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國公府外,薛彬看了落在自己身邊的謝景碩一眼,語氣寒冰,“你是來阻止我的?”
謝景碩搖搖頭,隨即笑道,“來幫你的。”
二人相視一笑,似是找到了多年前一起並肩作戰時的默契。
不等莫彰善說話,二人的身影一晃,捲入了莫彰善帶來的那羣手下之中,血液不斷的噴出,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了,不過片刻,便獨留了莫彰善一人全身顫抖的站在屍體的中央。
在他的周圍盡是倒地的屍體,其中還未斷氣的,費力的朝着他伸手,一邊吐着血一邊用求救的眼神盯着他看,嘴裡模糊的道,“莫大人救我。”
莫彰善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卻被倒在他身後的屍體冷不定的絆倒,往後倒了下去,砸在了地上側頭正對着那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啊!”他慘叫了聲,往後不停的後退,面無血色。
突然,他撞到了什麼東西,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莫彰善緩緩的轉了頭,就見一雙染血的靴子出現在他的眼前,身體僵了一下,緊接着緩緩的擡頭,便見薛彬手握大刀正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我爹是丞相!你不能殺我,不能……”莫彰善的身體劇烈的顫了一下,眼睛徒然變得空洞起來,來來回回的不停的重複着。
薛彬嘲諷的勾脣冷笑了一聲,緊了緊手中的刀,毫不猶豫的要往下劈……
“刀下留人!”
老遠,莫豐隆在莫瓊瑩的攙扶下,快步的趕來,眼見自己的兒子就要被薛彬斬於刀下,忙大聲的喊道。
擡頭,薛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只頓了一下,刀往下劈。
莫彰善頭顱從他的身子上滾落,臉上甚至還定在了驚喜的那一刻,他死時該是在想,他爹來了,薛彬不敢殺他吧,可惜,就是莫丞相來了,也救不了他的命。
一聲悲嗷,莫豐隆站在了原地,一步都走不動了,他竟然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死在眼前,此刻的他神情悲痛,不是一朝丞相,而更像一個喪子的普通父親。
而扶着她的莫瓊瑩視線卻全然不在死去的二叔身上,反而是專心的看着站在不遠處的謝景碩,見他熟悉的面容,心下嘆道,他終於回來了。
大概是她的眼神過於專注,謝景碩擡頭看了過來。
只是那眼神之中除卻冷冽,沒半分其他的情緒,更沒有她所期待的那份柔情。
莫瓊瑩低了頭,扶着莫豐隆胳膊的手猛地收緊,心臟似是被人用手緊緊的捏着一般,喘不過氣。
薛彬自始至終一句話未說,只甩了刀上的血滴,轉身回國公府。
謝景碩跟隨在他身後,一道入了府。
“不滅薛家,老夫誓不爲人。”莫豐隆啞着嗓子低吼道。
到了這時,莫瓊瑩這纔回過神來,事情失敗了,那她註定了要入宮嗎?不,她不會這麼輕易的就妥協,一定,一定還會有其他的辦法。
畢竟是在官場摸爬打滾多年了,莫豐隆很快就平復了自己的心緒,從府裡派了人把莫彰善的屍首收了回去。
自此往後,莫家與薛家的鬥爭算是被擡到了桌面上了。
到了次日,明城依然繁華,莫家並未傳出莫彰善的死訊,而前一日在國公府發生的事情也像是沒發生過一般,就這麼平靜的掩過了。
不管怎麼樣,事情鬧大最終受損的依然會是莫家,莫彰善假傳旨意去國公府搜查,可皇上卻從未頒旨讓他這樣做,這事情暴露的話,有心人便是指着莫家不把皇帝放在眼裡,迫害忠臣。
多方考量之下,事情不了了之。
不過倒是在一天之內發生了幾起小轟動的命案,有幾個官員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家中,有幾個武官被人殺害在府中,有心人深究的話,便會發現,這死了的官員是莫家黨派的,而死去的武官則是薛彬的忠實部下。
柏謙收起了暖玉棋盤上的棋子,只見尚未收起的那片棋子,凌亂不堪,毫無章法。
“爹。”柏文掃了棋盤一眼,知道柏謙已經知道了國公府發生的事情,便道,“爹,我去國公府給薛伯父看病,你要不要也一道去看看。”
“那老匹夫受傷了?”柏謙手上一顫,連平日裡最爲真愛的暖玉棋盤都不管了,拉着柏文急道,“走走,爲父跟你一道去。”
柏文心知柏謙跟薛天德的關係甚好,便出言安撫道,“爹放心,薛伯父的傷傷在手臂上,只是年級大了,身體有些虛弱罷了,沒多大的事情。”
隱瞞了他們被莫家下毒的事情。
“邊走邊說。”柏謙拉着柏文快步的離開了太傅府趕往國公府。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於是,長公主、歐陽將軍以及太傅都來了,當然除了這三家之外,其他的就不敢動了。
來國公府的人是不懼莫家,可他們卻沒有這個實力忽略莫家的影響,就算是心中偏向國公府,他們不敢在這種緊要關頭擅動。
薛天德很多年沒受過傷了,這一家之主受了傷一下國公府就跟着亂套了,薛天德原本還逞強,覺着自己不過是傷了胳膊,要擱在當年戰場上,這都是小傷。
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就開始呆不住了,要從牀上起來,最終在國公夫人的怒吼下,總算是安分了下來,乖乖的躺在牀上……
於是,尤凝嵐發現,薛天德也非常不喜歡喝藥,已經到了極其厭惡的程度了。
遺傳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尤凝嵐含笑看着,明明不想喝藥,卻依然虎着一張臉,霸氣的伸手端藥,仰頭灌下去的薛天德,低頭悶笑。
“老爺,夫人,長公主、歐陽將軍、太傅、清遠公子來探望老爺了。”管家在房間外恭敬的稟告。
國公夫人接過薛天德手中的藥碗,放好,隨即看薛天德,“老爺,你要是累的話,我去就好。”
“都跟你們說了,我沒事。”薛天德彆扭的像個小孩子似得,當即發了火,“你看我全身上下就是胳膊上被劃了道口子而已,其他地方又沒傷到,你們別這麼大驚小怪的,想當年我在戰場的時候……”
“這點傷算得了什麼。”國公夫人和尤凝嵐不約而同的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