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太后對張嫣然還是十分了解的。
她猜的一點兒都沒有錯,張嫣然這會兒正是打算起身當着衆人的面求太后賜婚呢。
她喜歡楚離哥哥,這輩子就沒有想着要嫁給別人過,本來也想着要阻止楚離哥哥娶蘇慕錦,可是她能力有限,母后也不願意幫她,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蘇慕錦和寧煜解除了婚約,也只能眼睜睜的聽着皇上下了聖旨。
既然沒辦法阻止,那她就不阻止了。
她的願望很簡單,只要能陪在楚離哥哥的身邊,別說是爲妾,就是爲奴爲婢,她都心甘情願!
所以……她只能對不起母后了!
她歉意的看了一眼高坐於上的母后,然後緩緩起了身,也不顧衆人異樣的眼神就垂眸跪了下去!
“母后……嫣然請求母后——”
她聲音猛的一頓!
舌頭動了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一擡頭正對上太后慍怒的眼神!
太后這回是真的徹徹底底的生了氣,她自從坐上太后的位置開始就沒有生過這麼大的氣,手指頭被她捏的幾乎都變了形。是她看出事情的不對勁,所以趕緊讓汪航遠點了那丫頭的啞穴!
她還真是敢說!
她是她親封的公主!她怎麼就半點都不顧忌她這個母后的感受!
這大周朝男子就都死光了麼,非要選擇楚離!
那個混帳東西有什麼好的,成天不務正業紈絝不羈,除了惹是生非還是惹是生非,不但臉殘腿殘,就連一顆心都整個是黑色的,這樣的男子換了旁人誰躲都躲不及,這個混賬安寧到底是瞧上他哪一點!
太后氣的臉色發紫,如果不是顧念着人太多,她真的要好好的訓斥安寧一頓!
閨秀們愣愣的看着話說了一半便沒有音信的安寧公主,誰都知道太后對這個義女是疼到骨子裡去了,所以平日中也沒有人敢得罪她。這個安寧公主有什麼事情要求太后,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就開始求了?
可求了一半怎的又不說話了?!
衆人奇怪的看着張嫣然。
張嫣然臉憋得通紅,想說出話來,可就是說不出來,只求助的看着太后。
太后這回是狠了心了,就當作沒有看到她可憐兮兮的眼神。
“嘖!這個張嫣然要求什麼東西,太后竟然還讓人點了她的啞穴不讓她開口?!”
一大堆的大家閨秀,可是習過武的就長公主和寧淺雪還有林若,林若學藝不精,根本就沒有看到誰動了手,長公主和寧淺雪卻看的十分真切。蘇慕錦雖然沒有看到誰動了手,但是看着張嫣然那個模樣也知道應當是被人點了啞穴了。
聽到寧淺雪的話,她倒是微微一愣。
太后讓人動的手?!
不過想來也是,除了太后在宮宴中誰敢去點安寧公主的啞穴!
“太后不是最疼愛這個義女麼,怎麼大庭廣衆的不讓她說話呢?”寧淺雪喃喃的問道。
這個也是蘇慕錦的疑問。
跟張嫣然實在沒有幾分交集,可是她也能瞧出來太后對這個所謂的義女是真的十分維護,一個人的眼神總做不了假,太后看着張嫣然的眼神十分慈愛,就跟真正的母親看着自己的女兒是一樣的。
蘇慕錦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上次寧王妃壽宴的時候安寧公主那樣針對她!她一直懷疑安寧公主是不是喜歡寧煜,難道是這個張嫣然想要嫁給寧煜,然後太后不同意,所以才這樣做的?
越想越覺得像這回事兒!
可又不太對勁兒,張嫣然方纔還好好的,聽了皇上的聖旨之後纔要去求太后的。如果是要求着跟寧煜在一起,那應當寧王妃壽宴之後就開始請求了啊?難道是擔心太后不同意,所以選擇這麼一個衆目睽睽之下?
“先看看再說!”
“嗯!”寧淺雪點頭。
太后那邊臉面有些掛不住了,她臉色鐵青,可嘴角硬是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來,整個五官看上去都猙獰扭曲起來,十分的恐怖!
