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在寧淺雪的軟磨硬泡之下,她和楚君韜的婚事算是訂了下來。
臘月二十八的婚事。
距離臘月二十八緊緊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一國公主大婚卻僅僅用半個月的時間來準備,可以說前所未有的草率。不過好歹寧淺雪是被寧奕給弄進皇宮了,而且一直到大婚都沒有再出現到楚家過。
蘇慕錦猜測,估計是在準備成親要用的東西吧。
楚家也一下子忙碌了起來,半個月的時間要準備好所有成親要用的東西,而且楚君韜又是楚家頭一個成親的男丁,再加上被皇上授予了戶部侍郎的官銜……又是京城中最大的名門望族……總之,他的婚事肯定不能從簡了。不但不能從簡,因爲要迎娶的是皇家的公主,還必須要打扮特辦。
最開心的恐怕就是吳氏了。
她對寧淺雪這麼急切的想要嫁入他們家雖然稍有異議,可到底是耐不住兒子要娶親的衝擊。說起來,楚君韜今年也已經二十一歲了,這個年紀還不成親的簡直就是異類,她這兩年聽到不少關於兒子的傳言,這回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番。
誰說她兒子有毛病不好娶親的,他這不就是娶了,而且還娶回了一個公主殿下!
寧淺雪這丫頭除了過於跳脫了一點,其他的還真就沒有讓吳氏不滿的地方,身份高貴,容貌不俗。而且雖然性子活波了點,但是到底是皇家公主,該有的禮節全都有,氣質什麼的更是百裡挑一的,更重要的是對他們一家人沒有半點公主架子……和韜兒的感情她也瞧在眼裡,就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挑剔的?他們楚家的男兒成親別的都可以不重視,唯一就是要兩情相悅,女方平易近人,這樣以後妯娌們相處起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摩擦。寧淺雪處處都給佔着了,而且凡是人都有個缺點,寧淺雪就是不太像個閨中女兒,這和她這些年在外面遊歷也有關係。
吳氏心想,她不能太苛求了。
抱着這樣的心態就開始給楚君韜準備婚事,楚家的夫人們全都出動了,就連在外面任職的楚三老爺聽說了楚君韜要成親的事情,雖然不能趕回來,也讓人帶了一大堆的東西回來。蘇慕錦的四個舅母做起事情來真真是乾脆利落的緊,蘇慕錦本來還想幫幫忙的,還沒有湊到跟前就被吳氏給趕出去了。
“你就別瞎操心了,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養身子,都快三個月的身孕了怎麼一點都不顯懷?”吳氏說着說着又擔心了起來,“錦兒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舅母放心,錦兒一切安好。”蘇慕錦輕笑,瞧着院子中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下人,還有被收拾的煥然一新的院子。院子裡處處都掛上了大紅色的綢布和大紅色的雙囍大字,有的正着貼,有的故意倒着貼。還有屋檐下掛着的大紅色的燈籠,窗戶上貼着的大紅色剪紙……瞧着就十分喜慶,讓人心中愉悅。蘇慕錦高興的眯起了眼睛,“真好,成親了這些東西也不用拆下來,剛好又能過年用,瞧着喜慶。”
“是啊。”吳氏笑眯了眼睛,扶着蘇慕錦站到太陽底下曬太陽,一想到兒子要成親了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有點小酸澀,以後兒子就是別人的了,要和別的女人最親近,她這個做孃的也不能管的太寬了。不過高興還是大於酸澀的,吳氏笑着拍拍蘇慕錦的手,“臘月二十八,過了兩天就是大年夜了,今年府上添了新人,過年也能高興點兒。尤其是你外祖母,這兩天嘴都合不攏了,就想着再過一年就抱個重孫子呢。”吳氏彷彿已經想到了今後的美好日子,抿着脣笑起來,“我都這個年紀了,當年跟我一般大的姑娘們早就做了祖母了,我這真是也想趕緊過過祖母的癮,省得聚會的時候那些夫人們總是在我跟前得瑟。”
