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笙望着她,三爺名下的那些房契田產商鋪,她昨天看見了,三爺說送給她,今天就讓蘇大管事的全轉她名下。
三爺昨天才說的話,太傅夫人今天就和她要這些……
她直接和三爺要不是更好?還是已經和三爺說過了,三爺沒同意給她?
心思轉念之間,今笙也就明白了。
定然是找三爺要過了。
想想也是,太傅府夫人根本瞧不上她,怎麼可能會願意出那麼多的聘禮,那些東西,應該都是三爺小庫房裡的私房錢吧。
太傅夫人打起了私房錢的主意,不就是怕三爺到時候會多給她,讓她佔爲己有嗎?三爺清楚她的心思,便決定把那些東西全部給她了。
顧今笙佯裝不懂,疑惑詢問:“母親,什麼是私自設立小庫房?”
太傅夫人瞧她一眼,真是一點不識時務。
就是二房家的這個李氏,平日裡再潑辣,對她這個婆婆也是畢恭畢敬的,她說什麼便是什麼,這李氏也不敢忤逆的,她現在不過是讓她把老三手裡的東西要過來,她便推三阻四起來了。
這個媳婦,是不可能會聽她的了。
心思轉念之間,太傅夫人也有了計較。
“你既然不願意就算了。”
今笙又溫婉的說:“母親,我當然願意了,只是不知道母親說的是什麼,等回去之後,我問問三爺,若是三爺手裡真有母親想要的東西,我會和三爺好好說一說的,讓三爺拿出來給母親便是,三爺向來不是小氣之人,他若真有,肯定二話不說便拿來給您了。”
太傅夫人心裡氣得難平,老三這個媳婦,她一開始就不同意的,果然吧,既然同意了,嫁進府上來,和她也不是一條心。她若言聽計從,她心裡或許會好受一些,偏她看着溫婉柔順,渾身卻是帶着刺。
帶刺的玫瑰……
她想起院中那鮮豔的玫瑰花,看着好看,不錯,但一碰就疼,不注意就刺破了自己的手指了。
太傅夫人緩了口氣,瞧了一眼二房那邊,她不想說什麼了,示意李氏說。
她要讓這顧今笙知道,這府裡上下,都是她的人,她若敢不聽話,孤立她,還是小事。
李氏接收到婆婆遞來的眼神,她一早被喚了過來,自然是曉得了她的用意的,也就笑了笑,說:“你們成親前後這些日子,老三那邊給你下了多少的定金和聘禮,你是清楚的,這些東西都是沒有從帳房出入的,既然沒有從帳房出入,那就是老三之前的小金庫了,以往沒有成家,老三藏點私房錢也就罷了,現在成家了,錢自然是要放一處的,再不能有自己的小金庫,我們家二爺所有的俸祿可都是有上交過的,母親的意思,你回去後和三爺好好說一說,明白嗎?”
今笙自然是明白:“二嫂的話我放在心上了。”
蘇瑩這時說:“你手裡的那些商鋪田產,也拿出來交給母親,由母親派人給你打理吧。”
要了三爺的東西,手又伸她這兒來了?
今笙溫婉的說:“大姐,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你問吧。”
“你嫁過去之後,你陪嫁的東西也都交給婆家來打理的嗎?”
