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宣佈退朝之後姬昊仁和幾個相交甚好的同僚一邊聊着今早朝上發生的事,一邊往外走,只是他剛走出太和殿,在白玉臺階上就被人叫住了。
“姬大人!”
他腳步一停,回身一看,眉頭頓時一皺,但是很快就鬆開了,朝着來人拱了拱手道:“瑞王爺,不知道王爺叫住下官有何事?”
同行的人見到叫住他的人竟然是瑞王爺都有些驚訝和意外,朝堂上無人不知道瑞王爺對姬大人那是特別討厭的,毫無理由和原因,每每都是將姬大人氣得面色發青,說不出話來,偏偏又得顧忌到他的王爺身份,不然的話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現在看到瑞王爺居然叫住了姬大人,他們疑惑不解的同時也有些好奇,瑞王爺會有什麼要事跟姬大人說呢?同行的人都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想要看看瑞王爺想要幹什麼。
軒轅鳳暖嘴角吟着一抹莫名的笑朝着姬昊仁走了過來,黑亮璀璨的鳳眸在已經漸漸升起的日光中顯得更加的光彩奪目,令人炫目不敢直視,對周圍的官員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的,但是這又怎麼樣呢?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啊,他就是不喜歡姬昊仁怎麼了,他何止是不喜歡他啊,簡直就是想殺了他,將他千刀萬剮!
軒轅鳳暖走到姬昊仁上方的臺階才停下了腳步,站在他下一級臺階的姬昊硬生生的比他矮了一截,這種屈居於人下的感覺讓姬昊仁反射性的蹙了蹙眉。
軒轅鳳暖像是沒有注意到他這一瞬間的神色變化,而是輕嘆了一聲說道:“姬大人,要本王說啊,你姬府也是傳承百年的大家族了,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你姬府的榮耀,也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洛邑世族大家,做人做事都應該謹慎點啊!”
姬昊仁一臉莫名其妙,心想這個瑞王爺不會是又想來找自己的麻煩吧,他就不明白了,瑞王爺爲什麼總是喜歡針對他,難道他們是天生的仇敵嗎?
“瑞王爺,請恕下官愚鈍,不明白王爺的話是什麼意思。”
軒轅鳳暖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驚訝的看着一臉不解的姬昊仁,說道:“姬大人,你不會是還不知道吧?”
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但是眼底卻閃着惡劣的光芒,“本王忘記了,昨晚事情發生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姬大人已經是已經睡下了,然後今早一大早又要上朝,來不及瞭解清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大發善心,告訴姬大人好了。”
姬昊仁對上軒轅鳳暖那雙暗含着不懷好意的眼眸,心裡頓時就閃過了不好的預感,但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沉着的說道:“不知道瑞王爺想告訴下官什麼事?”
軒轅鳳暖邪惡的勾了勾脣,落在姬昊仁身上的目光藏着森森的厭惡和痛恨,只是這抹厭惡和痛恨被遮掩在了閃爍着的惡劣光芒下,姬昊仁只能看到他眼裡對自己的惡意。
“話說昨晚本王一時興起就去了一趟紅樓,結果姬大人你猜怎麼着?本王在紅樓看了一出熱鬧的戲,而這場戲的主角就是姬大人你的小兒子姬子晟姬二公子!想必姬大人也知道你府上的公子這段時間天天往紅樓跑吧?昨晚他好不容易見到了紅嫣姑娘,卻是差點將紅嫣姑娘殺死了,要不是紅樓的人去得及時,今天姬大人只怕是沒有心情來上朝了。”
姬昊仁面色一沉,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了,但風采依舊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了一抹陰沉,心裡已經猜測到肯定又是自己的小兒子闖禍了,不過他是不會在外面面前露出什麼不該有的情緒來讓人看了笑話的。
“犬子雖然頑劣,卻不是任性妄爲的人,肯定是那紅嫣做了什麼事才讓犬子對她下殺手,一個青樓女子罷了,實在不值得王爺放在嘴邊說。”這是說軒轅鳳暖爲了一個青樓女子出頭而有失身份了。
軒轅鳳暖像是沒有聽到他的一樣,繼續說道:“姬大人這話就說錯了,那紅嫣現在雖然是紅樓的姑娘了,但是在這之前可是一位良民,是一位農女,但是某一天來到城裡爲自己的母親買藥的時候被姬二公子見到了,姬二公子色心一起便動了強搶回府的念頭,只是被本王和首席巫女意外撞見,將人救了下來。”
“姬大人,這件事你還記得吧?你只知道前因,卻不知道後果,你那夫人後來將紅嫣姑娘捉回到了姬府,將她狠狠的折磨了一番不說,還要將她賣到下等的窯子去,那裡的人見她長得貌美,想要賺多些銀子便轉手將她賣到了紅樓,她不願意待在紅樓,苦苦哀求離去,紅樓的隱娘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便將她放走了。”
“可惜啊,姬二公子聽聞這件事之後居然還派人去殺這位姑娘,想要將她滅口,她又逃回到了紅樓,這才成爲了紅嫣。姬大人,你說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錯?”軒轅鳳暖好整以暇的問道。
雖然只是短短數語,但是卻讓姬昊仁面色黑沉如墨了。
這個逆子!
