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錦和一些相熟的大家閨秀們站在一起說說笑笑,十分熱鬧。今兒個來參加宴會的女子都是十二三歲,十四五歲的女子,這些女子們湊到一起討論的無非是哪家的首飾好,哪家的布料繡功好,要麼就談薰香。
這樣的圈子蘇慕錦融不進去,也沒打算融進去。
哭過一場的她此刻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哭過的痕跡,她脣角微彎,眉眼生動,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十分引人注目。
儘管對於她一身的裝束沒有什麼人認可,可是大家閨秀們對於這個臉生的女子還是十分好奇,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議論出聲。
“……我瞧見了是寧王妃身邊的張嬤嬤把她給引進門的。”
“不會吧,這女子是什麼身份,竟然能寧妃如此重視?”
“還真不知道,瞧着挺面生的,先前也從來沒有見過。”
蘇雲錦聽得一陣牙癢癢,惱恨的瞪了不遠處的蘇慕錦一眼。
她一個人帶着身邊的貼身丫鬟笙簫,靜靜的坐在不遠處抄手遊廊兩旁的木欄上,神情悠閒自在,有種孤芳自賞的清高。蘇雲錦瞧得一陣陣氣悶,正打算說點什麼,卻聽到又一個小姐冷聲道。
“哼,真真是不知所謂,寧王妃的大壽她如此不知規矩,穿了一身的白色也就罷了,還不跟旁人交流,我瞧是假清高,穿的那樣顯眼指不定是要來幹什麼的!”
有人附和,“可不是麼,哪有人家過大壽這樣喜慶的日子穿一身白的,這不是晦氣麼!”
這一點就是男子和女子的差別了,男子如果瞧見了比自己容貌好的,頂多也就笑笑過去了,女子可就不一樣了,尤其是閨中女子,閨中女子平日中沒事兒就只能在家裡彈彈琴作作畫,學學刺繡女紅,實在是太閒了,所以就愛說人是非,聚到一起去更是不得了。如果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那這些個女子聚在一起那可謂是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戲了。大多數的女子心眼都比男子小些,而女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此時瞧着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大美人當然心裡不高興。
再加上這個女子又這麼冷冷清清的,就更加讓人不愉快了。
衆小姐們當場就抨擊起來,“哼,要我看不知道是從哪個小地方剛剛來到京城的閨女,真真是半點規矩和教養都沒有,我們這些個姐妹們站在這裡也不知道來給問個安行個禮,規矩都學到狗肚子去了!”
一個綠衣女子聽了也十分惱火,冷聲道,“可不是,瞧瞧那一雙狐媚的眼睛,一瞧就不是什麼好人家出來的。”
蘇雲錦聽到這兩句心裡立馬舒坦了。
她扯了扯綠衣女子的袖子,“哎,別說了。”
“雲錦妹妹這是怎麼了?”
“說起來那個是我的嫡親姐姐,只是常年不出門,所以見識的少些,姐姐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衆女愕然的瞪大眼睛,臉色猛然一變,臉上敵意更甚。
“就是寧世子的那個沒過門的未婚妻?”
蘇雲錦黑着臉點點頭。
衆女恍然,怪不得方纔寧王妃身邊的嬤嬤會去接應她,原來竟然是這樣。不過衆女子心裡更加不舒服了,寧世子那是什麼人,天人之姿身份高貴,未婚妻竟然如此遜色,真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當然,蘇慕錦是那一坨牛糞!
先前罵的高興的那個綠衣女子一臉怒色,冷聲道,“就這樣的女子也配做寧世子的未婚妻!簡直沒天理了!”
蘇雲錦見過幾次這個女子,心裡知道她也愛慕寧煜,她面上沒表現出來,笑道,“姐姐你可不知道我那個姐姐在府裡是個什麼樣子,知道了恐怕越發的鄙夷了。”
蘇雲錦和綠衣女子身邊的人聽到蘇慕錦的身份,有聰明的已經從人羣中退了出去,這一會兒聽到蘇雲錦當着外人的面這樣說自己的嫡親姐姐,當即就有人皺了皺眉頭,從圈子裡退了出去。
她們嫉妒歸嫉妒,嚼舌根歸嚼舌根,可不代表沒有一點的腦子。就算那個蘇慕錦不是個好的,可這個蘇雲錦這樣破壞自己嫡親姐姐的聲譽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所有人都不着痕跡的退出了圈子,頃刻間,本來還熱熱鬧鬧的圈子,只剩下蘇雲錦和那綠衣女子兩個人。
綠衣女子這時候妒火沖天,哪裡在意到身邊這些人的反應。
她當即就挽住了蘇雲錦的手,低聲道,“妹妹此話怎講?”
