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風雲_063

063

“小姐,人家要來害您,難道您要逆來順受麼?”青兒衝靳雲輕豎起了大拇指,“咱們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真真好呢!”

“對,對!”綠嫵不禁頷首,“人若敬我們一尺,我們要敬人一丈!人若是來害我們,哼哼,我們定要害他們屍骨無存!”

好一個屍骨無存!靳雲輕莞爾一笑,摸着綠嫵的額頭,“綠嫵,你怎麼越來越像我了呢。”

說得綠嫵一個勁兒得不好意思,倒是青兒掩脣一笑,“這是不是叫做物似主人形呢。咯咯,青兒想要像小姐,也像不及呢。”

“你呀,就會討我開心。”靳雲輕打趣點了一下青兒的額。

“走吧,咱們回醫館。”

靳雲輕笑着說道。

綠嫵皺了皺眉,“小姐,咱們不等靜蘊她們?”

“等什麼?說不定這回靜蘊她們圖謀不軌叫莫姨娘碰上了呢,自討得一頓好活呢。”青兒算是看穿了莫氏,憑莫氏的性子,她豈能容得底下有人背叛她?

勾脣一笑,靳雲輕眼底無限冷漠,“青兒說的正是我所考量的。”

“原來是這樣。”綠嫵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我今天又學到了不少東西了。”

待靳雲輕帶着青兒、綠嫵二人輾轉回醫館的路上,突然有大內高手模樣的人,攔截住他們的去路,而他們其中的人,不知時,將繡春刀放在青兒綠嫵的脖子,威脅道,“雲輕縣主,我們主子勞煩你去一趟!”

“別傷害她們!”靳雲輕就算拔出銀針解救青兒綠嫵也來不及了,對方的刀擱在兩個丫鬟的脖子上,刀劍無眼,再說這些人比當日百里爵京派來的所謂侍百里,武功還要高強的,但是他們手上也是繡春刀,很明顯,跟百里爵京二王爺有關的,“你們的主子是誰?”

“雲輕縣主去了,就知道了。”那人中有一個應該是首領模樣的人,方臉黝黑,右邊長有一顆黑痣。

好神秘,難不成是宮裡的那位?靳雲輕想起二王爺被大周帝百里無極軟禁在爵王府,那麼唯有百里爵京的……

那麼唯有百里爵京的母妃了。

當今的溫貴妃娘娘了!

呵!

靳雲輕前頭還把溫貴妃的親弟弟溫安泰得罪了,百里爵京還有藍兮公主一家子都得罪盡了,這溫貴妃還不對她剝皮扒骨?

否則,何須勞煩貴妃娘娘請來一品大內高手,將靳雲輕截獲?

青兒、綠嫵兩條人命還在人家手上,靳雲輕清冷一笑,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倒也不懼,目光直視着他們,“既然貴妃娘娘有請,本縣主不敢不從!勞煩侍百里大哥們將兩丫鬟送回醫館,因爲她們是無辜的。”

“好!縣主果然快言快語!”方臉黑痣心中對靳雲輕敬重了幾分,若不是奉貴妃娘娘之命,他不會來此刁難雲輕縣主的!他方啓與靳雲輕又無仇無怨,“兩個丫鬟當然可以。因爲我家主人只願見縣主一人!”

我家子?還不是溫暖溫貴妃娘娘麼?這個方臉黑痣的可真有意思。

靳雲輕輕輕一笑,看着他命令幾個手下,還真青兒、綠嫵送往回醫館的路上,雲輕坐上一頂通往入宮別徑的小轎輦,不知道爲何,這距離宮禁堪堪幾里路,走得卻有一輩子長。

其中兇險,自不必說。

稍微轎輦落地且晃動了一下,靳雲輕心中明白,這隻怕是到了,至少應該到了溫貴妃娘娘所在的住處的外邊,聽到外邊一個年長的宮女冷幽幽得道,“還不下轎?還真以爲自己是寵冠傾城的永樂侯府嫡女,誰不知你是被當今二王爺厭棄之醜女!滾下轎子來!”

帶着濃烈嘲諷的聲音,使得轎輦飄蕩的弧度也加大起來。

輕輕一攬簾,靳雲輕俯身落轎,擡眸果然看到一位年長的姑姑,雪腮白淨的臉龐,一身爽利的宮裝,只是眸目煞是駭人,“你,便是靳雲輕?”