太后對這衆閨秀們勉強笑笑。
“安寧這是跟哀家鬧着玩兒呢,前兒個鄂省送進宮一些藤梨,這丫頭是想跟哀家求那兩筐藤梨呢。”說着也不管衆人信不信,總歸她找出了一個理由來,含笑對汪航遠道,“汪公公,你去把安寧給扶起來,就兩筐藤梨本來就是給她留着的,哪裡用求的,等今兒個宴會散了就囑咐人把兩筐藤梨都安寧送去。”
一轉頭卻壓低聲音對汪航遠道,“讓她顧念張家全家性命!”
汪航遠一驚,看來太后這回是真的發怒了,竟然用張太醫一家人的性命來威脅安寧公主了。
不過既然太后說出了這樣的話,她真的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汪航遠垂下眸子,高聲應道,“是!”
汪航遠下了高臺,親自扶起了張嫣然,他動作十分緩慢邊扶她邊給她解了啞穴,看着張嫣然要開口說話,汪航遠連忙低聲道,“公主您做事兒可要想分寸,您讓太后下不來臺太后可不會善罷甘休!方纔太后已經說了,讓您顧念着點張家全家的性命!現在啞穴也給您解了,你自己個兒看着辦吧!”
一番話說完張嫣然臉色已經慘白慘白,她不敢置信瞪大眼睛擡頭看着太后。
卻瞧見往日慈愛柔和的母后如今眼眸十分陰沉,臉色鐵青的可怕。她忽然想起一些傳聞來,傳聞太后娘娘心狠手辣,當年還是妃子的時候不知道害了多少宮妃的性命,還說太后娘娘爲了扶一個傀儡皇帝上位,爲了不讓陛下有幫手,把先皇所有的子女全都給處死的乾乾淨淨!還說太后娘娘謀害忠良,朝中清貴的大臣們被她不知道整垮了多少家……
這樣的傳聞數不勝數,可往日她從來都沒有相信過。
母后那麼溫柔慈愛的一個人,怎麼可以把她說的那樣不堪,可今天……她看着母后陰沉的不見底的黑色眸子,那眸子裡滲出來的幽深幽深的寒氣,彷彿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有陰鷙而黑暗的東西開始從裡面一點點的爬出來!
張嫣然猛的打了個寒顫!
她相信,她相信汪公公沒有騙她……如果她真的仗着母后的寵愛胡來,母后真的會下令殺她全家!
她不敢賭!
爹孃和妹妹對她都那樣好,她怎麼可以因爲自己的一己之私就讓他們全都丟棄了性命!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進宮的時候汪公公勸告她的話,可她當時沒有聽……
張嫣然臉色慘白,她在心裡終於認清了自己的位置。
母后疼她歸疼她,可也是有底線的,而這一次她就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張嫣然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今後絕不能再真的把太后當成親生母親那樣對待了。
因爲她不只是她的母后,她還是一國太后!
她垂下眸子,死死的咬住泛白的嘴脣。
耳邊聽着汪公公揚聲道,“公主真是的,太后娘娘最疼愛的就是您,兩筐藤梨哪需要公主開口啊,早早的就給您留好了的!”
張嫣然扯起脣角,勉強笑笑,只覺得心裡的寒氣不住的往上冒,雙腿都有些漂浮。
“多謝……多謝母后……恩典!”
一句話說的異樣的艱難。
太后把她的轉變看在眼裡,她是在朝堂上混了多少年的女子,在後宮中鬥了多少年的女子,張嫣然眸子裡的變化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心頭剛剛浮上的怒火因爲她眸子裡的懼怕一下子就被澆滅了。心裡有些懊悔,怎麼就說了那麼重的話!
可現在要補救也來不及了,只好對她笑笑,“安寧,等會兒跟母后會慈安宮,母后有話要對你說!”
張嫣然頓時白了臉,眸子裡的恐懼一閃而過。
“不!”擡頭看到太后陡然一沉的臉色,她的心也猛地一沉,連忙垂着眼瞼解釋道,“嫣然身子有些不舒服……母后,嫣然先行告退了!”
她說完竟然提着裙子,頭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
對於太后,她真的是怕了。
太后瞧着張嫣然彷彿看到洪水猛獸一般拔腿就跑,臉色異樣難看,可到底是擔憂佔多數,對着衆人勉強笑笑就把這一堆爛攤子交給了貴妃,自己則帶着一羣人追了上去。
“本宮身子也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歇!”
