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兮之得了楚瑜的承諾,彷彿一下子就活過來了一般。
她含淚帶笑的抱緊了楚瑜,靠在他的胸膛上撒嬌,“太好了,我以爲這輩子都不能和你長相廝守了……楚郎,我們的身份註定了我們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是我什麼都不在意,只要你愛我的心不變,我就陪着你一輩子……”
楚瑜心下一陣感動。他這輩子什麼都沒有留住,所以這最後的溫情一定要留下來。他抱着徐兮之順順她細滑如綢緞的烏髮,柔聲道,“你放心,我們一定能長相廝守的。”
只要他的兵權一直握在手中,讓寧奕奈何不了他,那麼就算小皇帝明明知道他和徐兮之的事情,可還不是一樣的只能裝作不知道,這就是權勢帶來的好處!
兩個人相依偎許久,彷彿誰也捨不得離開。
過了許久,房間外的光亮都消失了,徐兮之瞧着暗下來的天色,從楚瑜的懷裡擡起頭來看他,“楚郎……你心裡有什麼打算沒有?”
“嗯?”什麼打算?楚瑜用眼神問徐兮之。
“就是這次寧奕查出銀子的事情。”徐兮之面色憂慮的道,“那些銀子我本來是打算留給安寧的,可安寧她……”徐兮之沒有說下去,轉移了話題,“現在銀子被寧奕給拿走了,而且戶部的侍郎和尚書也都被下了天牢,他們是重要的犯人,寧奕肯定會嚴加看管的……你能有什麼辦法啊?”
“要相信你的男人!”楚瑜傲然一笑,就這麼點小事他還完全不放在眼裡,他刮刮徐兮之的鼻子,那麼大年紀的人做起這些動作竟然絲毫都不覺得有什麼尷尬,他低笑道,“大不了派人去牢裡滅口。”
“不行不行!”徐兮之立馬緊張起來,“天牢裡皇上肯定派了重兵把守,你的人怎麼可能闖的進去,萬一被寧奕的人給抓住了,那你豈不是引火燒身!這樣太危險了。”
其實這個問題楚瑜還沒有想好。
他肯定是不能這樣衝動的讓人去天牢滅口的。寧奕這個小子這些年的確成長了太多,這些年裡朝廷中的不少官員都已經被他納入了陣營,而且小皇帝身邊的能人異士也不少,他若是靠兵力強行動手,恐怕真的會如兮之所說的那樣引火燒身。
他略微沉吟,擰着眉頭不說話。
徐兮之瞧見眸子微微一閃,低聲道,“楚郎,你還是不要管我了,我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有多嚴重,你別插手了!這些年寧奕成長的有多快我們兩個全部都看在眼裡,從最開始他一個戰戰兢兢的皇子慢慢的坐上了皇位,剛開始在我們手裡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第二天就一命歸西了。到後來他慢慢的成長到開始陽奉陰違,悄悄培養自己的勢力,剛開始我還沒有放在眼裡,可是這才短短的幾年過去,他就能大刀闊斧的滅了我們徐家,而且還把屠刀放在了我的頭上……真的,有時候想想我自己都害怕的厲害,我總有種預感,如果再給他兩年的時間,恐怕他會清除所有對他不利的障礙……”
說着,徐兮之小心的看了楚瑜一眼,握住他的手憂心的說道,“你別管我了,真的!楚郎,你趁這兩年好好的把勢力鞏固鞏固,要不然我怕寧奕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你……當年你做了一年多的攝政王,處處壓制寧奕,而他心裡肯定是知道我和你的事情的,恐怕連安寧是我們的女兒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們兩個給她們寧氏皇族帶來的是不可磨滅的恥辱……這恥辱只有用我們的血才能清洗乾淨。”
楚瑜默然無聲,脣角緊抿。
沒錯,四年多的時間寧奕進步的不是一點兩點,他已經漸漸的脫離了他的掌控,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是很想一直這樣下去,但是寧奕也不會允許。他可不只是給寧氏皇族帶來了恥辱,當年他做攝政王的時候脾氣正是最壞的時候,性子也是最傲的時候,頗有種天下之大舍我其誰的感覺。雖然後來寧奕登基之後他開始深居簡出,可當年他到底是折辱過小皇帝的。
那時候寧奕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且還是一個怯懦的小皇子,每次碰到他都大氣不敢出,他最瞧不慣的就是這樣的小孩子,不知道給他吃了多少的排頭。還有後來他雖然不上朝,可這對於寧奕來說,也是一種變相的侮辱吧。作爲一個異姓王,卻從來都不去上朝……寧奕心裡估計以爲他是在示威吧!
