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幾個閃身,離開了蕭遲的院子,再次回到筱玉之前帶他們去的那個破舊的院子中,初晴心中卻是有些煩悶,蕭遲的身影始終是在她的眼前晃悠,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回想起今天晚上見到蕭遲的情景,除去之前蕭遲與那個女人卿卿我我的時候,之後她與蕭遲單獨相處之時,蕭遲一直在勸她快走。雖然,語氣和氣勢雖然都是冰冷的,但是現在想來,蕭遲明明就是擔心她的。
這讓初晴“騰”地一下子便站了起來,想要再去找蕭遲問個清楚,可是,剛剛起身,過了那一陣熱血沸騰的喜悅之後,她卻再一次坐了下去。
不管蕭遲是不是真的被那個女人迷惑了,不管蕭遲是不是真心背叛了,現在都絕對不是她去找蕭遲理論的好時機。
或者說,如果蕭遲真的是假裝背叛的,那她才更不應該去找蕭遲,因爲那樣做,只會破壞蕭遲德邦計劃。
想到此處,初晴再一次有些懊惱的坐在了堆滿雜草的地上,錘了錘腦袋,可恨她平時就不喜歡動腦筋,現在到了關鍵時刻,腦子便如同打鐵了一般,硬是什麼主意都想不出來。
對初晴來說,現在唯一可以想的辦法便是去找花如陌了,以花如陌的聰明才智只要知道了今晚的事情經過之後一定可以分析出個所以然來,想到此處,初晴當即拍了一下腦袋道:“對,去找陌兒!”
而在初晴出發準備去尋找花如陌之時,君長曦也已經到了筱玉的靈堂所在之地,悲傷的哀樂在頭頂上盤旋,君長曦突然想起上一次筱玉給他送蓮子羹來,他見到她時的模樣,想到那個一直默默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從此便再也不在了,君長曦突然覺得心中有一個地方似乎是缺了一塊什麼。
君長曦走進靈堂,掃視了一圈之後,問身邊的人道:“小皇子和公主怎麼沒在這裡守靈?”
“回陛下的話,小皇子和公主因爲見着娘娘遇難,已經哭暈過去了,此時已經送去歇着了。”
君長曦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好生照顧着小皇子和小公主。”便一步步地走向了筱玉的棺材,此時還未蓋棺,筱玉穿着一身白衣,臉上的傷痕已經被處理過了,也重新上了妝。
看着她靜靜地躺在棺材之中,君長曦只覺得心中在一陣陣的痛,一想到這個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溫婉卻又不失韌性的女子就要這樣永遠的離開了,他心中就彷彿是缺了一塊一般的難受。
君長曦的目光在筱玉的身上流連,當看到筱玉的胸口的時候,他的心跳突然停頓了一下,花如陌的話在他的耳邊迴響,“好好注意筱玉的心!”
想到這裡,君長曦直接伸手進入棺材中將筱玉已經僵硬的屍體抱了起來,身邊的內侍見了,慌忙上前勸道:“陛下,娘娘已經去了,您不可如此啊,這逝者爲大,還是儘快讓娘娘入土爲安吧!”
君長曦犀利的目光在勸說他的內侍身上掃過,最後落回筱玉雖然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但是卻仍舊嬌俏的臉蛋兒上,聲音是筱玉在世之時從未有過的柔和甚至還夾雜着一絲溫情,“娘娘在世的時候,朕從來不曾好好陪伴過她,現在她去了,朕想要再最後好好陪她一次。”
“陛下……”那內侍還要再說話,被君長曦犀利的目光掃過,頓時就住了口,但是停頓了片刻之後,還是硬着頭皮道:“老奴知道陛下與娘娘鶼鰈情深,可這……您與死者同牀共枕,這到底也是晦氣,您是一國之君,您的氣運會影響國運的啊!”
君長曦的面上閃過一絲冷意,只是這冷意當中也帶了一絲的苦澀,抱着筱玉一邊往內間走,一邊道:“鳳璃易主,南辰已滅,我這一國之君早已經是名存實亡,哪裡還有什麼國運可言!”
