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知道的。”薛惜閉上眼深吸口氣,臉上似乎透着幾分狠戾的笑容,決絕地看着趴在桌子上,醉得已然有些不省人事的薛海,轉頭看着那老嫗,“樑姑姑,我別無選擇。”
樑姑姑低下頭,沉沉地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懷中的油紙包遞給薛惜,雙手顫抖着,面上似乎還染着凝重的顏色,雙眼始終緊緊地凝着薛惜,“薛姨娘,老奴當初蒙您的恩情,才得以脫離苦海,老奴感激您,所以纔多囉嗦了幾句,畢竟……哎……這件事情您還是要好好考慮考慮,這一步如果真的走出去,您就真的再也回不了頭了。”
女人最重要的東西,一旦失去就真的再也找不回來了。不是說別人知不知道的問題,畢竟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有些事情就算掩藏得再好也終有被揭穿的一日。前顧國公府老夫人的事情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那麼周密的事情都被扒拉出來了,更何況是他們,攝政王更是聰慧通透無比,那些事情,怕終究是瞞不住的。
“樑姑姑,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你不會明白的,你不會明白的。”薛惜閉上眼深吸口氣,雙眸通紅,甚至已經帶着幾分癲狂的味道。她轉頭看着那趴在桌子上,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薛海;縱然她心裡比誰都要清楚,薛海對她的疼寵和愛護,就算說薛海將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都不爲過;但那樣的疼寵和愛護是有條件的,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在薛海的心裡,感激她當年的援手之恩,所有的疼寵和愛護都帶着感激;同時,薛海對她還有感情,不是平常所表現出來的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薛海對她,有着讓人無法訴諸於口的慾望,她明白,一直都明白。就算他掩飾得再好,可每次他看向自己時那灼熱的眼神是騙不了自己的。
樑姑姑輕輕地嘆了口氣,薄脣微微抿着,低下頭眉宇微微顰蹙着,“這種藥是必須男女交合才能解的,如果姨娘您後悔了,姑姑可以幫你……”
“不,哥哥他很聰明。”薛惜低下頭,緊緊地抓着樑姑姑的手,“如果我不這麼做,他定然會發現不對勁的。樑姑姑,我只有這麼做了,到時候他才能死心塌地的爲我籌謀。”
因爲,這是他欠她的!
樑姑姑聞言,也只是沉沉地嘆了口氣,“姨娘,您知道您想要什麼就好。”
“姑姑,幫我!”薛惜懷着身孕雖然小腹不顯,可站的久了也的確很累,更何況,她還得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接下來的雲雨之累。這些天,她一直好好的用飯,養着自己的身子,爲的就是這一刻。薛海的性子她太瞭解了,只要這件事情成了,他定然不會再說出那樣的話,更何況明天這件事情被顧瑾汐發現,到時候,哼!
兩個人異常費力地將薛海給弄到牀上,又將那藥粉混合到酒中,薛惜口對口的給他哺餵進去;樑姑姑瞧着事情差不多了之後,她這才退出了房間,末了還非常悉心的給他們關上了房門。整個蔚藍居靜悄悄的,好像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睡般。
藥效來得很快,很快已經醉醺醺的薛海就開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衫。
熱,悶熱,心頭好似有股火憋着想要迸發出來般,口乾舌燥,不斷的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衫也顧不得其他什麼,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只聽到“撕拉——”布料碎裂的聲音,總算覺得稍微舒服了些,可是隻是短短片刻的時間,那種口乾舌燥的感覺又再次浮了上來。
難受,火熱憋得難受!
