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妘州歌纔回過神了,看着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人忍不住說道:“王爺,你是不是該走了?”
他怎麼還不走,難不成還想賴在她這裡過夜不成?
“本王想走的時候自然會走,用不着你提醒!”
妘州歌伸手扶了扶額,一副頭疼的模樣,想了想說道:“算了,既然王爺如此喜歡我的閨房,那王爺就待着吧,什麼時候王爺想走了悄悄走,別驚動妘府的侍衛就是了。我累了,要先休息了,王爺請自便。”
妘州歌說完果然是站了起來,她先是走到了房門前打開了房門。
舜華一聽到聲音馬上就轉過了身子將她家小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緊張兮兮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瑞王爺走了沒有?”
妘州歌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舜華問道:“你怎麼知道是瑞王爺?”
舜華撇了撇嘴說道:“奴婢剛纔聽到的聲音感覺就像是瑞王爺的,而且除了瑞王爺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個時候闖進小姐的閨房。”
說完又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小姐,你以後可不能這麼大意了,瑞王爺可是個男子啊,而且還是個名聲不太好的男子,這個時候怎麼能私自進入小姐的房間——哎,不對,不管是任何時候小姐的閨房都是不能讓男子進去的,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小姐的閨譽可怎麼辦?以後奴婢必須要寸步不離的守着小姐才行!”
“行了,這事我有分寸,不會有事的,你當我這裡是什麼好地方不成,來了一次還想來第二次。沒事了,我要睡下了,你也去睡吧,不要太緊張了,瑞王爺不是那種會亂來的人,他這個時候過來只是想問問我一些事而已,你別太大驚小怪了,去睡吧。”
“小姐,不如還是讓奴婢在屋子裡守夜吧,這樣奴婢也能放心一些啊。”舜華皺着眉說道。
她實在是怕了,小姐青樓能去,閨房進了男子也一點都不擔心,小姐這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太強大了一些吧,她都要擔心死了。
妘州歌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你知道這樣我會睡不着的,聽話,去睡吧,真沒事了,你再囉嗦下去只怕要驚醒杜衡了。”
舜華一想到要是驚醒了杜衡,說不定就會驚醒院子裡的其他奴婢,那就麻煩了,擡頭又見到小姐一臉不容置疑,她只能無奈的輕嘆了一聲說道:“那奴婢去睡了,小姐也早點睡,關好門窗。”
妘州歌笑了笑說道:“舜華,你年紀跟我差不了多少,但是你越來越像個老婆子了。”
舜華是四個婢女中心性最穩重,最成熟的,平時考慮事情也最周祥,謹慎,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形成這樣性格的。
舜華幽怨的看着她說道:“如果小姐能讓奴婢少擔心一點,奴婢或許就不用像個老婆子一樣了。”
看着舜華離開了妘州歌才關上了門,轉身走了幾步,一看內室裡的人居然已經不在了,她怔了一下,然後搖頭笑了笑,還真是來去無蹤啊!
她繞過屏風走向了自己的牀榻,屏風後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後歸於平靜,只有屋子裡的燈還在靜靜的燃燒着。
第二天早上姬府的人才發現二公子竟然一晚上沒有回來,他身邊的貼身小廝也不在!把姬子晟院子裡的下人都嚇得個半死,匆忙跑到了主院稟報。
“什麼?子晟昨晚沒回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昨晚不是還跟本夫人一起用晚飯了嗎?他什麼時候出去的,讓守門的人過來,本夫人要問話!”姚雪漫正在用早飯,聽到下人的話胃口一下子就沒有了,面色也沉了下來。
主院的人忙轉身去叫守門的人過來了,姬子晟院子的人則是將昨晚的情況說了一遍,但是他們都沒有發現二公子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啊,他們一點都沒有察覺!明明昨晚二公子很早就回房間休息了,還讓他們不要打擾,說他這幾天有點累,所以想早點休息。
昨晚他們還覺得奇怪說二公子怎麼轉性了,原來是有所預謀,偷溜出府去了,二公子肯定是偷溜出府了,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只是二公子這段時間挺安靜的,也沒有出去玩,他們那裡想得到他會突然半夜溜出去啊,他們一點都沒有防備,這下好了,夫人肯定會怪罪到他們身上的,關鍵昨晚二公子一整晚都沒有回來!
