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
徐兮之驚恐的瞪大眼睛,正對着大門的屏風後,張嫣然一身素白色的中衣一根白綾吊在了房樑上,腳下的凳子歪歪的倒在地上,方纔發出細微聲響的原因就是她踢倒凳子的聲音。
“不!”徐兮之猛的跑進屋,拼命的抱住張嫣然的兩條腿把她往上提,“安寧……安寧你不要出事,你出事了讓母后怎麼活……”
杜嬤嬤已經嚇傻了,此時才反應過來,趕緊也上了前抱着張嫣然的腿,她和徐兮之合力纔算是把張嫣然給抱了下來。
“咳咳……”
張嫣然摔倒在地,捂着火辣辣的脖子哭泣,她頭上的傷因爲方纔的這一番動作又開始往外冒血,她伏在地上失聲痛哭,“爲什麼要救我……爲什麼要救我啊……讓我死了算了,如今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她作爲一個失了清白的女子,從此之後只能承受旁人異樣的眼光,她還有什麼資格活着,她活着也只能是給爹孃丟臉……旁人瞧見她就算不對她指指點點心裡也會瞧不起她!就連楚離哥哥都口口聲聲的說她是殘花敗柳……
想起方纔在徐家院子裡的時候楚離哥哥瞧着她的時候滿臉的譏諷,她就沒辦法理智。她恨!她好恨啊!
她猛的擡頭,眼神如同陰鷙的老鷹一般銳利的冒着冷氣,那冰冷徹骨的眸子直射徐太后——她是她所有痛苦的來源!
她的一輩子都被她給毀了!
徐兮之什麼都能承受,卻承受不了張嫣然用這樣憎恨厭惡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絞痛起來,“安寧……”別這樣看我……別這樣,她的心也是肉長的,她也會痛的啊……
“都是你,都是你的錯!”張嫣然猛的一把撲過來,不顧疼的幾乎讓她昏迷的頭部,一把撲過來對着徐兮之拳打腳踢,“我恨你!恨你!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啊!你們徐家的人全都該死,你爲什麼要認我做義女,如果你不認我做義女我一個御醫的女兒根本就不可能參加那些亂七八糟的宴會!我們家不富裕又怎麼樣,最起碼我爹孃都十分疼愛我,我會過上正常人的日子,根本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也根本不會有這樣的遭遇!我根本就不稀罕什麼破公主的頭銜,你這個頭銜給了我什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楚離哥哥就是不喜歡你,所以才連帶着討厭我!我的一輩子都被你給毀了!你把我的幸福還給我!把十年前的楚離哥哥還給我!”
張嫣然一拳一腳都用盡了力氣,那結結實實的拳頭雨點般的落在徐兮之的身上,她身上很痛,可是她的心更痛!她沒想到安寧竟然對她如此的不屑一顧……她摟緊了她,“安寧……母后錯了,母后不該……”
她不該把安寧送到張府來,當初她應該堅持把安寧送到楚王府!
她名義上如果是楚瑜的女兒,誰敢欺負她半分?!
都是她的錯啊!
“你滾開!”張嫣然猛的用力推開徐兮之,瞧着她踉蹌的倒在地上,她忽然不可抑止的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宛若瘋癲了一般。伏在地上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一樣嗚咽着,“爲什麼要活在這個世上……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啊?哈哈……連楚離哥哥都討厭我了,他不願意娶我,還說我是殘花敗柳……”
楚離哥哥竟然還侮辱她……說讓她嫁給楚王爺……
他怎麼可以這樣?!難道小時候他們那樣快樂的時光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記得了嗎?她還記得小時候在宮裡碰到楚離哥哥的時候,那時候她在宮裡放風箏,風太大了,風箏落在了樹枝上,她就爬上樹去夠風箏,可是她年紀小,手臂短,根本就夠不到,還差點從樹上摔下來,是楚離哥哥及時出現,用輕功把她從樹上給抱下來,還幫她摘下了風箏。
慢慢的他們兩個就玩到一起去了,她起初瞧見楚離哥哥的時候還害怕過,因爲他的兩條腿不能動,臉上還戴着面具,好嚇人!可是後來慢慢的接觸下來才發現他面冷可是心裡卻很溫暖,開始的時候楚離哥哥不怎麼跟她玩,是她拼命的纏着他,他纔開始理她的。慢慢的他們就成爲了好朋友,她好喜歡楚離哥哥的,當初她就想着,等她長大了一定要嫁給楚離哥哥。
可是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明前一次和楚離哥哥還玩兒的好好的,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楚離哥哥卻再也不理會她了,不管她怎麼逗他說話,和他玩鬧,他總把她當成空氣。眼神冰冷的嚇人……
“啊啊——”她崩潰的尖叫,“爲什麼要救我!”
