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凌郡主原本還以爲,自己的身份,怕是不能見了董珺昊的,卻沒有想到,劉林泉竟然這樣問,立刻問道:“自然自然,我能不能去天牢,見一見珺昊?”
劉林泉看到悅凌郡主焦急的神情,微微一頓,話就有些說不下去。
悅凌郡主急了,以爲是不能夠的,可她實在是太想見一見董珺昊了,都說天牢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每日都在擔憂,董珺昊變成了什麼模樣……
不讓她見到,她便日日裡想着,董珺昊被打的痛苦萬分的模樣,這種想法已經要將她折磨瘋了。
“是不是要去求了那位馬大人,還要去求了瑾悠?沒關係,我可以,我進宮去給瑾悠賠不是,直到她肯幫着我說話爲止……”悅凌郡主語氣有些凌亂,她不知道該怎麼說,纔能有機會見到董珺昊。
劉林泉伸手扶了悅凌郡主一把,低聲說道:“我明日安排郡主入天牢,但是隻准許您一個人進去,且只有這一次機會,日後再想要進去,是怎麼也不能了。”
“當真可以?”悅凌郡主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劉林泉點了點頭道:“瑾悠縣主在皇后娘娘面前求了情,不管大哥差事出了什麼差錯,總也得讓郡主見上一面,皇后娘娘體諒您一片慈母心,已經跟皇上請旨了,且皇上也允了。”
“好好好,明日,明日……”悅凌郡主激動的在原地走着轉了一個圈,寬大的袖擺在空中飛舞着,卻又有些慌張的問道:“明日什麼時辰?我別錯過了……”
劉林泉微微垂下頭去,不敢正視悅凌郡主的雙眼,只道:“明日午後未時,我到時候會來接您。”
“好好好!”悅凌郡主激動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只一個勁兒的說着好。
劉林泉這才扭身離開。
等着出了文昌侯府的大門,劉林泉抹了一把汗,對付董家二房的人也就罷了,那是輕而易舉的,只是要對悅凌郡主撒謊,還真真是……太艱難了!
劉林泉翻身上馬,低聲叮囑小廝幾句,“去宮裡回話吧,就說事情已經辦妥了,讓縣主自己在天牢安排人吧!”
劉林泉抹了一把汗,又看了文昌侯府的牌匾一眼,好在文昌侯在董家老太爺的壓制下,沒有任何動作,若是在加上文昌侯,他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應對的了了!
悅凌郡主徹夜未眠,將自己的小衣中塞了許多的小額銀票,想要拿進天牢中,讓董珺昊賄賂那些個兵士,便是當真要對董珺昊動手,也得讓他們手下留情一些!
悅凌郡主幾乎是哭瞎了眼睛的,她的珺昊是不會拿了戶部的銀子的,這些人分明就是誣陷,可就因爲董珺昊與瑾悠的關係,讓這樁事情聽起來更加的可信!
她想要救自己的兒子出來,可是所有的人都說,董珺昊這次是皇上親自辦理的,誰也插不得手去,且罪證確鑿!
悅凌郡主第一次覺得無力迴天,甚至於文昌侯去請旨,都被皇上大罵了一通,讓他禁足在府中思過!
她原是想要老太爺出馬,或是自己的爹爹莊郡王爺出馬,可是這兩位泰斗,都選擇了沉默,閉門不出!
悅凌郡主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她不在意文昌侯府是不是要沒落了,她只在乎自己的兒子!
悅凌郡主小心翼翼的準備了一番,文昌侯看到悅凌郡主的樣子,只是嘆了口氣,便沒有再說什麼,任由悅凌郡主折騰了去!
劉林泉第二日,來接悅凌郡主,直接將悅凌郡主送到了天牢門口,便離開了。
悅凌郡主小心翼翼的踏入天牢那幽深的石階,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透着寒意,這個地方處處都透着陰冷,不知道她的珺昊,會不會留下什麼病根……
病根麼?不知道她的珺昊還有多久的壽命……
想到此處,悅凌郡主的腳步加快,她要見到她的兒子,她要瞧一瞧,她的兒子如今是什麼情形……一刻不見到董珺昊的面,她便一刻不能安心……
可真真跑到那最底層的天牢中時,悅凌郡主卻是愣住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珺昊呢?”悅凌郡主詫異的看向面前的瑾悠,這裡不是天牢麼,天牢是重犯所在,董珺昊是單獨關着的,爲什麼她沒有見到董珺昊,卻是見到了瑾悠……
瑾悠衝着悅凌郡主福了福身子,恭敬的行了禮後,平靜回道:“董郎並不在這裡。”
悅凌郡主一下子慌了,她看着瑾悠,突然不管不顧的跪了下去,“我求求你,讓我見見珺昊,你讓我看看他,到底怎麼樣了,我知道,我先前對你多有怨言,你惱怒了,我日後再也不會了,只要你讓我見到珺昊……”
瑾悠怎麼也沒有想到,悅凌郡主竟然會如此,連忙也跪在地上,想要將悅凌郡主扶起來,可悅凌郡主此刻一心一意的想要見到自己的兒子,如何能聽瑾悠的話!
