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樹一邊去撿些樹枝,一邊哭,她是真傷心得不得了。
如意和翠花一直待她好,在府裡,這兩人是一心向着她的。
現在她們忽然死了,就像死了自己的親人一樣令她傷心難過不已。
猛然,地上一件衣裳引起了她的注意。
樹枝還沒撿着幾個,就撿了件衣裳,她拿起來看了看,發現是自己車伕的衣裳。
車伕的衣裳在這兒,但車伕人呢?
恍惚之間,想起了自己的車伕。
她們都掉下來了,這車伕的衣裳也在這兒,人怎麼看不見了?
她四下找了找,就算讓什麼野獸吃了,但這衣裳完完整整的在這兒,又不像是被野獸吃的樣子啊?野獸要吃人,衣裳總該是壞的吧?
江小樹找了一圈,沒找到車伕,倒是又找到他的斗笠了,還有她可憐的馬,也被摔得慘慘的,躺在一旁一動不動,還有她們的馬車,摔在地上也不成樣了。
她拿着這斗笠看了看,上面有根明顯的長髮在勾在了那裡,江小樹看了看,這頭髮又黑又順,根本不像是車伕的頭髮,也不像是普通婦人的頭髮,一看就是保養得極好的人,能把頭髮保養得這麼好,多半都是富貴之人。
車伕的斗笠上怎麼會有一根女人的頭髮?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大膽的假設了一下,卻是越想越心驚,誰他孃的想要害她啊?她得罪誰啦?
江小樹心裡發怵,又發恨,太可恨了啊!
她一邊繼續去找些樹枝,一邊琢磨着誰會害她,身邊的人都想了一圈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了下來,遠遠的,瞧見不遠處有好多綠光,心裡一愣,她下意識的就縮了起來,縮在了一個石頭後面。
過了一會,那綠光漸漸沒了,有什麼東西跑了,黑暗之中,看起來好像是成羣的狼。
江小樹趴在那兒怔了好一會,眼淚啪啪的掉,該不是這兩個丫頭讓狼給吃了吧?她又打不過狼啊……便也不敢上前去了。
國安候府。
顧燕京沐浴出來,看了看人,江小樹還沒有回來。
這死丫頭,一會看不見,還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讓人心神不寧起來了。
王墨玉過來和他講:“大人,您先吃點吧,說不定是小姐留夫人在那邊吃晚飯了呢,等您吃完了,夫人就回來了。”
顧燕京也就點了頭,讓擺了膳。
他一個人坐下來吃了會,等他吃完了,江小樹還沒有回來。
“備馬。”他吩咐了一聲。
“大人,您要出去嗎?”王墨玉過來輕聲問他。
他沒啃聲。
王墨玉又說:“夫人這個時候還沒回來,莫不是小姐留她在府上不走了。”
若真是留在府上不走了,就不會派個人回來支會一聲嗎?
死丫頭騙子。
顧燕京朝外走,王墨玉望着他匆匆離去的身影,目光動了動,只好作罷。
以前她是沈千尋的時候,大人對待她很客氣很好的,現在她是王墨玉了,大人待她就不冷不熱了。
~
顧燕京策馬去了太傅府上,由於前段時間林楓受了箭傷,沒帶他了,便帶了幾個院中護衛。
一路直奔太傅府上,他大晚上的忽然到訪,也是令人意外的了。
聽說他來了,正準備沐浴的今笙立刻就迎了出來。
“大哥。”怎麼這個時間來了,莫不是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笙兒,江小樹呢?”顧燕京直言。
今笙驚訝:“大嫂?她早就走了啊,到現在還沒有回家嗎?”
顧燕京直覺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了,心裡暗沉,回她:“沒有回家。”他還以爲真被留在這兒過夜了,準備見着她好好教訓幾句來着的。
今笙臉色變了變:“怎麼會這樣子,快派人去找找看。”
“嗯。”顧燕京應了她一聲,轉身便走。
今笙也轉身匆匆回了屋,蘇長離正靠在榻上待着,見她回來便問:“不是說大舅子來了,人呢?”
今笙來到他跟前,有些不安:“大嫂不見了。從我們這回去後,她就一直沒有回家,大哥去找人了。”
“……”
“我,我想出去找找看。”
“行,我陪你一塊出去找找看。”
“不,不行,你不行。”
“乖,爺沒事的,不是有輦椅麼。”蘇長離已經站了起來:“我們就當出去散散步了。”
“可是……”他受着傷,這樣也去,讓太傅夫人知道了,還有老太君那邊,還了得啊!
