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眨眼就過了,妘琅寧三兄弟即使再不捨也得啓程返回冀州城了,而妘州歌送走了兄長之後也得回巫靈宮了。臨回巫靈宮之前妘大人將她叫到了書房,隱晦的問了問她對於首席巫女的事她是怎麼看的,她自己是否有想法要坐上首席巫女的位置,覺得自己有多大的勝算。
妘大人心裡的意思是如果她有把握覺得自己能勝任首席巫女,即使無法影響巫靈宮權司大人的決定,但是對姬家想要插手這件事還是能阻攔一下的,妘家也不是什麼小家族,在朝廷上還是能做點事的。
姬家的人想將姬家的小姐送上首席巫女之位的事他們不是不知道的,只是覺得姬家這算盤估計是打得太響了,即使蘭貴妃在後宮盛寵不衰,還生下了一位皇子,但是巫靈宮的事可不是誰想插手就能插手得了的,就算這個人是皇上也一樣。他們只是擔心蘭貴妃會不會耍什麼陰謀詭計。
妘州歌自然明白自己的大伯爲什麼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她也不多做掩飾,直白的說了自己對首席巫女之位的想法,最後還讓他放心,她有信心會打敗姬家小姐的。
妘大人怔了一下,然後不知道爲什麼竟然信了,叮囑了她幾句之後就讓人將她送回巫靈宮了。
也不知道是應該說她和姬子臻有緣還是怎麼着,進宮的時候竟然又碰上了,只是這次沒有刻薄王爺刁難她就是了。
姬子臻看到妘府的馬車停在了宮門外眸色閃了閃,眼裡閃過了一絲可惜。
原本她是想趁出宮的這三天做點什麼的,最好就是能讓妘州歌無暇顧及巫靈宮的事,誰知道她那個堂兄這麼突然的就被人殺了,搞得府裡雞飛狗跳的,她根本就騰不出手來,白白的錯過了這麼一個機會,現在她的三位兄長都已經回冀州城了,她手再長也伸不到冀州城去!
“妘小姐,真是巧,又在這裡遇到你了,似乎每次都會在宮門遇到你,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姬子臻看着妘州歌下了馬車走了過來說道。
妘州歌笑了笑說道:“姬小姐這麼一說倒讓我覺得似乎真的是這麼一回事了。”
“妘小姐不介意的話不如我們一起走?說起來咱們在巫靈宮也有三年的時間了,想想好像並沒有在一起好好的說過話呢。”姬子臻話雖然是詢問的話,但是語氣裡卻是不容人拒絕的傲然和霸道。
在姬子臻心裡,妘州歌雖然身世上不差她多少,但是姬家是八大世家之首,早就在洛邑深深的紮下了根。而妘家的大本營卻是在冀州,冀州雖大卻不是皇城腳下,自然是不能和姬家相比的。
而她之所以和妘州歌打交道是因爲覺得她是目前唯一能讓她看做是對手的人,這可是十多年來的頭一遭,光是這一點就值得她另眼看待了,不是嗎?
妘州歌笑了笑,對姬子臻的態度不以爲然。
姬子臻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卻不知道在她眼裡她所有自以爲是的掩飾僞裝都是漏洞百出的,她可能不知道她眼裡總是無法控制的流露出對別人的一絲輕視和不屑,這是刻在了骨子裡的一種倨傲和對別人的鄙視,或許是因爲她的身份,又或許是因爲她從小就活在塔頂之上,所以她已經習慣用高高在上的態度俯視別人了。
當姬家還是顯赫的姬家時,她這種令人心生厭惡的高傲態度自然不會有什麼人敢表露出不滿,甚至會奉承她,說她是一朵高山雪蓮……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姬家不是如今的姬家了,她這個高高在上的姬家小姐還能不能保持她眼裡的倨傲,還能不能用這種俯視的態度去看別人呢?
“妘小姐?”姬子臻眉頭一皺,對妘州歌的漠視很是不滿。
妘州歌收斂起心神,衝着她一笑,說道:“姬小姐請。”
姬子臻這才擡了擡下巴走進了宮門。
“妘小姐對明天的事有什麼看法嗎?你覺得誰最有資格,誰最有可能當上首席巫女?”姬子臻試探的問道。
“姬小姐說笑了,首席巫女的事自有權司大人做主,我等又豈能妄言呢?”
姬子臻眉頭一皺,“妘小姐又何必在我面前裝,整個巫靈宮都知道的事妘小姐有必要避而不談嗎?”
妘州歌停下了腳步很是驚訝的望着姬子臻,“姬小姐爲什麼覺得我在裝呢?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首席巫女的事並不是誰想插手就能插手得了的,巫靈宮幾百年的規矩都是這樣,難道姬小姐覺得有誰有這個能力打破這個傳承了百年的規矩?”