那內侍腳步匆匆的跟着君長曦,到底是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
筱玉之前所住的院子,早已經被一把火燒了,君長曦一路將她冰冷的身體抱回了他自己所住的院子之中。
這裡的人都是君長曦從南辰皇宮中帶來的,自然知道君長曦和筱玉兩人之間的關係如何。在南辰皇宮之中,又有誰不知道筱玉對君長曦那是一往情深,每日都站在宮門口等君長曦的偶爾一次的駕臨。
可君長曦每次就算是到了筱玉的宮中,也不過是略坐坐也就離開了。
不過這在南辰皇宮之中已經算是十分難得了,畢竟他們這位陛下可是衆所周知的不近女色,無數被送進宮中的美女甚至都沒能見上他一面,便已經枯萎了。
看着君長曦抱着筱玉已經僵硬的身體已經走遠了,兩名跪在地上的侍女站起來嘀咕道:“平時也沒見陛下對娘娘有多麼上心,怎麼這人死了陛下反而在意起來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沒有聽說昨日碧池小姐帶着陛下去帶回來的那一男一女中的女人就是陛下心愛之人,也就是咱們這位娘娘以前的主子。我估計啊,是陛下看在那女人的面子上纔對已經死了的娘娘如此情深意重的。”
“說起來,咱們這位娘娘也是可憐人,你說着好不容易從一個丫鬟的位置爬上了龍牀,又僥倖生出了一兒一女,可到最後還是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誰說不是呢?不過說到底啊,也是咱們這位娘娘福薄,也不想想,一個丫鬟出身的能有多大的福氣,落得現在這麼一個下場也是應該的。”
兩個侍女一邊小聲議論着,一邊離開了。
而這邊,君長曦將筱玉的身體抱回他所居住的院子中以後,便輕輕地放置在了牀上,同時,他自己也脫去衣物睡在了筱玉的身邊。
有冰涼的氣息從筱玉的身上散發出來,君長曦不僅僅一點兒沒有覺得恐懼,心中反而十分的安寧,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由好久沒有如此的安寧過了。
這個時候,他覺得似乎這個世界上便只剩下了他與筱玉兩人,天地都是溫馨的。
君長曦輕輕地撫摸着筱玉冰涼的臉頰,漸漸地,他只覺得心中似乎有一些什麼東西再慢慢地改變,心中拿一個埋在心底永遠清晰的影子,似乎慢慢地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溫婉的影子。
可是……
君長曦感覺到手底的冰涼,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他終於放下了對花如陌的執念,可是,讓個讓他放下執念的人,卻也已經永遠的離他而去了。
君長曦的手,在筱玉的臉頰上輕輕地摸摩挲着,最後,一把將筱玉抱入了懷中。
他的手伸進了筱玉的胸口,之前花如陌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強調過筱玉對他的心意的問題,而當時他看花如陌的神色也知道花如陌絕對不會無聊到來教育他與筱玉兩人之間的個人感情問題。
果然,君長曦的手纔剛剛伸進筱玉的胸口,便摸到一個不尋常的東西,是一塊玉牌,冰涼入骨,卻又十分的溫潤。
君長曦將玉牌取出,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微蹙了眉頭,這玉牌並不是筱玉身上的東西,莫不是花如陌想要他注意的便是這東西?
君長曦雖然仍舊抱着筱玉,但是,注意力卻已經不在筱玉身上,而是在查看着從筱玉身上取下來的玉牌。
將玉牌翻轉一圈之後,他仍舊沒有發現這玉牌有什麼奇特之處,不由得又在筱玉的胸口摸索了一番。可是,除了這玉牌之外,筱玉的胸口光潔一片,根本就沒有其他的任何物件。
君長曦手中捏着玉牌,心中微微有些着急,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便重了一些,可就是這稍微重了一點的力道,直接讓玉牌之上出現了頭髮絲一般細小的裂痕,而且透過裂痕,可以清楚的看見,這玉牌之中似乎包裹着什麼東西。
君長曦心中一動,手下的力道不禁又大了一些,只聽見幾聲極其輕微的聲響,那玉牌直接在他的手中碎成了渣渣掉落在牀上,而最後剩下留在他手中的是一張布帛。
君長曦小心翼翼地將那布帛攤開,一個個雖然小但是卻娟秀中透着蒼勁有力的字跡映入他的眼簾,這是花如陌的自己,他自然是無比的熟悉。
君長曦心中一動,再看花如陌在布帛之上所寫的內容,他的眉頭漸漸地擰緊,然後又慢慢地舒展開來,嘴角卻是溢出了一絲苦澀。
這件事情,他本來是想獨自面對的。卻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將蕭遲捲了進來,如今,又將君長夜和花如陌捲了進來。
牽扯其中的人越來越多,事情也如同滾雪球一般的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
君長夜和花如陌他們想找出背後之人,以便尋求解決的辦法,徹底解決這件事情。其實,他又何嘗不想徹底解決這件事情?
可這件事情卻並不是只要知道了背後主謀之人是誰,再將主謀和他的同夥一起殺掉就可以解決那麼簡單的。尤其是,這件事情如果讓君長夜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知道了主謀是誰,恐怕不僅僅是不能解決,反而還會更加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