“是,正是本縣主!”靳雲輕倒也不卑不亢。她說她是被二王爺厭棄的醜女,對,不錯,這是事實,靳雲輕認了。

“來人,給我掌嘴!這個沒教養的東西!”

錦姑姑可不是省油的燈籠,在溫華宮一帶的宮婢奴才之中,她在溫貴妃娘娘跟前是最得臉的人,她的話比人家溫貴妃娘娘的懿旨還要管用呢。

霎時間,圍在兩旁的高大太監似乎事先得了令似的,大步跨了過來,掄起巴掌來,就要打在靳雲輕的臉上。

“大膽!哪個宮的狗奴才!竟然以上犯下!”靳雲輕毫不留情得給那幾個孔武有力的太監一個膝撞腹擊,太監原本就是不能人道的廢物!偏偏靳雲輕還用腳爆踢他們的那裡,真是太監加上太監!

“靳雲輕!你好大的膽子!”錦姑姑氣得怒火攻心,好一個刁蠻任性的侯爺嫡女,“你以爲你這是在你的醫館吶,這可是溫華宮,今日,叫你來了,就別想回去了?”

撲哧一笑,靳雲輕冷然道,“你也不過是仗着貴妃娘娘架勢的狗東西!你,充其量就是一個宮女,真把自己當成了皇后娘娘了?比溫貴妃娘娘的派頭還大了去?真是可笑!”

剛纔靳雲輕對這個所謂的姑姑不卑不亢,那是因爲第一次照面,不論是誰,都要給她三分臉面,但是並不代表,靳雲輕會任由她欺凌,她是什麼,她就是一條狗給靳雲輕提攜都不配的狗!

“你…”錦姑姑氣節,這靳雲輕冷冷的一句話,就刺穿了她心中的痛苦,年輕時,錦姑姑也曾屬意皇上,只是後來被溫貴妃乾澀之下,獲得帝寵不成?!而今時今日的靳雲輕,簡直就是在挖她的瘡疤,試問這大周后宮,身爲皇帝的女人們,哪一個不想爬上枝頭,做哪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怒火在錦姑姑身上燃燒着,青筋在錦姑姑額頭上暴突着,她乾脆指使着大內高手們,“你們,給我按住她,本姑姑就不相信了,會懲治不了一個失寵的嫡女!”

“你借了是誰的膽,仗的又是誰的勢?”靳雲輕飛撲上前,趁着大內高手們還沒有動手,快速得甩了錦姑姑的兩個耳光,噼啪,噼啪。

衆人一愕,這個靳雲輕不要命了嗎?可要知道錦姑姑是溫貴妃身邊後的人兒,得罪了錦姑姑就等於得罪了溫貴妃。

可是對於靳雲輕來說,今日不論她是否得罪了錦姑姑,靳雲輕她都得死不是麼?

國舅爺溫安泰,被靳雲輕捆入豬籠下了雲蘅湖;百里爵京在香香院與慕容如意大長公主自暴行房時間五秒鐘,也是拜靳雲輕銀針所賜;藍兮公主在諸國公主郡主面前失了顏,更是因爲靳雲輕……

一樁樁加起來,隨便一樁,都是死罪!

臉上火辣辣的刺痛,錦姑姑隻手撫着腮幫,深深得掌印陷了下去,她雪白的腮幫更顯得掌印如火一般的殷紅,“靳雲輕!你…你竟敢打本姑姑!”

“本縣主乃是皇帝欽封的縣主,救濟雍州百姓有關,你是什麼?你只不過是人前的一條頭!沒有了溫貴妃娘娘,你什麼都不是!要不要,要不要跟本縣主去一趟乾坤殿,在聖上面前,論一論高低?看看本縣主無理,還是你這個狗奴才目無尊卑,竟然對本縣主大呼小叫有理?”

靳雲輕薄脣微勾,剛剛,靳雲輕已經給過她的禮貌了,只是錦姑姑自己作賤,怨不得別人。

輕賤別人的人,其必被人輕賤!