薛海整個人因爲醉酒而昏沉沉的腦子,好似所有的理智都已經被拋諸腦後了般,不斷的掙扎着,撕扯着,直到身上所有的衣衫都變成了碎布散落四處。
站在牀前的薛惜見狀,嘴角微微勾着,笑意低低沉沉,她身上只着單薄得幾近透明的紗衣,甚至隱隱能夠投過窗外的月光看到那紗衣之下繡着鴛鴦戲水的肚兜和泛着月牙白的襦褲;她脫掉鞋子,躡手躡腳的爬上牀,聲音輕柔透着嫵媚又好似帶着誘惑,“哥哥,你醒醒,你醒醒。”
“惜兒,惜兒!”躺在牀上的薛海好似真的清醒了些,隔着月光瞧着那站在牀前的薛惜,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又似乎帶着眸中希翼般,不過隨即又帶着幾分苦笑,兀自喃喃着,“又在做夢了。水,我要水……”他只覺得自己非常的乾渴,嗓子都快冒煙兒了般。
薛惜低下頭,臉上的笑意淡淡的,輕手輕腳地貼身覆上薛海的脣,“哥哥,哥哥……”
“轟——”
頓時原本就火熱難受的薛海接觸到女子那柔軟的嬌軀,好像感覺到體內熊熊燃燒的火也消退了些,頓時反被動爲主動,一個利落的翻身將薛惜給壓在身下,狠狠地覆上薛惜的脣,動作強勁有力,像是攻城略地般,靈活的舌頭不斷的在薛惜的口腔中勾勾畫畫,那樣的力道,那樣強烈的慾望讓薛惜不由得覺得有些害怕,不過想到自己的目的,深吸口氣,雙手撥開薛海身上僅剩的一層薄薄的碎布,環着他的腰。
薛海整個人徹徹底底的被蠱惑了,後面的一切都好似自然而然。
一夜無夢,天大亮。
“唔——”薛海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得厲害,昏昏沉沉的,似乎還有一種格外疲累的感覺,好似做過了什麼劇烈運動般,而且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就跟他以往去花樓找姑娘發泄慾望之後的感覺。就在他還沒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陡然就聽到耳邊傳來的那低聲的嚶嚶啜泣,“嗚,嗚嗚——”
原本腦子還有些昏沉,現在卻瞬間就清醒了。猛的睜開眼,一個利落的翻身坐起,看到旁邊那瑟瑟發抖着,哭得傷心的薛惜,縱然擁着被褥,可是那露在外面的光潔肩膀上面的那曖昧的青青紫紫,他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飛快地掀開被褥往下面一看,頓時只覺得一股絕望浮上心頭,自己果然未着寸縷,而且自己身上的痕跡,不用旁人說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轉頭看着哭得傷心的薛惜,他薄脣微微抿了抿,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嗚,嗚嗚!”薛惜整個人身子蜷縮着靠在牀內側的角落處,似乎帶着幾分害怕,又帶着幾分小意和恐懼,那樣的模樣,看得薛海只覺得心疼極了,朝着薛惜伸出手,薄脣微微嚅了嚅,卻只能說出兩個字,“惜兒……”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你走開,走開!”薛惜整個人身子顫抖着,眼淚像是決堤了般,順着眼角不斷的落下來。伸手又攏了攏自己的被褥,可是卻不其然將那光潔的手筆露了出來,那吻痕,那曖昧的青紫,讓薛海都恨不能捏死自己,他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好,好,我走開,惜兒你別激動,你別激動,你覺得自己的身子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都到了現在,他心裡還記掛着薛惜的身子,畢竟她是孕婦,昨兒夜裡自己又醉了酒,想必是沒有輕重。光從她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跡就能看得出來,如果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那到時候……
薛惜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處,將頭埋在腿間,哭得那樣的撕心裂肺,哭得那樣的肝腸寸斷,“走開啊,你走開啊!別碰我,別碰我!”
▪ тт kдn▪ ¢〇 “惜兒,我……”發生這樣的事情,說得再多言語終究蒼白無力,他眉宇微微顰蹙着,合着杯子將薛惜擁入懷中,“對不起惜兒,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惜兒你別激動,小心別傷着肚子裡面的孩子!”