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守門的人很快就被叫過來了,但是一問卻說根本就沒有見過二公子出府,姚雪漫一聽立刻就猜到自己的兒子是偷偷溜出府去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幾天看他挺乖巧懂事的,還以爲他長大了,會着想了,生性了,沒想到她這高興的勁兒還沒有消退呢,他就開始故態復萌了,還一整夜都沒有回來,膽子更大了啊,真是要氣死她了!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她省點心,學學他大哥?
姚雪漫氣怒着的時候也沒有忘記重要的事,面色難看的吩咐道:“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老爺,知道嗎?”
“夫人放心,小的知道怎麼做。”
老爺一向對二公子喜歡往外跑,不務正業感到不喜,一逮到機會就會狠狠的訓斥二公子,如果被老爺知道二公子昨晚一夜未回,肯定會大發雷霆的。
“立刻派人出去找!去他平時愛去的地方找,找到他之後讓他馬上回來見我,不然以後就別想在我這裡領到一分錢了!”沒有了銀子看他還怎麼到外面玩!
姬子臻依照慣例過來請安,在半路上遇到了自己的大哥,兩人便一起過來了,只是剛走進院子就看到下人急匆匆的往外走,差點還碰到人了,她眉頭一皺,有些奇怪的說道:“一大早的,娘這裡是出什麼事了嗎?怎麼下人都急急忙忙的?”
姬子揚看了眼不遠處的屋子,皺了皺眉說道:“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聽說二弟這幾天都很有孝心每天過來給爹孃請安,不會是二弟又做了什麼事惹娘不開心了吧?”
聽到這話姬子臻眼底迅速掠過了一絲不喜,這個二哥,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就沒見他做過一件正事,說他是自己的二哥她還嫌棄丟人呢!他怎麼就不學學大哥,該讀書的時候不讀書,該學武的時候不學武,什麼事都幹不成,就知道跟女人鬼混在一起,遲早栽在女人身上。
姬子臻惱怒的想着,還不知道自己日後會一語成讖。
姬子揚大步走了進去。
“娘,是不是二哥又惹你生氣了?”進去之後姬子臻老實不客氣的問道。
姚雪漫見到姬子臻先是笑了笑,在見到姬子揚臉上的笑不由得僵了僵,但是很快就恢復過來了,不過姬子揚還是捕捉到了她這一瞬間的不自然。他默默的垂下來了眼眸,遮住了眼底裡的失落和苦澀。
“子揚,子臻都來了啊,坐吧,用過早飯沒有?”姚雪漫不想讓女兒和大兒子知道小兒子昨晚一夜沒回府的事,他兩個平時就對子晟不上進的行爲有諸多不喜,特別是子臻,要是她知道了還不知道會不會告訴老爺呢。
但是姬子臻卻非要問個明白,“娘,你還沒有回答我是不是二哥惹你生氣了呢,不是說他這幾天都有過來給你請安嗎?怎麼不見人?”
姬子揚注意到娘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妥,想到二弟平時的作風,眉頭一皺,試探的問道:“娘,二弟不會是昨晚沒回府吧?”
姚雪漫面色一僵,看了眼聰明的大兒子,輕嘆了一聲說道:“你二弟他……唉,娘都不想說了,我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呢?說不準哪天我就要被他活活氣死了。”
姬子臻微微瞠大了眼,“他真的昨晚沒回府?他瘋了嗎?一晚上沒回府他能到哪裡去?”
很快姬子臻就想到了什麼,臉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一晚上沒回還能去哪裡,除了那些煙花之地還能去哪裡?他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才幾歲就沉迷女色,也不怕把自己的身子搞垮了。
姬子臻正色說道:“娘,你以後得好好管管二哥了,你看看他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他要是有大哥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姚雪漫面色一沉,“子臻,這種話以後千萬別在你二哥面前說,他自尊心強,你這樣說只會讓他更加的墮落罷了。”
子晟一向不喜歡子揚,以爲他不是自己生的,偏偏自己又沒有勇氣說出真相,只能讓他誤會。兩兄弟又一個上進懂事,從小就沒讓府裡的人操心過,一個就整天惹是生非,沒讓人閒下心來,子晟想不喜歡有人拿他跟子揚比,要是這話被他聽到了,少不得的又要和子臻吵起來。
“娘,你就慣着他好了,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姬子臻冷着臉坐了下來說道。
姚雪漫正想說些什麼勸勸女兒,屋子外就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人還沒有看見就已經先聽到了慌張的聲音。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夫人!出事了!”下人飛也似的跑了進來,連禮都來不及行就急急忙忙的說道:“外面,府門外面來了人,是、是……是紅樓的人,而且,而且他們還押着二公子!”