姬子臻臉色一沉,冷冷的看着妘州歌,覺得她臉上掛着的淺笑非常的礙眼,像是在諷刺她。
她這麼說分明就是在嘲諷她,嘲笑她,因爲蘭貴妃讓皇上內定首席巫女的事早就傳遍了,明面上大家顧忌到蘭貴妃,顧忌到姬家沒有多做議論,但是私底下……她就不相信妘州歌會不知道,現在她這麼說分明就是在指桑罵槐!
“妘小姐這是什麼意思?指責我嗎?”姬子臻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蘭貴妃是她的親姑姑,她的親姑姑想幫助她,這有什麼不對嗎?如果其他人的姑姑或者是姐姐什麼的也是後宮的寵妃,相信她們也會這樣做的,現在不過是因爲她們沒有這個條件罷了,所以纔在這裡說着酸溜溜的話不是嗎?
妘州歌好脾氣的搖了搖頭,“我怎麼會指責姬小姐呢?再說了,我也沒有這個資格去指責姬小姐啊,我不過是三十六名巫女中普通的一員,我也沒有姑姑在後宮當寵妃,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世家小姐而已,怎麼有膽子指責姬小姐呢?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而且是姬小姐先問我的啊!”
姬子臻氣得一噎,瞪着妘州歌的雙眼升起了一股怒氣。
“妘州歌,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也是想坐上首席巫女之位的!”
妘州歌挑了挑眉大方的點着頭,“我是啊,而且我對首席巫女之位勢在必得。姬小姐好像也是呢,這可怎麼辦纔好?首席巫女只有一位,可是姬小姐卻和我一樣想要得到這個位置,姬小姐有蘭貴妃相助,我可是隻能靠自己呢。”
姬子臻面色一變,可是妘州歌不等她說話又道:“姬小姐明知道我對首席巫女之位感興趣,爲什麼還要自討沒趣的來試探我呢?難道姬小姐想要警告我,或者是威脅我,不要去爭那個位置嗎?如果是這樣,我只能勸姬小姐不要白費這個心思了,因爲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放棄的。”
說着妘州歌微微側了側身看着被她的話氣得面色都變了的姬子臻,在她的臉上她看到了一絲熟悉的影子,讓她眼底不由得泛起了一絲厭惡和痛恨,只是她掩飾得很好,姬子臻只是看到她面上露出了有些怪異的表情,像是嘲笑,像是看戲等着別人出醜似的。
“看在咱們同在巫靈宮修習了三年的份上,我還是想要勸勸姬小姐,巫靈宮傳統了幾百年的規矩,是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打破的,不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姬子臻面色一沉,冷聲問:“你什麼意思?威脅我?”
妘州歌搖了搖頭,“怎麼會?我真的是好心提醒姬小姐而已,如果姬小姐不信我也沒辦法。看來我們是不能好好談下去了,就到此爲止吧!”
說完妘州歌不顧姬子臻黑沉的臉色和憤怒的瞪視徑自坐上了轎子回巫靈宮去了,留下姬子臻在原地氣得胸脯直起伏,好一會兒才冷靜了下來,恢復了她一貫的高傲模樣,只是眼裡還有未消退乾淨的怒氣。
妘州歌,你等着,明日之後我看你還怎麼囂張!首席巫女的位置,只有她纔有資格坐上去!
而妘州歌對自己今天的態度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她和姬子臻本來就是死敵,就算沒有前世的事,她們也只能是敵人,她不希望有人爬到自己的頭上作威作福,而姬子臻的性格也不能接受別人比自己強,既然如此,她們之間就唯有你死我活這樣的結局了。
可惜,這輩子,姬子臻,姬家的任何人都別想從她手中逃脫!
