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靜一愣,怎麼也沒有想到,董珺昊就這樣將事情甩給了自己,驚訝“問”道:“難道不是你們將人與計謀安排好,我在後宅助她一二就可以了嗎?”
董珺昊捧了一盞茶,將自己的表情淹沒在茶湯裡,這樣的姿勢,倒是與澹臺靜平日裡,如出一轍,淡然道:“你今年十三歲,四年之後,你十七歲,這是一個女子最重要的議親之年,我卻要幫你推脫這四年的婚事,這件事豈是那麼容易辦成的?”
“這纔是交易,交易定是要公平的,你要求我做得事情很難,我自然也不會給了你容易的差事做,若是我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還要你做什麼?”董珺昊平穩了自己的神色,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澹臺靜近前道:“澹臺三小姐若是沒有本事,將你的這位新姨娘安排好,大可以轉身走人,想要幫助我們做事的人,多的很,並不差三小姐一個,三小姐要與我做交易,總也要讓我看到三小姐的本事。”
董珺昊說完,往後退了幾步,當那白牡丹茶香近在自己的鼻尖之時,董珺昊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如鼓,再也不敢往前靠近,生怕自己的神態,被澹臺靜抓個正着。
其實董珺昊往前走,是想要給澹臺靜壓迫感的,在宮中,這樣的對話,時常有之,既然他不能改變澹臺靜想要入宮的心意,那便只能從現在開始,鍛鍊澹臺靜,能正常應對宮中的形勢,只是沒有想到,澹臺靜還沒有感覺到壓迫感,董珺昊反倒率先敗下陣來。
澹臺靜不知道,董珺昊是在鍛鍊自己的心計,只是覺得董珺昊說的有道理,交易,自是要公平公正的,只是心裡卻有些小小的失落,她是存了那麼一點點的小心思,認爲董珺昊是有心幫着自己的,可如今再看,董珺昊只是很平靜的面對一個幫他辦差事的人,絕無什麼表哥表妹的心思。
強大的自尊心作祟,讓澹臺靜猛然點頭,應下這樁公平的交易。
董珺昊便見到澹臺靜微微揚起頭來,髮髻上的一支綴着珍珠的鎏金流蘇簪子輕輕晃動着,甚是精美,映襯的澹臺靜的一張瓜子臉清麗無雙。
突然間很想要吻上那樣倔強的眼眸,將那裡面的倔強與堅強,盡數落到自己的身上,還給她一份自在與悠然。
董珺昊死死的握住自己的拳,壓制着自己那蠢蠢欲動的心思,緊緊抿着脣,終是張口道:“女夫子還在隔壁等着三小姐,三小姐可以過去了。”
澹臺靜一愣,在見到董珺昊的那一剎那,澹臺靜覺得,應該是董珺昊命那名小丫鬟撒了謊,實際上,女夫子並沒有在這裡,不過個說辭,卻沒有想到,女夫子竟然當真在隔壁。
這樣看來,董珺昊還是很爲她着想的,事事都爲她打算好了,生怕她的閨譽有損,這般想着,澹臺靜方纔對董珺昊的冷漠,也消解了許多。
彷彿是看穿了澹臺靜的想法,董珺昊冷着一張臉道:“三小姐以爲,在下做事,會那麼不顧忌後果嗎?萬一被人撞見三小姐在此處,我總要有話說的,三小姐別忘了,我可是聲稱要爲亡妻守孝三年的。”
其實,董珺昊是爲着澹臺靜考量的,不能讓她閨譽有損,可話到嘴邊,卻是不肯承認,自己是爲了澹臺靜方纔這麼細心,少不得拿別的事情出來搪塞,結果一張嘴,口不擇言,便說了要守孝三年的事情。
董珺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心底裡在思量着,這三年的事情,若是……若是澹臺靜定要撐過四年,方纔談婚論嫁,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與她還有機會?
其實董珺昊是想告訴澹臺靜,自己要守孝三年,他們兩人之間,也存在着可能性,可卻不好說出這樣的意思,他覺得,澹臺靜聰慧的很,應該是能聽出這樣的弦外之音的。
事實上,澹臺靜確實聽出了弦外之音,只不過,不是董珺昊想要表達的弦外之音,澹臺靜羞惱的恨不能張口說了話,可到底迎上董珺昊的那雙墨玉般的眸子,將自己的話吞到了嘴裡。
澹臺靜貝齒輕咬下脣,恨恨“說”道:“文昌侯世子請放心,我一直都記着世子爺的話,世子爺是不會娶我爲貴妾的,世子爺放心,我從未妄想過,能高攀上文昌侯府!”
董珺昊沒想到澹臺靜竟然會說了這樣的話,他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張口,在宮中多年,他已經養成了謹言慎行的習慣,對於跟一位小小姐,解釋自己的心理活動,很是不擅長。
董珺昊就這樣將澹臺靜送去了隔壁,回到自己的書房,臉都黑透了,方纔自己就不該說出那樣的話來,明明先前氣氛還是很好的,只因爲自己不會說話,鬧到這個地步,看着澹臺靜氣惱惱,鼓着包子臉離開的模樣,董珺昊就更加氣自己了。
這樣不會說話,日後怎麼跟澹臺靜相處下去,難道每一次都要將她惹的生氣了嗎?
這般想着,董珺昊便在自己的書房裡,翻找起來,記得先前劉林泉給了自己一本書,上面有教導如何與人說話,能讓人高興的,當初自己不屑一顧,扔在了一邊,也不知道收到哪裡去了……
卻說澹臺靜見到了女夫子,將自己心底的不高興遮掩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給女夫子行了禮。
女夫子見到澹臺靜很高興,問詢了她的身子,澹臺靜都書寫了出來,一一作答,又寫了,自己明日會去朝華學院讀書,女夫子方纔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了,有件事要告知你,先前我原想着,要推舉你入宮做女官的,可惜明年的採選取消了,要再等三年,前後加起來一共四年,到時候你定然是已經嫁爲人妻了,這樣一來,我對你的教導,便會與先前不同,課業上要有所增減,會在管理庶務,掌理中饋上,多下手。”女夫子與澹臺靜細細說道。
澹臺靜忙忙擺手,寫下了自己的宏願,定要入宮爲女官,掌握自己的命運,女夫子憐愛的看向澹臺靜,一個啞女,這般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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