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裡,姚雪漫已經睡下了,雖然在睡前有些擔心弟弟和紅嫣的事,不過後來想想覺得紅嫣又不知道他們的計劃,又是一個弱女子,弟弟雖然沒有武藝在身,但是對付一個弱女子應該還是可以的,加上姬府的人稍後也會過去,那應該就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本來她是想過去一趟,親眼看着紅嫣那賤蹄子死在自己眼前才能消氣,爲子晟報仇的,可是弟弟說天色已晚,這個時候她要是出府肯定會引起相公懷疑的,這件事他們可是瞞着相公和爹做的,要是被他們知道了,肯定沒戲。她又是一個婦道人家,去了也沒有什麼用。
若是她真的想親眼看紅嫣是怎麼被折磨的,那還不容易,將人捆了,轉移到別的地方,等天亮了,她再過來好好折磨就是了,犯不着大晚上的出門冒險。
她覺得也是這個道理,所以就沒有跟着去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姬昊仁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在昏暗中扭頭看了眼身邊的妻子,“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在這裡翻來翻去的做什麼?”連他都被吵醒了。
“相公,我吵醒了你?我只是有些睡不着,所以……你繼續睡吧,我不動就是了。”姚雪漫不敢說自己是在擔心弟弟。
“我看你從晚飯開始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是不是心裡有什麼煩心的事?”姬昊仁關心的問道。
兩夫妻這麼多年了,她是什麼樣的人他還不瞭解嗎?如此輾轉反側,心裡肯定是有事的了,雖然說已經這麼多年了,感情已經淡了許多,但畢竟兩人一同經歷過了很多,所以對她的關心還是有的。
昏暗中姚雪漫有些心虛,目光閃爍了一下說道:“沒有,可能是天氣太熱了,所以心裡有些煩躁。時辰不早了,相公明天還要上早朝,還是早點休息吧。”
姬昊仁見她不想說也沒有打算繼續問,正準備閉眼睡覺就聽到屋子的門被輕輕的敲了敲,他眉頭一皺問道:“什麼事?”
門外的人可能是沒有想到答話的人是他,所以沉默了一下才低聲說道:“老爺,夫人可睡着了?後院子出了點事,可能要夫人處理一下。”
姚雪漫一聽是自己身邊貼身丫鬟的話,立刻就明白過來了,從牀上坐了起來,應道:“行了,我知道了,讓人在外面等着,我馬上就來。”
姬昊仁也從牀上坐了起來,“什麼事非得這麼晚處理的?是不是後院的姨娘又不安分了?”
“相公,沒事,你繼續睡,我去去就來。耽擱不了多長時間。”姚雪漫笑着安撫道。
既然說是後院的事,那姬昊仁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去打理,想了想叮囑了幾句才又躺下了。
姚雪漫快速的穿戴好就腳步匆忙的走出了房間。
回頭看了眼內室,姚雪漫低聲急切的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因爲院子裡的光線不足,所以姚雪漫沒有看清楚丫鬟臉上的表情,以爲是事情辦妥了那些人才回來稟報的。
“夫人,您還是先過去看看再說吧。”丫鬟不敢將傳話的人說的話重複一遍,若是這樣夫人肯定會失去理智驚動老爺的。
姚雪漫眉頭一皺,心裡閃過了一股不安,抿了抿脣也沒有多問就急匆匆的走到了前廳,看到站在廳裡的人正是自己安排去幫助之信的人。
“怎麼回事?”爲什麼他臉色如此的凝重焦急。
“夫人,不好了,我們按照夫人和舅老爺說好的時間和地點去了城北忠勇侯府的那座宅子,可是等我們去到的時候才發現那宅子、那宅子已經燒起來了!舅老爺和那紅嫣應該都在裡頭!”領隊的人急急忙忙的說道。
姚雪漫面色大變,尖聲道:“什麼?燒起來了?舅老爺還在裡面?!這不可能!好好的怎麼會燒起來,裡面的人呢?你們都是死人嗎?不會救火嗎?”