“喲,看來是本公主出來的不合時宜了,雲輕縣主替本公主的母妃教訓宮人了?”百里藍兮公主一襲及地靚麗寶彩藍宮裙,眉眼之中帶有一絲嗜血般的若有若無得光芒,“我大周有十大酷刑,等會兒,本公主要跟雲輕縣主你好生討教討教。”

大周十大酷刑?

靳雲輕微微一怔,所謂的大周十大酷刑,該不是那種很變態的酷刑吧,諸如剝皮、俱五刑、凌遲、烹煮、刖刑、插針、灌鉛、騎木驢等等。

“咯咯,雲輕縣主不會是害怕了吧。”見靳雲輕神情發怔,百里藍兮以爲她在害怕。

實則不是,靳雲輕她只是單純得好奇而已。 “公主說笑了吧,雲輕不做虧心事,爲何要怕?”

靳雲輕脊樑挺得筆直,面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氣,雙眸直視溫華宮滄桑厚重的宮門,迎着百里藍兮公主走過來。

娥眉微蹙,百里藍兮心中腹誹,還真是個不怕死的賤蹄子,面上煙籠着衆星拱月般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請吧!”

一個“請”字,百里藍兮小公主說得格外意味深長,殊不知,溫貴妃娘娘已經等候靳雲輕多時,等着靳雲輕將是一頓嚴霜風雪般的拷問!

錦姑姑惡狠狠盯着靳雲輕的背影,宮紗裙腰際的玉手崩得緊緊的,宛如雕塑一般,好像一不小心便會碎了。

靳雲輕呀靳雲輕呀,得罪了貴妃娘娘,勢必叫你挫骨揚灰!想到此,錦姑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窗明几淨的宮室,殿宇正南擺滿秋日時節的花卉,幽幽的綠意映入雲輕的眼簾深處,明明是秋日,何來的綠意?

走近一看,卻是極品上等的綠菊,這樣的品種,需從他國不捨晝夜快馬加鞭才能送到。

“隨本公主進來吧。”百里藍兮幽幽一笑,淺笑妍妍的樣子,就好比盛開的傾世牡丹花王,可惜,花王雖美,卻帶着害人至死的毒藥。

靳雲輕莞爾一笑,拾着玉階迎上去,步入一大片紅紅的赤羽毯,整個人宛如在火上起舞一般。

主宮室那一道坐北朝南的牆壁上塗抹了一種叫做“椒”的特殊塗料,放眼六宮,唯有溫貴妃的宮殿有此椒牆,可想而知,溫貴妃在當今大周帝心中的地位。

自從前皇后被廢黜,椒牆上塗料就移植到溫華宮內,昭示着溫貴妃即將是下一任的大周后!

“你,就是靳雲輕了?”

音冷冷的,帶有一種無形的威壓,叫周邊的空氣彷彿也跟着扭曲起來。

這樣的感覺,很不舒服,至少對靳雲輕來說。

“臣女參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虔誠得低下身子來,靳雲輕雙手伏地跪拜,她是大周帝盛寵無極的貴妃娘娘,禮數一一做主,若是被她抓住了什麼把柄,可就不好了。

溫貴妃冷冷一笑,“本宮想安,還真安不了?靳雲輕,本宮聽說你挺有能耐的。”

衝着溫貴妃抿脣一笑,百里藍兮小公主知道,這母妃是要發落靳雲輕了,哼哼,在藍兮率領諸國公主郡主們遊玩畫舫之時,靳雲輕可是當面甩了她百里藍兮一國公主的臉面,如今,二皇兄百里爵京被父皇軟禁在府中,就連舅舅溫安泰也浸了豬籠,都是因爲靳雲輕,這下她還不死呢。

“臣女在貴妃娘娘跟前,不敢談能耐。”靳雲輕鎮定自若得樣子,就好像與鄰家的大嫂嫂閒話家常,“臣女只不過是雍州發大水之時,無意中救濟了雍州難民,皇上給了縣主封號,又有點點小醫術罷了,談不上什麼能耐。”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女子,明明說她自個兒沒有什麼能耐,又是救濟雍州難民的,又是皇帝賜予縣主封號的,口口聲聲又是一大通的能耐,這是無能耐更顯得有能耐了呢!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像靳雲輕這般大膽,在她溫貴妃面前搬功勞,使手段兒,溫貴妃身爲溫華宮一宮之主,陪伴伴駕二十餘載,怎會不知道靳雲輕此言中的涵義,這靳雲輕是要讓她作爲一個貴妃的謹記,她這個縣主是皇帝賜封的,功過賞罰也定要交予皇帝來,她這個後宮之人有什麼資格來處理?