姬昊仁在心裡將自己的小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順道也將姬夫人罵了一罵在,這麼重要的事她不但瞞着他還縱容兒子胡鬧,這是生怕別人捉不到姬府的把柄嗎?
“本來呢,姬二公子做出了此等事情是要受到嚴懲的,但是紅嫣姑娘是個善良的人,選擇了原諒他,只是要求他承認自己的錯誤,當衆道個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所以啊,姬二公子爲了免除牢獄之災,便當衆給紅嫣姑娘低頭認錯,道歉了。姬大人,你說這事到底是你姬府的幸呢,還是不幸呢?”軒轅鳳暖明知故問的道。
姬昊仁再也維持不了臉上的平靜了,眼裡閃着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面上的筋肉一陣抖動,他咬緊了牙關,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氣息微微粗喘了起來,陰沉的盯着滿臉嘲諷的軒轅鳳暖,再明白不過他是想來看自己笑話而已,什麼好心,要是真有這麼好心他就應該是私底下告訴自己這件事,而不是當衆抖了出來,讓他顏面盡失!
可不就是顏面盡失麼?這會兒剛下朝,文武百官才斷斷續續的從太和殿裡離開,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加上和他私交甚好的同僚也一同離開,現在都還在,瑞王爺說這些話的時候又刻意的揚了聲音,不但讓周圍的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就連經過的官員也是聽到了,無一不露出了驚愣的神色,看着他的目光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哈哈哈,姬大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身爲朝廷命官,輔助皇上治理江山社稷,可是卻連自己的兒子都管教不好,竟然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外面惹事,現在居然還當衆朝着一個下賤的青樓女子低頭認錯,這可真是巧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了,咱們洛邑世族大家的臉面都讓你姬府給丟盡了!你姬府不要臉,我們還要呢!”
說話的人正是威武將軍,威武將軍此人長得高大威猛,威風凜凜,加上是久經沙場的人,身上自帶一股煞氣,一般人是不太願意和這種人走在一起的,總感覺身上有種血腥之氣。而且威武將軍這人還有個很讓人詬病的缺點,那就是對自己的女兒無底線的縱容,爲了女兒常常逼得人退無可退,讓人惱恨不已。在朝堂上的敵人還真不少,不過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人能奈何得了他,他又不屑做些結黨營私的事,除了幾個臭味相投的官員之外還真是沒有多少好友。
他前些日子才從邊塞回洛邑覆命,短時間之內只怕是要在洛邑待一段時間的,這威武將軍向來是瞧不起那些文官的,就好像文官看不起他們這些武將一樣,而他這個人又是一向囂張,不怕得罪人,有時候還很蠻橫無理,要不然也不會養出一個洛邑三害之一的女兒來了。
所以這會兒他大步離開太和殿的時候聽到軒轅鳳暖的話立刻就停了下來,對着姬昊仁就是一陣冷嘲熱諷,絲毫不顧及到姬昊仁的身份。
威武將軍見到軒轅鳳暖大大咧咧的拱了拱手道:“瑞王爺,難得你做了一次好事啊,照下官說啊,這件事就不應該這麼算了,就應該讓京兆府尹來評評理,這姬二公子簡直就是視律法爲無物啊!都說我女兒是洛邑三害,可是我怎麼覺得這姬二公子比我女兒要壞得多了,我女兒可是從來沒有做過強搶民女這種事來。”
威武將軍身邊的一名官員聽到他的話不由的輕咳了一聲說道:“你就少說兩句吧,你女兒是女子,強搶民女是要做什麼,人家姬二公子可是男子,男子喜好女色這不是正常事嗎?”