“夫人,小的已經讓人去救火了,然後小的回來稟報夫人,接下來應該怎麼辦纔好!”
這件事他們是瞞着老爺做的,可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想要不驚動老爺,那可能性很小啊,舅老爺鐵定是在宅子裡面的,若是隻是受了一點輕傷倒是無所謂,撿回一條命纔是最重要的。可是萬一、萬一舅老爺救不回來……
想到這個可能,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怎麼回事?哪裡失火了?”一聲怒喝聲傳來,讓大廳的人都震了震,姚雪漫飛快的回頭就看到原本應該在主院內室睡覺的人正一臉怒色的站在大廳的入口。
姬昊仁沉着一張臉走了過來。
他原本只是覺得夫人好像有些不對勁,想了想覺得她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瞞着自己一樣,所以心裡不放心就起來了,想着說跟過來看看到底是出什麼事,可是誰知道纔剛踏入大廳就聽到了這些話!
“怎麼回事!立刻說清楚!”他黑着臉命令道。
姚雪漫哆嗦着嘴脣,面色發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你說!再不說清楚你就不用在姬府待下去了!”
“老爺開恩啊!”
領隊的人再也不敢遲疑,飛快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姬昊仁被氣得一陣發抖,頭頂生煙,指着姚雪漫咬着牙道:“糊塗,糊塗啊!你居然瞞着我做了這麼大的事,若是事情好了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你就不想想那紅嫣若是這麼好對付,當年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從子晟的事情中摘了出來!你居然就這麼讓之信去幹這種事,你有沒有腦子!你想害死你弟弟是嗎?”
罵完之後又對着回來稟報的人怒吼道:“還不趕緊召集人手過去在等什麼!等天上突然下大雨來幫忙滅火嗎?蠢貨,蠢貨!”
說完也不管姚雪漫了匆匆的回了後院換了一身衣服火急火燎的跟了過去,想要看看事情到底發展成什麼樣子了,心裡也在暗暗希望,希望是下人太誇張了。
可是等他去到城北看到燒起來的大火後心裡希望的火苗頓時就熄滅了。
姬昊仁呆呆的看着火光沖天的宅子,心裡不住的叫着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如果人還在裡面沒有跑出來,這會兒別說救回一條命了,只怕是要被燒成灰了!
隨後跟着過來的姚雪漫下了馬車看到眼前的一幕頓時受不住的尖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可是姬昊仁這會兒沒有工夫理會她,他迅速的冷靜了下來,指揮姬府的人儘可能的搶救,說不定還要希望,說不定之信早就逃跑出來了。他這麼大的人,院子裡着火了,肯定會逃命的,這火也不可能是一下子就燒得這麼大。
宅子附近的人家也都被驚醒了,不少下人都跑出來看熱鬧,有些人認出了在救火的人正是洛邑姬府的人,心裡不禁在猜測,難道是姬府的人在那宅子裡面?若真是這樣,那就糟了,這火這麼大,如果人在裡面肯定會燒沒了的。
這邊亂成了一鍋粥,另一邊,軒轅鳳暖和妘州歌回到了瑞王府,妘州歌稍作休息之後就去了瑞王府的地牢。
瑞王爺是有地牢的,不過是做得極其隱蔽,外人並不知道這個地牢的存在,是軒轅鳳暖個當初做王爺的時候就已經修建了的,專門用來懲罰和處理背叛了他,或者是有什麼異心的人。
姚之信被韓一扛了回來之後就直接扔到這裡來了,到現在都還沒有醒呢。
妘州歌站在地牢外,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下巴點了點說道:“用水把他潑醒吧。”
地牢裡的人二話不說立刻就提來了一桶冰水朝着姚之信狠狠的潑了上去。
姚之信猛的打了個寒顫慢慢的醒了過來,剛醒過來的時候他似乎還沒有緩過勁來,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裡。
“姚公子,你醒了?”妘州歌輕笑着問道。
聽到妘州歌的聲音姚之信斷層似的記憶才終於回籠了,之前發生的一切也都想起來了,他立刻就破口大罵道:“妘州歌,你這個賤人,居然敢將本公子綁來這裡,你活膩了是嗎?現在放了本公子,本公子看在你是妘家小姐的份上還可以饒你一命,不然本公子一定會狠狠的將你折磨一頓,然後將你賣到對低賤的窯子裡去!”