薛惜卻像是聽到什麼最大的笑話般,癡癡的笑着,可眼淚卻是不停的往外流着,“孩子,哈,哈哈……有用嗎?有用嗎?我已經不乾淨了,睿哥哥還會要我嗎?會嗎?會嗎?會嗎?”一連三個會嗎,語氣透着絕望,好似站在懸崖的邊緣般,搖搖欲墜的模樣。
“……”薛海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嗓子眼兒好似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般。
“走啊,我叫你走啊!”薛惜的聲音很大,近乎撕心裂肺般。
“不,惜兒你別激動,別激動。”薛海卻是將薛惜抱得更緊,生怕她因爲激動傷害到了自己,傷害到了她肚子裡面的孩子一般,壓低嗓音,“惜兒,對不起,我……這件事情不會有別人知道的,不會的!”只要沒有別人知道,他們就可以將這件事情給壓下去,“我,我們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好不好,好不好?”他不想失去這個妹妹,不想連這唯一守護的機會都沒有。
“哥哥,我……”薛惜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嗓子眼兒好似被人給堵住了般,淚水吧唧吧唧不斷的往外流着,只是她話還沒有說完,陡然就只聽到“砰——”的一聲脆響。
當顧瑾汐到了蔚藍居卻發現整個院子裡靜悄悄的,好似根本沒有人居住一般;她報出你微微抿着,眉宇間透着淡淡的疑惑色。正準備往外走,卻猛然聽到其中一間廂房裡面好似有什麼動靜,她立刻往前走了幾步,卻剛好聽到薛海的那句,“不會有別人知道的。”
房門打開,看到那光着膀子的薛海擁着那雖然裹着被褥可卻依舊能夠明顯的看出來未着寸縷的薛惜,在房間的地上,四處散落的衣衫碎布,只需明眼人瞧着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到底顧瑾汐還是沒有拗得過顧子齊和顧子騫,只能在兄弟兩人的陪同下,朝着潭柘寺去了。自然這件事情並沒有告訴顧淮和蘇怡,只打着去潭柘寺祈福的旗號。路上,磕磕拌拌,當他們到的時候,卯時已過,天色早已經大亮。
不用顧瑾汐說,顧子齊和顧子騫兩人非常識趣的隱沒了身形,雖然對自家妹妹對秦睿的感情非常的不解也非常的不同意,可到底他們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妹妹,只要她喜歡,只要她覺得開心,所有的事情他們都可以由着她,只是看來,他們得找個時間再敲打敲打秦睿。隱藏在高聳樹枝間的顧子齊和顧子騫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對方的想法,兩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託上次顧瑾瀾的福,對潭柘寺的院落佈局她還是瞭解一些的。只是就算顧瑾汐再怎麼想都沒有想到,自己到了蔚藍居等來的不是對方的冷嘲熱諷和陰謀算計,看到的居然是如此春光無限的畫面。她嘴角斜勾,臉上的笑意清淺,透着幾分嘲諷的味道,“嘖嘖,真是想不到,薛姨娘和薛大管家竟然……”
“顧瑾汐你住口!”薛海頓時雙眸圓瞪,只覺得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面跳出來了,面色難看到了極致,張口就厲聲呵斥道。
可顧瑾汐怎麼會聽他的,臉上的笑意清淺,透着從容,又帶着幾分讓人看不透的色彩,“嘖嘖,寺中的日子清苦難熬,兄妹兩人夜裡做點兒什麼驅寒取暖也實屬人之常情是不是?呵,呵呵……這敢做還不讓人說了,這……是什麼道理,嗯?”說着瞧着薛惜那身子微微顫抖着,蜷縮在薛海懷中的模樣,不知道爲什麼,想到昨日那封送到蘅蕪苑的信箋,頓時又覺得有些疑惑,到底是什麼人送來給自己的;難道只是爲了讓自己看看這兄妹兩人是如何翻雲覆雨的,還是另有目的?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薛惜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雙手扒着薛海的手筆,雙眸通紅,不斷的搖着頭看着顧瑾汐,“顧小姐,求求你別告訴睿哥哥,我,我們,我們沒有……”
“沒有什麼?”顧瑾汐故作不解,雙手環胸,食指搭在脣瓣上,臉上帶着濃濃的不解和無辜,就這麼怔怔地看着薛惜,“是你們沒有未着寸縷嗎,還是你們並沒有躺在一處,亦或者是說你們只是脫光了躺在牀上蓋着被子純聊天兒?”