哼!

溫貴妃手上倆截景泰藍鑲紅鑽護甲輕輕勾了勾,眸子深處兇色盡現,“依雲輕縣主如此說來,倒是本宮沒有什麼能耐了。”

“臣女不敢。”低垂着螓首的靳雲輕,雖然未曾與貴妃娘娘對視,但已然可以感覺到溫貴妃此刻必定是滿臉覆上了一層冰霜。

之前,也有很多人給溫貴妃娘娘臉上染上一層冰霜,不過這些人,通通都不在了,抑或跳入宮井自殺,抑或撞宮牆自盡,亦或從高高的宮牆跳下去,腦漿四濺。

蠢鈍如斯的靳雲輕,她的死期不遠了…百里藍兮小公主在一旁笑得可歡實了。

就算百里藍兮她大周小公主的權威可以被侵犯,二王爺百里爵京的權威被漠視,但是當今大周溫貴妃娘娘,傳聞還是下一任帝后的人選,未來帝后的權威,無可挑戰!

靳雲輕何嘗會不知內中險惡,但,她還是要選擇挑戰一番。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是呢,此時此刻,溫貴妃娘娘是坐在金碧輝煌的溫華宮窮奢極欲、享受富貴榮華,下一刻,難保溫貴妃娘娘就不會在冷宮之中度過她悲慘的下半身?

如果一個上位者,不知道收斂,不知道保留,被廢黜恐怕是早晚的事情,前皇后被廢,如今廝守大周皇陵,便是最好的例子。

“不敢?”溫貴妃淺淡一笑,“你如此能耐怎會不敢?今日,本宮倒是試試你的忍耐了。”

旋兒,溫貴妃輕輕抿了一口香水,眉眼掃了一下錦姑姑,“錦兒,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娘娘。”錦姑姑眼底閃爍一絲得意,往偏殿裡取來了一個紅漆四隻腳的盤子,上面還有一個雕刻極爲精美的梳妝盒。

梳妝盒打開,一排排細細的鋼針展露於衆人的眼簾。

“雲輕縣主,如此能耐,也定然受得住這些!”溫貴妃娥眉一軒,兀自喝着茶水,她那上了年靳的瓜子臉染上了一層氤氳的水汽,似乎昭示她是這麼些年是如何一步一步爬上貴妃之位的。

百里藍兮公主狡黠一笑,拿起梳妝盒裡邊的一根鋼針,粗細大概有倆毫米,針尖極爲銳利得在靳雲輕的眼前晃悠着,“靳雲輕,可知道這些用來做什麼嗎?就是呀,用她來扎你的手指甲縫隙裡邊的指肉的,放心,這些針是玄鋼所制,比普通銀針要硬十倍,也細十倍,扎進去,無論扎得多深,都不會留太多血的,只是會很痛的。曾經有一個小小的宮女一針就受不住,當場死了!靳雲輕,母妃說了,你這麼有能耐,定然也能受得住,是不是?嘻嘻…這梳妝盒裡邊可是有九十九針等着你喔…”

“上、針、刑!”錦姑姑吩咐兩邊膀大腰圓的老宮女們將靳雲輕壓在地上,施刑。

第134章反脣相譏

最早近靳雲輕身子的老宮女,吃了雲輕一腳,連滾帶爬慘叫一聲跌在地。

“哎呀!”

老宮女摔得那叫一個慘烈!

第二個老宮女還沒有接近靳雲輕,一個巴掌掄了過去,第二個老宮女原地轉悠圈圈,倒在地上。

如法炮製,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皆是如此。

“大膽!靳雲輕!你這個賤婢!竟敢當着本宮的面,毆打本宮的人!”

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靳雲輕如此膽大妄爲,叫溫貴妃心中大駭,她在大周深宮二十餘載,從來見過如此蠻橫、無法無法無天的人臣之女!

