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長謀
秋葉衝進房間,口裡喘着粗氣,表情卻有些興奮,似是聽到了什麼好消息。
“恩?”尤凝嵐回過神,眸裡透着淡淡的興味望着她,猜想可能是從吳嬤嬤的嘴裡聽到了什麼好事。
“吳嬤嬤的侄子死了。”秋葉拿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幾下,說着自己從吳嬤嬤哪裡聽到的事情,“之前吳嬤嬤就是想送侄子進尤府做事,不過被姨娘給拒絕了……然後,今天早晨的時候,沈小姐突然派了下人來找她,問了她很多關於小姐小時候的事情。”
“問了我很多事情?”尤凝嵐好看的眉頭緊蹙着,看來沈清婉是開始在懷疑她了,不過,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私下企圖狸貓換太子的把柄就握在自己的手上,也不怕她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這樣還更好說話些。
“恩。”秋葉認真點頭,停了下來,以爲尤凝嵐要說什麼。
“繼續說。”
“是,然後沈小姐還給了吳嬤嬤不少賞賜,並提醒她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小姐,說是準備給小姐送份驚喜。吳嬤嬤見沈小姐對她的態度極好,加上她侄子一直在求她進尤府的事情,她就提了一下,希望沈小姐能幫她……”
沈清婉深受尤老夫人的寵愛,不過是多收一個下人而已,很快就辦成了,吳嬤嬤的侄子半上午的時候就被分派到了油水最多的庫房做事,下午尤聽雪回府的時候,正巧聽見他跟其他尤府的下人說着八卦。
說尤聽雪跟沈弘文私相授受的事情,而且說的有板有眼,吳嬤嬤的侄子嘴欠,說了幾句詆譭尤聽雪的話,就這麼被尤聽雪給聽見了。
一怒之下,將吳嬤嬤的侄子給杖斃了。
吳嬤嬤很小就進府做了丫環,一輩子都沒成婚,膝下無子,就剩下了這麼一個侄子,當成寶貝寵着,現在正悲痛欲絕呢。
“活該!”夏花皺皺鼻子,想到吳嬤嬤以前欺負自己的事情,再聽現在她悲慘的遭遇,不厚道的感覺很痛快。
“吳嬤嬤年紀也不小了,秋葉還是多多去關心一下吧。”尤凝嵐垂着頭看着紅木塌邊上雕刻出的牡丹花,手中輕輕的在上面一掠,“人老了記性也不好,多提醒一下她,是誰害的她老無所依吧。”
“我知道了,小姐。”秋葉有了之前的經驗,腦筋也靈活了不少,轉瞬間就明白了尤凝嵐的意思。
咔,一聲輕響。
四丫頭和尤凝嵐循聲望去,就見暗衛木木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尷尬的情緒,站在房門前不進不退。
“有事嗎?”尤凝嵐也不擔心自己的話被聽了去,反正她在尤府的一切都沒逃過謝景鑠的眼睛,她早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索性不藏了。
暗衛身體往前一傾,前腳才踏實了地,走進房裡,看了尤凝嵐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四個丫頭,欲言又止。
冬雪最細心,看出了暗衛有事情要跟尤凝嵐單獨說,便開口道,“小姐,我們先下去了。”
尤凝嵐輕輕應了一聲,讓她們下去,冬雪拖着不明情況的夏花離開了房間。
索索聲,暗衛從自己的衣服裡拿出了一封信,遞了過去,態度首次帶了些恭敬,不過尤凝嵐卻知道她的恭敬對的是這封信的主人,而不是她。
接過信,上面寫了幾個大字,筆鋒凌厲,狂且瀟灑,字如其人,尤凝嵐微側臉輕吸了口氣,纔回頭把信拆開,抽出信紙,上面只有寥寥幾句話罷了。
大概意思就是讓尤凝嵐上門感謝他。
做了什麼事情,要讓她上門感謝?
暗衛看尤凝嵐把信看完了,親眼看着尤凝嵐將信封燒燬了之後,才轉身離開房間,留下她獨自一個人,絞盡腦汁的想着謝景鑠這話是什麼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尤凝嵐依舊一點頭緒都沒有,倒是兩處太陽穴的位置抽抽的發疼,睏意也席捲而來。
尤凝嵐高喊了聲,讓冬雪進房裡伺候。
洗了臉,換了衣服坐在牀上,雙腳浸在放了些舒緩藥效的草藥的藥水裡,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小姐,沈小姐是不是因爲玉佩的事情,懷疑小姐了?”冬雪倒了洗臉水,把擰乾的帕子搭在架子上,邊轉頭問道。
“恩,應該是。”尤凝嵐半靠在牀頭,懶懶散散的道,“無妨,提醒她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一層,這幾日我是出不了凝香院了,等三日過去之後再說吧……”
她突然坐起來,眼底流出一抹狡黠的冷光,“想個法子,送份信給萬掌櫃,我點事情要交給她辦。”
“恩,臨近老爺大婚日子,府裡出入置辦東西的人也多,要混出去不難。”冬雪出主意道,“不過,小姐,你有什麼事情要讓萬掌櫃辦呢?”
尤凝嵐脣角輕抿,垂着頭打量着浸泡在黑乎乎藥水,語含笑意道,“一件能讓劉如梅再無翻身機會的事情。”
“真的?!”冬雪訝異,不過她的心裡卻開心的很,劉姨娘帶着下人來凝香院撒野的樣子還清晰的映在她的腦海裡,最好再沒機會來害小姐!
“是啊。”
尤凝嵐輕輕一笑,擦乾了腳,雙牀睡覺,這一日折騰也夠她累的了,沒多久她就睡着了,睡得很沉。
在旁跟她說着話的冬雪,一瞧她睡着了,忙輕手輕腳的吹熄了蠟燭,退出了房間。
而此時的慈寧宮卻是靜的可怕,靜的令人窒息,靜的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了什麼,就要了人命一樣。
昏暗的大殿下,莫風筠和謝子淳跪在地上,兩人嘴脣發青,臉色發白,額頭滾落着水珠大的汗水,身體輕顫着,似是跪了很長時間了。
一聲輕嘆聲。
臉上的皮皺得老樹皮般,佝僂着身子,緩步走來,是個穿着樸素衣服的老嬤嬤。
“鄭嬤嬤,母后她……”莫風筠灰敗的眸光露出一絲希望,“她沒有生氣了吧?”
謝子淳隱忍臉望着鄭嬤嬤。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這次你們做的太過了。”鄭嬤嬤乾枯的手一揮,從大殿的兩旁飛快的走出幾名太監宮女,攙扶起莫風筠和謝子淳,她渾濁的老眼中不贊同道,“太后娘娘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了,這件事你們做的太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