蘇雲錦添油加醋的說道,“姐姐還真是不知道啊,我那個姐姐在府裡可沒有一個人敢招惹,我繼母劉氏先前對我大姐姐心有芥蒂麼,跟她並不親近,前段時間知道我那個繼母是怎麼死的麼,我那個姐姐說她是從懸崖上掉下來的,可是我繼母的父親卻來大鬧靈堂,知道這是爲什麼麼?”
那綠衣女子也是個腦子蠢笨的,當即就上了當,擰眉道,“可是其中有什麼蹊蹺?”
“有沒有蹊蹺我是不知道的。”蘇雲錦呵呵的假笑兩聲,這樣意味不明的笑聲讓人愈發覺得事情是真實的,只是她不敢說罷了,那綠衣女子給了她一個“我什麼都明白”的眼神,蘇雲錦見此就壓低了聲音,“姐姐以爲就這些?”
那綠衣女子一驚,謀害繼母已經是天理不容了,難道還有別的?
蘇雲錦瞧着她驚異的眸子,就挽住她的胳膊,湊近她的耳朵,沉聲道,“就這樣也就罷了,可她還是不死心,前段時間得了我們府中的中饋,因爲先前府裡的老太太疼我比較多,她竟然買通了廚房裡的管事嬤嬤讓她一天三餐給老太太的膳食都改成了大肉,姐姐應該也知道,老人家年紀大了,吃點清淡的素菜纔是對身體好,可你瞧瞧我那姐姐做了什麼好事兒,我那祖母吃了幾天的大肉,生生的給吃出病來,後來知道這一切都是我那姐姐的手筆,直接氣的中風了!”
“什麼,有這等事?!”
“可不是!這消息府裡都壓着沒有往外流,姐姐可要替我保密,若是我那姐姐知道我泄露了這些事情,她還不想法子給整死我!”
“你們不是嫡親姐妹嗎?”
“嫡親姐妹又如何?”蘇雲錦冷笑一聲,指着刻意被她擠出人羣的弄墨對女子說道,“瞧見那個丫頭沒?姐姐是不知道,我身邊的丫頭原本不是這一個,就因爲我在府裡受我繼母和祖母的疼愛,身邊的那個貼身丫頭又太過懂事沉穩,她生怕我會威脅到她的地位,刻意找了個錯處把我的丫頭打發到了浣洗院裡,給我弄了這麼一個眼線放在身邊,她這是防着我呢!”
綠衣女子當即怒聲道,“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你父親都不管府裡的事情麼?”
“姐姐這就不知道了,前些日子我爹爹忙着春闈的事情,天不亮就離開家,天黑透了纔回去,忙的個底朝天哪裡有時間管府裡的事情,而且我那個大姐姐又是個嘴巴甜的,成天在爹爹面前糊弄爹爹,爹爹疼她的緊,又瞧着她把府上打理的好,當然不會想到這些問題!”
“老天,這樣惡毒的女子,觀世音菩薩怎麼不收了她!”
“唉!”
“雲錦妹妹爲何嘆息?”
“我是在爲寧王府嘆息啊,我那姐姐若是嫁到了寧王府,恐怕寧王府今後都不會安穩了!”
那綠衣女子一想到這麼一個惡毒的女子竟然能嫁給寧煜那樣翩翩風度風流倜儻的男子,當即心裡一股子邪火冒出來,她仰慕寧煜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心裡不是不知道寧煜有未婚妻,只是面對這樣一個名聲陣京城的男子,哪個女子不愛慕!
蘇雲錦看在眼裡,狀若無意的道,“唉,如今寧世子都不知道我那姐姐的真實面目,若是知曉了恐怕就是終身不娶也絕不會迎娶我姐姐那樣的女子!”