“你……”蘇瑩氣結,這人怎麼是油鹽不進,她要是聰明點,就應該好好討好母親,要什麼給什麼便是了。
“不知道我們北國有沒有這樣的律法,等回去我仔細問過三爺,若有這樣的律法,我定當照做了。”
“我也是爲你好,怕你一個女孩子手裡握了太多的東西,又不懂得如何管理,到時候讓人騙了個血本無歸有得你哭了。”
“謝謝大姐關心,大姐放心,我未出嫁之時便掌家多年,這些小事還是能夠處理得很好的。”她名下的這些商鋪經營得好着呢,只要銀了給得到位,有的是能人爲她所用。
這太傅夫人和大姐蘇瑩,可真是狼子野心,她纔剛入府,就想奪三爺手裡的私產,又想吞吃她的嫁妝,就不怕東西太大喉嚨太小給噎死了,不忤逆她幾回,不知道她顧今笙不是好欺負的主。
她心裡轉動着,這蘇瑩是剛死了丈夫沒有多久的,她因爲三爺成親的事情趕了過來,這也住了多日了,還沒有走的意思,該不是想賴在孃家長住不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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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半天,誰也沒從她這裡討到什麼便宜,連口頭上的便宜都沒有佔到。
蘇瑩臉色沉了沉,相當不愉快了。
那時,蘇瑩的兩個孩子跑了進來,齊齊的喊:“姥姥。”
看到自己的外孫來了,太傅夫人臉色也緩和了一些,語氣也立刻變得親切起來:“來來來,超哥兒、月姐兒,都到姥姥這兒來。”
兩個孩子立刻乖乖的走了過去,今笙擡眼看着,姥姥二個字,喚起了她一些記憶。
她的姥姥,待她也是如此的親熱,什麼好的都緊着她。
月姐兒見過今笙一回,在她成親那日見過她。今天她雖換了衣裳,還是認出她來了,問一旁的太傅夫人:“姥姥,這是三舅母麼。”她穿的衣裳,可真漂亮,人站在那裡,這衣裳把她高挑的身子襯得更高挑了些,她氣質又清貴,一看就是真正的候門貴婦,而且是被嬌養得非常好的那一種。
太傅夫人瞧了一眼顧今笙,說了句:“沒什麼事你回去吧,剛纔的話你回去後也好好想一想。”她不太想自己的孫外女和她有什麼接觸,直接把她打發走了。
今笙已經站了一會了,各人都坐着,獨獨讓她站着,聽了太傅夫人的話,她也毫不猶豫,福了身:“母親,那我告退了。”扭身,她本準備走的,腳步又微微停了下來,因爲那叫超哥兒的男孩,非常頑皮的伸手拿了她拖在地上的裙子。
今笙回頭看他,都十歲大的孩子了,這可不是頑皮那麼簡單了,簡直是性質惡劣。
蘇瑩已經開口教訓了:“小超,不要調皮,放開。”
超哥兒也就嘻笑着放開了,她的裙子真漂亮,他忍不住想抹一抹。
今笙便噙了些笑,說:“幸虧你撩的是舅媽的裙子,裙媽不和你計較,你要是撩了別的女子的裙子,人家還以爲大姐養了個什麼兒子呢,大姐還是好好說教說教的好。”
蘇寶面色一變,今笙已扭身走了。
莫名的想起了顧東來,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顧東來也沒少幹那種不要臉的事情,又是一個小色魔。
蘇瑩瞧她扭身走了,氣得心疼:“娘,您看她這張嘴,完全是得理不饒人的架式。”感覺大家幾張嘴加起來,都說不過她一張嘴。
太傅夫人揉揉額,她也氣得夠嗆,說了句:“老三就是讓她這張嘴給哄了去。”若不是有一張花言巧語的嘴,老三怎麼可能會單純的對她的美色鬼迷心竅。
“姥姥,我也想要那樣的裙子。”月姐兒已經拽着姥姥的胳膊撒嬌央求了。
“不行,你還小,等你大一些,再穿。”這孩子喜歡蹦跳,的確也不適合啊!
“我就要嘛,我就要嘛。”她一邊說着,一邊揉了眼睛,作勢要哭。
月姐兒只有八月,孩子嘛,眼淚也來得快,說哭就真的哭起來了。
“好好好,給你,給你了。”太傅夫人只好連忙允了。
這是兩個命苦的孩子,她也是疼得緊啊!
她膝下就這麼一個女兒,也是命苦,嫁了個男人,在外省做一個縣官,可去年竟是過逝了,留下這麼一雙兒女和蘇瑩,趁着弟弟大婚的日子,蘇瑩便帶着孩子過來了,在府上已住了好幾日了,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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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今笙從太傅夫人面前退了出去,她的婢女襲人和紫衣跟着一塊離去。
路上的時候今笙說:“去看看薄葉。”那丫頭昨天受了箭傷,還不知道現在好些沒有。
主僕一行就此去了薄葉那兒,襲人行在前頭,直接去喊了門:“葉子,葉子。”一邊喊着,一邊就推門進去了。
門被推開,就見萬青人在屋裡待着。
“萬青,你在這兒幹什麼?”襲人跨了進去,質問他,不知道男女之防嗎?兩個人竟然單獨在屋裡。
萬青說:“我來看看薄葉。”
薄葉臉上已經變了些顏色,慌忙掙扎着要起來。
“就這樣躺着別動。”今笙走了過去,又瞧了一眼萬青,兩個人單獨在一塊,肯定有貓膩啊!
萬青被她一個眼神掃得頭皮發麻,忽然就說:“夫人,您把薄葉許配給我吧。”
“你要娶小葉子?”襲人大驚小怪的,他平時裡不是最嫌棄薄葉的嗎?怎麼現在反要娶薄葉了?