“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我也是男人,我還都幾十歲了呢,我府上就只有我夫人和我女兒兩個女子身份的人,我怎麼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你瞧瞧這姬二公子,就算我不常在洛邑當差對他的名號也是聽說過的,才幾歲啊,睡過的女人只怕是比你我加起來還要多!”威武將軍大嗓門嚷得方圓百尺之內的人都聽到了他說的話,忍不住發出了陣陣竊笑聲,讓姬昊仁面色一陣紅一陣青,心裡羞憤不已。
他對威武將軍怒目而視,咬牙說道:“威武將軍,請你說話注意點!”
威武將軍對他的怒氣絲毫不以爲意,一雙銅鈴大眼惡狠狠的瞪了回去,嚷得更加的大聲了,說道:“怎麼了,怎麼了,你兒子既然已經做出了這種丟臉的事,難道還不讓人說嗎?我什麼時候攔過你們,不讓你們說我寶貝女兒了嗎?沒有,既然做得出就不怕別人說!你有本事朝着我瞎嚷嚷,你怎麼沒本事回去管教管教你的好兒子!我看還得讓御史參你一本,連個兒子都教不好,還當什麼官啊!”
姬昊仁一時氣憤,忍不住和威武將軍嗆了起來,“這句話我送回來給你!你的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
誰知道威武將軍聽了他的話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無所謂的說道:“本將軍是行軍打仗的,又不是你們這些文縐縐的,只知道耍嘴皮子功夫的文人,本將軍的女兒隨本將軍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哎呀,照這樣說,姬二公子是隨姬大人了?”
噗!
周圍的人不知道是誰又忍不住發出了一陣竊笑聲,威武將軍這話真是誅心啊,這不是明擺着說姬大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嗎?難怪姬大人被氣得面色鐵青,話都說不出來了,眼裡燒着熊熊烈火,看樣子是要隨時爆發了。
“威武將軍,你就少說兩句吧,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又何必爲難姬大人呢?大家都是同僚,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還是留一點餘地的好。”靖安侯府忍不住站了出來說道。
威武將軍瞥了眼靖安侯府,因爲對方是侯爺,自己不過是個將軍而已,面子還是多少要給些的,而且自己的女兒前段時間還羞辱了一番他的兒子。
想到這威武將軍緩了緩語氣說道:“靖安侯,不是本將軍爲難姬大人,本將軍只是實話實說啊,你也知道本將軍是個粗人,不會說什麼場面話,心裡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也不是說要針對姬大人啊!你看本將軍的女兒不也是這樣被人說的嗎?本本將軍也沒像姬大人這般小氣啊!”
大家聽了嘴巴一陣抽搐,你是沒有像姬大人這般,你只是拿起刀劍就要砍人而已,你比姬大人可要殘暴小氣多了!
只是大家都知道威武將軍的性子,這個時候要是有人敢這麼說,少不得要惹怒他,又要爭執一番了。
聽到靖安侯府說話,軒轅鳳暖淡淡的瞥了眼他,等靖安侯府看過來的時候又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就像是剛纔那一撇只不過是不經意的一瞥而已。
威武將軍的話靖安侯給噎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如果這個時候姬昊仁能忍住不說話的話,或許今天的事就算過去了,但是偏偏姬昊仁只覺得心裡燒了一把火,把他心頭燒得滾燙滾燙,生痛生痛的,於是乎沒忍住冷笑了一聲說道:“將軍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家事,自己的女兒再來管別人的閒事吧!畢竟女子以後是要嫁人的,瞧元小姐現在這樣子,以後能不能嫁出去還說不定!但是我姬府多的是小姐願意嫁進來!”
和姬昊仁交好的官員聽到他的話立刻就暗暗叫糟糕,這姬大人是怎麼回事,不知道威武將軍這人的底線就是他的女兒嗎?說他可以,說他的幾個兒子也可以,也可以說他女兒性格刁蠻任性不講道理,但是不能說這種她差到嫁不出去的話,這簡直就是觸到了他的逆鱗啊!
