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國的人來到洛邑也有一段時間了,一開始岐國的烏大人幾個還是信心滿滿的,以爲用不了幾天就能聽到好消息了,可是誰知道這一等就是十多天,一眨眼時間都來到五月份了!這下烏大人是有些着急了,感覺事情好像沒有這麼想象中的這麼簡單,他們已經開出了這麼好的條件,華國的人竟然不爲所動?
在驛館裡,烏大人眉頭緊皺,面色凝重,蔣浩楠坐在一邊臉上倒是一掃剛來時的急切,顯得淡定無比,好像一點都不關心這件事了。
烏大人擡頭一看就看到他微微閉着眼,一手撐着額頭,歪着頭顱的斜靠在寬大的椅子上,要睡不睡的,眉頭頓時就皺得更緊了,問道:“世子,不知道妘府那邊可有什麼進展?”
蔣浩楠眼睛一睜,看了眼烏大人,一臉莫名不解,“什麼什麼進展?”
哎,他剛纔差點就睡着了呢,被烏大人這麼一叫了就醒了,可惜可惜,難得今天天氣涼爽,這洛邑的天氣還真是和岐國的國都不一樣啊,才五月初呢就已經開始熱起來了,這幾天尤其,今天才微微涼爽了一些。
“世子,老夫說的當然是聯姻的事了!”這不是明知故名嗎?
“啊,聯姻的事啊。”蔣浩楠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然後表情一收,說道“烏大人,我覺得此事不行。”
烏大人一怔,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他說的不行是說他試圖去妘府說服妘府的人不行還是……
“世子這話是什麼意思,老夫有些不太明白。”
蔣浩楠輕嘆了一聲說道:“烏大人,不是本世子不盡力,只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本世子覺得妘府的人,不管是妘大學士,還是樞密使大人,又或者是妘州歌自己,都是不會答應聯姻事情的。你也知道妘州歌是首席巫女,是巫靈宮的人,如果她現在離開了巫靈宮的話,那事情或許還容易辦。但是現在她還在巫靈宮,她不同意,權司大人也肯定不會鬆口的。她不鬆口,別說是我們了,就連華國的皇上也奈何不了她。”
自從他可以進入妘府之後和妘府的人也有過不少的接觸,沒有說到聯姻的事他們還能好好的交談,妘府的人態度也很好,對他禮遇有加,招呼周到,但是一旦談話的內容牽扯到妘州歌身上,妘府的人,不管是妘老爺還是那幾個年輕的公子個個都是神色戒備,大有他再說以後就不要再來妘府的架勢。
有一次他找了個機會想要和妘二老爺認真的談一談這件事,談是談了,但是妘二老爺的態度非常的明確和堅決,妘州歌是不會嫁到岐國去的,他就是拼了這個官位不要了,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遠嫁異國他鄉,讓他以後不要再說這件事。那個時候妘二老爺臉上的神情他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他就明白,聯姻這件事可以成,但對象只怕不會是妘州歌了。
上次他們來洛邑待的時間不夠長,對這裡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是這次來的時間足夠長了,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了。也明白瞭如果讓妘州歌嫁去岐國的話的確是一件很殘忍的事,雖然說是嫁到岐國去做康王妃的,他也說了會護着她,但畢竟是異國他鄉,身邊又沒有家人,那就是等於沒有任何依靠了。
到了岐國又怎麼會快活呢?如果是一般的女子或許還會因爲康王妃這個身份而覺得驕傲和得意,可是妘州歌不是這樣的女子。他是真心喜歡妘州歌,把她當做自己朋友的,所以現在倒是覺得她不嫁去岐國纔是對她最好的。
烏大人聽到蔣浩楠的話面色微微一沉,“我們岐國已經開出這麼好的條件,他們怎麼還不動心?難道是嫌棄不夠好?這胃口也難免太大了一些。而且那天老夫看華國的皇上似乎很是心動,不會不答應啊……”
“華國的皇上的確是很心動的,但是事關巫靈宮,權司大人不答應,皇上也不可能擅自做主將巫靈宮的首席巫女送到我們岐國作爲聯姻對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巫靈宮在華國代表着什麼,有什麼樣的地位,華國的皇上要是這樣做,華國百姓的口水估計都能把華國的皇宮給淹了。”
烏大人冷哼了一聲說道:“這就是華國的皇上要操心的事,不是我們要操心的事了。我們只管達到這個目的,其他的不管,我們開出了這樣的條件,華國的皇上不可能不想答應的!”