瑾悠實在無奈,死死的拽着悅凌郡主的胳膊,想要讓她清醒過來。
“郡主,你聽我說,董郎並沒有吃苦,他根本就沒有進過天牢!”瑾悠先將最重要的兩句話說出來,生怕悅凌郡主會聽不進去自己後面的話。
悅凌郡主果然安靜下來,只是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瑾悠。
瑾悠攙扶着悅凌郡主起身,柔聲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道:“原是不想要告訴您的,因爲事情隱秘的很,再加上我對董郎一事表現的很是沉着,爲了怕三皇子與四皇子起疑,便想要用了您的表現,告知衆人,董郎是當真在天牢中,不得脫身的……”
“可董府的事情愈演愈烈,我擔憂再這麼鬧下去,董郎迴轉的時候,文昌侯府已經亂成一團,且……如果當真將董家二房的人過繼過來,董郎日後要如何自處?”瑾悠將事情說了一遍,便將自己見悅凌郡主的目的說了出來。
悅凌郡主還沒有從自己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只看向瑾悠,不住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珺昊當真只是做戲,並沒有在天牢裡,而是去了邊關?”
“自然是的,否則二房的人,如何能從邊關中調回來?不過就是擔憂他們會在邊關撞見珺昊罷了!”瑾悠細細的安撫悅凌郡主道。
“您是董郎的生母,原這事兒最該告訴的便是您,可……事關朝政……且您的態度,不知道多少人在瞧着……”瑾悠替董珺昊解釋着,不是董珺昊不想要告訴了悅凌郡主,而是不能。
悅凌郡主平息了良久,才接受了這個訊息,又確認了幾次,才知道,董珺昊在邊關過得很好,這纔算放下心來。
“你不必說了,旁的話,我不想聽了,只要知道珺昊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你們的思量,我都懂得,我是珺昊的母親,很多事情,騙不得人,你這個時候能告訴我實情,我已經很感激了!”悅凌郡主用最快的速度,恢復了平日郡主娘娘的風姿。
瑾悠衝着悅凌郡主,盈盈拜下身去,道:“這一拜,是替董郎,董郎與瑾悠明知道郡主心如刀絞,卻還要瞞着您……”
悅凌郡主虛扶了瑾悠一把,道:“你不怪我便好了,這陣子,自打珺昊出事,我就跟瘋了一樣,對你多有怨怪,又任由董家二房鬧事,二房的三奶奶還尋了你……都是我沒有管好了文昌侯府……你爲了珺昊承受了那麼多,我還那樣委屈你……”
瑾悠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原是想到這些的,郡主也是慈母之心,瑾悠都能明白,只是過繼一事兒,卻是不能這麼草率……董郎的前程還遠大着……我不能眼睜睜的瞧着……”
“我明白!”悅凌郡主笑着拉了拉瑾悠的手道:“都是我的不是,便是樂清郡主還肯信了你,我這個做婆婆的,卻是怎麼也不肯信了你,若是我早些想明白,也就不至於如此了……”
聽到悅凌郡主說“婆婆”二字,瑾悠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悅凌郡主見到瑾悠的模樣,心裡更是肯定了幾分,說道:“你且放心,我定然會讓你們日後平安喜樂,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就給你們弄出一個繼子來添堵,你放心吧,董家二房那邊,有我呢!”
瑾悠垂下頭去,沒有接話,卻是連耳根都紅透了,不知怎麼的,就想到,日後會與董珺昊有孩子的事情。
悅凌郡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我明日裡,會去宮裡鬧上一場,咱們婆媳兩個,怕是要演一齣戲,才能成。”
瑾悠點了點頭道:“都聽您的。”
卻說悅凌郡主是嚎啕大哭着出了天牢的,任人問什麼,也不說,只是哭,一路從天牢哭到了文昌侯府,這還不夠,傍晚的時候,還去了澹臺府大鬧了一場,倒是沒有進了後宅,直接去了外書房,指着澹臺善昌與澹臺善明的鼻子罵!
第二日一早又要入宮,去罵瑾悠縣主,皇后娘娘給攔住了,沒有讓人進了宮,便是這樣,悅凌郡主還在宮門口大罵了幾句……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覺得,董珺昊在天牢中,怕是吃了不少的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