綠衣女子眸子猛然一亮,是啊,如果讓寧世子看穿這個蘇慕錦的真實面目,他一定不會再娶這樣心思惡毒的女子!那她……豈不是就有希望了?
她擡頭目光希翼的瞧着蘇雲錦。
蘇雲錦心中一喜,知道這傻妞上當了,她面上卻一臉畏懼,“哎,姐姐你這樣看我作甚。”
“好妹妹,你幫幫我……”
“不行不行!”蘇雲錦一臉驚嚇,聲音都顫抖起來,“我……如果讓我姐姐知道我毀了她的好姻緣……回府了她還不剝了我的皮,我不敢……”
“哎呀,你傻啊!”綠衣女子卻是張太醫家的小女兒,張嫣然的嫡親妹妹,她平日中仗着有個做公主的姐姐撐腰,膽子大的很,她拍拍蘇雲錦的胳膊,把她拽到一棵無人的大樹旁邊,用粗壯的大樹遮住兩人的身形,“雲錦妹妹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蘇慕錦知道是你幫了我的。”
“那也不行,姐姐你是不知道我那個大姐姐的恐怖之處,我是半點都不敢得罪她的。”
“你啊你,怎麼這麼死腦子,你說說只要我想法子讓寧世子瞧清了蘇慕錦的真實面目,他們這一樁婚事肯定是不成了,蘇慕錦來了一趟王府就丟了一樁婚事回去你爹爹肯定要責罰她的,到時候還能讓她掌管家裡的中饋?你身爲你們家的嫡次女,蘇慕錦若是敗了,家裡的中饋不落到你手裡還能落到誰的手裡,到時候你有了權力蘇慕錦以前加諸在你身上的苦難,你有多少不能給她還回來?”綠衣女子張霓然賣力的勸說,眼看着蘇雲錦面上隱隱有鬆動之色,她咬咬牙,再接再厲道,“還有啊,你好好想想,你那個大姐姐如今都十三四歲了吧,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們早早的就說好親了,她這樁婚事如果沒了,將來肯定只能低嫁,能嫁個清寒之家就已經十分不錯了,而你不同啊,你是太傅府的嫡次女,將來的夫家肯定是名門公子,這樣以後嫁了人蘇慕錦過日子還不得仰仗你這個妹妹,到時候就該輪到她在你面前賣乖討好了。”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樣定了。”張霓然口氣一硬,興奮道,“你想想寧世子那樣仙人一般的人兒若是娶了蘇慕錦這個禍害豈不是害了世子的一生,我們讓世子認清蘇慕錦,這樣也是挽救世子啊。妹妹快告訴我你那個姐姐的弱點!”
蘇雲錦低垂的眸子有一閃而過的興奮,擡起頭來面上卻是一副猶豫的表情。
“說起來,我這個大姐姐雖然各方面都十分不堪,但是我們有一個弟弟,如今剛剛四歲,今兒個也來參加王妃的壽宴了,現在應當正在前院兒裡呢,我這個大姐姐十分疼愛弟弟,可謂是心頭寶一樣的疼愛呢,姐姐不妨從這一點下手……不過說好了啊,這事兒可跟我沒關係,我什麼都沒跟姐姐說啊……”
“那是當然,你放心好了,出了事兒我一個人擔着!”張霓然保證的拍拍小胸脯。
張霓然也是太過興奮了,只要想着今後她有可能成爲寧王妃她就高興的馬上就要跳起來,她姐姐最是疼愛她這個妹妹了,姐姐又是太后的義女備受太后的寵愛,到時候蘇慕錦和寧世子接觸婚約之後讓姐姐在太后面前求個情,她肯定就能嫁給寧煜了。越想越興奮,幾乎馬上就能看到自己嫁到寧王府的場景了,張霓然告別了蘇雲錦,她現在要立馬去籌謀一番纔是。
蘇雲錦笑着目送她遠去,眸子裡的笑意漸漸的一點點淡了下去,最後變爲冰雪一般徹骨的寒。
就她這樣的也想嫁給寧煜?
做夢去吧!