爲什麼不讓她死了算了!
如果她今天一頭撞死在了徐家,她就聽不到楚離哥哥那樣傷人的話了,她還可以安慰自己說楚離哥哥對她還是有好感的……
可事到如今,她該怎麼自己騙自己!
張嫣然忽然爬起身,奮不顧身的往房間裡的廊柱上撞去!她不要活了,她要去死!
“安寧——”
徐兮之大驚失色,不顧一切的從地上爬起身,奮力的往前衝,在張嫣然撞上廊柱之前擋在了她的面前。
“砰——”的一聲悶響,徐兮之捂着肚子悶哼一聲。
她提前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以至於張嫣然直直的撞到了她的小腹上,她疼的臉色一陣發白,可是卻顧不上自己,伸手就要去拉張嫣然!張嫣然頭上的傷口本來就還沒有癒合,此時一撞,雖然撞到的不是廊柱,可是那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頭上的傷口徹底的崩裂開來,她頭上的血又開始蔓延,白色的紗布都被鮮血染成了大紅色。
房間中頓時瀰漫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張嫣然也因爲這巨大的衝擊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太后娘娘……”杜嬤嬤臉色發白,上前去扶面色痛苦的徐兮之,卻被徐兮之一把拍開,“別管我!去叫張太醫過來!”
“是是!”
杜嬤嬤瞧着徐兮之腹部染上的張嫣然的血,不敢耽擱,連忙轉身就跑了出去。
沒有人的屋裡,徐兮之的眼淚再也承受不住的落了下來。
她忍着小腹的疼痛,用力扶着暈迷中的張嫣然,咬着牙關把她給放在了牀榻上,從衣裳上撕下一縷白色的布條,手忙腳亂的捂在她的頭上,想要給她止血。
“安寧……你怎麼這麼傻!你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讓母后該怎麼活下去……”
有安寧之前她這輩子生活的最大支撐就是楚瑜,有了安寧之後她所有的生活重心就轉移到了安寧的身上,安寧就是她精神的支撐,尤其是在前些年,她在後宮裡多少次都險些撐不下去了,可是隻要想到女兒,她就告訴自己要堅強起來,她必須要活着,必須要親眼看着安寧慢慢的長大,給她選一個對她好的夫君,能爲她遮風擋雨,這樣她將來就是死了也能閉上眼睛了。
手指顫抖的按住她頭上的傷口,卻一點用都沒有,手裡的布條很快就被鮮血染溼,徐兮之頓時驚慌了起來。
“安寧!安寧你不要出事!母后答應你,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母后一定想辦法把你嫁給楚離……你不是最喜歡你楚離哥哥嗎,母后讓你以後都生活在楚王府,讓你每天都能看到你的楚離哥哥……好不好?”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她一轉頭就瞧見了匆匆跑來的張太醫,她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對着他大喊,“快點救救安寧!快救救她!”
張太醫連忙衝進了屋子。
“太后不要着急,臣立馬就給嫣然醫治!”
徐兮之連忙讓開了牀沿的位置。
作爲皇宮裡最好的御醫,他真本事還是有一些的,動作飛快的把張嫣然頭上的紗布拆掉,給她上了最好的藥粉!他的藥粉也是上好的傷藥,雖然比不上楚王爺手中的藥立竿見影,不過也以極爲緩慢的速度止住了血。張太醫面色凝重的又包紮上了紗布。
因爲失血過多,張嫣然的臉色一片慘白。她靜靜的躺在牀上,就連胸口的起伏都若有似無。
張太醫給她包紮完畢看着傷口的血漸漸的止住了,才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只覺得渾身一鬆,頭上汗如雨下。
伸手開始爲張嫣然把脈。徐兮之緊張的立在牀頭不敢打擾,半晌張太醫才面色凝重的放下了手指。
“怎麼樣了?!”
