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60

“啊…好疼…”夜胥華撿起虎符,逼問靳雲輕,“該死的女人!爲什麼太子貼身永陵關虎符會在你的身上?本王知道了,定是你連夜出逃想要外接什麼人吧。你這個賤人……!”

不管靳雲輕如何掙扎,夜胥華扛起靳雲輕,永陵關虎符自然落入夜胥華的囊中,旋即往府內落雁軒的寢室飛去。

“不要!夜胥華!快放開我!”

“你……你這個禽獸!”

靳雲輕拼命掙扎着,後腰還有一股被夜胥華重重摔在牀板的痛楚。

隨之一聲咔嗒,貌似牀板開裂的聲音。

“你這個壞女人!是你自找的!如你所願!本王就是禽獸!”

扯掉靳雲輕身上的最後一縷貼身衣物,夜胥華撲上去,脅迫靳雲輕的嬌軀劇烈得扭動起來。

燭火幢幢,湖光山色雙面繡屏風倒映出激烈碰撞的光影,牀板噠噠噠得響徹不停,叫人面紅耳赤不忍旁聽。

……

更深漏斷時,牀板也坍塌了半邊。

夜胥華照例一臉滿足得撿拾牀榻之畔的衣物,往洗房去了。

所有的不滿,所有的怨念,他都在靳雲輕的身上得到酣暢淋漓得發泄之後,而結束的。

靳雲輕起來整妝,穿戴好羅衫,然後打開門叫一個三等小丫鬟去準備洗澡水,落雁軒內寢屏風後面有一木浴桶,是她專用的。

前來的丫鬟叫冬薔,是府邸新進的三等丫鬟,半個月前,靳雲輕的身份與她一樣,都是府中位份最爲卑微的下人。

“夫人,熱水準備妥當,奴婢幫你擦背吧。”冬薔今年十三,圓圓的小臉蛋,肉呼呼的,看上去很可愛。

“嗯。”靳雲輕點點頭,褪去羅衫,一絲不掛得落入浴桶之中。

冬薔極爲羨慕得替靳雲輕的頭上塗均着天羅小國進貢的橄欖油,“夫人,你的命可真好。夫人與奴婢同一天進府。夫人三天之後就得到王爺的恩寵,現在更是專房寵幸您,哪像冬薔,恐怕永遠都是奴婢的命了。”

“冬薔,怎麼你也想得到王爺的寵愛?”靳雲輕擡起無比精緻的俏臉來,一雙鳳眸宛如桂圓得凝望着着她。

冬薔心撲通跳了一下,替靳雲輕擦洗香肩的那一雙握着搓布的手不禁一抖,旋兒對着浴桶之中的靳雲輕磕頭求饒,“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冬薔絕對沒有對王爺心懷眷念妄想。”

靳雲輕幽幽一笑,這個冬薔心性如此膽小,倒是一個好收買的角色,如果把收爲自己的人,在這偌大的王府,也不怕沒有人相助於她了,靳雲輕並不是沒有想過羽歌,只不過羽歌始終是夜傾宴身邊的人。

“二王爺是人中之龍。別說是你了,就連府中喪夫多年的廚娘陳二嫂對王爺也是存着一絲心意的。如果阮媽媽不那麼老的話,她也一定會喜歡二王爺的……”靳雲輕這話說的並不假,不過卻令冬薔開懷大笑了一番。

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冬薔又趴在地上連連告饒,“夫人饒命,夫人…奴婢我…”

“好了,你起來吧,以後你幫我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靳雲輕虛攙了冬薔一把,她自然是感激得喜不幸甚。

冬薔連連躬身,“奴婢我以後一定會對夫人您忠心耿耿。”

“嗯…”靳雲輕淡淡點了頭,“這兩天,你留意一下池芳閣內一舉一動吧。”

“奴婢遵命。”冬薔頭如搗蒜。

翌日午時,靳雲輕用過一點午膳覺得心口莫名悶得慌,遂閒庭信步在錦繡長廊。

錦繡長廊是通往王府各大府院的樞紐要道,靳雲輕極目遠眺,東南角隅一方金琉亭仿若振翅高卷。

是了,那就是沉香亭。

靳雲輕記得前世的自己,每當遭受夜胥華凌虐之時,就拖着不堪重負的身體一步步蹣跚此境,暢抒對夜胥華的無窮恨意,還有對夜傾宴的無邊愛意。想想真是太過天真。

故地重遊,靳雲輕並無一絲近鄉情怯之感,相反她愈發無畏無疚了。上一世,她那星羅棋佈的人生,她是那一枚被人下的棋仔,而今世,她成爲了那個下棋之人,所有人包括夜傾宴即將成爲了她的棋子。