清晨,陽光衝破了雲層發出了耀目的光線直奔着大地而來,金色的光芒一寸寸的照亮了每一寸洛邑的土地,也照亮了華國的皇宮,像是給宮殿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沐浴在晨光之下的巫靈宮更是多了一分莊嚴肅穆和神聖。
巫靈宮的三十六名巫女穿着素色的巫女服,梳着同樣的高發髻,排着整齊的隊列垂眸肅立的站在主大殿上,氣氛有些凝重緊張。權司大人高高在上的坐在用一整塊玄青石製成的座椅上沉靜的打量着底下的巫女,視線掃視了一遍,在妘州歌身上幾不可察的停頓了一下,眸色微微閃了閃。
“本大人就不多說其他的了,你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爲首席巫女,本大人不管在這之前你們都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今天,你們都必須全力以赴。首席巫女對巫靈宮來說意義非凡,本大人不希望有任何人試圖破壞今天的事,更不希望有人破壞了巫靈宮的規矩,明白嗎?”權司大人有些冷漠又有些嚴厲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話裡的鼓勵和警告並存,讓底下的人心都顫了顫。
隊列中的姬子臻交疊在一起的雙手緊了緊,垂着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惱怒,覺得權司大人這分明就是在說她。從她進入巫靈宮的第一天開始權司大人似乎就不怎麼喜歡她,雖然沒有刻意的刁難她,但是每次都在她以爲這是自己的錯覺時她又會敲醒自己,這並不是錯覺,權司大人對她真的有誤解,所以導致了她對她有偏見。
不急,等她成爲了首席巫女,等權司大人看到了她的實力,她就會對她改觀的了,因爲她是權司大人,她必須公平公正的看待每一個巫女!
“去吧!”
權司大人站了起來,看着底下的三十六名巫女,這兩個字意味着今天的一連串流程正式開始了。
朱雀走在前面領着三十六名巫女前往祭臺廣場,在選首席巫女之前還有一系列的事要做,首先是要祭天,接着要祈福,然後纔是首席巫女的事,祭天和祈福爲的都是能順利選出首席巫女,祈求上天降下神示,讓他們能順利挑選出最合適的首席巫女,傳承巫靈宮,繼續守護華國。
祭天是由皇上親自進行的,而祈福則是由權司大人,首席巫女前的祈福活動也是權司大人親自進行爲數不多的祈福之一,選出首席巫女之後,除了特殊情況權司大人會親自祈福之外,其餘的時間祈福活動都是由首席巫女領導進行的。
今天除了巫靈宮的巫女,卜師,和少數侍女在場之外,朝廷上的百官,皇上皇后也都會到場,何謂盛大至極。
三十六名巫女到了祭臺廣場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官員了,大家穿着官袍站在祭臺左方,祭臺右方則是三十六名巫女站立的地方,而權司大人還有皇上,皇后和幾個近臣,皇子,公主則是在離祭臺不遠處的高臺上,高臺上搭建了一個大棚,用黃色的綢布蓋了起來,大棚下襬放着座椅桌几,桌几上放着茶水點心和水果。
無論是高臺上還是祭臺廣場上該來的人都來了,巫靈宮的祭師在請示過權司大人和皇上之後就走上了祭臺,準備正式開始今天的祭天活動。
祭天開始之前會由祭師念讀祭詞,吟唱祭歌,然後請天子就位按照流程開始祭天。
祭師站在祭臺上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張嘴喊,卻先被另外一道聲音打斷了。
“瑞王爺到!”
廣場上立刻響起了一陣私語聲,不少人都扭頭望向了廣場入口處,高臺上的人也聞聲看了過去。
跪在廣場上的巫女也不例外,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王爺,還是風評不太好的王爺,忍不住好奇也是正常事,就連妘州歌也下意識的扭頭望了過去。
只見一名身形修長高大,穿着華貴雲錦精製而成的錦袍,腰繫金絲鑲嵌白玉紅寶石寬腰帶,腰帶上只垂着一塊透雕玉佩的男子正逆着光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妘州歌不由得眯了眯眼,這人就是瑞王爺?
雖然因爲逆着光還看不清他的長相,這人也就是這麼踏着不緊不慢的步伐,但卻是一下一下仿若重重的踩在了在場人的心臟上,讓人不由得心一縮,孤身一人已抵千軍萬馬般的強大氣場讓廣場上私語的人也下意識的安靜了下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妘州歌不知道爲何遲遲沒有收回自己的視線,就這麼盯着那個人,看到他一步步走近,像是從天邊的盛世光芒下走到了人世間,明明金色的陽光在他身後綻放着,她卻隱約看到了男人背後那股黑色的迷霧,張牙舞爪一般的就要撲面而來,黑沉得讓人幾乎要窒息。
隨着對方越走越近,刺目的陽光終究遠遠的落在了他身後,讓人得以看清楚了他的容貌,只是妘州歌卻是慢慢的睜大了眼睛,眼裡有着顯而易見的震驚和不敢置信和懷疑。
他……是她眼花認錯人了,還是說這人只是和她記憶中的人長得相像而已?畢竟已經這麼多年了,她的記憶也有可能產生了錯誤不是嗎?
可是,那有些熟悉的五官……妘州歌猛然想起了什麼,自己曾經聽到過的覺得耳熟的聲音,難道,難道就是他?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是如何成爲了瑞王爺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妘州歌有些混亂了。
------題外話------
好了,男主終於正式,正常的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