“暫時沒事了!”張太醫的臉色不太好,雖然張嫣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可畢竟也是他看着長大的孩子,感情還是有的,他臉色有些沉重,擡頭面色悲傷,方纔在路上杜嬤嬤就已經把嫣然的情況告訴了他,“娘娘……嫣然出了這樣的事情臣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嫣然她年紀輕,根本就不能承受這樣的事情……她這孩子又倔強的緊,臣實在是怕她想不開,今天有太后及時出現才能及時救了嫣然,可是隻要嫣然一天想不開這樣的事情就永遠不可能消弭。就算是派小丫頭輪番的看着她,只要她這念頭不斷都沒法子看住她……太后,臣實在沒辦法可想,太后您就想想法子救救嫣然……”
辦法……
她但凡是有辦法都不會讓安寧變成這個樣子……
只要安寧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她願意用性命去換!
徐兮之還是想到了楚離!安寧最在意的還是楚離的看法,所以她現在……要去楚王府!
下定了決心,她再不猶豫!坐在牀邊輕輕的吻了吻女兒的額頭,擡起頭看向張太醫,“張太醫,你好生照看安寧幾個時辰,哀家要出去一下,等會兒就和杜嬤嬤一起來接安寧……”
張太醫眸子微微一閃,拱手,“是,娘娘!”
徐兮之點點頭,帶着杜嬤嬤,大步離去。出了張府的大門,徐兮之坐上馬車,吩咐車伕,“去楚王府!”
杜嬤嬤一驚,不贊同的看着她,“娘娘,不可!”
對於徐兮之和楚王爺的事情恐怕知道的最清楚的就是杜嬤嬤,就連徐家的人都沒有杜嬤嬤知道的那麼詳細!徐家的幾個老爺只知道徐兮之年輕的時候和楚王爺有過一段,卻根本不知道安寧公主是太后娘娘的親生女兒。
而京城中知道娘娘和楚王爺有過一段的人不多,可卻也不少,平日中大家只是不敢提出來罷了,可是如果今天娘娘去了楚王府,恐怕要被人議論的啊……這些年來娘娘和楚王爺的距離都保持的很好,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還有交集,今天一去,豈不是要把這些年的平衡全都給打破了?!
“杜嬤嬤,哀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只要是爲了安寧,別說是讓人議論,就算是要讓旁人指着鼻子破口大罵她都認了!更何況旁人頂多就是猜測一番,根本就沒有切實的證據,而只要沒有證據,就算是有什麼想法,誰敢在她面前亂說?!
安寧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孩子,憑什麼這些年都只有她去關心!
杜嬤嬤瞧着她面色堅定,已經是下了決心的樣子,因此也不敢再勸,跟着馬車一起去了楚王府。
……
蘇慕錦和楚離回到了院子裡。
柳嬤嬤瞧見兩人回來吃了一驚,停下手裡做了一半的鞋子,驚訝的道,“世子爺,姑娘,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徐家出了一些狀況。”蘇慕錦不欲多談,“嬤嬤去廚房給準備一些午膳來吧,”早就過了飯點了,她都餓的不行了。
“老奴這就去!”
柳嬤嬤把手中的鞋子放到鉢筐裡,趕緊出屋去廚房裡給準備午膳了。蘇慕錦走上前去,竟然發現柳嬤嬤做的鞋子是男鞋。她把鞋子從鉢筐裡拿出來,放在楚離面前晃晃,“給你做的?”
楚離看了一下鞋子的大小,搖搖頭,“不是!”他的鞋子要比這個大一些。
蘇慕錦不禁挑眉。
笙簫在蘇慕錦的身後瞧着那鞋子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她壓低聲音,“估計是給楚管家做的?”