靳雲輕嘴角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本想尋一方石凳落座,齊齊一縷濃郁幽芳的氣味襲來。

好像是香囊的味道。靳雲輕對自己說。

輕輕一彎腰摸索,靳雲輕果然從凳腳撿拾一個香囊,這是芳香馥郁的異香,放在枕頭旁最能入眠。說起來,這種異香斷然不是尋常的婢僕所有能力擁有的,應該是府中的王妃侍妾所有。

“夫人,請將你手中的香囊交還給我,謝謝。”

厚重有力的男聲宛如珠玉擲落在地上,一襲朱子深衣的年輕人映入靳雲輕的眼眸之中,他昂藏七尺,頭上頂着一方儒子帽,左肩傍着一檀木藥箱,幽幽檀香在他身體齊畔浮曳。

好一個儒幽的君子如玉。

看似書生意氣淡薄,卻難掩一縷無形的殺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你見過,那麼帶有殺氣的書生就不多見了。

靳雲輕心內好笑了笑,重活了一回,自然知曉此人的身份,七尺男子注視自己之時,他眼瞳帶有一絲殺意,卻令靳雲輕的語氣更幽冷了些,“這香囊一看便是女人家之物。薛神醫,你怎麼證明是你的?真是可笑?”

薛雲飛急得滿頭大汗,若是遇到劉芳菲那樣平凡府中侍妾,看在自己是王爺跟前的小紅人定然會馬上還給自己的,“我再說一遍,請把香囊還給我。謝謝。”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文弱書生。

“你說你的就是你的麼?”靳雲輕明眸微綻,“倘若你說王妃端木蘭馨是你的,那麼也是你的咯?”

“……這?!”薛雲飛他隱忍。

率府之內,誰敢說這樣的話,真是大膽!

可是眼前的靳玉竟如此膽大妄爲實在是……也不知道王爺爲何還要寵幸她,薛雲飛雙手拱拳道,“還望夫人還給我,這是先妣給我的遺物,適才遺失了,我原路尋找,才發現是夫人撿了去。”

“你早該這般說話了。”靳雲輕嘴角微勾,很是得意,蠻橫無理的人是不能在她這裡拿到一點好處的。

靳雲輕伸出手去,要將香囊還給人家,自然是人家先母的遺物怎不好拿人家的,鳳眸一緊,道,“不過薛神醫,你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總不能平白無故說要回就要回。若是被下人拾了,說不定拿到外頭典當也是有的。”

“好吧,你說什麼條件吧。”薛雲飛想要伸手卻被打回,晙了靳雲輕一眼,“不過不要太過分更不能違背道義,謝謝。”

靳雲輕淡然一笑,“我相信薛神醫的承諾,這要求嘛,我暫時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說吧。”

說完,靳雲輕直接將香囊扔到薛雲飛懷中。

不再理會薛雲飛了,靳雲輕直接走人。

薛雲飛愣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女人好奇怪,聽說她就是府中王爺新寵的侍妾靳玉,怎麼跟其他的侍妾不一樣呢?算了,不想了,現在該去太醫院。

深夜,殤王府御書房。

“雲飛,太子東宮可有什麼異狀?”

夜胥華在金線蒲團之上盤膝而坐,手掌中一杯名貴香茗升騰出氤氳水汽,水汽仿若洞府仙氣幻化着他的星辰眉眼,璀璨且迷離。

“王爺,太子東宮並無異狀。”

單膝跪地的薛雲飛頓了頓,“倒是皇上安排太子殿下準備下臣們的夏衣和百索,端午佳節快到了。”

置辦夏時衣和綁在手腕上的長命絲繩百索,是大齊國開國以來端午佳節的傳統,代表着當今天子體恤下臣,恩榮同澤的初衷。

夜胥華釋下手中的杯盞,劍眉染上了一層晦暗,“往年這個時候,都是父皇親手置辦的,怎麼一下子就交給了太子了呢。難道父皇現在巴不得要將皇位委任於太子麼。夜傾宴你到底給父皇灌了什麼迷魂湯!這個奸詐的小人!”

“王爺且莫動怒。”薛雲飛雙拳緊握,鏗鏘擲地,“只怕真是太子對皇上說了什麼纔會如此。不過王爺你不用擔心,屬下白天以去太醫院尋醫問藥爲名,實則留意太黨,宮中一切我瞭如指掌。”

夜胥華起身,嘆息道,“雲飛你身爲華殤暗衛的總統領對我忠心耿耿,本王何嘗不知。只是你也要小心爲上……還有一件事本王不得不派你去查。”

“王爺請說。”薛雲飛起身。

他從腰間摸出一沉甸金黃之物,示於薛雲飛眼前,夜胥華冷冷得問,“你看這是什麼?”