姚雪漫猛的站了起來,大驚失色的道:“什麼?你說誰押着二公子了?”
下人偷偷的瞄了眼面色大變的夫人,忙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是、是紅樓的人。”
姚雪漫氣得身子一晃,難以置信的瞠大了雙眸,眼裡閃着恨鐵不成鋼,又氣又怒的光芒,用力的扯了扯手上的帕子,一雙帕子幾乎被她扯爛了,面容都有些微微扭曲了起來,很快她就命令自己冷靜了下來,咬牙說道:“快隨我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回事!”
紅樓,紅樓,那是什麼地方洛邑只怕是沒人不知道的,昨晚一晚沒回來是跑去紅樓和那裡的姑娘廝混了是嗎?難怪,難怪了,這幾天她就說他怎麼如此懂事乖巧,原來是在給她灌迷魂湯,趁着她不注意,放鬆警惕就大晚上的偷跑出去去青樓鬼混!他可真是出息了!
姚雪漫一路急着步伐往大門走,這個時候時辰還早,希望沒有人多少人看到,不然不管是子晟的臉丟了,就連姬府的臉也會丟光,如此一來老爺肯定會知道的,老爺知道了鐵定不會放過子晟的,他就等着被狠狠的教訓一頓吧,這次她絕對不會再幫着他了,都是她以前過於縱容他了,讓他越來越無法無天。
她倒要看看他這次又惹出了什麼事來!
一大早的,姬府大門前就聚集了不少人,原本這麼早是沒有幾個人經過的,但是紅樓也不知道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就這麼押着姬子晟一路招搖的從紅樓到了姬府前,這麼一來看到的人就多了。對於姬子晟,洛邑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眼見他這麼狼狽的被人押着往姬府去,一看就知道是有熱鬧看了,所以一路上就有不少的人跟着一起到了姬府前,爲的就是想要看熱鬧,看看這個姬家的二公子這次又闖出什麼禍了。
紅樓的人可不管這些,他們只管將姬二公子押回姬府,討公道的同時隨便討錢罷了。
爲什麼討錢?原來姬二公子昨晚到紅樓竟然沒帶銀子!這可不得了,從紅樓正式開始營業的第一天到現在,還沒有客人敢到紅樓吃喝玩樂不給銀子的呢,更不用說昨晚那種情況了,因爲紅樓對紅嫣姑娘初夜的競拍很是重視,所以昨晚客人喝的,吃的可都是上等的東西,就拿酒來說吧,那可是寒潭香!
可是姬二公子不但沒結賬,還偷偷的跑到紅嫣姑娘的房間外面偷窺,把紅嫣姑娘給嚇的,而且還讓他白白佔便宜了,紅嫣姑娘昨晚可是被人拍下了初夜的,哪能讓其他的客人瞧見玉體呢?這姬二公子嚇到了紅嫣姑娘不說,摔倒的時候還把底下的一些花花草草給砸壞了,紅樓裡的花花草草可都是名貴的東西,被姬二公子這麼一砸,又要重新添置一批了,這些都是要銀子的!
紅樓可不會當冤大頭。
姚雪漫還一心以爲現在時辰還早,已經沒有什麼人見到姬府的公子被紅樓的人押回來,沒想到等她腳步急匆匆走到大門,一看到大門前的景象她差點沒兩眼一翻暈過去。姬府大門前圍了一圈的人!附近的富貴人家有,平民老百姓有,都是一臉的看熱鬧。
而她的兒子,則是一身狼狽不堪的被人捆綁着雙手,押着站在一旁,看到她雙眼頓時一亮,大叫了起來:“娘,你快來救救我,我都要被這些人給折騰掉半條命了!”
姚雪漫的面色難看得不行,恨不得上前去狠狠抽他一巴掌,看能不能把他抽醒一點,都到這個時候還什麼都拎不清楚的瞎叫嚷,是巴不得全洛邑的人都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模樣嗎?