啊?
蘇慕錦和楚離都詫異的看向笙簫。
“柳嬤嬤先前剛進府的時候對府裡的事情不熟悉,經常去詢問楚管家,兩個人也就認識了,前段時間奴婢還挺柳嬤嬤說楚管家的腿腳不太好,說是作爲楚管家對我們的照顧,要給楚管家做一雙鞋子的,奴婢估計着就是這一雙了。”
蘇慕錦把鞋子拿在手裡細細打量,鞋子是半高的靴子,鼠灰色的,不是多麼好的料子,不過做工很精細,陣腳細密,來來回回的穿了好多次,她把手放進靴子裡,靴子裡用白色的布墊了一層,裡面填了厚厚的棉絮,十分溫暖。還真的是用了心的。想起柳嬤嬤一生未嫁,而楚管家也一生未娶,兩個人還真是天作之合啊。
她不禁抿脣一笑,含笑放下了手裡的鞋子。
蘇慕錦推着楚離的輪椅進了屋,笙簫和墨魘沒有跟進來。剛進屋楚離就解開了身上的披風,順手也接過蘇慕錦的披風掛在屏風上,又從一旁燒的正旺的爐子上提出水,倒了兩杯水出來,一杯遞給蘇慕錦,“喝點水暖暖身子。”
她含笑接過他手裡的杯子,喝了兩口就覺得稍稍的暖和了起來,又找出鞋子,邊換鞋邊和楚離說話,“今天的天真是冷啊,我看天又暗沉下來了,估計夜裡又要下雪!”
“嗯,看天色估計還有幾天大雪要下。”楚離從櫃子裡拿出白色的襪子遞給她,兩個人都沒有提今天白天徐家發生的事情,他瞧着她有些蒼白的臉色,心裡有些擔憂,“我看你今天臉色不太好看,要不要讓楚伯來幫你瞧瞧?”
“不用,估計是凍的吧。”蘇慕錦接過他手裡的襪子套在腳上,又倒了一盆水,摻了些熱水進去,“來,用熱水泡泡手,等會兒就可以用膳了。”
楚離跟她一起泡了手,不冷不熱的水溫剛剛好,兩個人泡完了手柳嬤嬤也進了屋。
她和秋月一個人端了一個托盤進來。
這些小事兒應當是院子裡的小丫頭做的,不過蘇慕錦院子裡沒有小丫頭,只有笙簫幾個大丫頭再加上一個柳嬤嬤,楚離不喜歡身邊有人伺候,所以這些小丫頭做的事情都要笙簫幾個人做了。平日中如果不是蘇慕錦叫,幾個小丫頭也都很有眼力見的不出現。
做的還是藥膳,三個小菜,還有一盅魚頭海蔘湯。
兩個人坐在圓桌上,楚離盛了一小碗湯放在蘇慕錦身邊,“先喝點湯潤潤肺,要不然等會兒恐怕沒胃口!”
“嗯!”
蘇慕錦心裡微微一暖,她不太喜歡吃豬肉,不過很喜歡吃魚,有一次和楚離吃飯的時候多喝了一碗魚湯,從此之後他就吩咐廚房,讓廚房把魚變着法的做,紅燒,清燉,煎,炸,燉……幾乎每天吃魚都不帶重複的。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舀了一勺魚湯,剛放到脣邊就聞到一股子魚腥味,她臉色一白,連忙讓了讓身子,避開那股子味道。
“怎麼了?”楚離給她夾菜的動作微微一頓。
“今天的魚好像有點腥,你聞到了沒?”那股子味道在鼻翼間久久不散,她忍不住從桌子旁走開,可那味道彷彿陰魂不散一般追逐着她不肯離開,喉間一股子異味涌上來,她臉色更白,彎着腰就乾嘔起來。
“嘔——”
“錦兒!”楚離一驚,推開手邊的飯菜,他顧不上那麼多,直接從輪椅裡站了起來,兩步走到她身邊給她拍背,“錦兒,你哪裡不舒服?”