果然,姬昊仁的話才說完威武將軍就面色一冷,嗜血的盯着姬昊仁陰沉沉的看了他一會兒,就在大家擔心他是不是會當場不顧這裡是太和殿外就發作的時候就聽到他冷笑了一聲說道:“姬大人,不是本將軍愛說你,本將軍的女兒性子雖然是被本將軍慣得有些刁蠻不講理,但是心底還是好的,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願意娶她的人是看不到她的好,不嫁也罷,威武將軍府還是能養得起一個女娃子的。”
“可是姬大人你的兒子可不一樣,兒子可是要繼承家業的,照這樣子下去,以後還得了,你這百年傳承的姬府恐怕都要敗在他手裡了。”
頓了頓,威武將軍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眼裡閃着惡毒的光芒,面上裝模作樣的惋惜說道:“姬大人你那大兒子倒是個好的,只可惜了有那樣的一個母親,不然的話就真是完美了,可惜啊可惜!”
威武將軍的話一說,不只是周圍的官員面色一變,就連軒轅鳳暖也是如此,面上飛快的閃過了一道狠戾之色,但是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大家的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姬昊仁身上,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面色變化,倒是看到了姬昊仁面色大變。
剛纔一直被瑞王爺和威武將軍擠對嘲諷的時候也沒有見他有太大的反應,還能強壓住怒火,但是現在威武將軍話裡提到了他大兒子的出身,那就是相當於提到了他的髮妻,他卻是神色大變,臉上再也控制不住的露出了憤怒的神色,勃然大怒的伸手指着威武將軍怒吼道:“元武堂,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威武將軍被人當衆這麼一吼,頓時也不高興了,跟着面色一沉,陰冷的盯着姬昊仁鄙視的笑了笑說道:“姬大人,你何必生氣,本將軍也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你這麼大的反應會讓人覺得你是在心虛的。再說了,本將軍又沒有提到什麼不該提的人,姬大人你這麼憤怒到底是爲了什麼?”
說着頓了頓,又陰惻惻的說道“哦,莫不是姬大人還沒有忘記當年的那位姬夫人,姚家嫡女?說起來也是姬大人胸襟闊達了,現在的姬夫人似乎是那位姚家嫡小姐的庶妹呢。嘻嘻嘻,聽說當年這位庶妹住在姬府的時候就和姬大人來往甚密,也難怪嫡姐做出瞭如此傷風敗俗的事後還能進入進府成爲新夫人了。”
“元武堂!”姬昊仁氣紅了眼,失去理智的就要衝上去教訓威武將軍。他的話字字句句都刺在了他的心窩上,提醒他那些一直想要忘記的過去。
“姬大人,冷靜,冷靜啊,你不是不知道威武將軍這人向來說話是沒遮掩的,你何必跟他一個粗人計較,有失自己的身份呢。”姬昊仁的同僚忙將憤怒到失去了理智的姬昊仁給拉住了,不然他這會兒要是撲上去對威武將軍動粗,威武將軍可不會跟他客氣,他一拳就能將姬大人給揍倒在地上了。
威武將軍看着自己惹出來的事,造成的混亂局面一點也不覺得抱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鄙視的瞧了眼暴怒中的姬昊仁,對着站在一旁沉默着不說話的瑞王爺拱了拱手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絲毫不將姬昊仁放在眼內,讓姬昊仁氣得肝都疼起來了,對着他的背影恨恨的磨了磨牙。
靖安侯看到姬昊仁被氣得儀態盡失,儼然忘記了什麼身份的樣子,不由得嘆看一口氣安慰道:“姬大人,你明知道威武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說到他女兒是逮着誰就咬誰的,你又何必在這個時候明知故犯,惹來一身騷呢?他那個人就是完全的不講道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自己府上的事管別人說什麼。”
“是啊,姬大人,我們都明白的,不會將威武將軍的話放在心上的,姬大人也別放在心上了,呵呵呵,都是過去了的事,不用太在意。”雖然嘴巴上說着不在意,但是大家面色還是有些尷尬,神色閃躲。
靖安侯府想了想又說道:“不過威武將軍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二公子的事你還是要好好的管一管了,而且那紅樓的那位什麼紅嫣姑娘我總覺得是有問題的,不說你府上的公子,就連我——唉,不說也罷。”靖安侯府很是苦惱的樣子。