緊跟着在姚雪漫身後走出來的姬子揚和姬子臻看到大門前的情景也是一愣,怎麼也沒有想到見到的會是這麼狼狽的一個人,竟然讓人給綁起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姚雪漫深吸了幾口氣才穩住了自己的情緒,端出了大家族主母纔有的氣勢來才緩步走下了臺階冷聲問道:“不知道你們是何人,爲何將本夫人的兒子捆綁起來了?要知道他可是姬府的二公子,你們這樣做眼裡還沒有姬府了?實在是膽大包天,沒有將姬府放在眼裡,還不趕緊給本夫人鬆綁!”
押着姬子晟過來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小廝了,這人名喚盧大,紅樓的人只知道他姓盧,頗得隱孃的信任,很多時候遇到隱娘不方便出面說的事都是由他出面處理的,在紅樓的地位非同一般。
就是因爲知道姬二公子身份地位不一樣,如果讓尋常的小廝打雜人員押着姬二公子回來,少不得會被姬府的人用身份壓得什麼都做不了,但是盧大不一樣,他這個人一向膽大,而且不畏權勢,在紅樓裡也只有隱娘能讓他乖乖聽話,尋常時候來紅樓的客人要是惹事了他也是會毫不猶豫的不管身份就將人丟出去的。
所以隱娘才讓他親自帶人將姬二公子押回來。
聽到姚雪漫的話盧大絲毫不以爲意,拱了拱手說道:“姬夫人,不是我們紅樓的人想要故意爲難姬二公子,更加不是瞧不起姬府,只是不管如何咱們都是按照規矩來是吧,不能因爲姬二公子是姬府的公子就可以胡作爲非,由着性子來啊是吧?”
說罷,不等姚雪漫再說什麼,盧大就一股腦的將姬子晟昨晚做的事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說他是如何在昨晚去紅樓參加紅嫣姑娘初夜競拍的,是如何喊價的,最後又是如何沒有競拍到紅嫣姑娘的初夜的,又是如何跑到了後院去偷窺紅嫣姑娘的,然後被捉住還沒有銀子結賬的,一件件都說得清清楚楚,仔仔細細,讓周圍的人聽到就好像是自己親眼所見一樣,聲音又大又響亮,附近的人都將他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對姬二公子的人品有了新的認識。
姚雪漫聽了則是氣得面色鐵青,接着是又紅又黑,渾身發抖,氣惱不已的瞪着一臉心虛的兒子,生平第一次她又了後悔的衝動,後悔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不應該生下這個兒子,反正生不生她都會是姬家的夫人,她都已經有一個兒子了,而且這個兒子還很優秀,從來沒有讓自己操心過。
反而是這個,受盡了寵愛的兒子,一再的令她失望,丟臉,今天更是如此!她都不敢想象接下來洛邑會傳出多難聽的話,姬府的臉面都讓他丟光了!
還有紅樓,紅樓……就算她是女子她也是聽說過紅樓這個地方的,消金窟一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裡面的一個姑娘一夜就要幾百兩,頭牌更是上千兩,可即使如此,還是有無數的男子前仆後繼的往紅樓跑,那可是洛邑貴婦心裡最恨不得消失的地方,也是最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關於紅樓最近來了一位新姑娘,並且要競拍初夜的事她不是沒有聽說過,這件事鬧得好挺大的,她出門聚會的時候還聽過不好的夫人抱怨過說自己府裡的老爺,公子這幾天都心思蠢蠢欲動,還有些在拼命的籌銀子,就是想要去參加紅樓姑娘的初夜競拍。
她當時聽了嘴上是安慰着那些夫人,但是心裡卻在得意發笑,因爲她的老爺是人人都知道的好男人,極少去青樓那種煙花之地,就算是去了也是單純的喝酒,從來沒有碰過那裡的姑娘,更加不可能爲了個姑娘的初夜而煞費苦心了,至於姬府府上的公子就更加不用說了。
她的大兒子一向不愛女色,以至於到了現在的年紀房裡也沒有個侍妾,只是一心在自己的官位上努力上進,小兒子是個愛胡鬧的,但是這段時間也很乖巧,完全沒有聽他說過這些事。所以跟其他府上的夫人相比,她真的是太好命了。
但是今天自己臉上卻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打了,她顏面何存?