蘇慕錦抿着脣笑眯了眼。
這時,有婆子來詢問吳氏,吳氏應對着婆子轉頭和蘇慕錦說話,“錦兒你先回去吧,這兩天前院後院恐怕都是這樣鬧哄哄的,地上東西又亂糟糟的。你別出門了,就在自己小院裡待着,讓小丫頭陪你說說話,也能在院子裡曬曬太陽。”
蘇慕錦瞧着吳氏實在是忙得厲害,也不跟着摻和了,估計她若是真的幫忙,大舅母還要提心吊膽一番。
她嘆口氣,“舅母,那你忙吧,錦兒回院子去了。”
“行,行!”吳氏擺擺手,“你快回去吧。”
蘇慕錦扶着秋月的胳膊往回走,嘆道,“方纔楚離就不讓我來,說舅母肯定不會讓我幹活,我還不信。”
秋月忍不住笑笑,“姑爺也是關心姑娘,怕姑娘累着,而且舅夫人肯定不敢用您啊,您懷着身子呢,還沒有到三個月,而且院子裡的確太吵鬧了,時間太倉促大家都忙的一團亂,姑娘您養好自己的身子就算是幫忙了。”
蘇慕錦摸摸小腹,笑的十分無奈。
邊走秋月邊道,“姑娘您若是真的無聊了就去老太君那裡陪老太君說說話,老太君這兩天也高興的很呢。”
“今天早上就被外祖母給趕出來了。”她早上就去給外祖母請安,結果外祖母也忙着呢,忙着讓人把自己的院子給打扮打扮,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看着她過去二話不說就把她給攆回來了。
“那您無聊的話就在院子裡給姑爺做做衣裳,或者做做鞋子,這天兒晴起來了,沒有先前那樣的冷了,姑娘可以給姑爺做兩件稍稍薄一些的棉衣,姑爺瞧見了肯定高興。”
最重要的是做針線活的話也不會太累了,在院子裡她和嬤嬤還有紫羅紫玉她們盯着,到時間了就讓姑娘歇一歇,也不會累着了。
蘇慕錦回院子的時候就瞧見楚離倚在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捧着一本書在看,聽到腳步聲他側過頭來,瞧見蘇慕錦歸來一點都不意外,他放下手中的書卷,笑眯眯的看着蘇慕錦,樂呵呵的道,“我就說不讓你出去,舅母肯定不會讓你幫忙,你還偏偏不聽。”
秋月搬着一個小凳子放在太陽下面,他們這個院子位置挺好,有太陽卻沒有冷風能吹進來,蘇慕錦讓秋月進屋把做女紅的鉢筐拿出來,和楚離邊說話邊做女紅。
“這是繡什麼?”楚離好奇的探過頭來,他對這些針線活一點都弄不明白,等繡完了才知道做的是什麼。他瞧着蘇慕錦手中拿着一個雪白色勾勒銀絲的錦布,錦布只有一個巴掌那麼大,他實在瞧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東西的雛形。
“錦囊啊。”蘇慕錦晃晃手中的錦布,“這顏色喜歡嗎?”
“給我的?”楚離端正了身子,言語中帶着顯而易見的驚喜。
蘇慕錦沒好氣看他一眼,這麼私密的東西除了給相公或者是情人繡,給別人多不像話?
“喜歡!”楚離從她手中接過錦布,布什剛剛裁好沒多久的,蘇慕錦早就想給楚離繡一個錦囊了,他以前坐在輪椅上不需要這些累贅的東西,但是現在一身白衣站在那裡長身而立,玉樹臨風,偏偏腰間什麼東西都沒有。掛着玉的話感覺有點俗氣,蘇慕錦就想着給他繡一個錦囊掛在腰間,但是最近她懷孕變得懶散了,什麼也不相干,方纔聽秋月的話,就想起這錦囊了。
她把錦布從楚離的手中拿回來,猶豫的問他,“你喜歡什麼花色?”
一般的錦囊上都是繡一些鯉魚躍龍門,要麼就是雙龍戲珠,還有就是兩個年畫寶寶一樣的小孩子在一起玩兒,她也不知道楚離喜歡什麼花色。
“繡並蒂蓮吧。”
“並蒂蓮?”蘇慕錦驚訝,“你確定?”