“恭送太后!”
太后步子本來極爲穩當,等出了衆人的視線後便匆忙起來,她提着裙子就往前跑,她知道今兒個是嚇到安寧了,她也不想,可是沒辦法。
讓嫣然嫁給楚離是萬萬不可能的!
“太后,您別急,公主肯定是要出宮,她一個女兒家跑不快,奴才這就去追!”
“快去啊!”太后這纔想起來汪航遠會武功,也能使輕功,慌得直拍他的胳膊,“快去快去,那孩子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這一次肯定是害怕了,你記得溫和些,千萬不能傷了她!”
“奴才知道!”汪航遠得了太后的吩咐一個閃身就追了上去。
太后急的在原地直跺腳。
偏偏她今兒個穿的十分正式,光是裙襬都逶迤數尺,頭上的金釵雖然好看分量也是不輕的,她這一身裝束根本就走不了多遠!
“太后娘娘,您彆着急,公主只是嚇到了,等會兒您好生的安慰一番她會理解您的!”杜嬤嬤心裡知道太后對安寧公主的情分,也不說張嫣然失禮之類的話,如今太后正在着急的頭上,誰敢說安寧公主一個不好,立馬就能讓她拉出去給砍了!
徐兮之也知道她剛纔的態度太過嚴厲了,可她如果不那樣說能鎮得住安寧麼!
她咬了咬脣,想着方纔安寧嘴脣都咬白了的樣子,心裡疼的一陣陣的抽。
“杜嬤嬤,你去太醫院把張太醫給尋來,快點!不行不行!來不及了,你去內務府瞧瞧有沒有什麼稀罕的東西趕緊拿來,等會兒都賜給安寧!”
“老奴這就去!”
杜嬤嬤輕輕一嘆,方纔太后囑咐汪航遠的話她因爲離得近,聽得是真真切切的。
太后以人家父母的性命威脅公主,換了誰都會害怕的,這時候別說是賜好東西,就是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賜給安寧公主,恐怕她心裡也還是害怕。
不過太后這樣激動,她肯定不敢說這些話。
領了命就趕緊往內務府去了。
太后還是不安心,領着一堆的宮人急忙回了慈安宮,等會兒汪航遠肯定要把安寧給送到慈安宮去,她要趕緊換一身衣裳,省得安寧瞧見她這一身的鳳袍心裡會害怕。
說起來太后對這個義女真的是疼到心坎兒裡去了,今兒個的事兒換了旁人敢這樣忤逆她,就算是貴妃,她那個親侄女,她都不會給貴妃好臉色,總也要晾她幾天,讓她親自上門賠罪的。可偏偏這人是安寧,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義女,她就是自己心裡不舒坦,也不想讓安寧心裡不舒坦。
心裡恨死了楚離!
要不是那個混蛋,她怎麼也不可能跟安寧鬧到這個份兒上!
……
御花園裡
看着太后離開,各位閨秀們是各有心思。
誰都能瞧得出來太后有多稀罕安寧公主,捧在手心兒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真真是半點都不誇張,她們敢打一百個包票,太后絕對是去追安寧公主去了。
心裡對安寧公主真是有些嫉妒,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御醫的嫡女,怎麼就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了呢。
“呵呵,這回有好戲看了!”寧淺雪爽朗一笑,太后走了這宴會就沒有什麼意思了,貴妃氣勢十足,可寧淺雪半點都不給她面子,當即就不顧貴妃的臉色,拉着蘇慕錦就起了身。
“貴妃娘娘,本宮剛剛從外面回了京城,身子也有些不舒坦,就先回去歇息了,等會兒還要去給皇兄請安!”
貴妃徐青枝瞧着寧淺雪如此不給她臉面,臉色微微一變。
可聽到寧淺雪提到皇帝寧奕,她剛剛要皺起的眉便已經舒緩了下來,她知道皇上最是疼愛這個妹妹,尤其是今兒個寧淺雪剛剛從外面回來,肯定是要和皇上暢談一番的,她這個時候若是給寧淺雪臉色,寧淺雪跟皇上告上一狀,那足夠她喝一壺的。
因此她便忍了下來,端出做嫂嫂該有的姿態。
“既然淺雪累了就去歇息一番吧,今兒個本宮和陛下給淺雪擺宴慶祝!”