“永陵關虎符,怎…怎麼會在王爺身上,這可是太子貼身之物,王爺是從何而得的。”薛雲飛眼珠子瞪得滾圓,接過來,虎符底部篆刻的五個字令他無比心驚。

夜胥華眸深沉得宛如冰琉璃,“本王是從靳玉這個賤人身上搜到的,昨夜她想要爬牆逃出王府,幸好被本王劫持。雲飛,本王命你日日夜夜監視靳玉,查出與她接頭之人,本王要將他們一網打盡!”說罷,又將虎符藏於袖內。

“是!”薛雲飛退了出去。薛雲飛的醫術名動華京,表面上他是夜胥華二王爺的貼身醫士,更有自由進出宮中太醫院之權,這一切都是夜胥華賦予他的權力。實則,夜胥華身後不爲人知的二萬華殤暗衛死士集團,皆是薛雲飛一人在管理操縱,他是薛神醫,更是傳說中的薛統領。

靳雲輕偷偷摸到王爺的書房,怎奈見裡邊燈火幢幢,人影閃動,她原本去偷盜夜胥華拿走的永陵關虎符,這東西留在夜胥華身邊終究是個禍害,她要制止同樣的悲劇發生。

“靳玉夫人,怎麼會是你?”薛雲飛此刻走出來,手裡提着一盞琉璃防風燈,對着那牆角一照,打了個照面,原來是白天撿到自己香囊的女人。

“怎麼不會是我?”靳雲輕淡淡得看了他一眼,“難道本夫人不能到書房找王爺麼。不過這一次是王爺親自叫我來書房找他的。”這是在騙薛雲飛了,至於王爺找自己幹嘛,當然涉及敦倫之事,料到薛雲飛不敢再問下去。

薛雲飛汗顏,幼嫩白皙的臉龐滿是通紅,他一生攻讀醫術,還有就是兵書謀略,何嘗有過男女之事的經驗,倉皇逃走而無不及。

“該死的女人,這麼快就想我了?”

等薛雲飛離開沒多久,靳雲輕突然感覺細脖處被男人濃厚而又熟悉的氣味籠罩,叫她無法窒息,隨之,雙手被反方向得束縛,她香腮裹上了一層火辣的滾燙。

靳雲輕抗拒着,眼眸之中帶有一絲堅韌,“鬼才會想你,我不會想你的,夜胥華,你這是做夢!”

“是嗎,我真的是在做夢嗎?”夜胥華狠狠得在靳雲輕纖弱無骨的小蠻腰掐了一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在做夢,還是我在做夢?”

又痛又麻的觸感,幾乎叫靳雲輕步入昏厥,可是每一次都被夜胥華玩弄在鼓掌之中,“求求你,我好癢,你快……快放開我……我錯了是…是我在做夢。”

靳雲輕真的忍不住了,只好投降,想想前世夜胥華因自己而死,哪怕今生要自己的性命去償還,她的眼睛絕不會眨一下

“說!今夜來本王書房爲了什麼?是不是又想着來嫁禍本王!”夜胥華狠戾的眼眸對上靳雲輕的瞳,兩隻大手抓住靳雲輕的腰肢,徐徐攀延她的背脊而上,每一個手指幾乎可以擠入女人的骨髓。

女人忍着奇異的痛楚,一個字一個字得說道,“夜胥華,你把永陵關虎符交給我罷,只有這樣,纔會安全?”

“安全?真是可笑?到底是你安全,還是本王安全。恐怕你是要至本王於死地吧。”夜胥華慘淡一笑,“好啊,你要的永陵關虎符就在本王的身上,咱們進書房,本王把衣服一件一件剝下來讓你好好看清楚,本王身上是不是有你口中所說的虎符。”

什麼?又來?!

靳雲輕心口一窒,她真是受夠了,一連三日下來都是如此這般,她身子真的快扛不住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靳雲輕沒有半點的反抗之力,再次被夜胥華扛進書房。

推開書房角門,夜胥華將書桌上的一種卷宗撤到地上,拉着靳雲輕的身子,一下子就欺壓上來。

四更天的鑼聲響起。

吃光抹淨的夜胥華邪魅回眸一笑,“靳玉,剛纔可看清楚了?永陵關虎符確實不在本王身上是吧。”

“無恥!”