……
她這邊算計的高興,卻不知道那邊蘇慕錦同樣在算計她。
蘇慕錦在寧王府裡生活了真多年,她敢說對寧王府裡的每一個人都十分熟悉,正是因爲這個所以她纔有信心能一舉整垮蘇雲錦,寧王府裡每一個人什麼性格什麼人對寧王府忠心不二,什麼人見錢眼開,什麼人小肚雞腸,她全都清楚。
她把笙簫叫過來,附耳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然後拍拍她的肩膀,“去辦吧。”
“姑娘……這樣能成嗎,我頭一次見她們,她們能信我麼。”
“放心,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沒有辦不成的,快去吧。”
笙簫咬咬牙,“奴婢立馬去辦。”
笙簫剛走不久,那邊蘇韻錦就小臉紅紅的牽着一個青衣少女走了過來,她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是興奮過度。
“大姐姐,韻兒交到朋友了呢。”她拉住女子給蘇慕錦介紹,“這位是刑部西番清吏司家的小姐,名喚佟毓秀。”她又給那佟毓秀介紹蘇慕錦,“這是我家的大姐姐,蘇慕錦!”
刑部?
蘇慕錦記得上次劉氏靈堂的時候刑部尚書東方光裕還替她說了話的,她因此就對刑部有幾分好感,只是上一次劉氏靈堂的時候好像就有一個官員在靈堂上找麻煩,據說就是刑部的一個郎中。
難不成竟然就是眼前這女子的父親?
仔細看來倒也的確有幾分相像。
一個正五品官員的女兒還不夠她蘇慕錦行禮,因此她只淡淡的點了點頭,“原來是佟家的小姐。”
大鬧靈堂的那個郎中本就沒有什麼好的品質,她倒不太相信那人能教出多麼賢惠大方的女兒,瞧着這個佟毓秀看人的時候眸子閃爍不已就知道不是個落落大方的女子,只是韻兒年紀小瞧不出來罷了。三妹妹本是庶女,庶子庶女一向爲嫡出的子女們所鄙夷,而這個佟毓秀瞧着三妹妹的眼神分明就是帶着些許輕視的,看來她跟着三妹妹來專門看她安得也不是什麼好心。
蘇慕錦卻不想說出來,三妹妹好不容易交到一個朋友,這會兒正高興,她也不想給她潑涼水,好人壞人慢慢相處自然就明白了,因此她就跟蘇韻錦道,“既然交到了朋友就好好玩玩,改天也在我們府上辦個宴會宴請一下你的朋友們。”
蘇韻錦眸子一亮,“謝謝大姐姐。”
“去玩兒吧。”
蘇韻錦拉着佟毓秀就要去玩,那佟毓秀卻不肯走,挽住蘇韻錦的胳膊,笑嘻嘻的道,“等會兒啊,蘇韻錦,你怎麼能把自己的姐姐留在這裡孤孤單單的,自己一個人去玩呢?我們就在這裡陪你大姐姐好不好?”
蘇韻錦有些爲難,“可是大姐姐喜歡清靜……”
“哦~”佟毓秀意味不明的笑笑,“原來蘇大姑娘不喜歡有人在身邊啊。”她目光落在懶洋洋的蘇慕錦身上,忽然就轉移了話題,“蘇姑娘你這身衣服真真是漂亮的緊,不知道是從哪裡買來的,可否有其他的顏色?小姐能否跟我說說,我也可以去買一件來,這大喜的日子嘛,就該穿的顏色喜慶點的,蘇姑娘覺得呢?”
蘇韻錦雖然年紀小卻不是個蠢笨的,已經聽出了佟毓婉帶刺兒的話,她心裡當即就有些不舒服,從佟毓秀的手中抽出了手臂,皺眉看着她。佟毓秀仿若未覺,只挑釁的盯着蘇慕錦看。
蘇慕錦睜開半耷拉的眼皮,氤氳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銳利。
“佟姑娘若是瞧不慣只管閉上眼睛不看便成了,何必還來我面前給自己添堵!”她脣角揚出一抹譏諷的弧度,冷聲道,“人笨些做了旁人的狗腿子我不怪你,可你生生的非要來藉着我妹妹來噁心我就是你的不對了,佟姑娘你說是不是?”
佟毓秀面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慕錦淡淡的閉上眼睛,“字面上的意思,還是說佟姑娘連人話都聽不懂了?”