軒轅鳳暖瞧了眼靖安侯和麪色鐵青的姬昊仁,無聲的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這個靖安侯府的事他還是趕緊處理了吧,妘州歌這丫頭大概是忘記了有句話叫狗急跳牆,祁皓昌最近爲了紅嫣頻頻往紅樓跑,已經惹來靖安侯的不快了,所以才趁機找了藉口將他派出了城外去處理事情,爲的就是想冷一冷他的心思,看他能不能清醒。
如果事情繼續鬧下去,妘府知道他和紅樓的姑娘來往甚密也是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就算他對妘府的大小姐有救命之恩也一樣,妘府不可能將嫡出的大小姐許配給這樣的一個人,靖安侯這會兒應該是急起來了,他沒有料想錯的話,靖安侯府只怕是很快就會有動作了,他得在這之前乾點什麼才行,不然搞砸了這件事,那丫頭準會撕了他的。
軒轅鳳暖心中其實早已經有了想法,只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罷了,妘州歌是想利用紅嫣來搞混這池水不是不行,只是未免太慢了點,手段也太溫柔了些,還是他來添把火好了。
再想到剛纔威武將軍說的話,他剛剛緩過來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薄脣緊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想起姬昊仁的反應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做賊心虛了吧,不但瞞過了衆人,就連自己的親兒子都瞞着,硬是讓他以爲自己的生母是個犯下了大錯的人,這對狗男女果然不愧是一對,心腸狠毒又冷硬無情,連自己的兒子都能這般狠心對待,又怎麼指望他們會對其他人發什麼善心呢?
哈,就不知道將來姬子揚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會怎麼想,明明是親生兒子,卻無端的變成了一個外人眼中是個罪婦的兒子,名正言順的姬府嫡公子硬生生的多了一道瑕疵,自己的親弟弟還將自己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想想真是可憐啊!一直這樣被瞞在鼓裡,真是讓人不由得生出了同情心呢。
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讓可憐的姬大公子知道自己的身世秘密呢?
姬昊仁在宮中毫無準備的被人羞辱了一番,丟光了臉,黑沉着一張臉迅速的回府了。
姚雪漫正在大廳裡吩咐管家事情,見他回來了立刻就迎了上去,一時大意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勁,柔聲問道:“老爺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昨晚不是說要和同僚去茶樓嗎?”
姬昊仁看到姚雪漫就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宮裡發生的事,就想到了威武將軍說的話,想到了從小到大懂事聰明的大兒子,再想到被嬌寵過了頭,整天給他惹是生非,丟他臉面的小兒子,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拂開了她貼上來的手,壓抑着怒氣問道:“那個逆子呢?馬上讓他滾過來!”
姚雪漫被他用力的拂開,還沒有回過神就聽到他逆子逆子的叫着,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老爺,你……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你想讓誰過來?”
姬昊仁陰沉的看了眼她怒聲道:“除了子晟那個逆子還有誰!立刻讓人叫他滾過來,立刻!”
他的怒吼聲將姚雪漫嚇了一跳,“老爺,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剛下朝回來,子晟是哪裡惹到你了,讓你一回來就找他麻煩,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你張嘴閉嘴就逆子逆子的叫,你讓子晟聽到心裡會怎麼想?”
姬昊仁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是他的父親,我還要管他怎麼想嗎?他都成不孝子不管我怎麼想了,我又何必管他?”
對這個兒子他是失望透頂了!
“老爺!”
“去讓他立刻滾過來,遲一點我就把他攆出姬府去!”姬昊仁的怒火已經積聚到了一個點,就等着爆發了。
姚雪漫見他面色黑沉,顯然是在盛怒中,連帶瞧着她的目光都有些陰冷,讓她的心不由得抖了抖,抿了抿脣轉身去吩咐下人到院子去請人了,自然是暗暗裡交代了幾聲,總得要讓子晟做好心理準備。
同時也在心裡暗暗覺得奇怪,子晟這幾天沒幹過什麼事啊,到底是哪裡惹到老爺發這麼大的怒氣了?