“那就有勞貴妃娘娘了!”
寧淺雪懶懶的說完就拉着蘇慕錦小跑出去了。
徐青枝就當作沒瞧見蘇慕錦這個人,眸子閃了閃,開始招呼衆閨秀們。
“我們歌舞繼續……繼續!”
繼不繼續的寧淺雪和蘇慕錦就半點不管了,脫離御花園兩個人對視一眼,齊齊的笑出來!
寧淺雪的笑是爽朗大方的,帶着江湖兒女特有的英氣。蘇慕錦的笑則是含蓄溫婉的,有着小女兒的嬌媚和端莊。
兩人並肩而行,邊走邊說話聊天。
寧淺雪隨手摘了一根不知道什麼花兒的葉子叼在嘴巴里,雙手負在身後走的有些隨意。她啃着葉子,臉色有些不耐煩。
“多少年了,宮宴還是老一套,每個人臉上都帶着一層面具,真是沒意思!有這點兒時間還不如去騎騎馬射射箭,還能練練身體和武功!”
“呵呵……”蘇慕錦十分贊同她的觀點,蘇慕錦十歲之前就在清風書院唸書,清風書院文武全都會教,爹爹不讓她習武,說女孩子家學那些不好,但是她卻偷偷的學了騎馬,而且騎得還不錯!在馬背上策馬奔騰的時候會讓她有種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的感覺。前世的時候她也是因爲會騎馬才能策馬從寧王府裡跑到懸崖上跳崖的。她眸子微微一黯,把心頭的那些畫面都給驅散,微笑道,“改天有時間我們一起去騎馬散心吧!”
“你會騎馬?”
寧淺雪有些驚訝。
蘇慕錦挑眉,“淺雪覺的奇怪?!”
當然奇怪!
蘇慕錦這個人吧,怎麼說呢,頭一次瞧見她給人的印象是非常好的,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就跟戲本子裡的那些弱不經風的姑娘一樣一樣的,她還以爲蘇慕錦平日中在府裡只會繡繡花管管帳,還真沒想到她竟然還會騎馬!
寧淺雪忽然拉住蘇慕錦的手臂往前跑起來,“騎馬散心怎麼需要等改天,我這會兒就帶你去騎去!”
蘇慕錦被她拉着也往前跑,但是她穿的畢竟是襦裙,沒有寧淺雪的衣着方便,當然也沒有她跑的那麼快!不過她還是很開心,在府裡一舉一動都被人盯着,爹爹雖然不說,可身邊還有柳嬤嬤和笙簫,她們如果瞧見了她這樣奔跑,肯定是要說些什麼的。
她提着裙襬,也不管寧淺雪要帶她去哪裡,笑着跟了上去。
寧淺雪好幾年不回皇宮,可是對皇宮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宮中當然有人不認識她,可她只要拿出腰間的玉牌就沒有人敢攔她了!兩個人跑的很快,寧淺雪的體力當然比蘇慕錦好,蘇慕錦跑的臉紅氣喘她卻連氣息都沒有亂一下。
在皇宮中寧淺雪又不好施展輕功,擔心禁衛軍瞧見了以爲是刺客,別把她給射殺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蘇慕錦滿頭的大汗,等停下腳步的時候只剩下喘氣的份兒了。
“你這體力真的不行啊!這才跑了多久啊!”寧淺雪有些嫌棄的道。
蘇慕錦弓着身子雙臂撐着雙腿重重的喘氣。胸腔裡心跳“怦怦”的,氣息嚴重不穩,對於寧淺雪的話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等她休息過來,一擡頭,整個人都驚呆了。
眼前竟然是一大片的青草草地,她們站着的地方看的出來是一個馬場,草地寬的看不到頭,四處都用欄杆給攔住了。兩人剛到這裡寧淺雪就出示了腰間的玉牌,看守馬場的宮人連忙給寧淺雪行禮。
“參見公主殿下!”