軒轅鳳暖眉頭一皺,面色一冷,朝着姚之信伸腿就是用力一踢,力道之大將姚之信整個人踢向了大牢的牆壁,狠狠的撞在了上面,然後跌倒在地面上,他很快就吐出了一口鮮血,痛苦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臉冰冷的軒轅鳳暖。
“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這樣辱罵歌兒,你連她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再口出污言穢語,本王就先將你送到最低賤的小倌館,讓你嚐嚐什麼纔是賤!”
相比軒轅鳳暖的憤怒,妘州歌倒是淡然得很,“暖暖,你何必爲了他的話生氣?不過是死到臨頭想要逞口舌之快罷了。賤不賤可不是嘴巴上說說的而已,畢竟現在人在牢中的可不是我,而是姚公子呢。”
軒轅鳳暖陰惻惻的看了眼有些畏懼的姚之信,冷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再說話了。
“姚公子想必此時心裡一定有很多疑問不解吧?沒關係,我都會一一爲姚公子解答的。只是現在時辰已晚,我有些睏乏了,姚公子想要解惑的話只怕是要等到明天了。今晚就委屈姚公子在這裡待一晚了,對了,提醒一下姚公子,想要知道答案的話你可得撐着點,別我再過來你已經死了,那就沒有什麼樂趣可言了。”妘州歌臉上始終帶着淺淡的微笑,盈盈的看着姚之信。
可是在姚之信眼裡,她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惡鬼。
他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她費盡心思的將自己捉到這裡來,肯定不會只是爲了嘲笑恐嚇一下自己而已……越想姚之信心裡的恐慌就越大,看着妘州歌的眼神充滿了恐懼,但又不想就此認輸。
“妘州歌,我可是姬大人的大舅子,是姚家的嫡公子,是四王妃的舅舅!你若是對我做了什麼,你也別想逃過去!”姚之信硬撐着表現得一點也不害怕的,陰鷙的雙眼盯着牢房外的妘州歌。
“姚公子說笑了。魏敏德給你提供的那處宅子現在可能應該燒成灰了吧,那在裡面的姚公子和紅嫣自然也都已經燒死了,都能明天天一亮,整個洛邑就會傳遍了,姚家嫡公子帶着紅樓的當紅花魁外出風流快活,卻不料一時放縱過頭,不小心把房間的帷帳點燃了。因爲夜深人靜,那裡又不是人口密集的地方,所以等大家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將火撲滅了。姚家公子和紅嫣就燒死在了裡面。”
“姚公子明明是因爲貪色纔會命喪黃泉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姬府,姚家,還有四王妃只怕是什麼都不能做,特別是四王妃,可能只有無限的悔恨了。畢竟這個主意可是她出的呢,若不是她,我今天也不能將姚公子順利換出來了,說起來我應該多謝四王妃纔對。”妘州歌語調輕快的說道。
姚之信卻是氣急攻心,又吐血了一口血,恨恨的看着妘州歌,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妘州歌臉上的笑容一收,吩咐道:“今晚好好的招待一下姚公子,不過千萬不能讓他死了。”
軒轅鳳暖斜睨了一眼大牢裡的人,“都聽到了嗎?按照王妃的意思去做。”
妘州歌橫了他一眼,但是也懶得糾正他了,每次他都當耳邊風,只管自己怎麼高興就怎麼來。
大牢裡的人齊聲應道:“是,王爺,王妃!”