靳雲輕起身,緊緊攏了攏凌亂的華裳。

該死的,虎符會被夜胥華藏在哪裡去了呢,入書房之前她明明聽到夜胥華與薛神醫對話之後,夜胥華將虎符收起來,那麼應該是放在袖子裡,剛纔歡好之際,靳雲輕觀察夜胥華剝離的衣袖,的確是沒有呢。

兩世爲人的靳雲輕最是瞭解夜胥華的秉性,哪怕你用刀架子他脖子上,他未必肯說,除非他心甘情願交出虎符。

看來,夜胥華是不會輕易把虎符交出來的。

靳雲輕想要拿到虎符的初衷,不想有朝一日太子夜傾宴率領着宮廷御林軍前來搜查殤王府,不想夜胥華被皇上下放蜀西,最後更是沒了性命。

唯有希望夜胥華自己好好保藏,別讓搜出來。前世坎坷之老路,是萬萬不能重蹈了。

回到落雁軒之時,雲輕見天色矇矇亮,渾身卻乏力困窘得緊。

冬薔丫鬟端着一盅血燕輕輕放在梨木方桌上,恭敬得對靳雲輕道,“夫人用點吧。用了再去小寢。”

雲輕她一抹疲態之色映入冬薔眼中,不用多問就知道自家主子發生了什麼,靳雲輕有點尷尬,連忙去喝了一口粥,“對了,那邊怎麼樣了。”

“奴婢偷偷打聽過了,昨日裡,王妃院裡掌事阮媽媽去了池芳閣,不知道對芳菲夫人說了什麼,芳菲夫人笑着拉着阮媽媽的手,親自把阮媽媽送到角門呢。”冬薔眸子燦若黑玉,看着靳雲輕的眼睛道。

女人眼裡浮過一絲笑意,“很好。”

靳雲輕拿出倆錠銀子,一枚二兩,一枚五兩,塞在冬薔的手中,雖沒打聽到具體說什麼,但信息量已經很大,足以可見王妃端木蘭馨恐怕早已跟劉氏勾結在一起了,並不像明面裡一直擁護着自己,貶低劉芳菲。

“奴婢沒有打聽到什麼,奴婢不敢要。”冬薔怯怯得推搡。

靳雲輕鬆開了她的手,重活了一世,她最是瞭解冬薔的性格,給她足夠的錢也足夠讓她閉嘴,“這五倆是你的,其他二倆給你收買池芳閣的三等小丫鬟,接下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奴婢知道。”冬薔連連點頭,池芳閣劉芳菲夫人貼身一等大丫鬟羽歌之外,另外一個便是叫寒梅的,不比羽歌的精明,寒梅可要蠢鈍得多,在她嘴裡應該能套出一點什麼來。

……

三日後。子時。

大齊皇城以西盡頭,有一氣勢恢宏的大別苑。

別苑之中遍植有毒的紫色曼陀羅,曼陀羅的中央橫放着一張曼陀羅花瓣鋪墊成的花牀。

不着寸縷的妙齡美人躺在明黃長袍男子懷中,男子穿戴整齊,眸若深灣,脣似點絳,飛眉入鬢,端得是一副好相貌。

“太子,我愛你。”妙齡女子眼瞳裡流連着絲絲淚痕,媚到了骨子裡。

“妍惜,你是我的女人。”明黃長袍的男子眼裡滿是恣意的傲決。

雲雨初歇,靳妍惜眼波嫵媚橫斜之際,芊芊玉指在夜傾宴碩健胸膛上畫着圈,“異,你是妍惜見過最有雄心壯志的男人。此刻你穿着龍袍,難道就不怕皇上看見嗎?”

“皇上?你說本太子那個老不死的父皇?大齊江山遲早要落在朕的手上。哈哈……”

夜傾宴揮舞着他五爪金龍滾金繡的衣袖,雙瞳目空一切,現在就口稱朕,似乎這還沒有改換年號的大齊江山已經是他的了。

“到時候,妍惜你就是皇后了。”夜傾宴端起懷中女人的皓腕,輕輕得親了一口。

靳妍惜不甘願得嘴角勾纏醋味,“是嗎?哼。恐怕不見得吧。你不是私底下讓羽歌叫我那好妹妹爲太子妃娘娘了吧,太子妃以後可就是皇后娘娘了呢。”

“乖乖,都到這個時候,你還在吃靳雲輕的醋嗎?你記住。本太子永遠當她是一個傻瓜。唯有這樣才能叫她專心潛入殤王府替本太子賣命。妍惜,不就是一個稱呼罷了。”

旋即,夜傾宴貪婪得伸出手去,在靳妍惜的上下求索,靳妍惜被他再次撩撥得想要昏醉過去。

當靳妍惜螓首再次埋入他的懷中,夜傾宴抿出一絲困惑,這段日子,他用一點手段,把靳妍惜的身體得到手,可靳妍惜的身上,他找不到他所想要的東西。

相傳靳家中嫡女每相隔五代,身體就有天生攜帶的鳳紋胎記,這鳳紋胎記是開啓天龍蒼穹圖的秘鑰,得天龍蒼穹者得天下!