“起吧。”寧淺雪懶洋洋的道,“給本宮牽兩匹馬兒過來,一匹要溫順點的。”
“是。”
溫順的當然是給蘇慕錦騎得。
蘇慕錦也沒反駁,她畢竟多久都沒有騎過馬兒了,還真不一定能騎得好,找個溫順的馬兒先練練手,找找感覺,還省得萬一不小心從馬兒身上摔下來。
很快看馬的宮人就牽來了一匹棗紅色的馬兒和一匹純白色的馬兒來。
皇宮裡的馬品種肯定不會多差。
蘇慕錦一瞧見那匹棗紅色的馬兒就喜歡的很,馬兒渾身線條流利,足足到她脖頸那麼高。體型飽滿優美、頭細頸高、四肢修長、皮薄毛細,步伐輕靈優雅、體形纖細優美,再襯以彎曲高昂的頸部,勾畫出它完美的身形曲線。
“嘿,汗血馬!”
寧淺雪是個有見識的,當即認出馬兒的品種來,她眼睛一亮激動不已的接過宮人手中的繮繩,沒有第一時間騎上馬,而是先俯首在馬兒的耳朵中輕輕呢喃了幾句什麼,然後笑嘻嘻的撓了撓馬兒的脖頸。
看得出她是個十分喜歡馬兒的人,也十分懂得如何和馬兒相處。
一番調教之後汗血寶馬便用頭顱在寧淺雪的臉頰上蹭了蹭。
這就是服從的意思了。
蘇慕錦讚歎不已的給寧淺雪豎了大拇指。
厲害!
宮人看着也有些驚歎,這匹汗血馬是皇上費了好多的功夫才弄來的,是整個馬圈裡性子最不羈的一匹烈馬,當初皇上爲了馴服這匹馬可沒少下功夫,沒想到公主這麼厲害,汗血寶馬是最硬氣的一種馬,極難馴服,公主真是好本事!
宮人當然不知道寧淺雪在江湖上待得太久了,野馬她都騎過,更別說已經被馴服了的汗血馬了。
她熟知這些物種的特性,所以才這麼輕易的就能找到馴馬的方法。
“哈哈!”寧淺雪爽朗一笑,身子一旋就騎在了馬背上,她左手握住繮繩,右手握住馬鞭,身子微微匍匐,已經策馬狂奔起來。汗血寶馬不愧是馬中之王,不一會兒蘇慕錦就瞧不見了寧淺雪的身影。
她微微一笑,無奈的選擇了剩下的那一匹白馬。
白馬十分溫順,蘇慕錦坐上馬鞍馬兒都沒有反抗嘶鳴,只是刨了刨蹄子。那邊寧淺雪已經又策馬歸來,臉上十分明亮,“好馬!好馬!錦兒你快揚鞭,我們一起策馬奔騰!”
坐在馬鞍上的蘇慕錦突然就升出了幾分豪氣來,“好,我們比一比!看誰能先繞馬場跑一圈!”
馬場十分大,蘇慕錦以目力都看不到遠處的欄杆,天上青天白雲,地上綠草茵茵。
蘇慕錦暗道,難怪北延國民風彪悍,生在那樣的地方誰心裡不會覺得十分豪邁!
“走!”
“駕!”
蘇慕錦身下的馬兒到底比不上寧淺雪的,所以剛剛開始跑起來,就已經落了寧淺雪半個馬身,蘇慕錦抓緊繮繩,伏着身子揚鞭狂追,寧淺雪到底比蘇慕錦厲害些,她哈哈一笑,鞭子一甩就又拉開了一個馬身的距離。
蘇慕錦壓根就沒有想着要贏,她閉着眼睛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
抱着聰兒的身體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衝上山的,馬匹箭一般的衝出去,兩鬢的長髮被勁風打在臉上,生疼生疼!
“啊啊啊——”
蘇慕錦尖叫着發泄,狂風把她的尖叫聲打碎成破碎的音符。尖叫真的能疏解心中的鬱悶,蘇慕錦只覺得胸腔一陣陣的鬱氣隨着她的尖叫聲被排解出去!馬兒起起伏伏,她的身子也被顛的起起伏伏,不覺得難受,只覺得暢快!
前面寧淺雪故意放緩了馬速,和蘇慕錦並駕齊驅,大聲跟她說話,“痛快麼!”
“痛快!”