看着顧瑾汐那不依不撓的模樣,薛海頓時雙眸通紅,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面跳出來了般,瞪着顧瑾汐,雙眸半眯,“這件事情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就算你告訴王爺又如何,王爺就會相信嗎?你可別忘了,惜兒肚子裡可還懷着王爺的孩子呢。顧瑾汐我奉勸你一句,這件事情你最好就當作沒有看到,大家都好;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
“那本小姐可就等着薛大管家的不客氣了,咯,咯咯!”顧瑾汐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冷冷地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轉頭看着薛惜那瑟瑟發抖的模樣,臉上頓時像是笑開了花兒般。
“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薛惜整個人面色蒼白如紙,蜷縮在拔步牀的角落處宛若受了驚的小貓兒般,那麼的可憐,那麼的無辜,那麼的……讓人只覺得疼到了心坎兒裡。薛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看着顧瑾汐的背影只覺得雙眸通紅,“顧瑾汐,你給我站住!”剛想從牀上站起來去追顧瑾汐,可是卻發現自己渾身未着寸縷,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顧瑾汐從蔚藍居的大門走了出去。
薛惜此刻早已經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嗓子乾啞,原本還帶着兇狠的面色頓時就軟了下來,抓着薛海的手臂,異常艱難地從嗓子眼兒裡面擠出幾句話,“哥哥,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薛海低下頭,看着薛惜那原本就絕望的臉色此刻更是一片慘白帶着死灰,那樣生無可戀的決絕,那樣的絕望,扒拉着自己的胳膊,無力而又無助的喃喃着,哥哥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只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可惡了。縱然昨兒夜裡他早已經沒有了任何記憶,甚至自己怎麼會跟薛惜發生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可潛意識的將薛惜當成天真無邪、一心癡戀秦睿的孩子,任是他怎樣的聰明絕頂怕也是無法想到,這一切都是薛惜算計好了的,甚至包括他此刻的反應。
“她會告訴睿哥哥的,她一定會告訴睿哥哥的,完了,完了,全完了。”薛惜整個人癱坐在牀上,整個人好似都已經失去了理智一般,“呵,呵呵,報應嗎?果然是報應嗎?”
瞧着這樣的薛惜,薛海薄脣微微抿着,想到剛纔顧瑾汐那得意而又嬌俏的模樣,頓時眸底飛快地劃過一抹狠戾色,擡手緊緊地抓着薛惜的手,“妹妹,你別害怕,哥哥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絕對不會的。”
“不,你不明白的,你不會明白的。”薛惜整個人面色蒼白,嬌小的身子因爲蜷縮着顯得格外的楚楚可憐,她的聲音那樣的清,那樣的輕,近乎飄渺般,“我是女人,我明白她。她早就已經恨透了我,早就恨不能將我踐踏到塵埃裡。如果不是這樣,她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如果不是這樣,她爲什麼……她不會放過我的,不會放過我的。”
薛海聞言,雙眸半眯,“那就殺了她。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哥哥,你……”薛惜聞言,猛的擡起頭甚至連哭泣聲似乎都停了下來般,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似乎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不過很快,她又低下頭,臉上仍舊是那副蒼白的模樣,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不斷地搖了搖頭,“算了。”
“妹妹你……”薛海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盯着薛惜,眸中似乎帶着不解。
“我如今已經是不潔之身,配不上高貴優雅的睿哥哥了。”薛惜低下頭,聲音似乎都帶着哽咽;泣不成聲。她臉上的笑意非常的淺,非常的淡,帶着那樣絕望的透明,帶着那樣濃濃的自嘲,“睿哥哥那麼喜歡顧瑾汐,如果她死了,睿哥哥定然會傷心欲絕的。我愛他,我不想讓他傷心難過,我不想……”說着,她低下頭,那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只讓薛海只覺得心疼到了骨子裡;緊緊地擁着薛惜,那樣心疼近乎心碎的感覺,多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了,甚至連薛海自己都說不清楚現在的他究竟是什麼感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口口聲聲的說着愛的是別的男人,甚至爲了他,連自己都不顧了;不過,到底是自己對不起她。想到這裡,薛海垂下眼瞼,緊緊地抓着薛惜的手,“不,妹妹。我知道你素來善良柔弱,不想跟顧瑾汐爭,可是人生在世就是如此,你不跟別人爭,別人未必不會跟你爭。妹妹,你放心,王爺是你的,也只會是你一個人的,至於顧瑾汐,哥哥會幫你處理好的。”
“不,哥哥!”薛惜頓時猛的開口失聲道。
“放心,會沒事的。”薛海深吸口氣雙眸飛快地劃過一抹厲色,只是在低下頭看到薛惜的瞬間,卻是緊緊地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不會再有其他人知曉!”