姚雪漫回頭看到坐在手上座位上黑沉着臉色的丈夫,想了想輕步走了過來,倒了一杯茶親自端到了他面前柔聲說道:“老爺,你先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有天大的事等子晟過來了再說,他要是犯錯了你就好好的教訓,千萬別因此而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你可是姬府的支柱,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我們一家子怎麼辦?”
姬昊仁看了眼她,見到她臉上滿是關懷和擔心,一雙美眸盈盈的看着他,眼眸裡滿是信賴和愛憐,十年如一日,讓他晃了晃神,像是回到了初識的那個時候……他甩了甩頭,將腦海裡不適宜出現的畫像丟到了一旁,心裡卻忍不住一軟,但還是滿心的怒火。
“只要那個逆子少氣我兩回,我就長命百歲了!”姬昊仁接過茶水,低頭喝了一口,沒有注意到姚雪漫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老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朝堂上有什麼煩心事?”姚雪漫試探的問。
但是姬昊仁卻是不再說話,不知道是在壓抑自己的怒氣還是在醞釀其他的。
姬子晟昨晚在紅樓無端的被羞辱了一番,氣不過但是又無可奈何,又不好繼續在紅樓飲酒作樂,於是便換了個地方帶着自己的一衆跟班喝了個爛醉才被人扶回了府裡,還沒有醒過來呢,但是他的小廝聽到丫鬟的話卻是不敢耽誤,硬是將姬子晟給叫醒了,姬子晟的脾氣還來不及發就被他的話給震醒了。
姬子晟先是一慌,然後又滿不在乎了起來,爹就算知道了又怎麼能樣呢,最多就是將他打一頓,受點皮肉之苦罷了。反正他皮糙肉厚的,挨點打就挨點打吧,沒什麼大不了的,爹又不能殺了他或者是將他趕出府去,纔多大的事。
姬子晟不緊不慢的收拾妥當了才慢悠悠的晃到了大廳,時間已經過去三刻鐘了,姬昊仁好不容易因爲姚雪漫的溫聲細軟而熄滅了的怒火因爲這三刻鐘又從新燃了起來,而且燃得更旺了。再見到姬子晟一臉菜色,酒都沒有醒的樣子,壓抑着的怒氣立刻就爆發了。
姬子晟人剛踏入大廳還沒有來得及叫出來,只覺得眼前一花,臉上一痛,懵了。
“老爺!”姚雪漫尖叫了一聲,睜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他會直接對着纔剛過來的兒子動手,問都沒有問清楚他就直接動手了,是瘋掉了嗎?
“爹!你瘋了嗎?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打我?”姬子晟懵了一下也怒了,朝着姬昊仁吼道。
他覺得自己一邊臉都麻木了!爹這是想要打死他不成?一大早的抽什麼風,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他是打上癮了是不是?
姬昊仁打了他還不解怒,擡腳又是直接踹了過去,姬子晟當然不可能讓他這麼踹一腳了,本能的就閃身躲過了,嘴裡叫道:“娘,你快攔着爹,他真的瘋了!”
姚雪漫呆了呆纔回過神來,忙快步走了過去擋在了自己兒子面前,“老爺!有話好好說,你別衝動啊!”
“好好說,我以前沒有好好跟他說嗎?他有哪次是聽進去的,你問問他自己昨晚都幹了什麼好事!我姬府的臉都讓他丟光了!我的臉也讓他丟光了,你知不知道我今早在宮裡是怎麼被人嘲笑得毫無還擊之力的?我這輩子就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屈辱,被人指着鼻子嘲笑!”
姚雪漫一怔,呆呆的望着盛怒的丈夫,然後反射性的回頭看着兒子,見他臉上一閃而過心虛,心頓時一沉,有些頭疼的問道:“子晟,你又做什麼事了,你就不能消停一陣子嗎?”