楚瑜眯起了眸子,眸子裡殺意一閃而過。
他從來都不喜歡潛在的危機,更喜歡把所有的不安定因素全部都扼殺在搖籃中,寧奕已經漸漸脫離了掌控,說不定他下一個目標就是他!
他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楚郎?”徐兮之瞧着他深思的樣子,敏銳的發現他眸子裡的殺氣,她眸子連連閃爍,疑惑的看着他,“你在想什麼這樣入神?”楚瑜瞬間回過神來,搖搖頭道,“沒什麼。”
徐兮之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說的這些你記得上上心,你若是再沒有什麼動作,恐怕寧奕當真以爲你是紙老虎了,他現在手上有不少聰明的幫手,寧煜,楚君韜,楚……”徐兮之聲音猛的一頓,小心的看了楚瑜一眼,沒看到他面色有變化才鬆了一口氣,“這些人都是死忠對寧奕的,而且都是朝中比較年輕有爲的年輕人,將來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你一定要小心他們。不要覺得他們年紀小就看輕了他們……”
楚瑜眸子微微一深。
他知道徐兮之口中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不止是寧煜和楚君韜,還有楚離!他的兒子!
他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他的兒子竟然幫着一個外人來對付他!而且還是把他往死裡整!一天的楚離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雖然也沉默寡言,對他也不恭不敬,可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取他的性命,那麼……他可不可以推測楚離的轉變全都是因爲寧奕?!
離兒明明是個懂事的孩子,怎麼會幫着一個外人來對付他!楚瑜心痛的給他找藉口,一定是寧奕慫恿了他!一定是的!
越想就越是惱恨,這個寧奕看來果然是一定要除掉了,要不然恐怕他真的會一個不慎栽在他的手中!
楚瑜這就是在自我安慰呢,他總覺得楚離對他不該這樣狠心的,他這就是典型的欺騙自己!典型的逃避現實!他不能相信他一心保住的兒子竟然會想至他於死地,所以他下意識的給楚離脫罪。
“離兒這孩子就是不懂事,一點都不懂得遠近親疏!我做的這一切哪一點不是爲了他!他倒好,享受了楚王府給他帶來的便利,現如今竟然還聽了別人的慫恿來對付我!這些年我算是白對他好了!我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我得到的一切將來不全都是傳給他的嗎。他怎麼就半點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楚瑜憤怒的想拍桌子,“這孩子就是被我給寵壞了,我一直覺得對他有虧欠,所以處處都忍着他,讓着他,沒想到換來的竟然是如此的對待!”
徐兮之心下冷笑不已。別說她現在和楚瑜不共戴天,就是以前和楚瑜好的時候對他對待楚離的態度也是抱着觀望的態度的。當年她處處看楚瑜的臉色,如果他真的在她面前堅定誓死要保住楚離的決心,她又怎麼會一次次的刺殺楚離!她之所以敢這麼做,就是料定了楚離不是楚瑜的底線,所以就算是楚離死了,她也頂多就是得到楚瑜的幾句責備罷了。
可他倒好,現在竟然敢說一切都是爲了楚離好!徐兮之真想仰天長笑三聲,感情他那樣對待楚離之後人家還需要感激涕零的感謝他,感謝他這個做爹的沒有殺了他!狗屁的用心良苦,如果楚瑜敢這樣對她的安寧,她一定早就和楚瑜拼命了!
心中如是想,口中卻柔聲道,“你和一個孩子計較什麼,你們是父子,越濃於水,楚離他只是被有心人給蠱惑了,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你的心思的,你放心吧,父子沒有隔夜仇,他總有一天會想通的。”
楚瑜大怒,“肯定是有人在離兒的跟前說了一些不敢說的話!”