薛惜薄脣微微嚅了嚅,可是卻到底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妹妹,你先休息一會兒,哥哥先回房了。”薛海低下頭,雙眸半眯,深吸口氣。
薛惜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只是眼角的淚跡未乾,呆愣愣地看着薛海的背影,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在臨走的時候,回頭看到薛惜眼底都擔憂,薛海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轉頭看着院內的精緻,閉上眼深吸口氣,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只是他卻並沒有看到在房門闔上的瞬間,那蜷縮在拔步牀的角落,本該是身子瑟瑟發抖,嚶嚶抽泣的薛惜卻是揚起了頭,臉上帶着一股飽含深意的笑。那笑,透着蒼涼,帶着涼薄,又好似透着一股若有似無的涼意般,面色扭曲,眼神陰鷙,透着濃濃的快慰。
當薛海飛快地穿戴好,甚至來不及洗漱朝着顧瑾汐離開的方向追出去的時候,卻發現早已經沒有了顧瑾汐的身影。他面色難看,站在那大樹的頂端,居高臨下地望着山上的精緻,眼神陰鷙,沒好氣地咒罵了一聲,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濃濃的煞氣,咬牙切齒地近乎是從牙縫兒中擠出幾個字來,“顧瑾汐!”
“咯,咯咯。”
猛然只聽到耳畔傳來陣陣清脆的笑聲,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然就看到了顧瑾汐眉眼彎彎地從另一棵大樹的背後露出身影,應着初升的太陽,笑容明媚,帶着女子所特有的嬌俏,更襯得她那清靈絕美的容顏越發的出塵絕美;就連渾身上下充滿了陰鷙的薛海也不得不承認有着剎那的驚豔;只是那樣的驚豔只是很短的時間,幾乎是轉瞬即逝。
看着薛海那恨不能將自己給生吞活剝了般的笑容,顧瑾汐笑得越發的歡實了,食指點脣,笑意不減,“薛大管家是在叫我嗎?”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顧瑾汐這是你自找的!”薛海雙眸惡狠狠地瞪着顧瑾汐,那眼底似乎能夠噴出火來,帶着濃濃的厲色,足尖輕點,整個人飛快地朝着顧瑾汐給撲過去;心裡在不斷地叫囂着殺了她,殺了她。
只讓人出乎意料的是,看到薛海那步步逼近的動作,可顧瑾汐卻並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整個人的笑意越發的濃了。她嘴角微微勾着,看着薛海,“怎麼,想殺人滅口啊?”
“……”被戳中心思,薛海的身子頓時僵硬了下,瞪着顧瑾汐深吸口氣,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因爲她而將兩國的黎民百姓陷入戰火。曾經他親自經歷過戰爭的殘酷和無情,親自見到過百姓們流離失所之後的可憐,可是現在他沒有別的選擇了,看着面前那笑得清靈絕美的小人兒,薛海深吸口氣,飛快地擡手做鷹抓狀,朝着顧瑾汐狠狠撲過去;動作快準狠,透着志在必得的殺意。
猛然只覺得眼前一道黑光閃過,頓時他只聽到“咔擦”一聲脆響,緊接着是手腕兒一疼,面前猛然就多出了兩道人影;他似乎這才反應過來,“顧瑾汐,你……”
“薛大管家你可還真是天真呢。”顧瑾汐臉上那樣的小表情無辜極了,蹲下身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薛海,脣間不斷的發出嘖嘖聲,好似帶着疑惑,又透着某種遺憾的味道。
被顧瑾汐瞧得只覺得不自在得很,薛海頓時就惱了。整個人雙手被反押着跪在地上,可是他的身子卻是非常僵硬,朝着顧瑾汐狠狠地啐了一口,“堂堂顧家大小姐是沒見過男人嗎?還是說,這就是你們蘅蕪苑顧家的教養,我呸!”
