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
劉梅帶着幾個丫頭匆匆過來,一進門就急忙喊了起來:“早起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一會兒功夫就成這樣了?”
說着話,劉梅拉住正要往外跑的追雲:“追雲,辛姨娘是怎麼的?穩婆怎麼說來着?”
追雲早急壞了,哪有時間理會劉梅,只匆匆行了禮,小聲道:“穩婆說姨娘不好,這孩子怕也……”
“啊!”
屋內又傳來尖利叫聲,追雲嚇了一大跳,趕緊又朝屋內跑去。
劉梅低頭,眼角眉梢都帶了些笑意。
孟之文聽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一直在旁邊轉圈,卻說不出一句頂用的話來。
月嬋瞧這個樣子,和孟之文說了一聲,就離開珍珠院內,她一個小女孩兒家,在這種場合很不好的。
回到聽瀾閣內,月嬋就瞧見環兒,帶着環兒進屋,剛坐定就聽環兒道:“小姐,您說的事情我打聽來着。”
月嬋點頭,她剛纔也聽到一些風聲,這會兒想要聽環兒怎麼講。
“辛姨娘早起還好好的,吃了一大碗粥,又吃了些小菜,歇息一會兒,瞧着天色好,就想出去走走,誰知道剛出門沒走幾步,碰巧那大青石板路才潑了些水,有些滑溜,就這麼給跌倒了。”
環兒悄聲講完,月嬋眉頭一皺:“當時是哪個跟着辛姨娘的?”
環兒想了一下:“有追雲,還有幾個纔買來的小丫頭,說實在話,還是追雲頂些用處。要不是她擋着,辛姨娘可就不只摔的早產這麼簡單了。”
月嬋想來也是這樣的,就珍珠現在那身體,要真跌倒在石板路上,摔不死也差不了多少,怎麼可能只早產呢?
“這個追雲倒有些忠心呢!”月嬋笑了笑,想了一下又問:“那幾個小丫頭什麼身份?”
這話一出口,環兒突然間想到什麼似的,驚叫了一聲:“那,其中有一個丫頭是春紋的妹妹
。今年剛剛進府的,還有一個是從外邊買的,別的倒是不知道了。”
“春紋的妹妹?”這倒值得人懷疑了,春紋可是月娥屋裡得用的大丫頭,她的妹妹不說伺侯月娥。反而去伺侯珍珠,這其中又有什麼緣由呢?
月嬋越想越是深,突然間想到今天早上月娥那張平靜臉龐。竟有些驚懼起來。
月娥這段時間變化很多啊,比之以前越發的沉得住氣了,而且也學會了不動聲色,瞧起來。倒是成長了,珍珠早產的事情。會不會是月娥搞出來的。
這很有可能,月娥是女孩子,在孟家又不是很得寵,她肯定心裡是沒底的,若珍珠生出個男孩兒來,不說會不會威脅到皓宇,首先威脅到的就是劉梅母女了。
本來一個皓宇就夠劉梅受的了,再加上珍珠母子,劉梅就是手段再好,也有些疲於應命了。
再者。珍珠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即會瞧眼色,又能拿得準自己的位置。而且心計手段也是一等一的,她要真有兒子撐腰。劉梅怕也鬥不過她。
更可怕的是,珍珠可是這府上的家生子,她的姐姐翡翠是老太太跟前得寵的大丫頭,管着老太太很多事情,有些不爲人知的事情翡翠也知曉些,珍珠的老子娘也是有體面的管事人物,要珍珠真有個兒子,這一家子人還不得拼死拼活的幫着珍珠上位啊。
想到這裡,月嬋心裡發冷。
珍珠這胎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
要是兒子的話,怕是她的敵手又多了一個吧,向來富貴奪人心,珍珠心底就是再好,爲了兒子,也不定能幹出什麼事來呢,何況,她本就不是那善磋,能爲着孩子拿毒藥陷害劉梅,什麼事情她做不出來呢?
月嬋心裡捏了一把汗,但願珍珠生個女兒,或者……這胎是個死……
怎麼能這麼想,剛想到這個,月嬋就狠命的鄙視自己,不管如何,那孩子都是她弟妹,她怎麼能想着孩子死呢?
孟月嬋何時這般狠辣,這般視人命如草芥了?
“是啊
!”環兒的話又把月嬋的心思拉了回來:“小姐,你說會不會是二小姐搞的鬼,不然,幹嘛讓春紋的妹妹去伺侯辛姨娘呢?”
敢情,環兒這丫頭也想到這一點了。
月嬋擡頭:“這事情說不準,你辛苦一點,多跑跑,打聽一下這其中的緣由。”
環兒應了一聲,很快退了出去。
月嬋叫過畫眉來吩咐道:“你去找幾尺好的紅布料,還有我妝臺後面的盒子裡有一個銀子制的長命鎖,另有一個親手做的荷包,你找出來,等到辛姨娘那裡孩子一生下來,就着人送去吧。”
畫眉笑了一下,很快把東西找了出來,擺放在外間的几案上,專等着一得了信兒就去送禮物。
月嬋這會兒也有些坐不住,站在窗前一直留心聽動靜,可她越是心急,這屋裡屋外的越是平靜,連一絲的信兒都沒有。
無奈,月嬋只好蒙了被子睡覺,只想着等睡醒了或者就有了答案吧。
月嬋這一覺睡的很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醒來的時候,早已經是半下午了,畫眉正坐在一邊凳子上做繡活,黃鶯坐在牀邊打瞌睡。
月嬋坐起,睡了兩個人一眼,小聲道:“什麼時辰了?”