今笙看了一眼薄葉,她又急又羞,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萬青忽然提親,說明這不是一時興起,兩個人恐怕早就暗生情意了。
幾個人在一塊常常打鬧,她原本是想把襲人和紫衣其中的一個許配給萬青的,不曾想薄葉與萬青竟是看對了眼。也罷……
郎有情妹有意,她自然會成全。
再看襲人和紫衣,看這兩人也沒有什麼異常,應該對萬青還沒生出那種感情來的吧。
今笙便說:“薄葉,你要是同意,我就給你作主了。”
薄葉張臉了臉,結結巴巴的說:“小姐,奴婢,奴婢,憑小姐做主。”
今笙笑笑:“好,等回頭和三爺說說,改日給你們把親完了。”
襲人不敢相信的走過來,小聲說:“小葉子,你怎麼會看上他呀?”他可是天天嫌棄她,狗嘴裡沒一句好話的啊……
薄葉臉漲得通紅,萬青給她一句:“你這死丫頭,聽沒聽說過,寧拆一座廟不拆一對鴛。”
“呸,小葉子要是真看上了你,我拆得散麼。”
兩個人又鬥起了嘴,今笙望着笑笑,薄葉都有着落了,反是她一心念唸的襲人和紫衣,沒有着落,她有些惆悵啊!要把這兩個丫頭許配給誰好呢,而且,不能嫁遠了。
嫁得近一些,她好有個照應,也免得有天讓人欺負了去,沒人爲她們作主。
今笙想着這事,就想到了梅風,梅風還沒有成親。
梅風瞧起來沉穩多了,性子比萬青內斂一些,和紫衣倒是相配,紫衣也好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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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則,紫衣又年長一些,自然是要先把紫衣給嫁出去。
今笙心思念動之間,問萬青:“萬青,梅風有沒有什麼意中人?”萬青常與他一塊,應該比較瞭解了,從他這裡打聽一二,纔好爲紫衣定下這親事。
萬青也是個人精,她這麼一問,立刻也就明白了。
多半是想給梅風提親,把這兩個丫頭其中的一個嫁了。
“沒有。”他們常跟着三爺,除了府裡的婢女認識幾個,平日裡連個女人都看不見,三爺都才成親,他們又哪裡有機會在三爺前頭就找個女人成親。
今笙又打聽了一句:“你知道梅風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嗎?”
萬青說:“等我回頭問過了,再告訴夫人。”
“也好。”今笙應了。
襲人和紫衣面面相覷,兩個機靈的丫頭也嗅到了些什麼,不會是想把她們哪個給嫁出去吧?襲人又看了看紫衣,紫衣年長她一些,就是嫁,肯定也是嫁紫衣啊……
主僕在這兒說了會話,又矚咐了薄葉幾句,讓她先把傷養好了,也就回去了。
今笙主僕一行離開,萬青又坐了下來,伸手握了薄葉的手說:“丫頭,你可要趕快好起來,等你好了,咱們就成親。”
面對男女之事,薄葉還是有些難爲情的,她用力抽了手,沒抽出來。
萬青瞧她一臉彆扭,自己嘴角扯了扯,自打津衛城回來的路上親過她一回後,他就一直念着她,想找機會親近她,就是一直沒機會,她也不給他機會。
昨個護送夫人返回的路上,她受了箭傷,一箭傷在了臂上,因爲當時情況太過混亂,也沒能及時給她止血,失血過多,造成了她的昏迷,算是給了他照顧她的機會了。
把人帶回來後,立刻親自給她處理了膀臂上的傷口,守了她大半夜,今天一早就又過來看她了。
知道她一直在照顧自己,薄葉本來也是不太抗拒的,沒想到他忽然就把親事給提了,她想抗拒,可口上竟是給答應了。
現在人都走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她臉上也漲紅了。
怎麼就答應嫁給他了呢,一定要被襲人笑死了。
平日裡,她沒少被萬青欺負的,總是被他嘲笑自己不是壯了就是胖了,她就應該拒絕的。
“你,你幹嘛……”薄葉正想着這事,沒想到他腦袋壓了下來,忙伸手推他,他已傾身過來在她脣上親了一口了。
上次讓他意外的親一次,那真的是意外。
這一次,這麼明顯的故意,薄葉又驚又怒,又覺羞恥。
這萬青不同那些規規矩矩的候門公子少爺,矜持什麼的在他這沒有多少。
他心滿意足的親了她一會,知道她在抗拒,離開的時候就說:“你都是我媳婦了,親個嘴而已。”丫頭的嘴脣柔嫩可口,他覺得味道好極了。