“是呢,娘娘,雲輕縣主好沒個章法。在溫華宮外還辱罵娘娘您吶。奴婢叫人掌嘴於她!卻被雲輕縣主兩個巴掌打下來!奴婢臉上的傷不要緊,可是這雲輕縣主無疑是在挑戰貴妃娘娘您的權威呀。”

滿臉淚痕的錦姑姑跪倒在溫貴妃的華麗宮裙下,故意把臉頰擡得高高來,叫溫貴妃仔仔細細看清楚她的傷勢。

果然在宮裡呆久了,這人的性格牛扭曲了,好比錦姑姑?

錦姑姑她敢發誓,靳雲輕在溫華宮外並沒有辱罵溫貴妃,只是教訓了一下錦姑姑她本人,是錦姑姑莽撞無人再先,現在倒起了一個賊喊捉賊的把戲,裝可憐,博同情?

沒多看幾眼,靳雲輕已經想吐了。

“反了!反了!靳雲輕!你如今堂而皇之違背本宮懿旨,不接受本宮懲罰?更在溫華宮外辱罵本宮?本宮是陛下的人,你這也是在等同於辱罵陛下!”

重重甩了袖子下去,溫貴妃眼眸深處冷光盡現,“靳雲輕!休怪本宮饒不得你了。”

“是呢,本公主也聽見靳雲輕這個小賤人罵母妃呢。好可惡的靳雲輕!”

此刻,百里藍兮小公主可不會吝嗇來給溫貴妃加一把火,之前百里藍兮收買錢莊老闆劉大富擺弄靳雲輕,誰知道劉大富竟是個沒膽的慫貨,今日,她如此明目張膽得罪母妃,定然是死路一條,誰也救不了她了。

眇睨錦姑姑一眼,這個死原來這般難纏!靳雲輕依舊不卑不亢,正視溫貴妃的目光,“貴妃娘娘,臣女沒有辱罵您,一切都是錦姑姑在撒謊!”

金盃茶盞哐噹一聲,在靳雲輕腳邊炸開,溫貴妃冷笑,“靳雲輕,這個時候你還妄圖強詞奪理詭辯不成?聽着,今日,你別想站着出了溫華宮,你德行有虧,罔顧尊卑,本宮豈能容你?”

“請問貴妃娘娘,雲輕如何德行有虧,如何罔顧尊卑?”靳雲輕反脣相譏,“難道貴妃娘娘您的兒子德行就沒有欠失麼?難道您的親弟弟德行就沒有缺失麼?”

一句話,卻是兩句反問,處處戳穿溫貴妃的心臟,叫溫貴妃的心口淌血。

很明顯,溫貴妃娘娘就是爲了她兒子和親弟弟的事情,所以砌意刁難靳雲輕,事實真相明明是他們的錯誤在先,溫貴妃既不思慮自己親人們的不妥之處,反而怪起雲輕來了?

今日,靳雲輕毫無顧忌得撕了溫貴妃娘娘的臉面,“貴妃娘娘乃是大周后宮妃位第一人!日後也有可能執掌鳳印,想來貴妃娘娘比一般尋常無見識的婦人更加明白,二王爺前往香香院與南羲國大長公主慕容如意貪自曝其短,與人無尤!國舅爺潛入我侯府與下人春姨在雲蘅湖畫舫幕天席地行那苟且,此事,侯府上上下下數百婢僕皆可作證?難道貴妃娘娘要把他們的罪過全部算在臣女頭上?試問,這,是何道理?”

“你……”

溫貴妃狂怔,她今晨梳好的九天髻顫抖不已,素來人人皆知溫貴妃最喜體面,可是今天,靳雲輕一點面子都不給,不論是二王爺還是貴妃娘娘的親弟弟二人之事,不分場合全部都給說出來!

氣急敗壞的溫貴妃五內沸騰。

但,靳雲輕的話還沒有說完,“貴妃娘娘!二王爺與臣女大婚前夜,二王爺和如泌妹妹在靳府家廟,將以猛藥想要致臣女以死地,好在臣女福大命大,所幸不死!難道還是臣女德行有虧?如今,貴妃娘娘今日要施以針刑,臣女不敢不從,敢問貴妃娘娘,臣女哪裡德行有虧,請貴妃娘娘說道一二?是臣女開設藥膳粥廣濟雍州難民的德行有虧,還是臣女爲燕大將軍治癒他的幺姐兒德行有虧?”