真的很痛快,蘇慕錦自重生之後就沒有這麼痛快過!
寧淺雪愣愣的看着蘇慕錦說不出話來,這一刻的蘇慕錦極爲耀眼,她原本氤氳的眸子彷彿霧氣一下子便散了開來,眼睛這一瞬間比夜空中璀璨的星星還要耀眼,整個人的氣質全然發生了變化,前一刻明明還是大家閨秀,一瞬間就變成了江湖兒女。
寧淺雪忽然有些明白楚君韜爲什麼會喜歡上她了。
還有皇兄……
皇兄的心思別人不知道,但是她這個做妹妹的怎麼會不明白,之前皇兄還沒有做皇帝的時候就喜歡蘇慕錦了,當時她也沒有見過蘇慕錦,只偶爾從皇兄的嘴巴里聽到她的名字,對她也是十分好奇的。
後來寧煜哥哥捷足先登,兩個人訂下了親事。
從此之後皇兄再也沒有提起過蘇慕錦,但是她就是知道,知道皇兄沒有放下蘇慕錦。
這一次接近蘇慕錦,不止是因爲楚君韜跟她求親的緣故,更多的還是因爲皇兄喜歡她!皇兄爲了保住她的性命做了多少努力她最清楚不過,這輩子她這條性命都是皇兄的,她可以爲了皇兄做任何事情。讓她去死她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
她喜歡楚君韜。
但是她愛她的哥哥!
她更清楚,只要能嫁到楚家,能得到楚尚書一家人的支持,皇兄的皇位會坐的更加文檔。
楚家是百年世家,從大周朝建朝以來楚家就一直存在,直到如今積累了百餘年的文化底蘊和一些不爲人知的家族秘密,雖然楚尚書只是個三品官,但是她就是相信,楚家所擁有的絕對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
如果楚家真的那麼簡單。
早在三年前太后清理朝堂百官的時候,楚家就已經被剷除了!
可他們依舊存在!
大周朝現如今建朝以來還存在的家族,也只剩下楚家了……
只是楚家在朝堂中一直都是屬於中立的家族,態度曖昧不明,誰都不會相幫!而楚家的老太君和所有的老爺公子們都對蘇慕錦愛護有加!
寧淺雪的眸子微微一閃,看着策馬奔騰的蘇慕錦她眸子裡閃過一絲淡淡的豔羨!
她不否認跟蘇慕錦交好有這些原因在裡面,但是她也是真心喜歡楚君韜,真心覺得蘇慕錦這個人值得結交的。
否則她打死也不會委屈自己交一個根本就不喜歡的朋友!
不管用什麼法子,她一定要嫁到楚家去!
皇兄只想讓她安安穩穩的活着,從來也不給她施加任何壓力,但是就是因爲這樣她才更加要報答皇兄,她一定要給皇兄減輕一些身上的擔子,他們流的是一樣的血!
皇兄要護着的,她會拼了命的護住!皇兄不喜歡的,她也要拼了命的摧毀!
而蘇慕錦……就是皇兄要護着的人了。
寧淺雪淡淡的勾起脣角,不自覺的,她的速度落了下來,她瞧着前面策馬的女子,她水藍色的身形和身下的白馬落在一處,奇異的和諧。
“駕!”
寧淺雪拋開腦海中的念頭,脣角一勾已經趕上了蘇慕錦。
“哈哈!”她回頭看着蘇慕錦,“看來你是贏不了我了!”
兩匹都是馬匹裡上等的品種,蘇慕錦就是輸液不會輸的太難看,兩匹馬兒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馳的極快,身邊的欄杆不住的後退,眼都有些暈!兩人還沒跑到起點,蘇慕錦和寧淺雪就已經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往這個方向行來。
“啊!皇兄!”
寧淺雪激動不已,直接也不扯馬繮,身形一動足尖一點馬身就施展輕功向寧奕的方向撲了過去!她三年都沒有瞧見皇兄了,這個時候當然十分激動!
蘇慕錦微微一笑,“籲——”的一下拉住了繮繩。
眸子一瞬間就落在了那個輪椅上雪白的身影上!
------題外話------
太后對安寧真是好啊!宮宴算是結束了,還有一些後續的事情解決完就是大婚了,哈哈哈,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