上次一親芳澤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了。
薄葉羞憤:“你不要太過分了,還沒成親呢。”
“曉得了曉得了,等成了親再親。”萬青樂了,莫名的有點迫不及待。
他不是沒有經歷過女人,像他這麼大的男人,有幾個沒嘗過女人滋味的啊!他只是沒有一個專門屬於自己的女人。
薄葉別過臉,無恥。
~
錦墨居。
梅風前來稟報:“三爺,白候軒帶着屬下已連夜撤離京城。”
“他的人不比我們的人好到哪裡去,近期之內,應該不會再來了。”
蘇長離站在書桌前,手執了筆,正在作畫,畫的是牡丹。
他想起笙兒的樣子,如果非要用一朵花來比喻她,牡丹花最像她了。
聽着梅風的稟報,他一邊點了頭:“隨他去吧。”
梅風知道他是因爲自己的新婚夫人才有意放過那人一馬,也就應了:“是。”
“夫人回來了。”外面傳來婢女紫菱的稟報。
“屬下告退。”
梅風離開,出了門,就迎來了顧今笙主僕一行回來了。
剛還在朝萬青問他呢,倒是沒料想會在這兒遇着他。
“夫人。”梅風對她行了一禮。
“梅風。”今笙叫了他,問:“問你個事。”既然遇着了,不如她來親自問一問罷。
“夫人請說。”
“你有心意的姑娘嗎?”
“沒有。”
“你不打算成家嗎?”
“……”夫人怎麼會忽然問這話呢,梅風想了想,要怎麼說呢?
“笙兒,你這是想要與梅風作媒嗎?”蘇長離已走了出來,噙了笑問她。
“三爺,您怎麼出來了。”今笙忙回身走過去,要扶他。
蘇長離也就由她扶着了,望了梅風說:“梅風也確實該有個家了,笙兒,你是不是有合適的姑娘許配給梅風?”
“……”梅風不知該說什麼好,怎麼一個個操心起他的親事來了?現在的姑娘一個個眼架高着呢,就連這府裡的小婢女,一個個也都是寧願爬上主子的牀做通房做小妾,誰會樂意跟着他在刀尖上過日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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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笙說:“那也得看梅風願意不願意呀。”
在她看來,梅風是不錯的了。
以後真成了親,讓三爺少給他出任務,多留在府上陪着妻子,不是挺好的嗎?
自己的兩個婢女,不管是哪個嫁給他,在她眼皮底下生活,都不會虧待了她的。
頭次被人提到婚事,梅風有點不大好意思,回她:“就是不知道有哪個姑娘願意跟着我在刀尖上過日子。”
這麼說也是同意了?今笙也就應了:“等我回頭問問看,有合適的,就給你把這親定了。”
“那就謝過夫人了。”
說好了這事,今笙也就扶了蘇長離進屋坐下,問他說:“你該不會在我走後就一直沒躺下來過吧?”
“沒事,真的。”
“和我說說,剛都幹什麼去了,這麼久纔回來。”
“去給母親請過安後,又去看了一下薄葉,剛好萬青也在,他就朝我求了親,要把薄葉許配給他,薄葉同意了,我就答應了。”
“看來最近咱們要多辦幾場喜事了。”
今笙點頭,最近這府裡確實還有好幾場喜事要辦,木向晚不久之後也是要成親的,還有老太君,七十大壽也就要來臨了。
不過,眼下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說,便和他悄聲說:“三爺,您那些小金庫,母親好像都知道了。”
蘇長離點頭,和她附耳悄聲說:“笙兒,你在說什麼呢?爺哪來的小金庫?”
她眨巴了一下雙眸,好吧……他沒有,她什麼都沒看見過。
蘇長離伸手挑了她的下巴,親了過去,下巴被捏住,她不得不張開小嘴作了個吞嚥的動作,這大白天的……
她的婢女立刻退得遠遠的,三爺和小姐這般,在國安候裡她們就習慣了。
今笙被他逮着小嘴好一頓猛親,她不得不掙扎了一下,躲着他喊:“三爺,您歇會吧,我還有要抄經。”
“爺都沒事了,你不要抄了。”
“要不您看會經書?”免得他沒事就想這些了。
“不看。”
“那就做點別的?比如,下棋、寫字、作畫,你選一個。”
“還是上牀睡覺吧。”蘇長離站了起來,拉着她一塊往牀上去。
“……”可是,她不想睡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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