佟毓秀羞惱的臉色通紅,憤怒的瞪着蘇慕錦,見蘇慕錦沒有半點反應,她眼睛掃了一圈,卻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花園裡的小姐們目光都有意無意的向這個方向掃了過來,她心下下不來臺,只能冷冷的瞪蘇韻錦一眼,冷哼一聲就甩袖走了。
蘇慕錦目光一掃,瞧了一眼花園裡的閨秀們,脣角譏誚。
方纔那個佟毓秀不過是她們泄憤的炮灰罷了,這樣沒有城府的小丫頭來幾個她能說哭幾個,真正在背後指點的……是誰呢?
她垂下眼思考,耳邊卻傳來輕微的啜泣聲,一睜眼就瞧見蘇韻錦梨花帶雨的小臉。
“怎麼了?”
“姐姐韻兒對不起你,方纔韻兒不知道佟姑娘要針對你的。”現在她想想怪不得佟毓秀非要過來拜見她姐姐呢,原來竟然是不安好心。
“你年紀小識人不清也是有的。”蘇慕錦安慰她,“總歸是吃多了虧才能慢慢成長,你繼續去玩吧。”她又吩咐蘇韻錦身後的秋霜,“秋霜你經的事兒多些,多給三妹妹提提醒。”
秋霜鬆了一口氣,“奴婢明白。”
蘇韻錦剛走,蘇慕錦就瞧見不遠處一個嬤嬤領着大舅母進了院子,蘇慕錦眸子一亮,已經站起身迎了上去。那邊吳氏也瞧見了她,高興的不得了,上來就抓住她的手,“哎呀,你這丫頭,真真是想死舅母了,回了府就沒有捎來半點音信,真真是個狠心的丫頭。”說完她瞧見蘇慕錦這一身雪白的衣裳,不由得眼前一亮,“哎呀呀,瞧瞧我這外甥女多漂亮,先前舅母就瞧出你漂亮,這還是頭一次瞧見這麼盛裝打扮的模樣,說是美若天仙都不爲過,可惜舅母沒有你孃親這麼好的福氣,沒能生出個閨女來。”
在吳氏眼裡蘇慕錦就是穿一身樹皮在身上都是漂亮的,因爲心裡肯定了這麼一個人,就覺得她不管做什麼都是順眼的,壓根就沒有想到穿白色會讓人不喜,就是瞧見了旁人不喜,吳氏也只會說她們一定是在嫉妒他們家錦兒的容貌。
蘇慕錦今天難得露出一個笑容來,“舅母以後就把錦兒當成女兒不就行了,大表姐怎麼沒來?”
吳氏點點她的腦袋,笑道,“那孩子在家中待嫁呢,今天她那未婚夫也來參加寧王妃的壽宴,若是碰到豈不是失禮。”
原來如此。
蘇慕錦今天心情實在慘淡,索性吳氏是個話多的,吳氏說着她就含笑聽着,倒也十分和諧。
說說笑笑的時間也過得快的緊,不多時就到了正午時分。
壽宴正式開始!
人太多,飯廳裡是坐不下的,因此壽宴就在花園裡辦了,這個時候正是萬紫嫣紅的時候,坐在花園的小桌子旁邊,鼻翼間嗅着醉人的花香,倒也是一種享受。
花園的另一側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個十分巨大的木臺子,臺子下也安放了一個個的木椅,看樣子寧王妃是打算聽戲的。
說起來寧王妃是個極其喜歡熱鬧的人,她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聽戲,前世的時候就經常給一些貴夫人家裡下帖子,邀請一些關係好的夫人到府上聚到一起來聽戲。隔三差五的聽,到最後京城中的貴夫人們都聽怕了,瞧見寧王妃下的帖子就只好裝病逃過一劫。
蘇慕錦眸子往前掃了一圈,果然瞧見不少夫人都面露苦色。
午膳吃的倒是極爲熱鬧,開飯前所有人都給寧王妃送上了祝福的話,一頓飯倒也吃的十分高興。
重頭戲就在午膳過後的才藝表演了。
一衆小姐們早早就準備好了要表演的節目,摩拳擦掌的等着要一鳴驚人。相對於小姐們,衆夫人們倒是平靜許多,瞧着小姐們興沖沖的模樣也表示十分理解。
右相夫人身份高,坐的離寧王妃也最近,兩人沒嫁人的時候就是閨中密友,現如今感情是越發的好了。王妃瞧着面色發紅的姑娘們,低聲笑道,“瞧瞧這些孩子們突然就想起了我們先前年輕的時候,真真是一模一樣的,現在回想起來年輕的時候那些歲月還歷歷在目,可人卻老了。”
右相夫人嗔怪的瞪她一眼,“我都沒說老,你倒好意思說。”她微微一笑,“王妃啊你真真應該打盆水來照照,瞧瞧我們王妃那身段那皮膚,就是比朝華芳齡的女子都不輸給她們,倒是我,生了孩子之後這身子就再也沒瘦下來過,你瞧瞧這一身的肉,穿什麼都不好看,再瞧瞧你那容貌,你跟世子站在一起,要是不知道的還只當你是世子的姐姐呢。”
哪個女子不喜歡旁人誇她的容貌,聽了右相夫人的話她笑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揚,忍不住嗔她一眼,“救你嘴巴甜!”