並蒂蓮感覺是不是有點女氣啊,蘇慕錦有些不太確定。
“就繡並蒂蓮。”楚離伸手落在錦布的中間,“並蒂蓮寓意好,就繡在這裡……嗯,挺好看的。”
好吧,蘇慕錦找了一張白色的宣紙,用剪刀剪成了並蒂蓮的樣子,然後用針線把花樣子固定在錦布上就開始動手,她繡東西的時候十分專注,她的繡功極好,而且做刺繡也能讓人心裡平靜,養性子。她從小的時候性子就太跳脫,孃親給她找來了段師傅學繡功之後才慢慢的開始收斂。她選的是淡黃色的蓮花繡的,這蓮花從花瓣處是晶瑩剔透的白,慢慢的往花蕊處轉成黃色,這過度必須過度的十分自然,要不然整個圖都給毀了。蓮花花瓣很多,她僅僅是一片花瓣就用了五中顏色,都是白色,卻偏偏又不太一樣,繡出來的花瓣立體感十足,彷彿是活過來了一般。
楚離就算是不懂繡功,也知道能把一個東西繡的宛若活物是極爲難得的。
他書也不看了,歪着頭看着她繡花。
她繡的很快,穿針引線之間行雲流水,彷彿不是在刺繡,而是在做一件最完美的藝術品,讓人瞧着便心身愉悅。
兩朵並蒂蓮,蘇慕錦僅僅用了一個時辰就繡好了,爲了不讓圖案看上去太過單調,她還在下方繡上了片片蓮葉。繡好了之後用針線縫製好,不留一絲縫隙。又把錦囊的開口處留好,又打了一根銀色的絡子把錦囊給穿起來。
“好了!”
大功告成,她把錦囊遞給楚離,楚離立馬就掛在了腰間,站起身子走了兩圈,含笑看着她,“好看嗎?”
“好看。”
楚離的衣裳都是白色的,雖然錦囊也是白色的,卻勾着銀線,貼身掛着不會被他身上的白色給遮去,反而還顯出幾分貴氣,暖暖的黃色也給他沒有感情的白色添了幾分柔和來。
的確很好看。
楚離高興的戴着錦囊出院子了,他對蘇慕錦揮揮手,“錦兒,我出去轉轉。”
實際上就是去瞎得瑟去了。
蘇慕錦無奈的笑笑。她算是發現了,有時候楚離真的會表現的特別幼稚。
到了晚一點的時候楚離纔回來,與此同時,許久不曾見到的方叔也回來了,方程一瘸一拐的跟着楚離走進了院子,瞧見蘇慕錦先和蘇慕錦打招呼,“少夫人……”
以前叫蘇慕錦都是世子妃,自從楚離和楚瑜斷絕了關係自後他就改口叫楚離少爺,管她叫少夫人了。
蘇慕錦看到方程微微一愣,扶着秋月從凳子上起了身,“方叔剛回來嗎?”
“纔剛剛到家。”方程依舊是笑眯眯的,看上去十分的慈祥和藹,他低聲道,“少夫人身體好不好?”
“一切都好呢。”蘇慕錦笑着吩咐秋月,“去把方叔的房間收拾收拾。”轉頭又和方程道,“方叔先進屋歇着吧,舟車勞頓的也辛苦了,有什麼話等等再說。”
陽光暖暖的落在身上,方程覺得自己的心裡也是暖融融的,他笑眯眯的應着,“哎,好!”
那邊柳嬤嬤也瞧見方程回來了,她匆匆跑進自己的房間裡,不多時又從房間中跑出來,親自去了方程的房間給他收拾屋子。蘇慕錦瞧見柳嬤嬤胸前鼓鼓的,肯定是塞了東西的,她忽然就想起了前兩天笙簫和她說的柳嬤嬤偷偷給方叔做鞋子的事情。她竊喜似的抿脣笑起來,看來笙簫說的沒錯,柳嬤嬤是真的動了心思了。
“做什麼呢,這麼高興?”
蘇慕錦指了指柳嬤嬤,又指了指方程的背影,笑的十分詭異。
楚離頓時明瞭,也忍不住啞然失笑起來。
兩個人重新坐在院子裡曬太陽,蘇慕錦正經了臉色問楚離,“你讓方叔去辦的事情都辦好了麼?”