雖是傳聞,可夜傾宴爲了權位,他不惜要用一切代價得到她,他困惑的是,爲何靳妍惜是靳家嫡女,卻沒有鳳紋胎記,難道說這個傳說只不過是人云亦云的假傳說,又或者是靳妍惜她根本就不是靳家嫡女呢?

一瞬之間,夜傾宴的明眸深沉了起來。

“太子,你在想什麼?”靳妍惜擡起完美無瑕的臉蛋,對視着男人的瞳,“是在想妾身的好妹妹靳雲輕嗎?”

夜傾宴將她攬得更緊,哈哈笑道,“當然不是,我在想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我還想…”

“太子你好討厭——”靳妍惜雙眼迷醉,嬌軀亂顫。

一襲黑色影子彷彿踏空而來,抵臨近前的時候,影子單膝跪地,抱拳道,“叩見太子殿下!”

“嗯。”夜傾宴很是滿意,她終於來了。

靳妍惜神色慌張得用被子夾緊了身子,退了下去,她知道這是太子殿下的細回來覆命,她自然是要規避。

“羽歌,靳雲輕可是聽從本太子的密令將僞造兵器庫賬簿和永陵關虎符放在夜胥華的書房裡了嗎?”

夜傾宴滿是幽冷得看着下面的羽歌。

“太子妃娘娘當天接過這兩樣東西。這幾日,羽歌曾趁着夜胥華王爺和薛神醫不備,夜入書房,發現並無這兩樣東西。”

說到這裡,羽歌緊握的拳頭有點顫冷。

“這麼說,靳雲輕這個賤人背叛我了?”夜傾宴想了想,還是道,“不可能,那個蠢女人對本太子死心塌地,怎麼可能不會按照密令辦事,羽歌你可查清楚了。”

羽歌想想也覺得奇怪,“主子不相信的話,大可以去殤王府……”

“給我住口!本太子若是現在去了,豈不是出師無名,不行,你再給我好好留意靳雲輕那個賤人!”

夜傾宴兩手的指節捏得嘎達嘎達響。

“對了太子,上次您讓屬下查探靳家天龍蒼穹的秘密,屬下看到太子妃娘娘的肩膀上似有一鳳紋標記。”羽歌之前也曾給靳雲輕傳遞太子任務,偶然在靳雲輕沐浴更衣之時發現的。

夜傾宴眼眸一亮,意味深長道,“是嗎?”

他在剝光宛如羔羊的靳妍惜身上並沒有找到任何印記,莫非靳雲輕纔是五代嫡女傳承者?

夜傾宴脣霞微勾,胸中一計又上心來,對羽歌道,“既是如此,你回府吧,稍後本太子自有安排。”

“遵命!”

羽歌瞬時間消失在黑暗的天幕中。

夜傾宴纖指捻起枕畔的一瓣紫色藤蘿,兩顆黑曜石的眸子迸發出地獄罌粟花的耀彩,脣齒微顫。

倘若五代嫡女傳承天龍蒼穹的傳說是世人捏造的,那麼身爲靳家的長嫡女靳妍惜身上沒有鳳紋胎記,這一點倒是說得很通。

傳說若是真的,那麼同樣爲靳家次嫡女靳雲輕肩膀上的鳳紋胎記作何解釋?

羽歌是自己麾下第一親信細作,夜傾宴絕對相信羽歌她是不敢說謊的,若靳雲輕真的是靳家五代一傳天龍蒼穹的真命天女,那麼一切就很有可能了,傳說中唯擁這樣體質的女人與所謂的真龍天子男人合,肌膚就會催生鳳紋印記。

如今靳雲輕身上有鳳紋胎記,那麼靳雲輕她是靳家真命天女,而之前夜傾宴並沒有與靳雲輕有任何肢體上的親密接觸,只是利用靳雲輕對自己的感情把她騙得團團轉。

可怕的是,如今得到靳雲輕身體的,是當今二王爺夜胥華,莫非夜胥華纔是當世真龍天子?!

也就說未來的大齊江山將會落入此人之手。

不可,這是萬萬不能的!