姬子晟原本還有些心虛不安的,但是被她這麼一句話說得馬上又覺得委屈了起來,爹孃心裡就只顧着臉面臉面,除了臉面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出了事不問他原因就光知道給他定罪,既然如何,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姚雪漫還在爲了姬子晟的事頭疼,那邊姬昊仁卻將怒火噴向了她,指着她怒斥道:“都是你,慈母多敗兒,要不是你一直這麼寵着他,縱容他,他又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子,竟然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你知道了不勸着點還助紂爲虐,幫他將人捉回府裡給他折磨,還要對人趕盡殺絕,你兩母子是不是盼着姬府倒黴,姬府倒黴你們能好到哪裡去?”
姚雪漫聽到他的話先是一陣委屈,然後一怔,似乎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姬昊仁見狀又是冷笑一聲,將紅樓的事說了出來,姚雪漫滿臉震驚和錯愣吶吶的看着他說不出來話,半響才說道:“老爺,這件事你……你是怎麼知道的?都過去那麼久了。”
這件事都多久了,老爺是怎麼知道的,還有紅樓那個紅嫣竟然就是之前她派人去捉回府上的那個不識擡舉的農女?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死了嗎?姚雪漫怎麼都沒有想到她以爲已經死了的人現在又冒了出來,讓她的家庭爲此吵鬧不休,讓自己的兒子吃盡了苦頭。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現在整個洛邑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知道姬府的公子害命不成,知道姬府的公子當衆對着一個青樓女子低頭認錯道歉,真是出息了,你這是將姬府的臉面捧到了那女子面前讓她踩踏!你這個蠢貨,這件事傳出去,不但會害得姬府丟盡臉面,只怕還要連累我被御史彈劾!我這一生的清明就毀在你手上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這件事你要是不給我處理我就休怪我大義滅親!親自將你送到官府去!”姬昊仁面色鐵青的說完之後就怒氣騰騰的拂袖而去,扔下面色難看不知所措的兩母子在大廳裡。
姬府這邊雞飛狗跳,靖安侯府那邊也沒好到哪裡去,靖安侯回到府中之後想到在宮裡發生的事也是一陣擔憂,自己那個兒子最近也是不知道是着了什麼魔,非要圍着一個青樓女子打轉,勸說了幾次都沒有效果,反而是讓他跑得越發的勤了。原本這也沒有什麼,這洛邑的公子哥去去青樓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只是……
只是他自己的事又不是不清楚,這麼經常的往青樓那種地方跑,要是被人發現了他要怎麼辦?
嫡長子一出生就有缺憾,嫡次子又是個不成器的,若是嫡次子是個爭氣的,他也不用這麼發愁大兒子的事了!
靖安侯夫人端着糖水走了過來,問了幾句才知道他在煩惱什麼,想了想說道:“侯爺,不如那件事咱們還是改改計劃來吧,現在都這樣了,妾身擔心再這樣拖下去,皓昌和妘府的婚事就難成了。”
靖安侯夫人是個圓臉方額,看着和藹可親的婦人,只是眼中時不時流露出來的精光就能知道此人定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這般好相處。
靖安侯輕嘆了一聲說道:“我又何嘗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只是妘府畢竟不是一般人家,咱們必須要小心行事,萬萬不能露出絲毫的破綻,不然的話只怕妘大學士是要鬧到皇上那裡去也不願意將女兒嫁到靖安侯府的。”
靖安侯夫人冷笑了一聲說道:“狂妄!我們靖安侯府的嫡公子難道還配不上他妘府的小姐嗎?要不是看在妘府是百年世家的份上,我還瞧不上他府上的女兒呢!”
“侯爺,皓昌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往紅樓跑,要是不小心被人發現了,那可不得了,所以咱們還得早早將他和妘府的婚事定下來才安心啊!”
“這……不是我不願意,只是得想出個好法子啊……”靖安侯很是苦惱的說道。
靖安侯府夫人眼裡精光一閃,低聲道:“侯爺,妾身倒是有個法子,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哦?夫人有辦法不妨一說。”
靖安侯府人捱到他耳邊低語了一句,靖安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在靖安侯夫人的鼓動下點了點頭。
------題外話------
文文上架一個月了,但是這一個月着實是讓雲吞心寒的一個月,訂閱成渣就不說了,連評論區都靜悄悄的,就得“火炎炎艷”這位童鞋在支持鼓勵我,心塞,你們都不冒泡,不說話,我都懷疑這文是不是真的寫得有這麼差了,你們啥都不說,我就繼續按照我的思路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