“辦妥了。”楚離坐在蘇慕錦的身邊,輕輕點點頭。
他讓方叔去做的事情絕對算大事中的大事,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方叔竟然什麼都辦妥了,他心下也有些唏噓。
蘇慕錦沒有問是什麼事情,楚離也沒說是什麼事情,兩個人默契的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與此同時。
楚王府中的楚瑜盯着手中的一摞查出來的資料,眼神如漩渦一般,越來越深邃,越來越黑暗。
片刻之後他暴怒的抓起手中的紙張撕得粉碎!
“真的,竟然全都是真的!”
對於兮之的話他同樣也有一樣的懷疑,所以特意讓人去查蘇慕錦和寧奕的事情,查到的結果和他預想的一模一樣,寧奕和蘇慕錦在清風書院的時候竟然就已經玩的十分投緣,而且寧奕對待蘇慕錦的態度和對別的女子的態度可謂是相距甚遠,這讓他如何不起疑心。
而且他竟然查到寧奕和蘇慕錦竟然曾經在皇宮中私下見面。
他們兩個孤男寡女私底下獨處能有什麼好事!楚瑜幾乎是已經認定了蘇慕錦和寧奕的關係不俗,也許他猜測的事情果然是對的。
寧奕之所以給蘇慕錦和離兒賜婚,爲的就是使用美人計讓蘇慕錦來誘惑離兒,等離兒已經慢慢的被掌控之後再設計讓離兒和他脫離關係。離兒和他再怎麼脫離關係他們都是血親的父子,離兒真的對付他,難不成他還能去殺了這個唯一的兒子?
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他們纔會肆無忌憚的利用離兒。
什麼孩子!
也許連孩子都不是離兒的,蘇慕錦肚子裡懷的一定是寧奕的孽種!
這個寧奕好深的心思,他知道他在後宮中不可能有子嗣,因爲一旦有妃子產下了皇子那麼兮之就不會容忍他繼續做皇帝,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可比一個成年的皇帝更容易控制,所以這些年他從來都沒有任何的孩子。
而他則是和蘇慕錦暗渡陳倉,蘇慕錦名義上是他楚瑜的兒媳婦,肚子裡懷的就是他的孫子,有他的庇護,誰也不可能傷得了蘇慕錦肚子裡的孩子。寧奕好手段!對付着他的同時又要讓他來保護他的孽種!
恐怕寧奕心裡也知道,萬一他們對抗起來他不是對手,而寧氏皇族的子嗣太少,他若是死了寧氏皇子就真的開始絕嗣了,所以他纔會留一個孩子給蘇慕錦,有蘇慕錦從中教唆,若是男孩子,將來孩子長大之後繼承了楚王府,那時候他楚瑜估計已經埋入黃土了。到時候有了楚王府的勢力,再有證明孩子身份的東西,這寧氏的江山還是寧家的,誰也撼動不了!
而他就成了給別人家養孩子,還養的特別高興的蠢貨!
尤其是離兒,被人戴上了那麼大的一頂綠帽子,竟然完全不知曉,不但如此,竟然還被騙的團團轉!
該死的!
楚瑜越想臉色就越難看,偏偏他和離兒都中了這些奸人的詭計,離兒現如今被蘇慕錦哄騙的幾乎不知掉東西南北,還跟他斷絕父子關係!這一點是楚瑜心口無法磨滅的痛,他不能容忍自己庇佑着長大的孩子來背叛他。
而現在這樣的解釋正是他做需要的,所以楚瑜想都不想就完全確定了這所謂的“真相!”
寧奕已經不能留了,兮之說的對,再給寧奕兩年的時間,他羽翼豐滿之後一定會來對付他!他楚瑜從來都不喜歡被動,他一定要主動出擊,等他把所有的真相都在離兒的面前揭開,離兒一定會大徹大悟的!
現在他的愛人和他的兒子都需要他的拯救!
他幾乎是立刻就下了決定,他喚來府中的侍衛首領,“去京城外的飛虎營,讓他們的將軍過來見我!”