夜傾宴心生懷疑,不管是不是,還是儘早剷除的好。

對了靳雲輕有個弟弟叫靳方漸的……

清霧白濛濛一片還未散盡,夜傾宴將手中寫好的小箋捲入鴿子腳,鴿子咕嚕一聲,往殤王府邸的方向飛去。

羽歌的房間是一方小矮閣,只有一層,外面圍廊豢養了二七十隻信鴿,這是王妃娘娘端木蘭馨從北漢國帶來的北漢信鴿,按道理說,羽歌身爲侍妾劉氏的貼身丫鬟,王妃是不會給她的,偏偏羽歌八面玲瓏,不但討得劉氏的歡心,暗地裡更深得王妃的器重,這些信鴿,很快成爲羽歌與當今太子互通魚雁的物器。

“太子要我……”羽歌自然在半個時辰之內收到信鴿,並通讀上面的任務詳細。

趁天還沒通亮,羽歌就趕緊趁着濃霧前來落雁軒,若是再晚一些,又要因爲瑣事被劉氏糾纏。

羽歌很快就見到靳雲輕,拱手道,“太子妃娘娘,太子已把令弟請入太子府喝茶。太子妃娘娘,屬下還是勸您盡心盡力爲太子辦事,他不會虧待你的。”

“這一次,他又要我做什麼?”

聽羽歌的意思,夜傾宴現在恐怕將弟弟靳方漸軟禁在太子府了。靳雲輕冷哼一笑,雙瞳浮掠過無垠的冰寒,堪比廣寒瓊宮。

“很簡單。只要太子妃娘娘再將兵器庫賬簿和永陵關虎符一天之內,放在殤王爺的書房。太子說了他等不及了,他定要今日之內帶旨前來殤王府爲大齊百姓除掉竊國賊。”羽歌幽寂一笑,生怕靳雲輕再有行差踏錯,“太子讓屬下告誡太子妃娘娘,這一次切莫陽奉陰違,太子妃娘娘的一舉一動攸關靳方漸的生死。”

竊國賊真是好聽,到底誰纔是卑鄙無恥下流骯髒的竊國賊?!

卑鄙小人,靳雲輕

淡然一笑,只恨前世雙眼蒙塵看上了這樣一個男人,還好可以重生逆轉奪回一切!

靳雲輕擡起光潔的明眸,一字一字得對她說道,“兵器庫賬簿已被我燒掉了,至於那永陵關虎符更不在我的手裡。”

“你說什麼?”羽歌不敢相信靳雲輕會這樣做,簡直跟上一次判若兩人,前幾次,也就是雲輕初來殤王府,對太子的密令可是毫不猶豫的,如今卻是——

羽歌怔了怔,“容我回太子殿下,看太子殿下對你如何處置吧。”

臨走之前,羽歌給了靳雲輕一記令弟到時候會很危險的眼神。

當然,靳雲輕並不會被嚇到,自己都死了一回了,還怕什麼?

只是弟弟靳方漸,料太子夜傾宴也不會對他做什麼,因爲靳雲輕她還有利用價值,無論如何夜傾宴也不會草率了自己這枚棋子。

天色還早,靳雲輕她自己原來的身份,回到丞相府,靳府。

靳府隸屬下一個破舊不堪的園子。。

“二夫人,還是讓我來幫你挑水吧,真心的,讓我來吧看,您好好休息一下,喝口茶,這茶都是我的偷偷從長房夫人房裡帶來的上等碧螺春呢。”

方姑姑湊近一位挑着糞水的婦人近前,婦人面貌清幽,本是三十歲之齡,看起來卻是四十多歲,她一身打滿補丁的舊套裙,實在想不通這個方姑姑怎麼像轉了性子一般。

“不用了,謝謝方姑姑,楊氏自然會做好一切,你回去稟告大夫人吧,我不會怠慢菜園子的活。”

面貌枯槁的婦人心想,你方姑姑是端木臻珍的爪牙,如今肯定是想着什麼法子,陷害我和雲輕這對可憐的母女呢。

說什麼,也不會讓方姑姑搶走自己手中的夥計,楊氏輕輕地,幾乎帶有央求的味道。

不消一盞茶功夫,就飛步到菜園子,就看到這麼一幕,如果方姑姑依然對自己的母親不敬,恐怕她現在早已手刃了那個賤人了。

可是看到如斯情景,靳雲輕的淚水不禁涌了出來,母親楊氏自從嫁給靳徵,表面上風光無限,一個洗腳婢女竟然一躍枝頭變成鳳凰,誰又能想得到,她時不時都要擔心受到長房夫人端木臻珍的迫害,還要擔心自己的女兒。

孃親她是受到迫害,更是爲了自己擔心受怕到了極致,人才會這樣的。

“孃親……”靳雲輕閃進楊氏的視線。

楊氏張口一訝,“女兒,你怎麼來了呀?活沒有幹完的就來看孃親的話,長房夫人到時候又要責罰咱娘倆了……”

見方姑姑在旁邊,楊氏就沒有說下去,可是她的眸心點點淚光,心中百般愁苦說不出。

“孃親……”

“女兒……”