“你嘴巴放乾淨點兒!”顧子齊和顧子騫兄弟將顧瑾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又怎麼會任由旁人侮辱,聽到薛海的話,顧子騫頓時就惱了。擰着薛海手臂的手不自覺的用力,那樣的力道,讓薛海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到了嗓子眼兒的話終究是被狠狠地嚥了下去。
顧子齊雖然不聲不響,可是那手卻是非常的靈活,而且他專挑人疼的地方下手,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卻讓人覺得疼痛難忍。
“他既是願意說讓他說去就是了,三哥,你跟這樣的人說什麼。”顧瑾汐也並不在意,反而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烈了,盯着薛海,笑得眉眼彎彎,“我們蘅蕪苑顧家的家教如何輪不到你薛海來評說,不過如果真的要說起來教養這個問題,呵,呵呵……”
聽到顧瑾汐的話,薛海頓時雙眸圓瞪,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提到嗓子眼兒了,惡狠狠地瞪着顧瑾汐,咬牙切齒地道,“顧瑾汐,你最好別亂說話,不然……”
“嗯?”顧子騫單膝跪在薛海的背上,將他原本就匍匐在地上的身軀顯得越發的貼近地面,甚至連都已經快貼到地上了,沒好氣的道,“老實點兒哼!”如果不是青黛那丫頭聰明,真的讓自家寶貝妹妹獨自一人來到潭柘寺,怕是現在還不知道是怎樣一副場景呢,光是想到就不覺得一陣後怕。
“……唔。”薛海牙關緊咬,悶悶地哼了一聲。
顧瑾汐卻是輕聲笑着,看着顧子騫,臉上的笑意清淺透着從容,“三哥,你別這麼用力嘛。咱們的薛大管家昨兒夜裡可是賣力了一整晚,今兒怕是體力還沒有恢復過來呢,嘖嘖……”說着嘖了嘖舌,臉上的笑意透着濃濃嘲諷的味道,“怪不得薛姨娘身懷六甲卻仍舊水嫩得宛若少女。原來是咱們的薛大管家滋潤得好呢,哈,哈哈……”
“你別亂說!”原本死死地咬着牙憋得面色通紅的薛海聞言,立刻就擡起頭雙眸圓瞪,惡狠狠地瞪着顧瑾汐,“想不到你看起來這麼單純,心思卻這麼的齷蹉!”
“齷蹉?哈,哈哈……”顧瑾汐頓時像是聽到這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般,“薛姨娘身懷六甲,因爲夜半時分與別的那人幽會被攝政王捉姦在場,攝政王應該是要將薛姨娘給禁足關押的吧,索性太妃娘娘求情,可是卻被髮配到這擁有靈性的潭柘寺,好讓她修身養性,這一點,本小姐沒說錯吧?”
“哼!”薛海沒好氣地冷哼一聲,不看顧瑾汐只是雙眸卻是想要迸射出火光一般。
“看起來咱們的薛大管家也非常同意這一點呢,只是薛大管家你說,如果本小姐現在傳信給你們家尊貴的攝政王大人,你們要如何解釋你和那金貴的薛姨娘身上那些曖昧的青紫呢?”顧瑾汐的聲音很輕,近乎飄渺,可是聽在旁邊三位男子的耳朵裡卻是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尤其是顧子齊和顧子騫面色早已經是難堪到了極致,“小妹!”
顧瑾汐聞言,頓時癟了癟嘴,肩膀微微聳動着,沒好氣的道,“人家又不是故意闖進去的,誰知道在這佛門清淨之地,他們竟然會做出這種有礙觀瞻的事情?”
“……”薛海閉上眼深吸口氣,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因爲昨天夜裡的事情,他現在的確是沒有什麼體力,若非如此也不會這麼輕易的被顧子騫和顧子齊給放倒;雖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的輕敵所致;他薄脣抿了抿,有些艱難地擡起頭看着顧瑾汐,雙眸通紅,貝齒緊咬下脣,非常艱難地開口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其實這麼久他也算看得清楚,如果顧瑾汐真的想要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完全沒有必要在這裡跟自己大費周章,浪費口舌。還有那些聽起來是嘲諷的話,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必定有所圖謀。拿捏着這個把柄,只是卻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
顧子騫同樣眉宇微微顰蹙着看着顧瑾汐。
“想怎麼樣?”顧瑾汐眉梢淺揚,瞧着薛海,臉上的笑意清淺,“其實本小姐想要的很簡單。只要你們答應爲本小姐做兩件事情,那今天的事情本小姐就只當做沒看到如何?”
薛海聞言,眸色沉了沉,凝着顧瑾汐,眸底似乎帶着點兒不敢置信。
“怎麼,不相信?”顧瑾汐臉上的笑意淡淡的。
“既然顧小姐是有所求,那咱們就是公平的談判,你們這樣又算是什麼意思?”薛海眼角掛着仍舊反押着他的顧子齊和顧子騫兄弟,“如果這就是顧小姐合作的態度,那是不是也太沒有誠意了?”
