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嬤嬤的話被文聞氏放在了心上,正值年末,文府裡各種瑣事層出不窮,文聞氏雖然安胎不用管府裡的中饋,但是自家院子裡的雜事也不少,文聞氏藉着自己想要多休息的由頭,將手中的事情一點點分出去,陸陸續續的落到了文婉清的手裡。
等到新年前兩天的某一個清晨,文聞氏自睡夢中醒來,梳洗結束準備找點?事情做做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事情做了。
大嬤嬤疾步走進了房裡,看着文聞氏已經顯懷的肚子,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又看看一臉茫然的文聞氏,大嬤嬤不由得湊近了幾分:“太太這是怎麼了?”
文聞氏擡頭看着大嬤嬤:“婉清在做什麼呢?”
“小姐安排好了院子裡的事兒,這會子正在石桌旁琢磨棋譜,二太太要找小姐嗎?奴婢這就去叫。”大嬤嬤想了想,回憶了一下文婉清起牀之後做的事情,立刻向文聞氏彙報起來。
“噢,沒事,那我也去院子裡曬曬太陽吧。”文聞氏想了想,站起了身,大嬤嬤連忙上前來扶着文聞氏,將她帶着往屋外走。
京城一向是晴冷的天氣,涼下來了日頭自然就好了,剛剛纔踏出房門,文聞氏就感到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她眯着眼睛緩了緩神,還沒來得及找尋文婉清的位置,耳邊已經傳來了文婉清的問候聲。
“娘,你起了。”
剛剛完成了一副殘局的文婉清剛巧擡頭,看到文聞氏從房裡出來,立刻丟下手中的棋譜跑了過來,身邊的樂杏兒立刻手忙腳亂的將書收好,文婉清已經來到了文聞氏的身側,伸手勾着文聞氏的胳膊。
“你在玩什麼呢?”文聞氏低頭,看着自己這個突然爆發出聰慧的女兒,心裡有了幾分躁動,這是她的女兒。不比聞儀華差的女兒。
“隨便玩玩的,沒什麼好玩的。”文婉清笑的眉眼彎彎,顯然這陣子她過的很開心,文聞氏心裡高興。如果文婉清過的開心了,她也就開心了。
文婉清高興的是,文聞氏有孕在身,自然不能出席各種喜宴,就連聞府之前下的帖子也推了。文聞氏不出門,文婉清自然也不用出門,文婉清不出門,聞儀華就算是再想找她也找不到理由,三皇子妃沒有那麼閒的能三天兩頭往一個從五品武將家跑的。
母女倆心情都好,繞着院子走了三兩圈,又在日頭下吃了點心用了湯,日子過得舒適又順心,完全沒有注意到院外的繁雜事兒。
新年前一天,皇帝封筆。所有的官員除了值班的也都休息了,文研明帶着文婉清出府一趟,買了許多過年時的小玩意兒,逗的文婉清一天都歡天喜地的,文聞氏看着滿屋子的各種紅色的喜慶物件,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連晚上全府吃完飯之後的守歲,她也堅持到了子時,才被自家夫君帶回了屋裡。
今年大梁王朝風調雨順,邊境上的外族和海岸外的海寇騷擾都少了許多。皇帝心悅,全國免賦稅三個月,而京城的百姓甚至從自家的里長手裡領到了過年的銀錢,所有的人都是心懷喜悅的。
因爲這樣的好兆頭。文府的新年也過的舒適,文老太太在新年第一天讚揚了文東氏這陣子的乖巧,破天荒的給她包了個大紅包,等到文東氏回屋裡看到了那張五十兩的銀票,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轉頭卻買了一套頭面壓在了文麗清的嫁妝裡。隨後又給自己還有文逸清買了一根簪子一對手鐲,文月清在文東氏的眼中,徹底成爲了隱形人。
新年之後,京城護城河裡的霜凍開始解凍,初春的暖風吹開了冰層,也吹來了喜事,三月,文府的嫡長小姐文麗清出嫁,嫁的是同在京城的米府,米府的官階在文研明之下,卻也將喜事辦的熱熱鬧鬧的,因爲米府成親的那名男子,是米府現任老太爺最疼愛的小兒子。
成親那天,文府通往米府的街道上一片鮮紅,之前放過的炮仗殘渣在地上鋪就了一條紅色的地毯,米府的小爺米君山騎着高頭大馬走在道路上,俊秀的臉上是一種放蕩不羈的笑容,引得旁觀的平頭百姓家的女子小聲的竊竊私語。
京城裡辦喜宴的多的是一品大員甚至是皇親國戚,只是那樣的家族離這些平頭百姓太過遙遠,反倒是京城裡這些五六品官家的親事,看着熱鬧大氣,而他們這些白身似乎努力一把,嫁入富戶之時好像也能有這樣的場景。
跟在米君山身後的,是文府的三十二臺嫁妝,每一臺都是結結實實的重量,如果文府不是在嫁妝箱裡放的是石頭的話,看那些擡箱子的下人在紅色“地毯”上留下的腳印,也能猜測出文府這次是出了大手筆的。
米君山沒有錯過路邊其他人打探的目光,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選擇文府結親他沒有做錯,這場婚事還是三皇子夫婦見證的,米君山從懂事開始就一直覺得奇怪,爲什麼自家大哥之下的米府繼承人是米仁而不是他,明明他比那個優柔寡斷的米仁有更多的能力,明明爹爹喜歡的更是他,他卻不在米府的繼承人之內?
米君山旁敲側擊過文麗清的性情,在米府那個環境裡,文麗清的性情可以讓她活下去,卻不能活的更好,不過無所謂,他要的是文府的親家以及三皇子的注目,其他的,都不是重點。
米君山在心頭嘆了一口氣,之前他在撮合米仁和文府二小姐文月清的時候,曾經覺得文月清的性情和謀算還比較適合他的,若不是因爲米仁的關係,若是他取文月清過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在他猶豫的時候,文月清就出了事情,被文府冷藏了起來,而文麗清又是文府的嫡長女,還有三皇子的牽線。
米君山微微低下了頭,無視了心裡深處的那絲失落,事情已成定局便不要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