徐兮之這會兒聰明的沒有發表意見,有些事情只需要點一點就好了,如果她一直不停的說話,反而會暴露了什麼。她輕輕握住楚瑜的手,但笑不語。
“兮之啊,你說離兒他真的會原諒我嗎?”
“肯定會的。”徐兮之肯定的說道,眼神卻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哎……其實要我說,以前楚離還算是個好孩子,雖然對你不算是孝順,到底也是老老實實的在府裡住着的,哪像是現在這樣,我倒是很好奇,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
聞言,楚瑜面色陡然一青。
還能是因爲什麼,自從蘇慕錦進了他們楚王府之後離兒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他不過想教訓教訓蘇慕錦,他竟然就敢和他大打出手!再後來竟然跟他斷絕了父子關係!他怒聲道,“蘇慕錦簡直就是個禍害!”
上一次宮宴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離兒會爲了一個女人連性命都不顧了,也不知道蘇慕錦究竟有什麼本事,把離兒迷得神魂顛倒,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徐兮之詫異的道,“你說是蘇慕錦的原因?”
“不是她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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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徐兮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震驚的捂住嘴巴。
“怎麼了?”她的舉動倒是引來楚瑜一陣奇怪。
徐兮之面色微微發白,她低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推測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
“說來聽聽?”
徐兮之小心的看了楚瑜一眼,這才緩緩的道,“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楚郎,你難道沒有覺得有些事情太過巧合了嗎?蘇青雲是寧奕的老師,蘇慕錦是蘇青雲的女兒,我怎麼就覺得事情巧合的幾乎離譜了呢。楚郎,你還記不記得以前蘇慕錦曾經在清風書院就讀過?”瞧見楚瑜沉着臉點點頭,徐兮之這才低聲道,“實不相瞞,我曾經調查過寧奕在清風書院裡的事情,據我說知,他和蘇慕錦的關係可不是這麼簡單,我得到的確切消息是他是喜歡蘇慕錦的,經常逗蘇慕錦這個小姑娘玩兒……”
楚瑜面色一變,“你是說這些全都是陰謀?!”
寧奕的事情他全部都瞭若指掌,寧奕在清風書院裡的事情他也比誰都清楚,他知道寧奕和蘇慕錦關係不錯,可卻沒有想到寧奕竟然會喜歡蘇慕錦!因爲那個時候蘇慕錦還是一個纔剛剛十歲的小姑娘,所以他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難不成……這其中竟然真的有什麼聯繫嗎!
楚瑜越想越不對勁,對了!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寧煜和蘇慕錦的婚約怎麼會那麼順利的就解除了!還有……離兒那時候和蘇慕錦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交集,爲什麼突然就去寧奕面前對蘇慕錦求婚?這其中究竟還隱藏着多少陰謀!
蘇慕錦在這其中又扮演着什麼角色!
楚瑜越想臉色就越難看,他幾乎可以肯定離兒是被人蠱惑了,而這個人就是蘇慕錦!蘇慕錦是受了誰的指使他幾乎也可以肯定了下來!
寧奕!
寧奕!
這個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竟然也藏了這麼多的心思,爲了收買離兒的心竟然安排了一個蘇慕錦在身邊,怪不得離兒自從娶了蘇慕錦之後就開始慢慢的變化,變得他幾乎都要不認識了。
“蘇慕錦究竟爲什麼這樣做?!”楚瑜怒聲道,“她挑撥我們父子關係就這麼樂在其中!”
“我看倒未必是這樣!”
徐兮之一臉過來人的樣子,輕聲嘆息道,“一個女子爲了什麼可以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還不是爲了情!依我看恐怕她和寧奕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女人爲了心愛的人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徐兮之面色凝重的道,“恐怕還不止如此,這些年我在後宮中我看的最明白,寧奕每次去妃子的寢宮裡的時候都像是受刑了一般,幾乎不入後宮,這對於一個正在這個年齡的人來說根本就不正常!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究竟是爲了誰在守身如玉?我看恐怕是他和蘇慕錦訂下了什麼約定,纔會這樣……”
楚瑜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就上一次參加宮宴的時候,爆炸發生的時候,他當時沒有在大殿中,但是後來聽說寧淺雪之所以受傷就是因爲寧奕要衝進爆炸場中去救蘇慕錦,是寧淺雪攔住了他,衝了上去,這纔會受傷!