“我說的可句句屬實。”右相夫人瞧着一衆小姐們,不由得揚聲道,“今兒個是王妃的壽辰說起來真是該好生的熱鬧一番,在座的各位小姐們都是名門之女想來應當才藝不凡,要不就爲王妃助個興,讓我們也能沾沾王妃的光,瞧瞧歌舞。”
“呵呵……”王妃輕輕一笑,掃了一眼下面落座的小姐們,低笑道,“那就勞煩各位小姐們了。”
寧王妃就讓身邊的張嬤嬤弄了一個紙箱子過來,紙箱子裡編了號碼,來確定表演的順序。
蘇韻錦坐在蘇慕錦的身邊,瞧着這陣勢當即有些傻眼,她根本就沒有準備啊。
這可怎麼辦?
“大姐姐,韻兒不會這些啊。”她從小就養在李姨娘的身邊,除了打算盤比較厲害一點其他的根本就不會,等會兒上去了丟人可怎麼辦啊。
“別怕。”蘇慕錦安撫的拍拍她的肩膀,“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隨便拿出來一樣,只要不出醜就算不出挑也沒有關係。”
韻兒是庶女,按理也不能太過張揚,當然也不能丟了蘇家的顏面也就是了。
蘇慕錦垂頭瞧着坐的離她遠遠的蘇雲錦,興許根本就不用她出場就能讓這個宴會結束了。
這邊已經開始表演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臺中的表演所吸引。
蘇慕錦目光一直在落在蘇雲錦的身上,她就瞧見一個陌生女子在蘇雲錦的身後附耳跟她說了些什麼,她就瞧見蘇雲錦的眸子驟然爆出濃濃的喜色來。趁着旁人的視線不在她身上,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又瞧了瞧她手中方纔抽中的紙條,猶豫了一下然後就跟着那陌生女子悄然消失在人羣中。
見此,蘇慕錦的脣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她就知道,蘇雲錦一定會上當,只要拿寧煜做引子,蘇雲錦不可能不動心。
她剛這樣一想,就感覺到身後一道微風吹來。
她警惕的回過身去,就瞧見一個陌生的婆子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附耳在她耳邊急聲道,“姑娘!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
“前院裡傳來消息,說是小公子不甚暈倒了讓您趕緊過去!”
蘇慕錦心道,終於來了!
方纔蘇雲錦和那綠衣女子鬼鬼祟祟的談話自以爲沒人注意,卻不知道她一直在注意她!她就知道蘇雲錦會拿聰兒做靶子。
聰兒若是出事,第一個來尋她的一定不是陌生的婆子,肯定是大表哥的人,大表哥是個沉穩的人,就算聰兒暈倒了着急也不會讓她一個女兒家去到寧王府的前院去,現如今前院裡的公子哥不少,若是碰到了登徒子只會讓她名譽受損。
這實在不是一個多高明的主意,但是算計就算計她對聰兒的感情不弱,刻意讓她着急什麼都不想就跑出去。
竟然如此,她不妨將計就計。
蘇雲錦,我倒要看看最後誰能技高一籌,鹿死誰手!
------題外話------
唔……算計啊算計,坑爹啊坑爹!
蘇雲錦這算不算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