“走吧。”蘇長離已伸手拉了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對外面侍立的婢女吩咐:“去喚蘇管事,把輦椅準備好了,我與笙兒出去走一走。”
過了一會,蘇管事的就把輦椅準備好了,又喚了幾個身邊的護衛,一塊出了府。
這大晚上的,三爺帶着夫人一塊出府了,說是到外面走一走,這在府上是藏不住什麼事的,何況幾個大活人從這裡走出去,老太君和太傅夫人那邊很快也就知道了。
本就對這顧今笙來氣,聽了這事後太傅夫人就更氣了。
靠在榻上,她撫額,甚是頭疼的說:“老三這個媳婦,是一點不知道心疼人,老三都傷成這樣子了,還要出去走走。”
晚上的時間,木向晚侍候在她邊上。
通常的時候都是她要休息了,木向晚才離開,這個時間就陪她說說話,因爲這份耐心和孝心,太傅夫人就甚是喜歡她。
聽着姨媽的抱怨,木向晚一邊給她輕輕的摁着腿,一邊說:“馬上就是老太君的七十大壽了,到時候姨媽好好看一看,再給三表哥挑選一個賢惠的,體貼的小姐給三表哥做妾就是了。”
太傅夫人點頭:“老三讓這顧今笙弄得鬼迷心竅,就怕他不聽我的。”
“您看二表哥,娶了大表嫂後,後面不也納了許多的妾麼。”
太傅夫人眉宇慢慢舒展開來,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老二納妾,那是因爲他家那個媳婦整天和他吵鬧,讓他不勝其煩是一,二來是因爲她一直不孕,旁人有孕,她也不喜歡,就越加的令老二厭煩了。
~
外面已經是一片黑暗,惟有一輪明月高高的懸着。
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江小樹人不見了,顧燕京又怎麼可能安心回家睡覺。
他帶人滿城去找,大晚上的,誰家不早早閉門歇息了,想問個人,都無處可問。
顧今笙帶着三爺一塊出來,沿途四處看了看,蘇長離和她說:“嫂子出了府後,照理說是應該直接打道回府了,但她卻沒有回去,多半是路上遇着了什麼事情,停了下來,我推測着,多半是遇着了熟人,與人說了話,讓人誘騙了出去,便回不了家了,她們一行有主僕三人,若是路上與人有個爭執什麼的,嫂子也是會點拳腳功夫之人,總會弄出動靜來的,不會毫無聲息的就不見了,所以,她現在可能已經是凶多吉少了,人多半還不一定在京城裡了,等天亮些了,還是讓大哥派人出城去找一找吧。”大晚上的,找一個‘死人’可不太容易,如果人已要讓人處理了,就更不容易了。
今笙心裡發涼,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會讓人弄到哪去了?
那時,有兩個人策馬朝這邊飛奔而來,迎着顧燕京停了下來喊:“大人,小的已查過了,今天跟着夫人一塊出去的那個車伕,到現在也不曾回府上,倒是在衙門裡認了具屍體,正是咱們府上的車伕,小的在府上仔細問過了,正是跟着夫人一塊出府的車伕……”
顧燕京心裡一樣發涼,若真是這樣,江小樹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
“在翰林書畫院外那棵大樹下旁邊的牆角處。”
翰林書畫院這會已經關門了,院裡管事的人也都各回各家了,顧燕京策馬走了過去,四下看了看,大晚上的,黑燈瞎火,也看不出什麼來着。
顧今笙和蘇長離一行便趕了過來,看他們的人圍在翰林書畫院前,不知道在看些什麼,今笙喚他:“大哥,興許人已經不在城裡了,不如派些人出城找一找。”
顧燕京點頭,吩咐身邊的人:“立刻把府上的護衛全都調派過來,跟我出城去找人。”
蘇長離也就吩咐了身邊的護衛:“梅風,去府裡調些人過來,跟着一塊出城去找人。”又囑咐一句:“動靜不要大了。”
“是。”梅風應聲,立刻去辦這事。
顧燕京當下就出了城,如果江小樹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他不敢想像,她能遭遇什麼不測,一個生龍活虎的女孩子,誰會這麼忍心把她給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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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江小樹哪也沒有去,她就躲在石頭旁邊歇着了。
哭了一會,傷心了一會,她實在也是又累又餓了。
四周一片漆黑,她也沒有地方可以去,連找個洞藏身都找不着,一個人孤零零的,心裡也是怕極的。
這山裡有野獸出沒,她多害怕有野獸出沒把她給吃了啊!