“是,屬下現在就去。”
人走了之後楚瑜的面色才徹底的冷下來,他勾脣冷笑着看着皇宮的方向,脣角譏誚,寧奕以爲早就把飛虎營裡的人都給換了個透徹,卻不知道他早就留有後手,飛虎營裡的將軍是他曾經的下屬,名喚虎子。飛虎營是他一手創建起來的,從剛開始的十個人成長到現在的十萬人。虎子和他是以命相交的交情,當年他們在戰場上也曾經並肩作戰,他還曾經救過虎子的性命,那個時候虎子就發誓此生他的性命就是他楚瑜的。虎子沒有爹孃,當年在戰場上立了軍功,被先皇賞識就讓他訓練新兵,而這些新兵就是他現在的飛虎營。
這些兵士們都上過戰場,和皇宮中的禁衛軍根本就沒有可比性,皇宮中的禁衛軍大多都是富貴人家裡挑選出來的庶子,爲的不過是謀一條出路,武功算不上太好,甚至有一些都是些沒用的花架子。更何況禁衛軍只有五萬人,而飛虎營的兵士們卻足足有十萬人。這些人馬是京城中所有的兵力。
當年他和虎子相交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爲他想到或許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所以故意留了一手。這些年來他和虎子也一直有聯繫,只是從來都是避諱着所有人,有時候當着別人的面就算是見了面也都是當作不認識。而先皇賞識虎子,也查清了他沒有任何的根基,就十分放心的把飛虎營交給了虎子。寧奕則是覺得是先皇留給他的人,所以對虎子也十分的信任。
楚瑜勾脣冷冷的笑,他當年的未雨綢繆果然是正確的,要不然也許現在吃大虧的就變成他了。
楚瑜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從桌案後的椅子上一躍而起,不行!他要親自去飛虎營去看虎子,和他商量一下對策才行!他不是懷疑楚王府裡有探子,而是不相信楚王府外的那些人,既然寧奕要對付他,也許早就在楚王府外面安排了人手,若是虎子真的來到了王府,豈不是自曝其短?!
想到這裡,楚瑜已經飛快的閃身而去。
……
愉快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轉眼已經到了臘月二十八,這一天是寧淺雪和楚君韜的大喜之日,天色還沒有亮所有人就已經起了個大早,吳氏和其他的夫人們去廚房安排今天宴請賓客們的菜色,楚尚書和幾個兄弟則是一大早就趕緊收拾妥當,前院裡的桌椅已經全部都擺放妥當,就連桌布都是吳氏等人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東西,前兩天就已經算好了來往的賓客。
一共擺了三百桌。
前院幾乎都擺不下這些桌椅,這是楚家這些年來第一次過喜事兒,一大早楚君韜起了個大早,換上新郎穿的大紅色喜服,大冬天的他也不怕冷,沒有穿棉衣棉襖,外面就套了一層薄薄的大紅色錦緞的喜袍。天還沒有亮大門口就開始吹拉彈唱,鞭炮聲陣陣的,十分熱鬧。
蘇慕錦和楚離也起了個大早,蘇慕錦好久沒有起這麼早了,腦子裡還懵懵的,揉着眼睛坐起身子,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勁兒。楚離給她背後塞了一個軟和的大迎枕,自己也開始穿衣服,穿好衣服就給房間裡點上了蠟燭。
“好早啊……”
蘇慕錦捧着腦袋,覺得自己還沒有睡夠。
“要不你繼續睡吧,你懷着身子不會有人挑你理的。”楚離穿好衣服,從一旁的爐子上拿過茶壺,從耳房裡找出了一桶冷水和臉盆,這些是他們昨天晚上就準備好的,因爲人數不夠,今天笙簫她們幾個全都要去後院裡幫忙端茶送水之類的。
“不行啊。大哥成親我怎麼能睡懶覺啊。”
楚離輕笑,他就知道她肯定是要起來的。他把冷熱水調好之後,把布巾放在溫水裡過了兩遍,擰乾之後把布巾遞給蘇慕錦,“擦把臉應該會好一點。”
蘇慕錦把布巾攤開直接敷在臉上,一股子溫溫熱熱的氣體蓋住臉頰,臉上的毛孔好像都打開了,她頓時舒服的呻吟一聲,胡亂的抹了把臉,精神果然好很多。她把布巾遞給楚離,自己也開始掀被子下牀,邊穿衣服邊和楚離說話。
“我一直以爲成親的話男方那邊要輕鬆點,看來一點都不是這樣的啊。”
她還記得之前她成親的時候半夜三更的就被從被窩裡拉出來上妝,困的幾乎睜不開眼睛,一直裝扮了兩個時辰纔算是弄好了,等全都弄好了之後天才開始慢慢的亮起來,然後就是坐在凳子上等……等迎親的新郎,而且還不能吃飯,別提多難受了。
她那時候還特別羨慕男方的情況,好歹是男人不需要梳妝什麼的,一件喜袍往身上一套,再梳個頭髮帶個喜帽,就負責風流倜儻坐在馬上風風光光的迎親就好了。現在她可不這樣想了,這時候跟她當初被拉起來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吧。
看來成親就是個累人的活計。
楚離原本正在洗臉,聽到蘇慕錦的話忍不住一笑,用布巾擦乾淨臉上的水珠,這才道,“你以爲呢?我當時要和你成親的時候緊張的一夜沒睡,也是天不亮就起來了,可沒有你看着的那麼輕鬆。”
蘇慕錦抓住他的詞,饒有興趣的看着他,“緊張?你也會緊張啊?”