姚雪漫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從她成爲姬夫人到現在,她還沒有這麼的丟臉過!
姬子揚倒是很快就冷靜下來了,從大門前走了下來,神色複雜的看了眼狼狽的弟弟,低聲對娘說道:“娘,還是先處理子晟的事吧?這裡圍觀的人太多了,再拖下去只會對姬府的名聲造成更大的損害,要是被爹回來看到了,那就更加不好處理了。”
姬子揚完全是一片好心,但是姬子晟卻是不領情,聽到他的話反而狠狠的瞪着他叫道:“不用你假好心!你看到我出醜心裡很開心吧?很得意吧?我告訴你,我出了醜你也別想好到哪裡去!”
姬子揚眉頭一皺,“二弟,都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懂事點?”
“呸,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
姬子晟未說完的話被姚雪漫氣惱之下的一巴掌打斷了,姚雪漫胸口不停的起伏着,眼眶氣的發紅,怒視着還不知道自己錯了的姬子晟,咬牙道:“你給我閉嘴,等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
說完冷着臉對紅樓的人說道:“說吧,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她不是沒有想過將人叫進府裡再商量解決的,但是來的人是紅樓的人,她堂堂姬府怎麼能請一個青樓的人進去,傳出去豈不會成爲洛邑的笑柄?姬府是什麼樣的人家,紅樓又是什麼樣的地方,他們不配進入進府的大門!
所以既然已經丟臉了,那就丟個徹底,就在門外處理解決算了!她倒是要看看紅樓的人想幹什麼!
大盧面對姚雪漫的冷臉一點也沒有覺得害怕更加沒有慌亂,淡定自如得很,像是站在他面前的人不過是一位普通的夫人一樣,他笑眯眯的說道:“其實也沒有想怎麼樣,我們紅樓可是將道理的地方,雖然貴府的二公子昨晚爲紅樓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影響了很多客人,但是我們隱娘說了,二公子年紀還小,很多事都不懂,就不計較了,只要將紅樓的損失賠償了就算完事了。”
賠償?
姚雪漫眼底閃着輕蔑,面上也露出了不屑,擡着下巴不可一世的說道:“原來是想要銀子,說吧,要多少。”
對姚雪漫的輕蔑不屑,盧大還是笑眯眯的,一點也沒有被影響道,擡起手往後一伸,馬上就有人將一張紙遞到了盧大手上,盧大拿着那張紙看了一眼,然後遞給了姚雪漫。
“姬夫人,這是賬單,姬二公子昨晚的在紅樓的花費還有損壞了紅樓後院的花花草草等物品的價錢我們已經算好了,都在紙上面,如果貴府對這些價錢有懷疑和異議的話大可親自去查問一番,我們紅樓一向是童叟無欺的,一分都不會多要。”
姚雪漫身邊的媽媽接過那張紙遞給了她,她接過來一看眼睛立刻就瞪大了,失聲叫道:“什麼?竟然要五千兩銀子!你們紅樓這是想要訛詐我們姬府嗎?”
盧大一直是笑眯眯,直到聽到姚雪漫這話才笑容一收,陰陰冷冷的看着她說道:“姬夫人,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們紅樓是什麼樣的地方大家都知道,我們需要訛詐你們姬府這點銀子嗎?簡直笑話!您要是不信可以問問你的好兒子,看看他昨晚在紅樓都喝了什麼酒,吃了什麼菜!姬夫人要是不信大可去問問昨晚去了紅樓的客人,這些可都是有人親眼見到的!”
說完又冷冷的看了眼縮在姚雪漫身後的姬子晟,寬厚的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既然賬單姬夫人已經收到,我們就不多待了,昨晚姬二公子惹出來的事我們還需要回去收拾殘局呢。這五千兩銀子相信姬府很快就會派人送到紅樓的,姬夫人您說是不是?”