一對受盡心酸仿如隔世的母女緊緊相擁在一起。

“孃親,你別擔心我了柴房的活計我是做好了,才跑到菜園子看望你的。”

少頃,靳雲輕替楊氏那飽受滄桑的臉龐上擦拭點點珠淚,可憐的孃親,這數月來被長房夫人端木臻珍隨便找了一個欲加之罪扣在楊氏的頭上,罰她在菜園子挑糞。

“孃親,你別忙了,讓方姑姑去做吧,她會幫你的……”靳雲輕幽幽得道,斜眼去瞧弓腰去撿拾田埂上的糞水膽子,挑在肩膀上,靳雲輕的示意,更是讓楊氏目瞪口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那長房夫人身邊第一大狗腿子方姑姑竟然破天荒做此等事情來?

這方姑姑,相府人稱“方姑姑”的第一上等婢女,竟然會爲雲輕女兒所動,這實在是有點駭人聽聞。

楊氏側了側身子,把兩隻沾滿糞水的手,彎腰往土裡一刨,又在麻布裙上擦了擦,抓住雲輕柔弱的皓腕,“女兒,能告訴孃親,這是怎麼一回事麼?這方姑姑不是端木臻珍那邊的人嗎?怎麼現在卻幫我們母子做起事情了,若方姑姑事後向長房夫人添油加醋的說一番我們娘們偷奸耍滑偷懶的話,我們娘倆以後在相府的日子豈不是更加艱難了嗎?女兒啊,你是不是中了方姑姑賤人的詭計了呀!”

楊氏平時一副唯唯諾諾,可她的心眼裡比誰都要精明瞭幾分,這個人稱方姑姑的方姑姑是不折不扣的賤人,是那一直想方設法置雲輕母女於死地的長房夫人的貼身陪嫁侍女。

方姑姑正因爲有了端木臻珍這個相府正主子,所以她在相府幾乎可以說得上一手遮天,實際上相府管事的就她們兩個,府中無數下等家丁婢女們老嬤嬤們都要熱烘着臉蛋兒去貼她們的冷屁股。

靳雲輕莞爾一笑,自己重生回來的事實是不可能告訴孃親,否則孃親非給嚇死不可,不過她依然給了楊氏一個解釋,“孃親,說不定方姑姑她轉了性子也說不定哩。壞人做得久了,也許要嘗試一下做個好人了呢。”

“孩子,你怎麼可能?”楊氏寵溺一笑,雲輕她總是這麼天真這麼善良,極像年輕的自己,那時候楊氏還在大華朝掖庭辛者庫充當一個奴籍,想不到一日浣衣,偶遇當朝俊朗不凡面色和善的相爺靳徵,一見鍾情,兩情相悅。

相爺靳徵更是不顧家族的反對,娶一個身份地位卑微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婢奴都比不上的一個永世奴籍的下等女人!

這件事,直到現在仍然是楊氏生了女兒雲輕之後,使她存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念想,想想以前的濃情厚義,再想想現在被靳徵的冷落,楊氏不由自主得眼畔落下幾滴清淚。

“孃親,你怎麼又哭了,還在想薄情相爺吧。”靳雲輕心間一疼,這個爹爹枉爲一國丞相,任憑他豐功偉績權傾朝野,卻如此冷落他昔日深愛的女人,真真不是個男人!

淡淡的眉黛微揚,楊氏頭若點慄,“不,不,不,他是你爹爹,孃親不准你叫他薄情相爺,否則孃親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是是是,女兒以後不說便是。”孃親意氣堅決,靳雲輕始終執拗不過她,也不便多說什麼,孃親是一位專情的人,認準了,一生一世,她只是獨愛靳徵一人。

靳雲輕心中默默得唸叨着:靳徵啊靳徵,你何德何能,你縱然妻妾成羣,可衷心對待你的確有幾人?

孃親如此對你掏心掏肺哪怕被長房夫人迫害到如斯境地,也毫無半點怨言。

爲的是誰,還不是你靳徵?

二人尋目望去,只見方姑姑挑着糞水,一擔子接着一擔子,甚是吃力。她是端木臻珍的陪嫁丫鬟,當初端木臻珍未出閣之時是老尚書端木浩的掌上明珠,方姑姑是小姐的貼身婢女,自然跟着小姐養尊處優,直到小姐出嫁。

“不行,孃親得幫幫她,要不然這菜園的活計沒有完成,少不得端木臻珍又有機會抓我們的把柄了。”

楊氏心中甚是擔憂,卻渾然不顧靳雲輕那灼熱的明眸。

方姑姑,這個賤人,叫她腿腳這麼不利索的,看來是該要讓她吃吃苦頭了。

靳雲輕不慌不忙得跑到那田埂之上,掄起粗麻袖子,冷冰冰得叱詫道,“方姑姑,你個小賤人,偷奸耍滑了不成,這個小小的菜園子我孃親平日一人可以完成,你倒是完成不了,骨頭癢了是不是?”

