輕不語,百里玉踱步走到靳雲輕身邊,狐疑問道。

“他有那麼膚淺麼。”靳雲輕深吸口氣,也罷,既然已經決定爲百里玉鋪砌一條光明平坦的登基之路,便不要讓他費心了,畢竟這是她欠他的。

“本王也覺得他沒那麼膚淺,那你說,他這是爲什麼呢?”百里玉明顯有套話的意思。

“你想知道?”靳雲輕挑起眉梢,眸光璀璨晶瑩。

“想!”百里玉狠狠點頭。

“那你問他啊!”靳雲輕一臉天真的說着氣死人的話,百里玉聞聲,額頭頓時浮出三條黑色,旋即毫不猶豫的甩袖離開。

自確定百里玉會出兵戈陽之後,靳雲輕一直擔心統軍的帥印會落在誰的手裡,此刻,當聽到百里連城口中的詢問時,靳雲輕真心想笑。

“皇上,婉兒不想當元帥,不想離開皇上。”靳雲輕扭捏着倚在百里連城懷裡,心底的石頭終是落了下來。只是她還有些想不通,百里連城讓自己執掌帥印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朕還從來沒求過婉兒什麼呢,這次算朕求婉兒的,好不好?”百里連城繞起靳雲輕胸前的一綹墨發,寵溺看最快更新着開口。

“可是婉兒沒當過元帥,也不知道怎麼當元帥啊?”靳雲輕眨着眼,狐疑問道。

“沒關係,你只要記得,所有的人都必須聽你的,你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必須做什麼,包括百里玉在內,懂了?”百里連城極耐心的解釋。

“可是婉兒很笨,不會打仗,輸了怎麼辦呀”靳雲輕雙指對在一起,表情無比憂傷。

“輸了好啊!輸了就說明婉兒不是個爭強好勝的人!”百里連城煞有介事的點頭,絲毫沒有戲謔之意。這一刻,靳雲輕明白了,百里連城之所以讓自己坐擁十萬軍隊的統帥,便是想輸這場仗。此前封逸寒出使大百里,一直由百里玉相陪,如今封逸寒出兵,若百里玉輸了,便是裡通賣國,這個罪名,足以要了百里玉的命!

“嗯,婉兒從來不爭強好勝。”靳雲輕狠狠點頭,面帶微笑。

“那婉兒是答應朕了?”百里連城歡喜的看着靳雲輕,那張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的臉美的讓人窒息,讓人瘋狂。

“皇上讓婉兒做什麼,婉兒就做什麼!”靳雲輕一本正經點頭,心底暗忖虧得這個元帥由她來做,否則百里玉這次還真危險了。

“整個後宮,朕就只能相信婉兒了”百里連城感慨着將靳雲輕攬在懷裡,緊緊的,彷彿一鬆手,這隻上天賜予他的可愛精靈便要消失一樣。

這一百里,百里連城出奇的沒有行牀地之歡,他只是緊緊的摟着靳雲輕,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心裡,他愛上了這個癡兒,百里連城不再懷疑。

翌日早膳十分,整個關雎宮就只聽到百里玉極度憤慨的咆哮。

“皇上吃錯藥了麼?他怎麼可以封你做元帥!你是個女人!”百里玉看着手中的聖旨,整個世界如同滅頂。

“王爺沒聽過巾幗不讓鬚眉這句話麼?”靳雲輕料到百里玉會是這樣的反應,表情淡定自若。

“你別告訴本王,皇上是因爲巾幗不讓鬚眉這句話,才封你做元帥的!”百里玉恨恨的看向靳雲輕。即便他知道靳雲輕睿智無雙,可仍無法接受她成爲自己統帥的事實。

“不管王爺願不願意,戈陽一行,你都要聽筱蘿的,不然的話”靳雲輕欲言又止。

“不然怎麼樣?”百里玉一臉不憤。

“不然筱蘿會命人扒了王爺的褲子,當衆杖責。王爺不怕疼,難道還不怕羞麼?”靳雲輕悠然說着,忽覺今日的早膳十分美味。

事實正如靳雲輕所言,不管索本書名+小說領域看最快更新百里玉願不願意,靳雲輕終是以一軍統帥的身份自皇城出發。

出發那日,整個皇城的百姓都來圍觀,長安街被圍的水泄不通,這其中大部分待字閨中的少女皆是爲一睹百里玉的容顏,即便不是元帥的盔甲,百里玉依舊是整個隊伍中最亮眼的一道風景。

銀白色的盔甲下,那張臉剛毅俊冷,劍眉星目,墨發輕揚,馬背上,百里玉手執銀槍,威風凜凜,與平日裡的溫文爾雅大相徑庭。

隊伍中央,靳雲輕一襲金色鎧甲坐在駕有八匹駿馬的戰車上,儼然一尊佛雕,奢華有餘,威嚴不足。除了那些純情少女的目光一直跟着百里玉轉移之外,大部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靳雲輕的身上。

“看着有模有樣,其實就是個繡花枕頭!”路人甲中肯點評。

“看着像繡花枕頭,其實裡面一堆草料!”路人乙長聲嘆息。

“草料還有些用處,你這比喻有問題啊!”路人丙言外之意,靳雲輕還不如一堆草料。整個皇城,甚至整個大百里誰不知道這位皇上最寵愛的女人,當今靳貴妃是個傻子!讓一個傻子當元帥,不是皇上哪根筋搭錯了,就是這個世界瘋狂了。

金光閃閃的戰車上,靳雲輕悠然自得的坐在裡面,清澈的眸掃過周遭百姓或失望或鄙夷的目光,心底感慨萬千。

百里連城真是百密一疏,他只想着如何除掉百里玉,卻沒想過,讓一個傻子當元帥,不僅失了軍心,亦失了民心,他這麼做無異於自毀長城,而這次出征,將是她爲百里玉登上皇位邁出的至關重要的一步。

行軍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皇城,直朝戈陽進發。臨行之前,靳雲輕將劉醒留在宮裡,不管是靳素鸞,還是靳侯府,都必須有人留意,鑑於靳素鸞已經瘋狂,靳雲輕刻意把流沙留下來保護劉醒。上次汀月受傷,已經讓靳雲輕愧疚不已,她曾暗暗發誓,只要全心待她之人,她必全心待之。

隊伍離開皇城沒兩日便遇上了暴雨,百里玉命大軍暫緩行軍,就地在途經的樹林裡搭起了帳篷。

軍令下,整個樹林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便支起了數百個帳篷,在所有帳篷中,屬靳雲輕的帳篷最爲奢華氣派,蘇綢錦緞的篷頂,下垂水晶流蘇,裡面茶具香爐,軟榻幔帳一應俱全,簡直就像微縮的關雎宮。

“娘娘,肅親王說要研究行軍路線,沒空過來。”此刻,汀月剛自百里玉的帳篷裡跑回來,原原本本回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