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雪,簌簌而落的雪花,輕盈的落下來,一個下午的時間,外面便是銀裝素裹。一株紅梅,在大雪中傲然挺立。大雪過後,離除夕不遠了,又是一年啊。
看着琉璃窗外的飛雪,與裴默說道:“表哥,你告訴外祖母,若是她不怪我,明年的除夕,我必定與她過,讓外祖母與舅舅他們好好保重身體。”
大局未定,今年的除夕誰都不會好過,東陸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鳳城在盯着她呢。
不過很快一切都要結束了,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所有人即將找回屬於他的歸宿。
裴默望見傅雲書的眼中有莫名的哀傷浮動,許多想要安慰她的話,對上她的眼卻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最終許多想要勸慰的話,只化爲一句:“好。”
今年的除夕之夜,因爲前方戰況並不十分樂觀,所以宮中並沒有大肆的舉辦宴席。
天氣寒冷,又年關已到,遠征的大軍軍心浮動,豫州城中,蕭闕的援軍已經增至豫州,兩軍拉開大戰的架勢。
豫州一戰,是君澤嵐與蕭闕的對戰,也是曦國與凰國最後的一役,誰勝誰負,甚至關係着整個東陸的局勢。
君澤嵐勝,豫州城破,直逼京師,那麼整個曦國連皇室都不復存在,那麼曦國必定是凰國的囊中之物;而若是蕭闕退敵,那麼立下不世功勳,回到京城天子賜予九錫之禮之禮,意味着昭帝即將禪位與蕭闕,整個曦國也即將改姓。
所有人都看着東陸兩個最爲強大的國家的對決,在這樣的時候,誰都想在這樣的亂世分一杯羹,就連南狄也不顧寒天飛雪在冬季發動戰爭,準備在後面偷襲曦國的防線,均被裴家的軍隊攔在了寧州之外。百姓們紛紛嘆裴家軍隊,乃是忠臣義士,在這樣的情況下,皇家的威嚴在百姓心中越發是蕩然無存。
開年之後,元宵節過,開朝之時,君澤嵐主力軍隊攻城不利連連受挫,如今已經退到了豫州城外的溯原,蕭闕率領軍隊急追不捨,形成反攻之勢,加急的文書傳到鳳城中來的時候,舉朝皆驚。
在這樣的時刻,傅雲書並沒有在大殿中也沒有在未央宮中與大臣們商議對策,而是在御藥房邊上的小藥爐內坐着。
藥爐中,柳青宴帶着的幾個隨從臉色十分的不好看,見傅雲書端坐在那裡爲難的說道:“陛下,我們家少主外出尋藥去了,真的不在宮中。”
傅雲書冷哼一聲,說道:“外出尋藥去了?沒關係,我就在這裡等着師兄,中午不回來,他晚上總歸是要回來的,若是晚上再不回來,我便派人去附近的山上找人,他總不能十天半個月都不回王宮吧。”
見傅雲書這把說,那些隨從啞口無言,臉色發苦,若是別人他們早就將人給趕出去了,管你是皇上還是什麼。可是眼前的人除了尊貴的身份,更是他們家少主唯一的師妹,谷主寵她比少主還要寵,儼然是神醫谷半個主人,他們哪裡敢動手趕人呢。
自從蕭闕率領軍隊反撲的消息傳到凰國,開年之後傅雲書就再也沒有看到柳青宴的身影,依照傅雲書對於柳青宴的瞭解又怎麼會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不就是怕被她逮着問其原因嗎?
當初是柳青宴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證讓她出兵,如今凰國所有的主力軍隊被困在了溯原,看他如何的解釋。
傅雲書的話音落下來,有個小童子連忙的小跑了出去了,傅雲書只當做沒看見。不一會兒功夫,柳青宴拎着藥材進來,見到傅雲書冷着臉坐在那裡,面無表情,臉色比之那些侍從跟他形容的還要難看。頓時心中一驚躡手躡腳的準備退出去,但是傅雲書眼尖的看見了柳青宴,淡淡的說道:“師兄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若是再躲着不見我,信不信我讓人一把火燒了你這個小藥爐。”
被傅雲書叫住,柳青宴再想跑也跑不成了,尷尬的定住了腳步看着傅雲書,見傅雲書沒有說話,只得輕咳了兩聲說道:“師兄沒有想躲着你,只是這幾日忙着爲你煉藥,所以沒有時間去見你。”
傅雲書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看着柳青宴說道:“師兄你我二人就直說,蕭闕到底想要做什麼?說清楚了就算是他要整個凰國百萬將士的性命、就算是他要整個凰國,或者是我的性命,我都拱手讓給他!你們就別再騙我了。”
傅雲書怒不可遏的問道,第一次見傅雲書在他的面前發這麼大大的脾氣,柳青宴一時的啞然,但是聽了,傅雲書的話皺眉說道:“雲書,你胡說些什麼,他又怎麼會要你的性命!”
