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青自從孩子沒了之後,就彷彿變了一個人,說話夾槍帶刺,尤其喜歡跟柳夢煙爭鋒相對。原先伺候在桃青院子裡的下人也被柳夢煙以各種名目調了出去。
桃青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氣,日夜都在盤算着怎麼樣才能讓柳夢煙好看,怎麼樣才能替她死去的孩兒報仇。
廚房裡面,桃紅拿着一把小蒲扇看在藥爐邊,這是夫人讓她給二小姐熬得湯藥,特地囑咐了讓她一定好好看着。將藥爐裡面的湯藥倒在旁邊的一個小碗裡面,桃紅端着藥碗剛準備給蘇瑾月送去,迎面就跟桃青碰上了。
桃青和桃紅兩人都曾是柳夢煙身邊伺候的人,可是現在桃青變成了姨娘,變成了半個主子,可桃紅她依舊是個伺候人的下人,心中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現在桃青對着她趾高氣揚的模樣。
“你手裡端得是什麼?”桃青端起桃紅手裡的藥碗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熟悉的味道讓桃青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複雜了起來。
“桃紅,這藥不會是你喝的吧!”桃青眼睛下意識的掃到桃紅的肚子上,託柳夢煙的福,喝了那麼長時間的避子藥,現在桃青只要問下藥味就能辨認出來。
“桃姨娘今兒個真是好興致,不是身子不好的嗎?怎麼這麼晚了,還能溜達到廚房裡面來,不會是晚上沒吃飽,到廚房裡面偷食來了吧!”桃紅翻了個白眼,衝着桃青冷嘲熱諷道。
“偷食?”桃青似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偷食?我用得着嗎?你以爲我現在還跟你一樣嗎?桃紅別以爲你是柳夢煙身邊的人就敢對我這麼放肆,現在我可是你名正言順的主子,目無尊上,不敬主子,按蘇府的家規可是要受杖責之刑的。”
桃青越說到後面聲音越來冷厲,經過失子之痛之後,桃青褪去了當初的怯弱,整個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劍,尖酸而刻薄。
“不過是夫人擡舉你讓你做了姨娘,要不是夫人,你能有今天這樣的風光,你不知感恩回報也罷,還處處與夫人作對,如此忘恩負義之人還敢自稱是主子,我呸!”桃紅仗着背後有柳夢煙撐腰,根本就沒把桃青放在眼裡,若是以前有身孕還會顧忌些,可是現在桃青什麼都沒有,她還怕什麼。
桃紅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睛裡高傲的神態反倒讓別人覺得她是主子,桃青是個伺候人的下人。
桃青冷笑一聲,然後毫無徵兆的一巴掌扇在了桃紅的臉上,桃青的這一巴掌使足了力氣,桃紅的臉被打得側歪過去,白皙的側臉頓時紅腫了起來,“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既然柳夢煙不會教育下人,這一巴掌就算我替她教育了,若是以後你還敢這樣,就不止是一巴掌了。”
桃青伸手捏住桃紅的下巴,將她的臉板過來,直視着她,厲聲道。
桃紅還沒有從桃青的那一巴掌中緩過神來,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根本沒想到桃青竟然敢動手打她,想動手打回來,卻被桃青眼中懾人的視線給震住。
桃青松開桃紅的下巴,手端起放在一邊的湯藥道:“這碗湯藥到底是誰喝的?你要是不說,那我可就把它給倒了?”桃青作勢要將湯藥倒掉。
這碗湯藥可是柳夢煙再三囑咐桃紅,讓她一定要親手熬好,端給蘇瑾月喝的,這會兒要是被桃青給倒掉了,她如何跟柳夢煙交差?
“是二小姐生病了,夫人讓我給她熬點湯藥送去。”桃紅怕桃青真把藥給倒掉了,趕緊急聲道。
二小姐?桃紅這一說到把桃青給弄震住了,這碗避子湯藥竟然是給蘇瑾月準備的?一個未出閣未訂過親事的小姐竟然需要喝避子湯藥?這說明什麼?
桃青的嘴角勾起,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二小姐今天不是出去了嗎?好好的怎麼回來就病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聽夫人這樣說。”估計是被桃青剛纔的架勢給嚇住了,現在桃紅的神情雖說不上有多恭敬,但是說話的語氣神態到底還是收斂了。
桃青將湯藥遞給桃紅手中,突然笑道:“既然二小姐生病了,我這個做姨娘的怎麼說也該去看看,不如和你一起過去吧!”桃青說完,就側過身子,讓桃紅在前邊帶路。
一路上,桃紅端着湯藥一邊小心的往蘇瑾月住的院子方向走去,一邊用眼睛餘光掃視着桃青,心中暗自揣測,桃青到底打得什麼算盤。
桃青與柳夢煙不和,在蘇府裡面人人皆知,她怎麼可能大晚上的和她一起跑去探望蘇瑾月去。
蘇瑾月住的屋子房門緊閉,屋子裡的下人全部守在了門口,桃紅詫異的看着院子裡的情形,覺得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是說二小姐病了嗎?既然病了這些下人不到屋子裡面伺候,一個個的守在外面做什麼?
“桃紅姐姐,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碧玉因爲經常跟着蘇瑾月到蘭香院裡面去,所以一眼就認出了桃紅來,桃青跟在桃紅的後面,所以碧玉一開始也沒注意到,等到了桃紅的跟前才發現,趕緊賠罪道:“奴婢眼拙,沒瞧見姨娘到來,還請姨娘恕罪?”
“沒事,只是聽說你們小姐病了,剛好就順便過來看看了,怎麼你們都在外面站着的?”桃青故作疑惑道。
“這是夫人的命令,我們也不知道。”
“夫人是怎麼回事,既然二小姐病了,你們不是更應該伺候在跟前嗎?是不是剛纔夫人和二小姐吵架了?”桃青一副瞭然的表情,接過桃紅手中的藥道:“夫人和二小姐乃是親身的母女,拌個嘴吵個架那是難免的,你們怎麼還當真了?要是夫人真生氣了,怎麼可能還讓桃紅送藥過來,你們趕緊把門打開,該怎麼伺候怎麼伺候去,一個個的大晚上站門口當門神呢!”
“可是夫人說了,不許二小姐踏出房門半步。”
“你也說了,不許二小姐踏出房門,又沒說不讓你們進去伺候,趕緊的去把門打開,這湯藥涼了效果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