如果他真的和蘇慕錦什麼都沒有,一國之君又怎麼會冒着性命危險去救一個女子!
說不定……說不行蘇慕錦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也不是離兒的!
楚瑜的臉色幾乎是徹底的黑了下去。
“寧奕這個混帳東西!他究竟想幹什麼!”
徐兮之輕嘆一聲沒說話,目光哀傷的看着楚瑜。
楚瑜又羞又惱!他一向最看不起的小皇帝竟然有這樣的心機手段,這讓他如何不心驚!
“我一直跟你說寧奕早就成長了偏偏你從來不放在心上,今天幸好我們見了一面,要不然恐怕這些事情還會被埋藏起來……”徐兮之哽聲道,“我一直覺得安寧的事情有蹊蹺,她一個女兒家好端端的怎麼會跑到假山後面,偏偏是在我們徐家出的事情,出了事情也只能徐家背所有的責任……安寧沒了,徐家也沒了……現在想想真的覺得可怕,究竟是誰有這樣的心思,一步步的把我們給逼到了死衚衕……我可憐的安寧啊……”
徐兮之掩面痛哭起來。
提起女兒,楚瑜平靜的心也有些不舒服起來,他之前就想到安寧的事情有些不對勁,可一直也沒有什麼證據,再加上徐凡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爲了女色可以暈頭轉向的,所以他也就相信了。
而現在,所有的事情一連串起來,他才發現這些事情竟然驚人的巧合!
楚瑜的臉色從未有過的風雨欲來。
“楚郎,我好怕啊……”
“別怕!”楚瑜抿着脣握住她的肩頭,認真嚴肅的看着她,“兮之,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你相信我!當年我的決定就是錯的!當年先皇去世那麼大好的機會,我也做了攝政王,可竟然愚蠢的什麼都沒有做!今日被人逼到這個份上也算是我自討苦吃,可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些陰謀,我斷然不會再任由陰謀發展下去。以前我瞧着寧奕是先皇僅剩的兒子,心裡對他還有些憐憫,這才放過了他……你放心,等會兒我回府之後會讓人認認真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清查一遍,若我們的猜測當真是真的,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徐兮之淚眼朦朧的看着楚瑜。
“小皇帝既然不仁,我便不義!逼急了我,我便反了他這寧氏江山又如何!”
……
半個時辰之後。
徐兮之含笑出現在慈安宮中,她的面色實在是太過詭異,脣角一直夾着一抹陰冷的笑容。
杜嬤嬤看的心裡直髮怵,小心的看着她,“太后娘娘,您現在要不要用晚膳?奴婢讓人去給你弄點晚膳過來,您中午就吃的少……”
“不用了。”徐兮之現在心情好的幾乎瞧什麼都是高興的,她招招手示意杜嬤嬤過來,“坐這裡。”
杜嬤嬤猶豫了一下,搬着一個小小的凳子坐在了徐兮之的身邊,“娘娘……”
“杜嬤嬤,你跟着哀家多久了?”
