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這提前預支月錢不是不可以,但是接下來這三個月大房的人該怎麼過日子,大嫂想過沒有?”文聞氏原本就已經疲倦了,文東氏又來找她囉嗦這樣的事情,文聞氏只想情緒的甩手就走,卻被最後的一絲理智所壓制。
文東氏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本就等着接文聞氏的招的她在聽到文聞氏的話頭之後,立刻露出了漫不經心的笑容:“哎,看弟妹說的,不過就是三個月而已,大家都是在府裡生活的,怎麼就會少一口吃的呢?”
文聞氏聞言皺起了眉頭,這就是打算蹭着府裡其他人……不,應該說是蹭着二房的嚼用過日子了?
文府裡的家僕之間的關係千絲萬縷,有原來一大家子是跟着老太太過日子的,然後大房二房各分了一半人,伺候完主子之後都是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有人被主子剋扣的月錢問家裡人借用一下,沒有人會拒絕的。
但是長此以往,府裡的人心必然浮動,好好的一個家都要針鋒相對起來,而如果文東氏再在裡面倒騰些手段……文聞氏是掌管府中中饋的人,怕是最後責任都會歸到她的身上。
“大嫂,這樣的事情,沒有先例的。”文聞氏不想開這個先例,一旦這一次文東氏得逞了,誰能保證她之後不會再做一次,文聞氏不想鬆口,下意識的她也不想推給文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了不是生氣就是要動用自己的私庫來填。
“那就開個先例唄。”文東氏的表情越發的不屑起來,反正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拿到錢,不論是鬧到老太太面前動用私庫也好還是文聞氏自己吃下了,文東氏都不在乎。
文聞氏不說話,盯着茶几上的一個上好的青花瓷杯發呆,彷彿那青花瓷杯上開出了一朵真花。
文東氏見文聞氏打算冷處理,她可不是吃素的主兒,微微側身湊近了文聞氏,文東氏笑的有些意味深長:“若是弟妹實在操心。不如這樣,弟妹先借我百兩銀子便好。”
文聞氏猛然擡起了眼,與文東氏對視了一下,文東氏非常的坦然。坐正了身子繼續表現出那樣的漫不經心:“這也是弟妹的選擇了,麗清是文府的長女,她的嫁娶可是爲後面的姐妹做了標的,若是弟妹不介意婉清姐兒日後的身家太低,那你便別放在心上好了。”
“大嫂你!”饒是文聞氏涵養再好。此時也不由得動起怒來,她猛然站起了身子瞪着文東氏,看着文東氏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文聞氏只覺得一口惡氣頂在她的喉嚨口,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吐。
“哎~弟妹,好好說話你可別動怒,若是以爲這氣壞了身子,那我這個當嫂子的可真的於心不忍了。”文東氏還是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彷彿能激的文聞氏發怒就是她人生最大的樂趣一般,她一邊笑一邊轉頭四下打量。張揚的模樣讓文聞氏身旁的大丫鬟們眼底都帶上了怒意。
“誰於心不忍啊?”平日裡和稀泥的聲音突然嚴厲了起來,文東氏一時沒能聽出來人是誰,倒是一向心細謹慎的文聞氏在身旁的大嬤嬤攙扶下穩住了顫抖的身子,聽到來人的聲音立刻低頭請安:“娘,您怎麼過來了?”
文府內院最高的權力者文老太太走進了小花廳,緊跟在她身旁攙着她手臂的是纖弱的讓人移不開眼的文月清,一行人一路走上了花廳的高位,原本得意洋洋的文東氏還來不及撤下原本的表情,等回過神來狠狠的嚥下一口口水之後,她才連忙起身。
“娘。您這會不是該休息了嗎?怎麼過來了?可是有什麼吩咐,媳婦兒立刻去做。”
文老太太在主位上坐定,眼睛沒有落在文東氏的身上反而是落到了文聞氏的身上,剛剛就已經在花廳門口站了許久的文老太太將兩個兒媳婦的對話都聽入了耳中。文東氏固然是個不爭氣的,手上沒有把門的花錢花的這樣兇,而文聞氏也是個古板的,既然是自己的長嫂有困難伸手幫一把又如何?說來說去還是一個利字作祟,私心太重。
文老太太已經知曉文東氏置辦的嫁妝缺口是百兩,原本從她的私庫裡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想想文府以後的日子,總想着能擺正老二媳婦兒的心態,日後他們兩口子便是文府的頂樑柱,自己早早的就讓文聞氏接掌了家中的中饋,不就是希望文聞氏能護着大房出息不大的兒子和兒媳婦嗎?若是文聞氏一徑的只想自掃門前雪,那麼她也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決定。
文聞氏不知道文老太太的打算,只是文老太太沒有開口發話,她也不好坐下,便一直站着,而文老太太不肯接文東氏的話茬也不看文東氏的行爲,讓文聞氏意識到文老太太許是早就來了。
“老二媳婦兒啊,你坐吧。”文老太太用無視向文東氏施壓,隨後又用眼神向文聞氏施壓,等到兩個媳婦兒的臉色都不太好之後,文老太太才擡手示意文聞氏坐下。
原本就覺得腰肢痠軟的文聞氏立刻就坐了下來,身後一直跟着她的大嬤嬤連忙將靠墊多加了一個,緊張的神色讓原本表情訕訕的文東氏立刻就有了發作的理由:“哎,弟妹這是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原本就不滿文東氏行事的文老太太被文東氏尖利的聲音弄得心情大壞,幾乎是立刻的她便怒斥出聲:“嚷嚷什麼,一會再找你算賬!”
文東氏被文老太太吼了,臉上尷尬的神色非常的明顯,不過轉念一想她又心頭暗喜,一會再找她算賬的意思不就是現在先幫她解決事情嗎?
深諳文老太太的行事風格,文東氏得意了起來,而耳聞聞老太太在向文聞氏詢問這個月府裡的收入結餘時,文東氏的心情越發的大好了起來,果然老太太還是對大房愛護的,文聞氏這個啞巴虧不想吃也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