山裡的夜晚還有些冷,她一個人靠在石頭邊上瞪着圓溜溜的眼珠子到處亂看,耳邊還不時傳來別的聲音,有時候覺得像鬼哭,有時候覺得像狼嚎,反正挺嚇人的。
漫漫長夜,特別的難熬,她一個人睜着眼睛熬到了後半夜,實在是憋不住了,又怕自己睡着讓出沒的野獸給吞吃了,只好摸索着爬起來,憑着之前去撿樹枝時的記憶,躡手躡腳的沿了之前的路走了。
之前看見過前面有些樹的,她想爬到樹上待一會,感覺樹上比地上安全多了。
深一腳淺一腳的摸了過去,摸了一棵樹往上爬,上面有個樹叉,她就坐在上面去了,人坐得高了,便又精神了一些,因爲害怕不小心掉下去給摔死了,儘管這樣,到了最後她還是撐不住了,抱着樹直犯迷糊,心累,人也累,她是真的疲乏了。
她在樹上待了一夜,顧燕京也找了她一夜,沿途邊走邊喊,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了。
這一夜,顧今笙也沒有好過,躺在牀上便睡不踏實了。
想着她哥哥在外面找人,她怎麼可能會睡得踏實。
蘇長離也已躺了下來,本想着今晚要她的,竟是沒有動她,給忍了。
今笙輕輕翻了個身,本以爲他睡着了,卻聽蘇長離和她說:“笙兒,你睡不着啊?”
今笙只好輕聲嗯了一聲,小聲說:“也不知道我哥哥找到嫂子沒有。”
“等找着了,會通知你的。”
話雖如此,但她心裡不安啊!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
“乖,把眼睛閉上,先睡覺。”
今笙只好閉了眼,但願今晚上能把人給找回來,哥哥也就放心了。
大晚上的,哥哥親自去找人了,可見對江小樹還是喜歡得緊吧。
第二天。
江小樹實在也是困極了,整個人吊在樹上睡覺的時候,嘴上還掛着些口水,有些鳥從她這邊掠過,衝着她叫了好一會。
怎麼會有個人在樹上睡覺呢。
江小樹就是讓這些鳥給吵醒的,她睜眼瞧了瞧,發現自己還在樹上,由於怕栽下來,她一雙胳膊還是抱緊了樹叉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江小樹只覺得又餓又渴,翻身便從樹上滑了下來。
四處不見一人,她只能繼續走,打算找一處泉水之地,喝口水,或者有什麼果子讓她吃也行啊!
她心裡正盼望着這事,好事就來了,不遠處有溪水流動的聲音,她趕緊跑了過去,捧了清澈的溪水就猛喝了幾口,感覺喝飽了一些後便又洗了把臉,望望天,還是能看見日頭的。
也不知道都統大人知道不知道來尋她,該不會以爲她住在了太傅府上,他也心安理得的睡了一夜吧。
江小樹繼續走路,想尋一條出去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該從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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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上。
和往常一樣,今笙早起洗漱一番,還特意挑了件素色的衣裳穿上了。
“笙兒,你的頭飾呢?”蘇長離過來問她,怎麼連耳墜都取下來了,什麼也不戴了,她這一身素白的衣裳,穿着雖是好看,但總不如別的顏色顯得有朝氣。
白衣在她的身上,就像明珠蒙了塵一樣,令人想要拂去上面的塵埃。
今笙撇撇嘴,也有一點委屈:“我還是不戴了吧,免得一會給母親請安的時候。小月看見又喜歡,又想要了去,到時候又鬧出不愉快來,還是等她們回自己家了,我再戴吧。”
“過來。”三爺拉了她到梳妝檯前,打開首飾盒,從裡面挑了一對鑲有藍寶石耳墜。
“爺幫你戴。”
“三爺。”她低喃一聲,已被他給戴好了。
“不用管她。”
“再要什麼,拒絕了就是了。”他又拿了同款的項鍊戴在她的項上。
把笙兒打扮得美美的,他自己看着也覺得心情舒暢。
今笙擡眼望着他,感覺到他的珍視,她自己咧了嘴。
把她給收拾好,照常一塊吃過早膳,她先去給太傅夫人請安。
蘇瑩由於昨個受了傷,自殺沒成,腦袋傷着了,現在還躺在牀上,便沒有過來了。
今笙過來請安,沒看見蘇瑩,木向晚基本上是都會在的,丁月和丁超也都在了,還有二房那邊的李氏也在了。
“母親。”今笙福身。
她一進來,丁月一雙眼睛就在她身上瞅了瞅,她今天穿了白色的衣裳,白色的衣裳可不是什麼人都敢穿的,主要是不耐髒,顯髒,不小心就髒了。
白色的綿繡緞用金線繡了白牡丹,白色襯人,瞧起來像個仙女一樣,她本來就生了一張人畜無害的模樣,現在瞧起來更顯單純了。
丁月扭身去了裡面,手上去弄了點墨汁。
~
太傅夫人掃了她一眼:“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是閣老夫人了,便連我這個母親也不放在眼裡了?”