“話是這麼說,但……”蔣浩楠可沒有烏大人這麼有信心。
“我明天要進宮一趟,給華國的皇上施點壓才行!”烏大人沉聲說道。
蔣浩楠眉頭一皺,“烏大人,你老實跟我說,這次我們真的有必要一定要妘州歌去聯姻嗎?妘州歌此人相信你也多多少少都聽說過,她是巫靈宮的首席巫女這個身份先不說,她還是華國八十世家妘氏一族的嫡女兒,現在瑞王爺又揚言說非她不娶,妘州歌要是去了岐國非但不能給岐國帶去利益,反而會增加許多敵人,只有害而無利。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煞費苦心的讓她嫁去岐國做康王妃?”
烏大人眉頭先是一皺,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你只是想到了不利的一面,卻沒有想到好的一面,如果妘州歌嫁到岐國,妘家的人真的有這麼疼愛她的話,難道就不能說爲了她而站在我們岐國這一邊嗎?再說了,她是巫靈宮的首席巫女,身上肯定有什麼過人之處,到了我們岐國的話就是我們岐國的人了,她的心也會留在我們岐國,到時候還怕她不會爲了岐國着想?”
而且說不定妘州歌還知道華國的什麼了不起的秘密,如果她真的有這麼厲害的話,那對他們岐國來說絕對是非常有用的。再說了,瑞王爺不是說很看重她,很喜歡她,非她不娶嗎?那妘州歌在手,那就是等於拿捏住了瑞王爺的軟肋了。
蔣浩楠倒是沒有烏大人想得這麼簡單,如果真的是這樣,華國的皇帝又怎麼可能會答應讓妘州歌嫁去岐國?他們又不是傻的。
蔣浩楠將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覺得妘州歌要是真的被迫嫁去岐國,那就等於是爲岐國找了敵人,而不是幫手了。
烏大人好像並不是這種看不清的人啊,怎麼在這件事上如此的篤定呢?好像知道了什麼似的?
“烏大人,你該不會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瞞着本世子吧?”蔣浩楠狐疑的盯着烏大人問道。
烏大人眸色閃了閃,然後神色自若的說道:“世子多慮了,老夫哪有什麼事情瞞着世子的呢?該知道的是世子都已經知道了不是嗎?當初皇上吩咐我們的時候,世子可是都在場的。”
該知道的知道了,那就是說還有不該知道的了?
“世子,老夫就不打擾了,明天老夫進宮一趟,試探一下看看華國的皇帝是什麼態度。”
蔣浩楠知道從他嘴裡也是問不出什麼來的了,於是便點了點頭,“有勞烏大人了。”
烏大人離開之後蔣浩楠有些猶豫了起來,他是不是要提醒一下妘州歌呢?之所以猶豫是覺得如果自己去提醒了妘州歌,那會不會等於是出賣了自己的國家?但是沒多久蔣浩楠就想明白了,妘州歌嫁去岐國的話絕對是弊大於利的,既然如此,他去提醒妘州歌,那是爲了岐國好啊!
嗯,就是這樣的,沒錯,他也是爲了岐國好!
這麼想着蔣浩楠很快就做出決定了,決定等明天烏大人進宮,他就去妘府。
第二天烏大人果然是進宮了,只不過不知道他到底和華國的皇上說了什麼,出來的時候臉上倒是多了幾分篤定之色,好像聯姻的事已經被確定了下來一樣。
軒轅鳳暖留在宮裡的人很快就將消息傳了出宮,傳到了軒轅鳳暖的耳朵裡,聽到這個消息他眉頭皺了皺,有些摸不準,難道岐國還有其他什麼招數沒有使出來?不可能吧,能給出三座城池這樣的承諾已經是非常的難得了,還有什麼可割讓的,總不會爲了娶一個岐國女子回去就犧牲國傢什麼根本的利益吧?