“沒……”她沒吃東西也嘔不出來,可胃裡還是一陣陣的翻騰,剛說出一個字就忍不住再次乾嘔起來,“嘔——”
“錦兒……”
“把魚湯端下去,嘔——”
她聞到那腥味就難受。
“好……”楚離甚至來不及坐回輪椅裡,厲喝一聲,“墨魘!”
墨魘轉瞬間就進了屋,瞧見兩個人的姿勢他微微一愣,還沒來的及說什麼,就聽到世子爺吩咐,“把魚湯端下去,快點!”
“是!”
魚湯被端下去了,可她的面色卻沒有一點好轉,因爲劇烈的乾嘔,兩眼的眼角都泛起了淚光。
“錦兒,好點了沒有?”
沒有……
蘇慕錦的臉色還是一樣的蒼白,乾嘔不斷。
楚離趕緊開了門窗,方纔墨魘出屋的時候已經跟笙簫幾個人說了讓她們暫時不要呆在院子裡,所以他也不擔心旁人瞧見了他的腿會有什麼反應。
空氣流通進來,很快就吹散了房間中所有的氣息,可蘇慕錦還是難受,她鼻翼間的味道總覺得散不下去,甚至有越嘔吐越難受的感覺!喉嚨間一股子酸水涌上來,她捂着嘴就衝出了房間,跑到院子裡大吐特吐,早上吃的東西全都給吐出來!鼻翼間火辣辣的疼,眼淚更是不受控制,嘩啦啦的往下流……最後什麼都吐不出來,連酸水都沒了……
“錦兒!”
楚離大驚失色,錦兒風寒纔好沒兩天,難道又染上了!她的體質不太好,一生病就要好久……他不禁懊悔,今天真不該讓她去徐家的,天這麼冷……他衝上去給他拍背,“有沒有好一點……”
“嗯!”吐出來就好多了。
可吐出來的味道她自己都受不了,又難看,她有些不好意思,“楚離,你進屋去,有味道。”
楚離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不由得好笑,他怎麼會嫌棄她!
他很想說,蘇慕錦你是我娘子,渾身上下我都看過了,摸過了,而且兩個人早就親密無間了,他怎麼會嫌棄她吐了!不過又怕她臉皮薄,忍着笑就沒有說。想起一個多月之前的那一夜楚離忍不住小小的激動了一下,可他們兩個也就有那麼一晚上,那一晚上過後錦兒雖然沒有排斥他的接觸,可是每次他摟着她睡得時候她的背脊都會有些緊繃,他知道她還沒有做好接納他的準備。
可就苦了他了,以前沒有食髓知味也就罷了,嘗試過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再把他打成和尚生活,他還真的有些受不了。可又不想嚇着了她,每次都只能生生忍着。
想起那一夜,他腦中忽然炸了一下!
給蘇慕錦拍背的動作頓時停頓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蘇慕錦,嘴巴不自覺的張開,看上去十分震驚的樣子。
他沒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可是也在書中見到過關於女子懷孕的描寫啊!難不成……他眼睛落在蘇慕錦的小腹上,嘴巴長的更大了。
“你……怎麼了?”蘇慕錦瞧着他的眼神有些驚嚇。
“你……你,你……”他緊張的竟然結巴了起來。
“我……我沒事啊。”蘇慕錦也感染了他的緊張,也忍不住結巴了起來,“我……興許是前兩天吃壞了肚子,也或許是今天凍着了肚子……你,你這是什麼表情?”
楚離眼神顫抖了一下,抓起她的手腕就開始爲她診脈。
他的醫術不算太好,只能大概的診出一些情況,不過這就已經足夠了,當他確診了之後,眼睛睜得更大了,眼睛裡從震驚,驚嚇,到喜悅,興奮……他忽然抱着蘇慕錦的腰身旋轉起來,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
他楚離要做爹爹了!
哈哈!
“啊——”蘇慕錦一時不防被蘇慕錦抱起,一圈一圈的旋轉讓她胃裡更難受了,她連忙道,“楚……楚離,你怎麼了?別轉了,轉的我好暈……”
楚離聞言,趕緊把她給放了下來,只是脣角的弧度依舊明顯!他緊緊的握住蘇慕錦的手,吻上她的臉頰,“錦兒,錦兒!我們要做爹孃了……”他眼裡的興奮想遮都遮不住,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又親了她一下,興奮的重複,“我們要做爹孃了!”