今笙驚訝:“母親,這話從何說起?”
“瑩兒是我所生,即使她已經出嫁了,她也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到府上來看望我,要住多久,由我說了算,我還沒有死呢,這個府上論不到你當家做主,即使有一天我死了,還有你大嫂在呢,也論不到你指手劃腳。”
今笙回她:“母親說得是。”
“……”太傅夫人看着她,一肚子的氣,本以爲她會爲自己辯解幾句的,竟給了她這麼一句話。
今笙又溫順的問她:“母親,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這兩天腿又疼起來了,過來給我捏捏腿。”什麼也不讓她幹,娶她這個兒媳婦進門當老祖宗的嗎?
她敢氣她,她就敢不給她好日子過。
“母親,三爺說還有點事情,讓我給母親請過安,就立刻回去。”
“……”她這是拒絕了?她這個當婆婆的讓她做點事情,她竟然拒絕了?
太傅夫人還有點不敢相信,她敢公然拒絕,不孝敬她這個婆婆?
天吶,老三究竟娶了個什麼德性的媳婦進門?這可真的是娶了個祖宗啊……
太傅夫人正氣得不行,今笙話語又一轉:“不過,什麼事情都不如母親的腿重要。”她走了過來,蹲在她面前,還真要給她捏腿呢。
太傅夫人心裡好受了一些,忽然覺得腿上一疼,怒,一定是故意的,聲音也就立刻提高了:“輕點。”
“母親,我還從未給人捏過腿,一下子拿捏不到位,多練幾次,一定會好的。”
太傅夫人吸氣,是真疼……
這顧今笙,一定是故意的,下手這麼重。
“再輕點。”雖然疼,還是不想就此放過她,就想折騰她一番,太傅夫人只能慢慢教導她。
“再重點。”
“輕點輕點。”太傅夫人心裡冒火。
“三舅媽還不如我一個小孩子會捏,你都把姥姥捏疼了,姥姥,我給你捏吧。”丁月已經跑了過來,伸手把顧今笙往一邊推,看她這一身的白色錦繡緞子,就想給她弄髒了。
顧今笙看了看被她推過的地方,她手上不知道從哪摸了什麼墨水,在她身上摸一把,就是一個黑印子。
“呀,三舅媽,您衣裳髒了,我不是有意的,我這就去洗洗手。”她立刻撒腿跑了。
顧今笙站了起來,看看自己衣上這塊黑印子,墨都沒有幹,這個死孩子,肯定是故意的,剛纔明明看見她一溜煙跑了的。
太傅夫人也就掃了她一眼說:“小月都說不是故意的了。”
今笙莞爾:“母親,我也沒怪她呀。”
丁月很快跑了過來,喊:“姥姥,我手洗乾淨了,我給你捏腿。”她蹲下來有模有樣的捏了起來。
“還是我的月姐兒最懂事了。”太傅夫人不能不誇讚一下自己的外孫。
丁月也就衝顧今笙說:“三舅媽,你跟我學着點吧。”
今笙溫婉的說:“小月這捏腿的活怕是天生的,不然,這小小年紀怎麼能捏得這麼好呢?看把母親給高興得。”
太傅夫人隱隱覺得不像是好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在夸人,果然,就聽她又說:“我從一出生就被嬌養着,幾時幹過這侍候人的活,恐怕我這輩子也學不好了。”想讓她侍候,又要給她臉色看,她偏不侍候……
果然沒好話,太傅夫人氣得不輕,這不是在說小月天生就是侍候人的命嗎?
“小月,過來坐這兒。”太傅夫人立刻不讓她捏了。
這孩子確實捏得不錯,也不知道這是給誰學的,小小年紀怎麼會幹這侍候人的活?
太傅夫人嚥下那一口老血,問顧今笙:“你讀過女誡嗎?”
“讀過呀。”
“回去之後,把女誡給我抄三遍,明日送來。”
“好的。”
“……”她讓抄,她就答應了?這麼溫順?也不問問爲什麼?