“小姐,已經未時了!”黃鶯笑着答了一聲。
“哦!”月嬋披衣下牀,淨了一把臉,又瞧畫眉:“辛姨娘那裡可有動靜了?”
畫眉搖搖頭:“環兒剛剛回來一趟,說是還沒有動靜,辛姨娘喊的沒了力氣,怕是危險了。”
如此,月嬋想了一下:“讓環兒回來吧,要真出了事情,說不定帶累了她。還有,你出去吩咐一聲,咱們院裡的人今兒都收斂一些,能不出門還是別出門的好,免的又被人捉了把柄去。”
“是
!”畫眉應聲下去,自動辦事。
月嬋這裡擔心珍珠的事情,卻沒有想到,身後更有人算計着她呢。
後院,月娥房內。
月娥靜坐,看了一肯站在下首的春紋:“你妹妹那裡可是辦妥了?”
春紋一笑:“二小姐。已經妥了,該辦的都辦了,首尾也打幹淨了。”
“這便好!”月娥冷笑了起來:“咱們這個辛姨娘可是很張狂的,那樣大的肚子,不說在屋子裡休養。偏要挺着到處走,這不,自己不留心。狠摔着了吧。”
“可不是怎的?”春紋也應和起來:“有了身孕,不說爲了老爺老太太好好保養,竟不知道愛惜自己個兒,結果坑了自己。怕把孩子都坑了吧。”
月娥笑着唸了一聲佛:“可憐我那弟弟妹妹,怕是得不着好了。”
說完這句話。月娥擡頭冷眼看着春紋:“那個小丫頭可收買好了,她的家人也安置了?”
春紋點頭:“您放心吧!”
“呵呵!”月娥笑了起來:“這教養嬤嬤呢,也真不錯,要用的好呢,對咱們也有些用處,皇宮王府裡什麼事情沒有,大多數可都過了這些嬤嬤們的手,錢嬤嬤雖然刻薄了些,可有一樣好處,就是貪財。只要她貪財,就沒什麼咱們把握不住的。”
春紋低頭不語,任由月娥說笑。心裡暗想,二小姐這段時間變的可真多。先前還不覺得怎樣,自從有了教養嬤嬤之後,被錢嬤嬤和趙嬤嬤每天打罵着也逼出來了,這心眼越來越深,有的時候,自己這些下人都捉摸不透了呢。
就說這次辛姨娘早產的事情,誰又能想得到,這一切都是月娥一個小丫頭搞出來的呢。
太太是有些心計的,也能下毒害人,也能想着捧殺害人,可卻沒有二小姐這般來的厲害,只一次機會,不但可以讓辛姨娘一屍兩命,更能栽贓與人,把一切都擺到檯面上,便是有人懷疑,也絕對說不出什麼來的。
月娥拿着手帕玩了一會兒,又拿眼去瞧春紋:“行了,你先下去吧,有什麼事情立馬告訴我一聲
。”
春紋小心退下去。
月娥站起身,自己轉身去了內室,站在屋內,自己先笑了一陣,自言自語起來:“老太太,真是個好祖母呢,讓我幫着月嬋管理家務,可不給了我一次好機會麼?孟月嬋,你怕也想不到吧,瞧着我是個萬事不理的,卻不明白,只要給了我管理內務的權利,我就能翻出大浪來,孟月嬋,咱們走着瞧,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月嬋並不知道月娥在做什麼,她只是懷疑月娥在背後搞了鬼,卻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她起來之後,覺得肚子餓了,胡亂吃了幾口粥,穩了心神,先把書本整理出來,又帶着畫眉和黃鶯裁了許多練字用的紙,更把古琴和棋子棋盤什麼的也準備妥當,想着等開課之後,就不用再匆忙準備了。
她才準備完畢,就聽外邊環兒大呼:“小姐,小姐,辛姨娘生了!”
“生了?”
畫眉驚叫一聲,趕緊打起簾子讓環兒進屋,月嬋緊盯着環兒:“生了個什麼,辛姨娘可還好,孩子也好嗎?”
環兒顧不得喘氣,大聲道:“生了個小姐呢,辛姨娘還不錯,不過,那個小姐……”
“怎麼了?”月嬋心裡急的很,一把抓住環兒追問起來。
“小姐,小姐體弱的很,現已經請了大夫在看,說是不好養活。”環兒擦了一把汗,把話講了出來。
剛纔,環兒一說珍珠生了個女兒時,月嬋心裡喜的什麼似的,女兒好啊,女兒不會去和皓宇爭搶,皓宇還是這府上唯一的男丁,珍珠有了女兒,也有了依持,不過,卻不會把她的野心養大,怕珍珠還是會站在她們這一邊的。
可是,一說那女孩體弱多病,月嬋也是有些可惜的,月娥和月婷這兩個妹子已經和月嬋把關係搞僵了,說實在話,月嬋還是想要個妹妹的,也想和妹妹搞好關係,姐妹親親熱熱的比什麼都好。
可這個女孩的身體狀況,月嬋想着,怕是以後不敢太接近了,不說太親近了,這女孩有個三長兩短的她脫不了干係,就是感情上也接受不了啊,萬一和妹妹感情太好了,而她的身體又不允許,要是早逝的話,月嬋怕自己受不住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