“那你告訴我,他究竟在做什麼!”傅雲書將袖子中的奏摺都丟在地上,一封封奏摺都是從溯原傳來的失利的文書摺子。
“他步步逼近,君澤嵐步步後退,你們瞞着我究竟達成了什麼協議!”清冷如水的眼眸中閃爍着冰冷的亮光,話語中帶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見傅雲書這般,柳青宴嘆了口氣,彎腰將地上一封封奏摺慢慢的撿了起來放在了傅雲書身邊的桌子上。
傅雲書生氣,可是她生氣的模樣分明是被困久而焦躁的小獸,“雲書,相信我們所有人都不會傷害你的,時候到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一切真相,再耐心等等好麼……”
到如今,柳青宴依舊是沒有想要告訴她真相的意思,傅雲書脣角一勾,起身冷冷的看着柳青宴,淡淡說道:“師兄,不同等到到時候了……”
說着轉身離去,看着傅雲書決然而去的身影,柳青宴的心中莫名有不好的預感……
朝中。
“陛下,若是溯原一破,那麼洛原也即將不保,曦國如今軍心大震,恐其鋒利直逼鳳城啊!”大臣們驚慌諫言說道,原本以爲的凰國軍隊勝券在握,卻沒想到蕭闕的憑空出現,改變了整個局面發展。
“是啊陛下,當初君元帥就不該將主力分爲兩部分安插在各城之中,如今前後主力接應不上,非但攻不下豫州,就連我們的溯原也即將不保!”朝中
大臣擔憂的聲音有之,埋怨的聲音也有之。
傅雲書聽着頭疼,不耐煩的說道:“好了,此事,已經有了決斷了。”
“朕欲御駕親征!”傅雲書淡淡的說道,似乎是在說着極其普通的話,和宮娥討論着今日的天氣如何一般。
看似淡淡的一席話說出來,整個朝堂上一片非讓,以寒山先生爲首的老臣們立即的說道:“陛下萬萬不可,我們舉國之力去攻打曦國,如今大軍都停滯在溯原,軍心不穩,國本動搖,這個時候陛下若是親自到前線玩意有個什麼閃失的話,整個凰國以及老臣們多年來的心血可是白費了!”
那些以寒山先生爲首的老臣們紛紛諫言反對,但是一些年輕的主戰派的臣子們喜上眉梢,說道:“皇上此舉甚好,曦國與凰國的兵力不相上下,如今凰國連連敗退無非就是軍心不穩,而曦國又有蕭闕爲主帥,若是皇上御駕親征,必定讓軍心大震,倒是與凰國交鋒,鹿死誰手誰也不知道。”
新舊兩派臣子爭執不下,傅雲書聽的頭疼,最終揮揮手,打斷了朝堂上的爭執聲說道:“朕意以決,若是相爺覺得不妥臨行之前朕在宗室之中選個孩子先立儲君,若是朕真的回不來了,至少國內不會大亂。”
雖然當年的一役中,凰國的大多數王室都隨着海昏侯投誠了曦國,那些不願意投誠的皆被昭帝下令屠殺,之後也有少數宗室血脈流亡於四處。
傅雲書登基之後,凰國的大多數的遺民都已經回來,寒山先生也爲了傅雲書順利登基她一人登基不顯得那麼的寒摻,費盡心思的對照着凰國的宗室族譜勉強的湊了些王爺親王回來,雖然不是凰國的嫡親血脈,但是奶也算是勉強的能夠沾染上一點血緣關係。
傅雲書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早就將退路都想好了傅雲書的話一說完,就連寒山先生的臉色也立即的變了,跪下顫顫巍巍說道:“老臣並無此意,皇上正當盛年,怎能說出這般話來。”
聽到從寒山先生口中說到正當盛年的時候,傅雲書的眼皮子不由得跳了跳。臉色依舊繃的很緊,一副憂國憂民的口吻說道:“此次出征乃是不得已而爲之,如衆位卿家之言,若是溯原城破,鳳城即將不保,那麼朕與衆位卿家多年苦心經營的心血即將付之一炬,烽煙四起,苦的是那些被戰火所擾顛沛流離的百姓,朕不忍心如此,所以御駕親征,爲了國之根本,朕御駕親征,而朝中由寒山先生監國,立宗室慶王之子爲太子,若是朕有三長兩短回不來,便有太子繼位!”
傅雲書一席話說的大義凜然,無可反駁,寒山先生那些老臣就算是想反對,可是卻沒有反對的理由。
最終,還是寒山先生等一些老臣妥協退步說道:“皇上御駕親征可以,但是立儲之說萬萬不可,此時立儲,非但不能安慰軍心,反而還會造成軍心浮動,於我們不利啊!”
“那就依卿所言。”傅雲書滿意的點點頭,以退爲進,她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