姚雪漫氣得一窒,眼裡飛快的掠過了一抹狠色。
盧大將她眼裡閃過的狠色看在眼內,不由得嗤笑了一聲,說道:“姬夫人,您就不要想着找紅樓什麼麻煩了,紅樓可不是誰都能踩上一踩的青樓,免得到時候惹禍上身,要知道你們姬家也不是無人能及的,在洛邑,比姬家富貴的人還多着呢。小的還要回紅樓覆命就不多待了,恭候姬府將五千兩銀子送到紅樓。”
頓了頓,盧大看了眼縮在姚雪漫身後的姬二公子,故意的笑了笑說道:“只要結了賬,紅樓日後還是很歡迎二公子到紅樓尋歡作樂的。”
盧大說完看着姚雪漫黑沉的臉囂張的大笑了三聲才領着紅樓的人轉了身準備離開了。
也不知道是紅樓的人捏好了時間,還是姬子晟倒黴,紅樓的人才準備離開就見到一頂轎子慢悠悠的朝着姬府這邊來了,盧大揚了揚眉,眼裡惡劣的光芒一閃,故意放慢了腳步。
姚雪漫看到那頂轎子卻是面色一變,反射性的拉着小兒子的手就要將人往府里拉去,生氣是一回事,但是不顧不顧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怎麼樣都是自己生的孩子,要是讓老爺知道了,那就慘了。
可惜已經遲了,轎子裡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讓人將轎子停了下來,然後轎簾一掀,從轎子裡彎身走了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眉頭頓時一皺,沉聲問道:“怎麼回事?府門前怎麼聚了這麼多人?這裡可不是集市!”
姚雪漫忙快步走了過來,臉上擠出了一抹溫婉的笑容,趕在紅樓的人之前說道:“老爺,沒有什麼事,都是誤會一場,現在都已經說清楚了。老爺剛下朝回來應該累了吧,快進府歇息一下吧。”
但是紅樓的人可不會如姚雪漫的願,盧大看似恭敬的道:“這位想必就是姬大人了吧?”
姬昊仁看到盧大眉頭皺得更深了,這人一看就不知道不是什麼良善之人,面相倒算不上大奸大惡,只是眉眼下壓,眼裡隱約閃着狠辣之色,絕非普通人。
“你是?”
“小的是紅樓打下手的人,昨晚令公子在紅樓惹了一點事,今早我們老闆讓我們送令公子回府,隨便討賬,事情具體的我們都已經跟令夫人說了,如果有冒犯的還請姬大人見諒,畢竟我等都是普通小老百姓,比不得姬府門戶大,見多識廣。”盧大很是客氣的說道,但是眼裡分明就閃着惡毒的光芒。
他的話讓姚雪漫呼吸一緊,雙目不由得望向了老爺,果然是見他眸色一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再陰沉的看了眼低垂着頭不敢看一眼他的姬子晟,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本府的人就不送諸位了,請吧!”
盧大的目的達到了自然也不想多待,這種地方給銀子他他還不想來呢,還不如紅樓來得讓人舒服。
姬昊仁面色陰沉的負着手往大門走了過去,經過姚雪漫姬子晟身邊的時候淡淡的看了眼兩人什麼話都麼有說就進去了,對圍觀未散的人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姬子揚擔心的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輕嘆了一聲也跟着進去了。
爹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二弟的事簡直就像是當衆甩了爹一記耳光,而且是衆目睽睽之下,二弟這次只怕是要吃些苦頭了。
姬子臻面色也不太好看,雖然她沒有走下去,但是這不代表她什麼都沒有聽到,聽到紅樓的人說的話,簡直就是讓她噁心得今晚都吃不下飯了,二哥怎麼能跑能那種地方去呢,還想要花一萬兩黃金買個女人的初夜,真是太噁心了!
這段時間她都不要再見到二哥了,她要回巫靈宮去!
姬府大廳裡,姬昊仁坐在上首沉着臉一言不發,姚雪漫這會兒也不敢坐下了,站在一旁,憂心忡忡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兒子,心裡既氣怒又心疼。
姬子揚和姬子臻兩人坐在一旁也是沉默不語,這個時候他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姚雪漫嘗試着開口,“老爺——”
只是她話才說出口就被姬昊仁打斷了,“你不要說話!”聲音前所未有的冷淡,讓姚雪漫心臟一緊,想了想她還是沉默的走到了一旁坐下。
或許趁此機會讓子晟得到一個教訓,長點記性也是好的。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姬昊仁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只是眼底隱隱壓抑着什麼,目光沉沉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兒子。
姬子晟擡眸瞄了一眼自家老爹,很快又垂下了頭,聲如蚊蠅的說道:“爹你剛纔不是都在外面聽到紅樓的人怎麼說了嗎?既然知道了何必還問。”
姬昊仁壓抑着的怒氣終於還是在姬子晟滿不在乎的態度中爆發了,他猛的用力一拍桌几站了起來,發出了“砰”的一聲響聲,嚇得姚雪漫幾個也跟着震了震,對着沒有絲毫悔改之心的姬子晟怒斥道:“你這個混賬的東西,平時沒見你幹過一件正經事就算了,現在出了事還不知道悔改!居然還跑到紅樓去撒野,還想要競拍裡面姑娘的初夜?你倒是好啊,一萬兩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化掉,我問你,你是準備到哪裡去找一萬兩黃金?”