“這……”溫貴妃她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如此震怒,如此啞口無言,靳雲輕一言一語都站在道理的上風,隱忍,隱忍,溫貴妃不斷得告訴自己隱忍,她這輩子吃過的鹽都比眼前這個臭丫頭的米飯還要多,對了,該用什麼辦法令靳雲輕就範呢。聽聞靳雲輕近日收留了一雙姐弟,靳雲輕對他們甚是照拂。

也罷!溫貴妃眸光一亮,“雲輕縣主不安安分分得接受刑法也是可以,聽聞飛流綠嫵兩姐弟,曾經是私自潛逃出雍州的賤籍,這樣罷,本宮懿旨下去,賜他們姐弟二人一個全屍,也不算過分。”旋兒眸子轉向錦姑姑,“錦姑姑,你知道怎麼做了?”

“奴婢知道。”錦姑姑正欲走出溫華宮宣懿旨了。

好一個無恥的貴妃娘娘!竟然想出這樣下三濫的受罰威脅靳雲輕。

“慢着……”靳雲輕臉上淡然一笑,“請貴妃娘娘施刑吧。”爲了保護飛流綠嫵,九十九根鋼針又算得了什麼?跟二人的性命比起來,孰輕孰重?

嘴角高高往上

揚起,溫貴妃拿手捋了捋額前的金步搖,“早知如此,也不枉本宮如此生氣,如此大費周章了,雲輕縣主?”

看準時機的錦姑姑,從梳妝盒中取來最粗的一根鋼針,抓起靳雲輕的右食指狠狠扎進指甲縫隙深處,鮮血濺了錦姑姑一臉,錦姑姑還扎得很歡,手執着鋼針在靳雲輕指甲畫個圈兒。

十指連心,鑽心的疼,靳雲輕脣瓣浮現了一縷白,額頭汗水淌了下來,怪不得錦姑姑說之前有個小宮女挨不住死在當場,是很有可能,那種鑽心的疼撕扯着神經,傳遞到了心,還帶着疼。

疼得快暈了,暈了又疼了起來,血水森森得冒開,靳雲輕咬牙,爲了力保飛流綠嫵不受性命威脅,卻是值得。

“是哪個沒眼力見兒的蠢物,得罪了姐姐,姐姐切莫驚動肝火,肝火旺盛,這人呀容易憔悴,陛下就不喜了。”

如春風化雨般的聲音,溫暖了靳雲輕的心窩,回眸一看,那女子面龐溫潤、和藹可親,更是雲輕所熟悉的。

第135章貴妃娘娘PK淑妃娘娘

“妹妹是在嘲笑本宮年老色衰,不復陛下眷寵了嗎?”

那聲音聽上去似春風化雨,可聽在溫貴妃娘娘耳中卻覺得無比諷刺,眸子一凌錦姑姑,“錦兒,淑妃娘娘來了,還不去奉茶來?”

瞄了一眼右手指血流如注的靳雲輕,背過溫貴妃時,楊淑妃暗暗抽吸了一口氣,也倒可憐了雲輕這孩子了,這鋼針如此之粗,掐入指甲縫隙裡,那疼是抓心肝撓肺的,是懲罰犯錯宮人所用的一種手段,只是,靳雲輕有什麼過錯,要用如此之粗的鋼針?!

“姐姐不必客氣。”楊淑妃坐在溫貴妃的對面,拉回幾分投放在靳雲輕身上悲憫的目光,不鹹不淡得對溫貴妃道,“妹妹剛剛用過油膩的茶點,錦姑姑雙手血腥,奉着茶來,難免沾染些許腥氣,這茶,妹妹還是下次再喝罷。”

楊靜婷這個賤人,今日無緣無故到訪溫華宮,難不成她要力保靳雲輕那個賤婢嗎?

如此心思在溫貴妃沉浮一二,溫貴妃笑臉看着楊淑妃,“妹妹,這是嫌棄做姐姐的雙手血腥嗎?”

“妹妹不敢。”楊淑妃略微低了低螓首一笑,“妹妹說的是姐姐身邊的錦兒。”

明眸一轉,溫貴妃掩下及到眼底的冷笑和白眼,“不敢?依本宮看,妹妹你敢得很。你說本宮身邊的錦兒,錦兒是本宮的人,轉着圈兒,妹妹豈不是還是在說本宮這個當姐姐?”