真是讓他十分的好奇啊,歌兒身上到底是有什麼秘密,值得岐國的人如此大費周章的?還有歌兒,到底是想要怎麼做啊,說她已經有辦法了,可是又一直沒有動手,這讓他很是擔心啊!
以此同時,另一邊蔣浩楠也去了妘府,剛好這次妘州歌在,而且還答應見他了,讓他很是驚訝和意外了一番。他來妘府這麼多次了,還是第一次如願見到妘州歌呢,之前每次妘府的人都防着他。
“世子今天怎麼又有時間過來妘府做客了?我妘府這茶都快讓世子給喝完了。”妘州歌打趣的說道。
蔣浩楠呵呵的笑了笑了說道:“你們妘府要是沒茶了,跟我說一聲便是,我讓人買過來!”
不就是幾罐茶葉嘛,他是岐國的世子,難道連幾罐茶葉都買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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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州歌抿脣笑了笑說道:“世子的話我可記着了,希望以後有機會讓世子兌現諾言。不知道世子今天過來是有什麼是要說嗎?”
蔣浩楠面上輕鬆的神色一收,嚴肅的說道:“我過來是想提醒你一下,今天烏大人進宮去了,爲了什麼事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妘州歌有些訝異的看了蔣浩楠一眼,“你爲什麼會跟我說這個?你不是希望我嫁去岐國嗎?”
那爲什麼還會來提醒她?
蔣浩楠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倒是希望啊,可是我也明白這不可能。而且我也想通了,你嫁去岐國的話未必是一件好事,要是這樣都不知道瑞王爺會幹出什麼事來。”
“你倒是看得開。”妘州歌意味深長的看着蔣浩楠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不如直接告訴我,你們烏大人準備怎麼說服皇上答應聯姻的事?”
蔣浩楠聳了聳肩是說道:“這個我還真是不知道了。”
妘州歌也沒有追着問,輕笑着點了點頭。
妘府後院的一處院子裡,原本安靜的屋子裡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說話聲,妘婉瑩躺在自己的牀榻上有些蔫蔫的,面色也一改以前的紅潤,有些蒼白和憔悴,面無表情的聽着丫鬟回稟的話。
“你確定你看到了蔣世子過來了,現在正在客廳和三姐說話?”妘婉瑩問道。
“六小姐,奴婢親眼看到的,蔣世子和三小姐在客廳裡有說有笑的,錯不了。”丫鬟肯定的說道。
妘婉瑩的臉上先是閃過了一抹亮光,但是很快就暗淡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似譏諷又似嘲笑的神情。想起了自己這段時間過得日子,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她在祠堂跪了足足三天!每天喝的吃的只有稀飯,青菜,而且不是最新鮮的那種,是那種像是放置了一整天,已經變成了黃色的青菜,又老又沒有油,難得得要死,一點肉沫都沒有。夜裡也只能睡在祠堂硬邦邦的地板上,一張又黑又臭的被子,她差點就要被薰暈了。這還不算,她還要不停的抄寫女誡女德……三天下來她的膝蓋,她的手她都覺得不是自己的了!
這三天是她活了這麼多年過得最悽慘的日子,度日如年,每一刻鐘她都覺得異常的難熬。她原本是將希望寄放在妘素娥身上的,可是誰知道這三天她連個人影都沒有出現,讓她白白的吃了三天的苦。
最後是怎麼離開祠堂的她都忘記了,因爲第三天她整個人都暈過去了,不省人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躺在熟悉的柔軟的牀榻上,覺得自己死過又活了一次。可是偏偏她第二天還病了起來,嫡母請了大夫看過就扔着她在院子裡自生自滅,說她抄的女誡女德根本急不過關,等她好起來了,再補回來。
可是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好起來。
聽聽,嫡母這根本就是想她死啊!
她又沒有做錯什麼,不過是將在府門外的客人請進來而已,有什麼錯?她根本就沒有什麼目的,如果做這件事的人是妘素娥,他們就不會這樣說了吧?
就因爲她是庶出的,他們就這樣踐踏她!
想起這段時間過的日子,妘婉瑩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扭曲了起來,臉上滿是怨恨。
她不會就這麼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