太傅夫人又知道,她的態度雖然溫順,做的事情可不會溫順。
且不管她,她答應就行,抄與不抄,明日便知。
“母親,沒什麼事,我就回去抄女誡了。”
“去吧。”太傅夫人一肚子氣,擺了擺手,真不想看見她。
本想難爲她,結果就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顧今笙退了出去,二房家的李氏也就笑着說:“母親,您看她,當真是綿裡藏針呢,再加上老三寵她寵得很,什麼都聽她的,現在咱們這一家老小加起來,都不見得玩過她……”
太傅夫人點頭:“她母親逝得早,平日裡沒人管教,我瞧着她這性子野着呢,現在又被老三給慣的,纔會不像個樣子,你有什麼法子,改一改她這性子?”
說是改一改她的性子,也就是想治一治她罷了。
李氏想了想:“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唄。”
硬的?那可不行。
“讓老三知道了,還得了。”
“她要是真犯了不得了的錯,老三就是知道了,也護不了她。”
太傅夫人想了想,她能犯什麼了不得的錯,連老三都護不了她。
“母親,您瞧她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天生張了一個招蜂引蝶的臉,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母親休要煩神。”
她這麼說了,太傅夫人也就點了頭。
身爲太傅夫人的兒媳婦,自然還是要討好一下她的。
丈夫不給她撐腰,再不把婆婆討好了,就真的沒人給她撐腰了。
既然婆婆想整治一下這顧今笙,法子倒也是有的。
她不犯錯,她幫她犯錯不就得了。
錦墨居。
顧今笙直接回來了,進了屋。
蘇長離正站在屋裡,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喚她:“笙兒。”
“這衣裳怎麼了?”那麼明顯的一個黑印子在身上,他自然是看得見的。
“沒事,小月不小心給抓了一下,三爺,我先去換件衣裳。”她轉身進了屏風那邊去換衣裳。
蘇長離臉色沉了沉,走到門口去問跟她一塊請安的襲人:“去那邊請安,都發生什麼事了?”
襲人便一五一十的說了,委屈的道:“三爺,您管管這位小小姐吧,太欺負人了,仗着她年紀小,夫人不能和她計較什麼,越發的有恃無恐了,這不是第一次了。”
蘇長離沒言聲,轉身回屋了。
“三爺。”今笙已換了件藍色的衣裳出來了,過來扶他,挽着他的胳膊說:“我一會還要抄寫女誡,您要不要也寫寫字或看看書?”
“母親罰你了?”
“嗯,要抄三遍呢,明天就要交的。”
“來,我幫你一塊抄。”
“這,不妥吧?”她猶豫。
“閒着也是閒着,再則,笙兒是我的妻,笙兒有難,爲夫當然應該一同承擔。”
三爺願意抄,那也是正中下懷。
他若不主動說抄,她也準備想個法子要他幫着抄的。
今笙立刻扶他過去坐下,取來紙墨,把女誡找來放在三爺面前,好讓他照着抄,她又自己親自研墨,把筆給他準備好了。
蘇長離也就執了筆,給抄起來了。
今笙又轉身去給他沏茶,放在他邊上,又吩咐婢女拿些點心果盤來,她挑了個不大不小的草莓遞到三爺嘴邊,喂他吃。
蘇長離瞧她一眼,也就張了嘴,吃了。
今笙莞爾,坐在他面前一邊看他抄寫女誡,一邊喂他吃些水果,至於她,忙乎了半天,還沒有動筆寫一個字。
她心裡是不太想寫的,她琢磨着,太傅夫人要是知道這些女誡都是三爺抄的,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和表情?
她有點期待,看看太傅夫人知道後的反應。
今笙又拿來扇子,給三爺輕輕扇風,其實屋裡也不熱,但三爺幫助抄女誡了,她總要有所表示,等把他侍候好一些,今笙輕聲說:“三爺,我想去看下紫衣和薄葉。”她們都受傷在身,還沒有康復。
“去吧。”他應了。
“三爺,那就辛苦你幫我先抄着女誡啦。”她站了起來,準備走,想了想,又回過身來到他旁邊,在他臉頰上便親了一口,扭身高高興興的跑了。
蘇長離嘴角扯了扯,不過是幫她抄個女誡,也能高興成這樣子。
三爺沒去想的是,要是太傅夫人看見他堂堂一閣老竟然在幫妻子抄女誡,怕是要氣得吐血。
今笙高高興興的跑出去,自然是準備讓太傅夫人知道她在外面溜噠,沒抄女誡。她當然也沒想讓三爺真的待在屋裡啥也不幹,就幫她抄女誡了,這本不是男人該乾的事啊,她不想作踐三爺,但想作踐一下太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