楊淑妃笑,“貴妃姐姐口齒伶俐,妹妹說不過姐姐,聽聞聖上一會要從御書房過來,姐姐可知道?”

“什麼,皇上回過來?”溫貴妃娥眉輕皺,若是皇上要過來的話,盛公公一定會提前傳旨的,怎麼沒傳旨就過來了呢。再說楊淑妃也沒有必要騙自己,她,也不敢。

定是有人暗中告密,若是被聖上看見她溫貴妃如此無理據之下嚴厲懲治靳雲輕,難保聖上不會龍顏大怒?

再說了,靳雲輕日前可是破了一宗九十九天懸案,甚得聖心,是聖上近日心尖上的小紅人、大周小奇女子,折損這樣的奇女子,無異於折損大周人才,叫大周人才凋零,聖上定然龍顏大怒!

摔馬鬢上的寶珠鶴翠搖曳生華,是楊淑妃螓首顫動的緣故,目光落在溫貴妃身上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驕矜,“噯,瞧妹妹這個記性,妹妹倒是忘記了,是妹妹出意讓陛下過來姐姐的宮裡一趟。陛下這些日子一直忙着調查徐州刺史蔣玉濤的案子。只怕也是冷落了姐姐。妹妹看在眼底,心裡好生難過,所以剛剛就差密影過御書房一趟,叫陛下能不能一時半會放下手中的奏摺,來溫華宮一趟,與妹妹好好聚聚。”

淑妃娘娘才說完,密影宮人就進了溫華宮,給各位主子行禮,當密影看見靳雲輕手指頭上猩紅一片,便覺得膽戰心驚,身在宮闈之人,比誰都清楚,靳雲輕方纔經歷過什麼?

說起來,密影宮人倒有幾分佩服靳雲輕,虧得勞動淑妃娘娘親自過溫華宮一趟,還要她這個當宮婢的親自去御書房請皇上,密影心想自己也倒罷了,素來知道,她自家的主子淑妃,與溫貴妃娘娘井水不犯河水,這一次,爲了靳雲輕,淑妃娘娘親自過來了,其中定有文章!

而楊淑妃之前說的一車子話,叫溫貴妃心中好生難受,按照楊淑妃那麼說道,溫貴妃感覺自己住在冷宮沒啥兩樣,陛下過來還是不過來,還由楊淑妃說了算。

“妹妹對本宮的好,本宮會一輩子銘記在心。”溫貴妃臉上始終籠着一層淡淡的笑意,“只是,淑妃妹妹素有心疼病,還是少走動爲妙,若是心疼病又犯了,陛下到時候不理睬妹妹,豈不是本宮這個做姐姐的罪過?”

見她們二人之間交鋒,句句剜心,句句見血,靳雲輕若有所悟得點點頭,自己去尋找一絲安慰:古來宮深長寂廖,宮妃們閒來無事,除了鬥還是鬥,不鬥,她們也嫌得慌。

深深凝了靳雲輕一眼,楊淑妃眼底劃過驚喜和讚許的意味,“貴妃姐姐不知道,雲輕縣主醫術超天,卻把妹妹多年的心疼病給治癒了,還給了妹妹不少美容茶的藥方,妹妹近日烹了煮來吃,魚尾紋少了許多呢。”

“是嗎?”身爲女人,溫貴妃天美麗,試問天底下哪一個女子莫不如此?暫且放下兒子和弟弟的事,溫貴妃還真湊在楊淑妃臉上細細端詳了好半晌,還忍不住用手觸摸,“果真…魚尾紋淡了許多…真奇了。”

溫暖一想起這個楊靜婷與自己同日進宮,年歲上更是相差無幾,之前數月,一次皇家家宴上,溫暖見楊靜婷臉色蠟黃,魚尾紋更是深深陷進去,如今她心疼病好了,秀髮也比以往榮光了,令溫暖溫貴妃不免心生旁騖。

“可,可還有?”

