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書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這種情景下再次遇見了玄凌。
玄凌是與傅相走在一起,依舊穿一身淺藍色的長衫,雖然是身份尊貴的皇子,但是舉止投足之間,卻一派的溫文爾雅,不知情的還以爲是哪家的公子呢。
雖然隔着長長的九曲長廊,傅雲書一眼便就認出了他,心口隱隱的作痛,那天晚上的火光將整個京城都照亮的得如同白晝,洞房花燭之夜,他佩戴着刀劍,刀劍上沾染着裴家人的鮮血踏着紅毯而來。
洶涌的恨意,讓傅雲書幾乎是忍不住要抽刀上前質問玄凌,與他拼命。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耳邊傳來的是滄海擔憂的聲音,將傅雲書的思緒從回憶中啦了回來,傅雲書的手指握在寬大的衣袖中,掩飾住了心底的恨意,淡淡的說道:“沒什麼。”
滄海卻誤以爲傅雲書是看玄凌看癡了,嘴角帶了一抹了然的笑容說道:“那位公子真的好生的俊俏啊,也難怪小姐盯着他看那麼久了,而且相爺將那位公子奉爲上賓,奴婢看那位公子身份肯定不簡單,小姐等我會兒,我去爲小姐打聽打聽那位公子是什麼身份。”
見着滄海說風就是雨的就要跑去打聽玄凌的身份,傅雲書哭笑不得的將滄海一把拉住,說道:“你着丫頭也不知道害臊,我看的是爹爹,哪裡看的是那位公子了。”
傅雲書的目光從玄凌的身上收了回來,望着滄海淡淡的說道:“再說長的再好看又有什麼用,世間多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誰又知道高貴的身份、美麗的外表下藏着什麼樣歹毒的心思呢,若是真的想要尋個良人,還不如找個普普通通人家的就好了,雖然無榮華富貴,但是也可一世安寧。”
說這話的時候,傅雲書的眼中的滄桑是滄海所不懂的,小姐明明只有十四歲,怎麼那種蒼涼的眼神,似乎是經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一般?
傅雲書無意與玄凌有多接觸,前世的事情已經成爲了過往,今生她只想好好的活着,保護好對自己重要的人和事。
在傅雲書準備要離開的時候,滄海看了玄凌那邊一眼,叫道:“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在那裡呢。”聽了滄海的話,傅雲書回頭看過去,果然是傅錦與傅蓉帶着丫鬟奶孃在長橋上“偶遇”了玄凌。
傅雲書想到,玄凌與傅家走的十分的近,早在她認識玄凌之前,傅錦已經與玄凌十分熟悉了,傅家與玄凌聯姻是遲早的事情,若沒有她的話,與玄凌聯姻的肯定是傅錦。可是因爲她的出現,因爲裴家的關係,所以玄凌才接近於她。
及笄之年與玄凌初相識,十七歲那年嫁給玄凌,兩年多的時間裡,玄凌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是對自己的呵護備至是真的,也難怪在最後裴家覆滅的時候,傅錦恨到不惜自己動手親自殺死她呢,傅雲書自嘲的想着。
雖然曦國男女之間防備森嚴,但是傅錦畢竟只是十三歲的小姑娘,還未及笄,所以看管的便就鬆了點,傅相也有意與玄凌攀結上親家,所以由着傅錦與玄凌親近
,玄凌不知說了什麼,讓傅錦抿嘴笑了笑。
傅雲書看見,傅蓉一直跟在傅錦的身後,如同一個美麗的陪襯一般,臉上帶着得宜的笑容,只是眼中閃過一絲不甘的神色。
“走吧。”傅雲書嘴角帶着一絲笑意,慢悠悠的帶着滄海離開,傅錦與傅蓉之間,看起來也不是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親密啊。
傅雲書眼中閃過一絲譏誚之意,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感覺一道視線在自己身上打量着,讓人感覺十分的不舒服,傅雲書心中一驚,對上的卻是玄凌若有所思的眼神,不再敢多看,傅雲書連忙帶着滄海匆匆的離開。
卻見長橋上,玄凌一身水藍色的錦袍,衣服的邊上鑲嵌着銀線勾勒的蘭花,一派的儒雅風流,更襯托得面若冠玉,墨色的劍眉下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眼波流轉之間更是風情萬種,也難怪傅錦小小年紀,卻將一顆心都寄在了玄凌的身上了。
傅相與玄凌是有正事商議的,傅錦也是個懂得分寸的人,與玄凌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就告退了,傅相對這個懂禮數的女兒十分的滿意。
