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靜頗爲無語，一路心事重重的回了碧凌院。
才進了內堂，桂媽媽便迎了上來，塞給澹臺靜一個手爐，派了素心去守門，急急問道：“不過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回來便聽說三小姐去了二小姐的院子。”
澹臺靜身子暖和過來，笑了笑道：“也沒什麼的，不過是牡丹花生了蟲子，快要凋謝了，讓二姐姐幫忙瞅瞅。”
“三小姐何必瞞了奴婢，奴婢方纔回來的時候，就見二小姐落英閣的一個婆子去了端佳苑，定然是去給大夫人報信去了，三小姐不是一早說好了，要置身事外的，如今怎麼倒去蹚渾水？”桂媽媽有些嗔怪的說道。
蔣嬤嬤回自己的屋子換了衣裳回來，就聽到桂媽媽在喋喋不休，不由得張口道：“三小姐敬着你，你自己也注意些規矩，哪裡有做奴才的，這麼跟主子說話的？”
“我也是着急！”桂媽媽知道自己失言，到底收斂了些。
蔣嬤嬤想到澹臺靜在路上與自己說的話，又想到自己在堂屋裡，聽到二小姐問的話，也不由得心急問道：“三小姐最後是點頭了？還是搖頭了？”
桂媽媽即便是沒跟着去，也大概猜到了，也問詢的看向澹臺靜。
澹臺靜嘆了口氣道：“當時那情形，我如何能避的過，只能先應下再說旁的了。”
蔣嬤嬤聞聽此言便皺了眉，“二小姐也是個不着調的，身邊一個兩個的不安份，如今還要託三小姐下水，明明是求着三小姐的事情，怎麼就說的那麼理直氣壯！”
澹臺靜輕輕一笑，“若是二姐姐溫言細語的，繞着彎的求我，我定然是不會應下的，反倒是她這股子爽利勁兒，讓我欽佩！”
澹臺靜說道這裡，笑了笑，府裡的庶妹五小姐澹臺萱也是個偏直爽的，只可惜嫉妒心太重，滿心的算計！
蔣嬤嬤便擔憂的問道：“三小姐這意思是一定要幫二小姐了不成？如今大夫人可還盯着咱們這裡的，就看二小姐院子裡的人，跑去端佳苑，就能瞧得出來！”
桂媽媽也道：“二小姐是不是把主意打到了老夫人的壽宴上了？到時候要來不少的人呢，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三小姐豈不是要將自己繞進去？”
澹臺靜微愣，擡眸看向蔣嬤嬤與桂媽媽，似是被桂媽媽一句話，突然驚醒一般，問道：“你們說，二小姐讓我幫着問話，若是能將二小姐摘清楚，只把我一個人繞進去，大夫人會怎麼着？”
桂媽媽一拍大腿，“三小姐這意思是，二小姐讓三小姐單獨一個人去見馬公子？那怎麼能成？若是被人撞見了，那還了得？”
蔣嬤嬤也皺着眉頭道：“即便如今民風開化，容許女子入學堂，宮裡也會挑了優秀的女學生入宮服侍，但對於閨閣禮儀來說，到底還是不能見外男的，難道三小姐忘記葉姨娘當初是怎麼算計三小姐的？”
“要不是三小姐一早就防備着，若是被人撞見三小姐與王子瑜在一處，那三小姐的一輩子都毀了。”蔣嬤嬤字斟句酌道：“雖說馬公子人品好，才學佳，日後的前程差不了，可若是被人撞見，再論婚假，三小姐這一輩子都會擡不起頭來！”
澹臺靜自然明白蔣嬤嬤的顧慮，在這個世道，閨譽對於女子來說，重要的很，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澹臺靜前世裡，因爲心儀王子瑜，纔會丟了女子的臉面，縱然後來一個勁兒的努力上進，希望在才學上彌補回來，但到底還是落了下乘！
澹臺靜低頭思量了片刻道：“二小姐是打定主意，問一句馬公子的準話了，想要人不知鬼不覺的問了馬公子，也不是沒有法子，可我卻想要賭一賭！”
蔣嬤嬤覺得澹臺靜不是蠢笨的，應該不會僅僅一時心軟，就答應了二小姐，聽着這話的意思，三小姐澹臺靜應該是留有後招了！
蔣嬤嬤與桂媽媽對視一眼，看向澹臺靜，問道：“三小姐想要怎麼賭？”
“……”
澹臺靜細細的囑咐了蔣嬤嬤與桂媽媽一遍，又讓她們二人給補充了細節，三人合計了幾遍，確認其中再無差錯了，方纔露出點點笑意。
蔣嬤嬤和桂媽媽都各自準備去了。
素心進內堂來伺候着，擔憂道：“三小姐，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日後定然會跟落英閣的青檸保持距離，她下次再來尋奴婢，奴婢就說忙的很，沒有功夫與她說話。”
澹臺靜輕笑了一聲，道：“你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便是，沒得跟旁人生份了。”
澹臺靜提筆寫字，見素心仍舊繃着一張臉，生怕她剛硬太過，當真不理睬這澹臺府裡的人，不由得張口道：“有件事，我還沒有與你說，我原想着，咱們大概還要過上一兩年纔會入京，可如今瞧着，怕是咱們在澤城待不得多久了。”
“三小姐的意思是，咱們要來京城住着？”素心驚訝的看向澹臺靜。
澹臺靜點了點頭道：“你瞧着是個憨厚無害的，這府裡的人，大多願意與你親近，雖說也都樂意跟桂媽媽這樣的散財人一處，但在桂媽媽這個人精面前，總是留着幾分話的，你不一樣，我總要指望你的！”
澹臺靜這話，算是對素心的鼓勵，素心一下子便打起精神來道：“三小姐放心，我一定會與這府裡的人好好相處的，一定不會讓三小姐日後吃了虧！”
“你不樂意在京城住着？”澹臺靜看着素心微微有些灰敗的臉色，有着不解。
素心一下子泄了氣，也沒瞞着澹臺靜，“不是奴婢不樂意，只是在澤城，葉姨娘已經被三小姐壓制住了，好歹是三小姐自己的家，在京城住着，總覺得寄人籬下一般，三小姐不能搬出去住嗎？就向在澤城一樣，後宅依舊是三小姐說了算。”
澹臺靜笑着搖了搖頭，“那怎麼可能，即便搬了出去，我爹爹總要續娶的，萬一繼母跟葉氏一般……還是在這裡住着好，雖然大夫人對二房的人有敵意，但她總不能越過祖母，插手我的婚事，有祖母看顧着，我也不會太悲哀……”
澹臺靜輕輕的嘆了口氣，老夫人便是爲了二姐姐這個庶女，都肯動幾分心思，對自己，也該是有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