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紹峰見到董珺昊,氣勢便弱了些,輕輕的拽動了一下手中的鞭子,見董珺昊還在橫眉立目的瞪着他,心裡便有些委屈,眼睛裡含了兩汪淚,嘴角便向下瞥了下去……
董珺昊見此情形,只得先鬆了鞭捎,向着段紹峰走了過去,低聲說道:“這個澹臺三小姐,乃是我的表妹,你這般跟她說話,便是你的不對,你是不是應該跟她道個歉?”
段紹峰見董珺昊的神色和緩了,輕言細語的跟他說話,這才收了哀怨之色,低聲說道:“珺昊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跟她道歉就是了!”
段紹峰說着,扒拉開董珺昊,向澹臺靜拱手行禮道:“澹臺表妹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澹臺靜有些驚訝,方纔還氣焰囂張的段紹峰,怎麼被董珺昊說了兩句,便變了一個模樣?澹臺靜便是驚訝,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董珺昊是背對着人的,澹臺靜自然沒有看到董珺昊在那一刻對段紹峰的憐惜。
澹臺靜不好意思的福了福身子,示意無礙。衆人卻是在這三人面前來回打量,這一會兒是媳婦兒,一會兒是表妹的?這位澹臺三小姐的來歷可是不凡呢?
董珺昊自然不會在這樣的人情世故上落了下乘,也向澹臺靜行了一禮,道:“段世子方纔在我們府上玩鬧,玩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沒有妻子,我便隨意說了表妹的名姓,段世子玩兒時間長了,混淆了與現實的不同,聽聞表妹在此讀書,非要來尋了表妹,唐突了表妹,是在下的不是!”
澹臺靜又福了福身子,面上帶了絲牽強的笑意。
朝華學院的人,這才明白過來,竟然是這麼回事。
永樂侯府的孫嘉怡縣主,上前一步道:“論起來這件事情都是文昌侯世子的不是,澹臺三小姐第一日來學堂唸書,便出了這樣的差錯,這虧得世子爺很快便來解釋通透了,若是世子爺不來,那澹臺三小姐的閨譽可就毀了!”
大小姐澹臺蓉在一旁瞧着,今日一日所見,不能不用震驚來形容,誰能想得到,一個澤城來的丫頭,竟然能一日之間,便得了這麼多人的看重?先是女夫子出門迎接,再是一幅畫成名,又得禮部侍郎看重,這會兒又過來兩個世子爺?
大小姐澹臺蓉蛾眉輕蹙,武博候府的世子也就罷了,是個傻的,可文昌侯府世子可是個不錯的,如今京城裡的千金,都在盯着這塊兒肥肉,誰不知道永昌侯府世子去年才死了夫人,如今膝下,只有一個小小姐,還不足週歲。
豔羨的人,不僅僅是大小姐澹臺蓉一個,還有六小姐澹臺芷,澹臺芷咬了咬牙,上前一步給董珺昊見禮,聲音輕柔的如三月夾雜着花香的暖風:“芷兒見過表哥!”
董珺昊連掃都沒有掃澹臺芷一眼,能喚他表哥的,也只有澹臺靜的庶妹了,先前她的庶妹可沒少欺負澹臺靜,董珺昊可沒有那個心思搭理這樣狠毒的人!
董珺昊接過孫嘉怡縣主的話,說道:“這件事情原是我顧慮不周,實在是該罰。”
董珺昊看了一眼天色,又看向一旁的女夫子貞元,拱手行禮道:“不知道先生可方便,提前半個時辰將澹臺三小姐放走,我親自送三小姐回府,也好解釋一下今日的事情,也免得傳出什麼風言風語,毀了澹臺三小姐的名聲。”
女夫子原就是站在澹臺靜這一邊的,對於這樣的女學生,她有信心,若是好好教導,來年宮中選拔女官,一定會被選中,宮中的貴人,也定然會滿意,所以對澹臺靜便沒有那般苛刻,笑着回道:“世子請便!”
董珺昊先是扭身看向仍舊拽着他的衣袍不肯放的段紹峰,聲音低低的說道:“你先回府等着我,我過會兒去尋你,你若是聽話,我便將你先前看上的那頭小馬駒,送了你!”
“當真?來,拉鉤,不許耍賴!”段紹峰笑得眼睛都不見,喜滋滋的跟隨着兩個小廝上了馬,卻在臨走前,看了澹臺靜一眼,眼底有些小小的憂傷。
澹臺靜也看到了那樣的神色,心底有些微痛,這個傻世子是覺得自己被人嫌棄了吧,方纔他那般說話,說自己一個啞巴也嫌棄他,是不是說,他心底裡知道,很多人嫌棄他是個傻子,所以不願意嫁給他?
澹臺靜還沒來得及細想,董珺昊已經到了她的身邊,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澹臺靜福身向學堂內的衆人告辭,扭身離去。
六小姐澹臺芷想要跟了去,這樣好的世子爺,自己若是給了澹臺靜獨處的機會,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個啞巴,她如何能甘心,哪知道二小姐澹臺莉,自打六小姐澹臺芷給董珺昊請安後,便一直盯着她,剛見她眼睛跟了過去,要挪動步子,就伸手攔了道:“六妹妹,三妹妹的書畫我們都瞧過了,不如再來瞧一瞧六妹妹的,也好讓夫子因材施教!”
六小姐澹臺芷抿着脣道:“三姐姐方纔受了委屈,要不然我明個兒再寫給夫子瞧,今個兒先去瞧了三姐姐吧!”
二小姐澹臺莉面帶嘲諷,聲音壓得有些低,在六小姐澹臺芷面前道:“我勸六妹妹還是省點兒心思吧,沒瞧見方纔文昌侯世子連看都沒有看你一眼嗎?三妹妹纔是人家的正經表妹,你算是什麼?”
二小姐澹臺莉說完,不屑的瞧了六小姐澹臺芷一眼,看向一旁的澹臺蓉與澹臺眉道:“大姐姐,四妹妹,咱們進去瞧瞧吧,今個兒三妹妹拔得了頭籌,咱們也不能丟了長房的臉面,不如也做副畫兒,讓夫子評點一番!”
大小姐澹臺蓉是怎麼也不願與六小姐澹臺芷接觸的,直接便就着二小姐的手,扭身去了,四小姐澹臺眉掃了澹臺芷一眼,到底也沒有說什麼。
六小姐澹臺芷氣得直咬牙,卻是沒法子,又礙於當着這麼多世家千金的面兒,不得發作,依舊裝作柔柔弱弱的模樣,跟在三人身後,心裡卻在暗暗罵道:總有一日,自己要越過澹臺靜去的,不過是個啞巴,到了京城,便想要鯉魚翻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