“錦兒雖然如今才十三歲,但是卻是懂事的很,前些時日與宮中的陳先生學習丹青,就連陳先生也在誇讚錦兒作畫頗有天賦呢。”傅相有意與玄凌結親,而傅錦是傅相最喜歡的女兒,而傅錦喜歡玄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所以傅相也樂見其成的想促進這一門親事。
但是顯然玄凌心思卻不在傅錦的身上,望着的卻是轉身匆匆離開的傅雲書,饒有興趣的指着那綠色的人影問道:“傅相,那位是府中哪位千金,怎麼我在傅家從沒見過她。”
傅雲書雖然身上沒有太多貴重飾物,但是身上穿着的裙子的布料一看都是極好的,再看氣度和風華,便知道不可能會是一般的小丫鬟,所以玄凌纔有這麼一問。
傅相順着玄凌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着玄凌若有所思的神色,盤算着回答道:“那是臣的長女傅雲書,之前一直是在寧州外祖家,這些時日才接回家中來,所以太子之前沒有見過她。”
“寧州長大的女子果然與我們京城中的女子不同,傅相的女兒各個都這麼出色,果然是好福氣。”玄凌聽着傅雲書竟然是寧家的長女,眼中閃過一絲饒有興趣的神色,意味深長的說道。
傅相在一邊也帶着笑容,兩個人各懷心思。
傅雲書見了玄凌之後,回到了碧水軒有些心神不寧,不知是因爲在此見到玄凌,便就想到前世那一場大火,還是最後玄凌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的原因。
滄海沒有察覺到傅雲書的不安,見着傅雲書的精神不太好,便就問道:“小姐可是乏了,要麼奴婢點上安神香,小姐睡個午覺吧。”
傅雲書擺擺手,說道:“每日總是這麼睡下去身子更覺得疲倦,你讓言叔備好馬車,我們出去一趟。”
言叔是傅雲書從寧州帶回來的,從寧州回到京城中,外祖母擔心傅雲書一個人在京城之中人生地不熟的,雖然父母都在,但是傅家是大戶人家,
怕傅雲書軟軟的性格會受到欺負,所以除了芸娘與滄海之外,還安排了一些僕從跟隨着傅雲書回到京城,言叔便就是其中一個。
傅雲書自從來到京城之後,便就沒有出過門,每日裡要麼在碧水軒看看書,去的最遠的地方便就是在傅家的花園裡走走,每天都死氣沉沉的。
在寧州裴家的時候,傅雲書的性格活潑的很,跟着幾個表哥在寧州玩鬧,儼然是寧州的小霸王,可是到了京城之後,一來是傅雲書的身子不好,二來也因爲傅雲書本來就拘謹的性格,整日將自己鎖在秀樓裡面,生怕出去的時候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讓人笑話她、笑話傅家。
前世是因爲自己傻,處處都在意着別人的看法,算起來自己前世短暫的一生,真正快活的時候居然只有在裴家,回到傅家之後,那幾年裡,有什麼時候是真正的爲自己而活着的呢。
見傅雲書要出去,滄海瞪大了眼睛問道:“小姐,你要出去?”
見着滄海一臉雀躍的樣子,傅雲書知道滄海在寧州的時候與她一起是瘋慣了的,倒是回到了京城天天在府中,肯定是憋壞了,所以嘴角帶起了一抹調笑的笑容,問道:“怎麼,難道你不想出去嗎?”
滄海連連的點頭,說道:“當然想要出去了,小姐,我們去哪裡?”
傅雲書嘴角帶起了一抹十分隱秘的笑容說道:“去錦衣坊。”
傅雲書記得,前世是在宮宴上見到玄凌的,可是今生也不知道哪裡出了錯,居然會在府中提前遇見玄凌,雖然見到玄凌出乎傅雲書的意料,但是如今的困局卻不是玄凌,而是傅錦,先將宮宴上的這一關過了再說!
滄海的做事效率非常高,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內便將馬車準備好了,屋子裡傅雲書將幔帳放下來,讓芸娘看守着。
芸娘見着傅雲書這般雷厲風行,勸不住傅雲書只能搖搖頭說道:“小姐這裡比不上寧州,你要處處小心纔是”
傅雲書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說道:“好啦芸娘你就不要囉嗦了,在寧州的時候我不也是經常瞞着外祖母出去麼。”
雖然傅雲書身體不好,但是畢竟還是十幾歲的孩子,愛玩是天性,在寧州的時候在幾個表少爺的帶領下,哪裡會如同一般的大家閨秀那般的文靜呢,芸娘是看着傅雲書長大的,見着傅雲書的性格總算是與往日有幾分相似,不禁紅了眼眶,她們的大小姐總算是回來了。
到了傅家的偏門,卻見一個三十多歲七尺高的大漢駕着馬車在那裡等着,卻見他身材健壯,身姿提拔,一看便就知道是武人出身。
言叔是從寧州陪着傅雲書一起回來的,因爲畢竟是裴家老太君送到京城的,傅家也不好將言叔給趕回去,便將從傅家跟來的侍衛都安排在了偏門做個護院。
言叔之前是二舅舅裴正清身邊得力的助手,在裴家就連幾個表哥都要敬重着言叔幾分,可是沒想到到了傅家反而委屈了言叔做了一個門房,若是二舅舅知道了,傅雲書不知道如何去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