“當然了,我當時心裡想着我喜歡的人以後就要冠上我的姓氏了,別人叫你要叫楚世子妃,或者楚夫人……別提有多高興了。”楚離擦乾淨臉,輕笑着問蘇慕錦,“你當時有沒有緊張?”
當然緊張了,緊張的半夜都沒睡好覺,可蘇慕錦纔不會和楚離說,以免他得瑟過頭。
她十分淡定的穿好衣服,面色淡淡的道,“有什麼好緊張的,我前一天睡的特別好。”
楚離瞧着她但笑不語。
蘇慕錦被他了然的眸子看的面上一陣陣的泛紅,剛好又聽到了外面若有似無的鞭炮聲,趕緊催促楚離,“快點快點,別耽誤了時間。”
“等會兒出去的時候讓人扶着,別往人多的地方湊。”
蘇慕錦心中微暖,楚離這個人細心起來真的特別細心,關心起人來也十分入微,她點點頭撫上自己的小腹,“你放心吧,我等會兒去後院找笙簫,讓她寸步不離的跟着我。”
“嗯。”
兩個人收拾妥當就出了門,半夜的時間正是最冷的時候,每個人都披着厚厚的大裘。
楚家燈火通明,處處都有人說話的聲音。
楚離把蘇慕錦送到後院交到笙簫的手裡之後纔去前院幫忙。本來蘇慕錦還有些擔心有人會從中搞鬼,可是婚禮進行的異常的順利,迎親,踢轎門,跨火盆,拜天地。就是拜天地的時候出了點問題,先皇早逝,寧淺雪沒有爹了,所以寧奕長兄爲父和楚琛一起坐到了高堂的位置。
楚琛可不敢喝皇帝平起平坐,幾乎不敢入座。
“楚大人,今天朕不是以皇上的身份來的,而是一個哥哥的身份來的,楚大人不必拘謹。”
寧奕今天只穿了一件常袍,的確不是龍袍加身以皇帝的身份來的。楚琛這纔敢入座,拜完天地之後就順利的送入洞房。寧奕目光略有些唏噓的看着妹妹和楚君韜的背影,笑的頗有些無可奈何。
他這個做哥哥的和做爹的也沒有多少差了,捧在手心裡的妹妹要出嫁了,他這心裡還真是說不出的是什麼滋味。
寧奕沒有多待,在新人送入洞房之後就回了皇宮。
婚禮進行的異常的順利。
而到了大年三十這一天,蘇慕錦才終於知道了爲什麼寧淺雪會這麼急切的要嫁進楚家!
大年三十。
邊關暴動,北延皇帝御駕親征帶三十萬北延大軍直逼大周邊關,北延國一直有大周的探子,可是這一次是探子太沒用,還是北延國進軍的太隱秘,京城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一直到了人家打到了邊關才接到消息。
不過幸好北延二皇子回北延之後寧奕就預料到會有戰爭,三十萬大周士兵全部都拉鋸到了邊關嚴陣以待,因此暫時兩邊都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傷亡。
自此。
戰爭打起!
------題外話------
楚瑜真是腦洞大開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