溫貴妃如果記得的話,這是她第一次當着楊淑妃的面,拉下臉來,這樣美容聖物,哪個女人不愛呀。有了它,溫貴妃就不怕時常面對着大周帝。有時頭上出現一根白絲,溫貴妃都緊張半天,生怕被大周帝厭棄。

“有。”楊淑妃順手推舟爲靳雲輕求情道,“雲輕縣主一雙纖纖巧手,原本是爲你我二人研製美容茶的,如今她的玉手受損,他日連藥方也無法提筆寫起,那可當如何是好。”

這邊,溫貴妃輕輕得對錦姑姑咳嗽了一聲,錦姑姑麻利收拾起了銀針,還給靳雲輕拿布帛擦拭她的帶血的指甲,不過擦拭過程中,錦姑姑趁機碾壓,叫靳雲輕心中掠過一絲牽扯的舉動,但靳雲輕還是忍住了。

靳雲輕明白,溫貴妃看似暫且放過她,並不是因爲淑妃娘娘,也不是因爲自己的那一副所謂的美容茶,而是因爲大周帝將會來。溫貴妃心繫大周帝,她纔不會讓大周帝看見她自身如此陰狠的一面。

“妹妹大病初痊,還是帶着雲輕縣主趕緊離開吧,好生在琉璃宮休養生息,本宮有空了會去看看妹妹的。”

第136章北苑的瞎老婆子

大周帝快過來,溫貴妃可不想讓別的女人來分一杯羹,早早下了逐客令。

“如此,妹妹告退。”淑妃娘娘帶走了靳雲輕。

出了溫華宮,靳雲輕遙遙見到大周帝的龍輦往這邊擡來,楊淑妃卻帶着靳雲輕往小徑走去,這樣做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倘若被溫貴妃知道,她楊淑妃半路撞上大周帝的龍輦,勢必又要耍出一場醋風波的。

“敢問淑妃娘娘,您怎麼會恰如其分出現在溫華宮的?”

靳雲輕說出一直困在心頭的疑惑,在溫華宮,她想問不能問。

恬靜一笑,楊淑妃慈愛得看着靳雲輕,“這事呀,還多虧了端兒。”

三…三王爺,是三王爺通知他的母妃前來救自己的,靳雲輕呼吸一窒,百里連城爲何要這麼做?

明明他可以事不關己,撇開不管的。

見靳雲輕桃腮染上一層紅霞,楊靜婷拉住她的手,溫柔得道,“雲輕,可願意當本宮的兒媳婦?”

“什麼?”靳雲輕臉頰越發滾燙如火。

撲哧一笑,楊淑妃娘娘眼眸之中打趣意味越發濃烈,“怎麼?還不願意?還是我們家端兒配不上你呀。”

歲月痕跡徐徐爬上淑妃娘娘的眉宇間,明豔淺笑、溫婉動人,哪裡看得出來她膝下竟有十九歲的兒子?想必她年輕時代定然國色天香,與溫貴妃分毫不差,否則如何做到二十餘載在這大周,永葆聖恩眷顧?

“臣女被二王爺休棄,閨譽已毀,如今這瘡疤更是駭人聽聞。”靳雲輕不免促狹,手不自察得撫上左腮上的一圈醜陋燙疤,“若說配不上的,應該是臣女纔是。”

拂袖一笑,淑妃娘娘紅脣微勾,“這有何妨?娶妻當娶賢!過於漂亮了,多是禍國殃民的蠢物。更何況,這女人的一生好比春華絢爛,可春華又如何有百日昌盛之理?總有凋謝、摧殘的一日,那之後,還能剩下什麼?所以本宮最重要的,還是人的心?雲輕,你這個孩子,本宮是可以看出你的心來。”

“臣女的心?”靳雲輕被淑妃娘娘這一席話給激得心生激盪,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跟她講這樣的話,如果要換得上一個人,那個人是雲輕的生母,安思瀾,生母去了,自然沒有人跟她講這些。

“不錯,你的心。”楊淑妃點點頭道,“假若一個人,面如天仙,心如蛇蠍又有何用?再說了,雲輕,你也不可太過自卑,難保你臉上的瘡疤就沒有完好的一日,本宮瞧着,你的瘡疤若是好了,你的容貌定遠勝藍兮小公主呢!”

怎麼?靳雲輕自感訝異得又摸了一下左腮幫,難不成淑妃娘娘知道她的瘡疤是假的?

不可能,這件事,除了青兒之外,就只有百里連城他一個人知道,莫非他告訴了淑妃娘娘。

這邊楊淑妃又說了一句切斷了靳雲輕此刻的念想,“雲輕,本宮問你,你喜歡端兒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