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跟聰兒與蘇慕錦說了許多話,瞧着蘇慕錦的面色漸漸平靜下來,周嬤嬤才放下心來,她瞧着蘇慕錦眸子深處藏着的淡淡疲憊,就牽着蘇聰告辭。
周嬤嬤剛走,笙簫就垂着頭無聲無息的跪在了牀邊。
蘇慕錦輕嘆一聲,下了牀扶起她來,“起來吧,你是我身邊貼身伺候的,本不該一味的任由着我的性子胡來,這一次你做的是對的!”
依她將才的心情現在如果出去了指不定會鬧出什麼動靜來!
微微一笑,瞧着笙簫紅了眼眶,扶起笙簫,玩笑道,“我還沒怎麼你呢,你倒先委屈上了。”
笙簫這才破涕爲笑,少了些沉穩,多了些活潑來,她輕聲道,“既然姑娘不出門了,那奴婢就讓馬房的人不用候着了。”
蘇慕錦卻幽幽一笑,神秘的道,“出門還是要出的,只是要暗中進行!”
“姑娘?”
“別擔心!”蘇慕錦拍拍笙簫的手,“這回我想明白了,不會衝動的。”
笙簫舒了一口氣,讓紫羅去跟馬房裡的人招呼一聲,她輕聲道,“奴婢現在去碧池院找劉氏拿對牌去。”
“就說過些日子是孃親的忌日,我派你和小丫頭出門買些東西過來。”
“是!”
蘇慕錦又讓琴瑟拿了一套她的丫鬟服裝過來,又讓琴瑟給她梳了一個丫髻,還好她身邊的小丫頭一個個都十分瘦削,從背影倒也瞧不出有什麼不妥。
她又坐在梳妝鏡前拿着眉筆和脂粉勾弄了一番,等放下了脂粉就瞧見琴瑟看呆了去。
蘇慕錦嫣然一笑,“怎麼樣,還像呼吧。”
琴瑟一陣點頭,讚道,“若不是提前知道是姑娘,奴婢還真瞧不出來。”她雖然只是把眉毛化濃了些,又拿了青色的胭脂塗抹在臉上,可是整個人的氣質卻是一變。青色的胭脂塗抹在臉上讓她瞧上去多了幾分冷峻,配上墨黑的美,不苟言笑的模樣一瞧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跟平日中姑娘淡淡而笑的感覺簡直天壤之別,讓人決計瞧不出來。
笙簫很快就拿了劉氏給的對牌進了屋,瞧見蘇慕錦的一身裝扮,她微微一愣,而後眸子裡就浮出絲絲讚歎來。
“姑娘這打扮真真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蘇慕錦淡淡一笑,囑咐琴瑟,“我跟笙簫出門,你留在錦園看家,如果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柳嬤嬤。”
琴瑟輕輕點頭,“姑娘放心。”從綠竹這事兒之後琴瑟臉上就不見了往日純淨的笑容,蘇慕錦瞧在眼裡卻也沒有法子。
跟着笙簫垂着頭走在她的身後,兩人穿過垂花門就繞到了北邊的後門那裡,兩個粗壯的守門媽媽立在門邊小聲的笑着說話,瞧見笙簫,兩人連忙斂了笑容。
“笙簫姑娘這是要去哪裡。”語氣帶着幾分討好來。
笙簫把懷裡的對牌掏了出來給兩個嬤嬤看,而後淡淡的看了兩個媽媽一眼,緩聲道,“再過兩日就是先夫人四週年的忌日,奉了我家姑娘之命出門去買些祭祀需要用的香火來。”
嬤嬤瞧了對牌一眼,鬆了一口氣,又瞧了一眼跟在笙簫身後的小丫頭,討好的笑道,“大姑娘真真是有孝心。”
笙簫心中暗暗鄙夷,先前大姑娘不受寵的時候,錦園幾乎開不了鍋,眼瞧着大姑娘的身子一點點單薄下去,她和柳嬤嬤還有琴瑟急的沒有法子。她和琴瑟從小跟着姑娘,也跟着姑娘一起練女紅,雖然繡工不如姑娘那樣驚豔,可繡出來的東西也是上品。她那時便想法子討好守門的媽媽,求媽媽放她出去能賣一些繡品換些銀兩給姑娘補補身子,可任憑她求破了腦袋兩個媽媽都面無表情,語氣冷硬的拒絕。
她到現在都忘不了當時兩個媽媽鄙夷的表情。
如今瞧着兩個媽媽討好的模樣,她只覺得一陣陣的噁心。
“大姑娘的言行不是我們能討論的。”笙簫淡淡道,“我還要出府給姑娘辦事就不跟兩個媽媽寒暄了,再過一些日子我家姑娘要參加寧王妃的壽辰,我還要爲我家姑娘買些物事回來,先行一步。”
兩個媽媽聽到她提起寧王妃,眸子頓時一緊,瞧了一眼蘇慕錦,是個生面孔,想着今兒個老爺給大姑娘園子裡換了不少丫鬟,她也沒敢仔細瞧。乾笑道,“姑娘快去快去,莫要耽擱了大姑娘的事情纔好。”
笙簫傲然的點點頭,帶着垂眉斂目的蘇慕錦走了出去。
經過笙簫的一番敲打震懾,兩人竟然也沒有敢覈對蘇慕錦的身份。
順利出府!
“姑娘,我們如今要去哪裡?”
“先去銀莊!”
兩人去銀莊兌換了一些現銀,京城的主大街人山人海處處都有叫賣聲,好不熱鬧。
蘇慕錦就拉着笙簫去了成衣店,買了兩套男裝換了上去,然後稍稍打扮一番,兩個小姑娘就變成了翩翩風度的少年公子。
笙簫倒也落落大方面容沉穩,倒也瞧不出端倪。
蘇慕錦一身潔白的刻絲錦袍,頭髮在發頂束成一個小髻,用綢帶捆綁固定住,銀色的綢帶很長,飄蕩蕩的逸在身後。初春的時節她手裡卻執着一把摺扇,脣角微勾,長眉一挑,就露出幾分不羈來。襯着雪白的錦袍,還真真是風流倜儻風度翩翩。
引得路人悄悄的偷看。
笙簫抿嘴直樂呵。
“走,去紫氣東來!”
笙簫傻眼,“姑……公子……”
那可是京城中有名的賭場啊,先前府裡有嬤嬤的兒子在那裡輸了個精光,後來被老爺知道了還罷免了他的管事之職。最重要的是賭場裡都是一些大男人,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怎麼能去那般污穢不堪的地方!
她正要勸說,卻見姑娘斂了笑容。
蘇慕錦哪裡能不知道笙簫在想什麼,如果是前世的她,打死她她都不會進賭場那樣的地方,可是經過前世的種種,如今卻沒有什麼她不敢害怕的東西了。
往好了想,反正也沒有人知道她是女子,壞不了名聲。往壞處想,不過就是損失名節嫁不了人罷了,若是寧王府能因爲這事兒悔婚,她倒求之不得!
“笙簫,做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樣的情況你日後還得適應。”笙簫不理解她的想法在她的預料之中,她也沒法跟她解釋。
擡步就朝紫氣東來去了。
笙簫連忙快步跟上,她素白着一張小臉,眸子裡有幾分驚惶,“公子,如果是爲了銀子考慮我們可以想其他的法子,賭場裡十賭九輸,可不能靠這個賺錢的啊!”
“我不是去賭錢的,是去堵人!”
“賭人?”笙簫自動把蘇慕錦說的那個“堵”給理解成了“賭”
合上紙扇,蘇慕錦眯起了眼睛,“就是去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