“呵,呵呵。”顧瑾汐聞言頓時身子半蹲,臉上的笑意淡淡的,“我說薛大管家,你不會是在攝政王府養尊處優了太久,連最基本的道理都忘了吧。”其實剛纔幾乎是在進門的瞬間她就感覺到了那桌上殘羹冷炙中含着的不同尋常的味道。怕是這薛海從頭到尾都是被薛惜給算計了,至於爲什麼,很簡單,先勾引薛海,再引她前來;爲的不過是讓薛海對她起殺心而已。
薛海頓時雙眸半眯,凝着顧瑾汐,“顧小姐這是在威脅薛某?”
“本小姐便是威脅了又如何?別以爲竟時間拖延過去,本小姐就沒有證據了,別忘了,本小姐可是玩藥的老行家了。”顧瑾汐臉上的笑意淡淡的,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卻讓人沒有辦法升起絲毫的反感之意,反而只覺得她的直爽和利落。
薛海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又氣又恨可是又沒有辦法,最後只能惡狠狠地將那口氣給嚥了下去,瞪着顧瑾汐眸底飛快地劃過一抹殺意,“你……那你想我們爲你做什麼?”
“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本小姐一直都認爲薛大管家是聰明人。”顧瑾汐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只要你們按照本小姐的要求去做,本小姐保證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會有旁人知曉;當然如果你們膽敢跟本小姐耍心眼兒,呵呵……”
“你說吧,只要我們能夠做到!”薛海眸色沉了沉。
對他臉上表現出來的不情不願,顧瑾汐就好似沒有看到一般,轉頭背對着衆人讓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語氣平淡,似乎透着幾分沉凝,“薛惜服侍了安太妃近十年,想必應該非常瞭解安太妃纔是。”
“你想讓我們幫你說服太妃娘娘?”不等顧瑾汐說完,薛海兀自開口道。也不怪乎他會這麼想,如今整個涼都城誰不知道安太妃不喜歡顧瑾汐,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各種公開場合對顧瑾汐冷嘲熱諷,這也就罷了,甚至連攝政王府的姨娘懷孕都按着正室的規格操辦,如此可見那安太妃對顧瑾汐這個攝政王府未來的女主人有多不喜歡了。
不等顧瑾汐開口,顧子騫就沒好氣地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你以爲我們顧家在乎?”
薛海聞言,頓時眉頭緊皺,眼底帶着濃濃的疑惑和不解,“那你們……”
“本小姐只是想知道,安太妃在離開涼都的這些年究竟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顧瑾汐說着壓低了嗓音,“當然這些事情現在的你們未必瞭解,不過本小姐可以給你們一個提示,太妃娘娘究竟會不會武功。又有沒有什麼舉止失常的地方。”話音落,顧瑾汐朝顧子騫和顧子齊兄弟兩人使了個眼色,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同時放開薛海。
得到自由的薛海立刻活動活動筋骨,好久之後才壓低嗓音沉沉道,“我可以說服妹妹幫你查這件事情,但我們要怎麼相信你,相信你不會將這件事情給宣揚出去?”說着,他臉上似乎帶着幾分冷笑,“如果我們將事情幫你查清楚了,你又反水……”
“薛大管家,你有的選擇嗎?”顧瑾汐輕笑一聲,臉上的笑意清淺透着從容。
“……”薛海閉上眼深吸口氣,“好,這件事情我會讓妹妹去查的。”
“很好。”顧瑾汐低下頭,“不過薛大管家可別忘記了,這薛姨娘可是身懷六甲,有些事情還是少做的好,不然若是因爲這件事情給流產了,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本小姐也沒有辦法幫你們掩飾了。”
“這就不勞顧小姐操心了。”薛海沒好氣地瞪了顧瑾汐一眼。
“咯,咯咯。”
瞧着薛海那氣匆匆的離開的模樣,顧瑾汐不由得又捂脣輕聲笑了起來,那樣的笑,清靈絕美,宛若山澗的泉水叮咚般,清脆悅耳,讓顧子齊和顧子騫兄弟所有的怒火全都消失了般;只是略微帶着點兒無奈又透着點兒寵溺地看着顧瑾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