徐兮之忽然打斷杜嬤嬤的話,擡眸看她。杜嬤嬤心中猛然一跳,面上卻依舊是一片平靜,她沉思了片刻,這才低聲道,“娘娘您忘了,奴婢是您的乳孃呢,您一出生奴婢就跟着您了,後來老爺和夫人瞧着奴婢對您上心就讓奴婢在您跟前貼身伺候了……”
“是啊,算起來也有四十年了,四十年啊……”徐兮之忽然感慨起來,她輕輕握住杜嬤嬤的手,“以前哀家不懂事,應該讓嬤嬤頭疼的厲害吧。哀家記得你家裡也是有孩子的,可後來卻生了一場大病過世了。”
提到她的孩子,杜嬤嬤頓時難受起來,她眸子裡泛起一抹晶瑩的水光,苦笑道,“娘娘,是奴婢的孩子福分太少……”
徐兮之拉着她敘家常,一直說,什麼都說,說的杜嬤嬤莫名其妙的。實在是她雖然是太后娘娘的奶孃,可是太后娘娘卻不甚信任她,比起她,太后娘娘更信任的是汪航遠……也就是最近汪航遠從宮中跑出去了,太后娘娘身邊沒有個說話的人了,纔開始慢慢的器重她的。她不知道太后娘娘拉着她究竟要說什麼,不過瞧着她說的高興,她也就靜靜的聽着。看的出來太后娘娘的心情很好,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找人說過話了。
杜嬤嬤的心中難免的有些欣慰。
“嬤嬤……你以後若是不做宮裡的嬤嬤了,可曾想過出宮了要做什麼?”徐兮之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每一張都是極大的數額,她握着銀票輕聲道,“這是我給你準備的養老銀子,他日你若是出宮了就拿着這些銀子走,有銀子了也能在京城裡或者是回你老家裡買個院子,再找幾個丫鬟婆子伺候着,享一享清福。”
杜嬤嬤大驚失色,“娘娘,您這是要敢奴婢出宮嗎?!”杜嬤嬤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悲聲道,“娘娘,奴婢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對,若是哪裡惹您不痛快了您跟奴婢說,奴婢改!奴婢一定改!”
“不是的。”徐兮之把杜嬤嬤扶起來,嘆道,“哀家這是爲了你好,你年紀也不小了,該享福了。”
“若是奴婢沒有做錯事,那奴婢不要出宮。”杜嬤嬤苦笑道,“娘娘,您也知道,我男人和孩子早就死了,其他的親戚們也早就不走動了,真的出宮了也不知道以後要做什麼……奴婢就是個奴才命,這輩子是沒打算享清福了,而且……”杜嬤嬤輕輕看了徐兮之一眼,柔聲道,“說句大不敬的話,娘娘,在奴婢心裡您就是奴婢唯一的親人了,這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您現在處境堪憂……奴婢怎麼可能會舍了您自己出宮去享福?!這輩子,就是要死奴婢要要死在娘娘的身邊!”
徐兮之聽着她的話眼眶微微一紅,動容的握住杜嬤嬤的手。她收回銀票,“嬤嬤,以前是哀家做事不懂分寸,傷了您的心了。”
杜嬤嬤含淚搖頭。
徐兮之其實沒有特別的想法,她真心是爲了杜嬤嬤好的,她現在特別相信報應這回事兒,她已經慫恿的楚瑜有了造反的心思,恐怕現在楚瑜就在查證他懷疑的事情,有些事情她若是沒有一丁點的證據肯定不會瞎說的。所以她敢肯定楚瑜查出來的東西肯定能和她說的話吻合,因爲他已經疑心,所以任何一點苗頭的事情在他看來都是鐵證。
楚瑜的反應她幾乎能猜得到。
而徐兮之自己壓根沒打算活着,她已經做好了和楚瑜同歸於盡的打算,但是對於杜嬤嬤她心裡十分有愧……所以從來也不敢和她親近,可到了這一步陪在她身邊的人竟然只有一個杜嬤嬤。徐兮之輕嘆一聲,她本來其實不是真心要爲杜嬤嬤打算的,而是想用自己最後的時間少造孽,能多給安寧積陰德。
“娘娘,您不要讓奴婢離開宮裡……”
“好,不離開!”既然她讓杜嬤嬤走,她不走,那就不是她的問題了,徐兮之扶起杜嬤嬤,有杜嬤嬤在身邊,起碼她做什麼事情也能多一個幫手,她嘆息着拉起杜嬤嬤,“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哀家都不會趕你走了。”
聞言,杜嬤嬤破涕爲笑。
徐兮之今天心情好,所以又去了一次密室,她卻不知道,她剛剛轉身,杜嬤嬤的目光就稍稍變了變。
……
楚家。
楚家這幾天相當的熱鬧,寧淺雪就是一個活寶,待在哪裡都能讓人歡樂起來,她幾乎把楚家當成了自己的家一般,賴在楚家就是不肯走了。楚君韜在臘月十二這一天才醒過來,醒來知道了寧淺雪貼身伺候了他兩天兩夜哭笑不得,可再無奈,他也只能認命的接受了這麼一個事實。
楚君韜醒來了,寧淺雪再和一個大男人共處一室就不太好了,因此寧奕讓小李子接寧淺雪回宮,可寧淺雪就是賴在楚家了,小李子請了兩次都沒有把這尊大佛給請回皇宮。
最後寧奕一怒之下親自跑到了楚家。
“皇兄……楚君韜他還虛弱着呢,我不能走啊……”寧淺雪都想哭了,好不容易楚君韜已經清醒了,她也能和他說說情話,這樣也能有助於他的身心健康嘛,可皇兄竟然讓她回宮,多麼不人道的事情啊!她拉住寧奕的龍袍一個勁兒的撒嬌,“皇兄,等他可以下牀了之後我就立馬回宮好不好?”寧淺雪舉起手指頭做發誓狀,“我發誓,等他可以下牀了我一定回宮!”