他曾經以爲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做爹爹的機會。
和蘇慕錦成親之後也沒有想到過這麼快就會有孩子……他曾經還想過,如果有一天他做了父親,他一定不會跟他父王那樣,他一定會把最多的關愛都給自己的孩子,會讓他享受到屬於家的溫暖和溫馨,如果是女兒他會把女兒捧在手心裡疼,如果是兒子,他同樣會關心他,愛護他!不會在他年幼的時候直接丟給奶孃和丫鬟照顧,更不會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現在他的錦兒懷了他的孩子……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期待過一個孩子的降臨。
如果是他和錦兒的孩子,他一定會更加的愛護。
他額頭抵着蘇慕錦的額頭,看着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笑,“錦兒,謝謝你……”
也有自己的私心在裡面,女子大多嫁了人之後就會全心全意的對待自己的丈夫,蘇慕錦當然也是一樣,但是他總覺得她的心不完全在他這裡,現如今有個孩子,也能拴住了她,也能讓她的心思更多的放在家裡!家……多麼溫馨的字眼。同時還有些自豪,他才和錦兒做了一次,一次就能讓她懷上孩子……男人嘛,在這方面都有點虛榮感,以前暗地裡多少人懷疑他不舉!他這回可算是證明回來了!哈哈!
蘇慕錦有些呆愣。
忍不住輕輕的撫摸小腹,她瞪大了眼睛,她竟然……懷孕了?
前世懷睿兒的時候睿兒很乖,她幾乎沒有受什麼苦楚,當時寧王府還說這孩子乖巧,甚至說了當初懷寧煜的時候吐的昏天暗地的,整個人都瘦了十幾斤……她先前懷孕的時候跟沒事兒人一樣的,沒有半點反應,就是比平時愛睡一些,所以這一次吐成這樣也完全沒有往懷孕上想。
懷孕……
她的腹中從此有了一個小生命……她的眼眶忽然紅了起來,心口一陣陣的絞痛,會是……會是她的睿兒回來了嗎?
“錦兒?”
“沒事,我只是太高興了……”她抹去眼淚,她心裡複雜難掩,既期待着是睿兒回來了,又覺得不可能!她甚至有種怪異的感覺,如果……如果她生下了這個孩子,算不算是……背叛了睿兒……
她一想起來就忍不住哽咽,可這種心情她跟誰也沒辦法說。
“楚離……”她抱住楚離,貼在他的胸膛,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能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楚離……”
“我在!”
“楚離……”
“我在!”
“楚離,楚離……”
兩個人像一對傻子一樣,一個輕喚,一個柔聲回答,場面竟然異常的溫馨。
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一陣寒風吹來,蘇慕錦身子抖了一抖,楚離驀然驚醒,他牽着她回房,“別在風口裡吹風了,你現在是懷了身子的人了,以後的吃食也要多注意注意,我等會兒去找府裡的嬤嬤問一問懷胎需要禁忌吃和用的東西。這兩天讓笙簫跟在你身邊服侍着,別嫌麻煩,儘量不要出門了,萬一下了雪地上會滑……對了,別喝茶了,我以前好像聽人說過懷胎的時候儘量少喝茶,房間裡有小爐子,上面有茶壺,若是渴了就倒開水喝。還有……”
“好了好了!”蘇慕錦含笑打斷他,“我都知道,你放心!”
她前世懷胎的時候寧王妃曾經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跟她說懷胎的禁忌,她這會兒也沒忘記呢。
楚離還是不放心,攙着她進屋,“等會兒我讓人從府外找來有經驗的婆子在你身邊伺候,柳嬤嬤沒生產過,恐怕有些東西她也不清楚……”
“好!”
------題外話------
十月份是某心有史以來收穫月票最多的一個月,嘿嘿,好興奮啊。今天是十一月份的頭一天,各位有票票的要不要投一下瓦?人家要虐安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