姬子晟以前也不是沒有被訓斥過,但是心裡也明白這次爹大概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了,以前怎麼鬧而已沒有鬧得現在這樣子,讓姬府丟這麼大的臉。但是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啊,他又不是故意的,他昨晚只是出門急了,忘記帶銀票而已,後來偷窺紅嫣姑娘被捉到,紅樓的人又不肯讓小廝回來取錢。
要怪就怪紅樓的人,怪他做什麼,他可是姬府的公子,哪裡會做出不給銀子的事,可是紅樓的人非不相信,還把他給捆綁起來了,昨晚要不是紅嫣姑娘半夜偷偷的去看了他一眼,給他喝了一點水,還讓人不要打他,他都不知道會被紅樓的人折磨成什麼樣子呢,紅樓的人可不會管他是姬府的公子就手下留情的。
“說話!”
“爹,這件事又不全是我的錯,而且這一萬兩黃金不是沒有花出去嗎?只是說一說而已,我又沒有拍下紅嫣姑娘的初夜。而且我昨晚只是花了五千兩銀子而已,府裡又不是沒有,給紅樓就是了,你用得着花這麼大的火嗎?這種事我又不是沒有做過。”
姬子晟從昨晚沒有拍下紅嫣姑娘的初夜心裡就一直覺得不舒坦了,又被紅樓的人關在柴房裡待了一夜,一大早就被押着遊街似的送回來,他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又跪了下半個時辰,心裡也不由得煩躁了起來,聽到他這麼說,心裡一不高興就什麼都忘記了,滿不在乎的說道。
姬昊仁當即被氣得面色鐵青,一個大步走到姬子晟面前衝着他那張敷衍的臉就一巴掌扇了過去,力道之大將姬子晟打得跌落在地上。
姚雪漫呆住了,姬子揚兩兄妹也呆住了。
姚雪漫反應過來之後尖叫了一聲便朝着姬子晟撲了過去,查看了一下他臉上的傷勢,扭頭衝着姬昊仁哭喊道:“老爺,你下手也太狠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不可的?子晟他還是個孩子啊!”
姚雪漫這會兒倒是忘記自己剛纔氣怒之下也失手扇了姬子晟一記耳光,兩夫妻一人打了邊,姬子晟一張白淨的臉兩個紅手印清晰的印在了上面,很快就腫了起來。
姬昊仁這會兒是連姚雪漫也罵上了,“都是你,慈母多敗兒!看你把他慣的,他要是有子揚的一半我也不用操這麼多的心!”
“子揚,子揚,整天就知道姬子揚,他是你兒子我就不是了是嗎?既然如此,那以後你就不要認我這個兒子算了!”姬子晟脾氣也起來了,從地上站了起來,衝着姬昊仁叛逆的叫道,說完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臉鬱色的姬子揚不管不顧的就衝出了大廳,這一行徑又是讓姬昊仁氣得肝疼。
“逆子,逆子!”
姚雪漫看看被氣得面色鐵青的丈夫,又看看已經走遠了的兒子,最後咬了咬牙去追兒子了。
“爹,你消消氣吧,二弟只是年紀還小,不懂事,慢慢說他會聽的。”姬子揚沉默了一會兒後勸說道。
姬昊仁冷哼了一聲,眼裡閃過陰冷的光,吩咐道:“子揚,你去查一下昨晚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姬子揚一怔,有些遲疑的道:“爹你是懷疑……”
難道二弟的事是別人陷害的?
姬昊仁冷冷一笑,“這個紅樓膽子倒是不小,敢把注意打到姬府頭上了。”
他自己的兒子自己會不知道是什麼性子嗎?昨晚的事如果不是有人教唆引誘子晟,他會做出這種事?他倒是要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敢把注意打到姬府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