“對不起二小姐,我現在馬上做,我動作會麻利的,您放心好了。”方姑姑一想到在柴房裡被靳雲輕二小姐一頓猛揍,頓時間膽北辰冒了出來,兩顆眼珠子綠幽幽的,活像骷髏眼一般。

見女兒話音剛落,那方姑姑立馬使勁了全身氣力,挑水,一畝一畝得澆灌過去,說這小小菜園子,其實不小,足百畝之多,楊氏不明白的是,爲何那個毒婢方姑姑如此對雲輕女兒言聽計從。

“女兒,這太不可思議了,莫非……方姑姑鬼上身了不成?”楊氏輕柔着雙眸,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事情真相。

靳雲輕拽着母親的手,好看的娥眉高高蹙起,“母親,菜園子的事情有方姑姑那個賤人了,可能是她突然心善了呢,別想太多,孃親,跟我來吧,我們去相府逛逛吧。”

去相府逛逛?

聽女兒這麼一說,楊氏差點沒有暈過去,這偌大的相府是說逛逛就可以逛逛的地方麼?

相府之內等級森嚴,有些地方沒有經傳喚是去不得的,好比那老爺靳徵的別院,長房夫人端木臻珍住的長房,還有那相府禁地老祖宗的萬壽園,外人是進不得,下等家丁婢女是進不來的,至於那庶系子孫姨娘們要想進來,得經傳喚。

靳雲輕並不管這麼多,拉着母親的手,二人在相府左顧右盼,母親楊氏也是第一次在相府可以這麼堂堂正正得逛一逛,女兒雲輕如今爲何會變得這般開朗快樂,恐怕楊氏她這輩北辰無法明白。

重生之後的靳雲輕再也不是上一世那個唯唯諾諾的庶女二小姐,她心中燃起了無窮的鬥志,這一世,一定要讓孃親一世無憂,更重要的是,她一定要保護好孃親的命,帶母親隨便在相府逛逛,這又算得了什麼?

經過香荷苑、玉春堂、煙雨閣、聽水榭,秋雨亭,落雪軒,許許多多在忙着打掃的家奴們紛紛衝不得寵的母女二人像瘋子一樣的魔怔得逛,雖然他們點頭哈腰問候二姨娘好二小姐好,可是很明顯,他們的眸心滿是鄙夷之色。

等他們母女走遠了,幾個家奴們在後頭議論轟轟。

“這,這二小姐今天怎麼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該不會平時被方姑姑打傻了吧。”

“也是哦,你看看二姨娘,也是一臉歡喜,好像長房夫人死了一樣。”

“你不想活了,被長房夫人聽到了你小子別想活了。”

“……你們看啊,二小姐她們竟然往萬壽園去了,她們如此不知死,難道不知道長房夫人和老祖宗正在萬壽裡聽大戲嗎?今天可是老祖宗專門爲了大小姐靳妍惜的仙辰叫名動京城的‘梨花班’蒞園獻唱的。”

……

“雲輕,你進去吧,孃親還是不要進去了,聽聞今日是大小姐的仙辰,若我們倆母子進去,豈不是打擾老祖宗他們的幽興?”

楊氏臉上隱隱擔憂之色,須知長房夫人在場,若是去了,可要遭不快的。

“孃親,怕什麼,什麼老祖宗,還不是我親太君,我就不相信我進去了,她老人家能眼睜睜得看着自己母女二人被長房夫人生吞活剝了不成?”

反之,靳雲輕絲毫不怯弱,抓住母親的手,不禁緊了緊。

“女兒呀……”楊氏痛心疾首道。

……

“老祖宗吶,這一出醉打山門的戲,可是你嫡親孫女妍惜替您老選的哩。”

一進入那萬壽園,靳雲輕和母親二人就聽到那銀鈴清脆,魅惑衆生的好聽女聲傳入耳膜,這聲音雲輕化成了灰燼也認得,這就是狠毒嫡母端木臻珍的聲音。

端木臻珍是這樣,她的親生女兒靳妍惜也是這般,她們天生就是演戲,天生就是不登臺就可以唱戲的老戲骨。雲輕發誓,終有一天,一定要狠狠拆穿她們一個一個僞善,噁心的面孔!

“妍惜你說你呢。”端木臻珍一身錦繡華服,金玉裹身,熠熠生風華,那螓首上一隻名貴朱釵疊嶂成碧,碧心凝脂若血,是前幾日靳徵從皇上哪裡賞賜而來的大風國之貢品,名喚“碧血樓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