一屋子人尷尬的看着他們兄妹兩個,寧奕的臉都要氣歪了,可又顧忌着皇上的臉面,他冷着臉瞪寧淺雪,“楚家的丫鬟婆子多的是,楚愛卿就算是不能下牀也不用你照看!”
“可是隻有我才能照顧好他啊……”寧淺雪耍賴。
楚君韜無奈的倚在牀榻上,苦笑着瞧着寧淺雪,“公主還是先回宮吧,一直待在府上對你的名聲也沒有好處。”
“我的名聲早就在前兩天住在你們府裡之後就沒有了。”寧淺雪不在意的擺擺手,“你別說話,我和皇兄打商量呢!”
楚君韜哭笑不得,目光落在蘇慕錦和楚離身上,“錦兒,你勸勸淺……公主。”
蘇慕錦倚在楚離的肩頭看熱鬧,聽到楚君韜點到她的名字,她連忙擺手,“大哥,你開什麼玩笑,你都勸不了她,我怎麼勸得了她!”
吳氏在旁邊幫腔,“公主,皇上說的對,您還是先回宮吧,這兩天您都照顧着韜兒,也辛苦了兩天了,回宮好好休息一陣子,等過些天再來看韜兒。”吳氏也很無奈啊,他們大周朝新婚夫妻訂婚之後都是儘量要避免見面的,可寧淺雪倒好,不管不顧的就跑到他們府上來了。雖然她下了命令讓底下的人都閉緊嘴巴,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再怎麼隱秘的事情都能傳出去,更別說寧淺雪成天在府裡晃盪了。
“夫人……”寧淺雪哭喪着一張臉,“您這是卸磨殺驢啊……”
一句話把吳氏堵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寧淺雪!”寧奕怒目以視!
有沒有一點公主的樣子,竟然把自己比喻成驢!
“皇兄,我在呢,我在呢!”寧淺雪一臉諂媚,眼巴巴的看着寧奕,“皇兄,再等兩天好不好?過兩天我就回宮……”
“不行!”
他已經容忍她在楚家照顧了楚君韜兩天了,剛開始楚君韜沒有醒過來,她擔心,那麼情有可原,現在楚君韜都醒過來了,她還這樣待着,這像個什麼樣子!
“皇兄……”寧淺雪苦苦哀求。
“挑日子,挑黃道吉日!”寧奕氣的怒聲道,“皇兄這就把你給嫁出去,這樣總行了?!”
“皇兄萬歲!”寧淺雪嘿嘿一笑,立馬從懷中掏出一本黃曆,嘿嘿的把黃曆翻到一頁,“看看看,臘月二十八,再沒有的好日子了!皇兄,你看就臘月二十八怎麼樣?!”
蘇慕錦幾乎不忍直視寧奕的黑臉,寧淺雪這是早有預謀啊,要不然黃曆怎麼還放在身上呢。她憐憫的看着寧奕,他這個皇兄做的也真是挺慘的。
“寧淺雪!”
寧奕的咆哮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皇兄您就成全了我吧。”
蘇慕錦就瞧着兩個人磨,最後還是寧淺雪耍賴,竟然真的說服了寧奕,不過寧奕的臉色黑的能刮下一層黑炭就是了,寧奕只有一個要求,“臘月二十八成親可以,必須現在!立刻!馬上!跟我回宮!”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