妘州歌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伸手用寬大的袖子遮擋了一下自己的臉,實在是有些丟人,他們別說是成親了,婚事都還沒有定下來呢,就叫着王妃王妃了,不成體統。
出了大牢之後軒轅鳳暖討好的笑着道:“歌兒,現在時辰已晚,你不能回妘府,回巫靈宮的話也不方便,不如就在瑞王府住下吧。”
妘州歌聞言停住了腳步,微微歪着頭看着他,一眨不眨的,“你想幹什麼?”
軒轅鳳暖先是一怔,然後不知道爲何在她的目光下竟然閃過了一絲心虛,他目光不由得閃爍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說道:“歌兒,你在說什麼呢,什麼我想幹什麼……瞧你說的,好像我有什麼目的似的,我這不是看時辰晚了,你回巫靈宮不方便嘛。瑞王府那麼大,除了主院,還有其他院子可以住,你住下來是沒有問題的。”
“是嗎?”妘州歌似笑非笑。
軒轅鳳暖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心虛,他本來就沒有別的目的,就是想她留下來住一晚而已,他又不是想着說要她和他住在同一個屋子裡……想到這剛挺起的胸膛頓時又縮了回去。
就在他懷疑妘州歌是不是看穿他心思了的時候妘州歌才說道:“那還不帶路。”
他心裡一鬆,一喜,笑着應道:“好,我馬上帶你去。”
嘻嘻,他果然是有先見之明,今天歌兒來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就想到了,晚上那麼晚歌兒肯定是不能回去了,那晚上要在哪裡睡?當然是在瑞王府了!所以他出門前就命府中的下人將主院旁的院子收拾出來,一定要收拾妥當精細了,晚上歌兒肯定會留下來的。
果然!
雖然不是在同一個屋子,甚至沒有在同一個院子,但是軒轅鳳暖心裡還是喜滋滋的,現在先讓歌兒熟悉熟悉瑞王府的情況,將來嫁進來的時候纔好更快的上手瑞王府的事務嘛,而且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歌兒會不習慣瑞王府的生活了。
不過將來他們肯定是要在同一個院子,同一個屋子的。
妘州歌被他帶走了瑞王府主院旁的一個院子,院子看得出來是臨時收拾出來的,不過也收拾得很精緻了,屋子裡的物品都是極好的東西,寢室裡也佈置得很清雅。院子裡的丫鬟悄無聲息的進來將東西準備妥當又靜悄悄的下去了,並沒有對妘州歌的存在感到好奇或者是疑惑,規矩得很。
“你倒是將府中的下人管理得很好。”
軒轅鳳暖完全當她的話是誇讚了,面上還是很謙虛的說道:“哪裡哪裡,本王是王爺,是一府之主,要是連個下人都管不好,那還做什麼王爺啊?”
說完又頓了頓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說道:“不過等將來歌兒入主瑞王府,那這些就是歌兒的事了。”
妘州歌扯了扯嘴角,兜頭潑了他一盆冷水:“你還是先說服我家人同意我們的婚事再說吧。”
軒轅鳳暖笑容一垮,“歌兒,要不你就跟我說說到底要怎麼才能讓你那幾個哥哥鬆口吧,我覺得你那幾個哥哥比你爹孃還難搞。”
“是嗎?不如我將你的話轉述給我哥哥聽,問問他們要不要鬆個口?”妘州歌斜睨着他說道。
軒轅鳳暖頓時搖頭如撥浪鼓,“不用了,不用了,還是我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妘州歌只當沒有看到他的苦臉,嘴角吟着笑說道:“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準備休息了。”時辰真的已經不早了,明天還有事情要忙呢。
可是軒轅鳳暖卻不想這麼快就離開,磨磨蹭蹭的,最後還是妘州歌故意冷下了臉他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讓他好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