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辭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了,一路上腦袋都是亂糟糟的,從小到大,他的心中一直有一個解不開的心結,那就是他孃親的死,在一個人被拋棄在孤落的小院裡時,府裡的下人經常拿這樣的一個藉口來欺負他,說他是克母的煞星,要不是因爲他,夫人根本就不會死,老爺爲什麼這麼不待見他,就是因爲遷怒,所以這麼多年,即使蘇老爺對他態度冷漠,他都不曾真正恨過他,可是現在,現在誰能告訴他,他該怎麼做?
蘇顏不放心蘇辭涵,所以在送他回來的時候,就一直陪在他身邊。【首發】
蘇辭涵坐在牀上一言不發的發愣,眼睛因爲剛纔的痛哭,微微有些發疼。蘇顏心疼的將他攬在自己懷裡,本來決定要替他遮擋住所有的風雨,可沒想到還是讓他受到傷害了。
“別想了,事情都過去了,你這樣,姐姐會擔心的。”
“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纔對她和爹那樣的態度?”
“以前我也跟你一樣不相信,可是事實便是如此,剛纔你也聽到她說的話了,這世界上因果輪迴,報應不爽,欠下的債,總歸都是要還的。”
“我想看看孃親的畫像,我想孃親了。”蘇辭涵趴在蘇顏的懷裡,極力的壓抑着心中的悲痛,不過浸透衣服的溼意還是清楚的顯示着他現在心情的極度悲傷。
“好,我也想孃親了,我們一起去看看。”
洛水瑤的畫像上次胭脂拿出來晾曬過就放在蘇顏那邊的書房裡面了,蘇顏帶着蘇辭涵到了書房,點亮燭火,從畫筒裡將洛水瑤的畫像拿了出來,鋪張在了蘇辭涵面前。
“這就是我們的孃親。”
蘇辭涵伸手觸摸着畫像上洛水瑤的面容,一直壓抑的淚水再一次流淌下來,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無論遇到怎麼的欺辱,他都能死死的緊抿住嘴脣,倔強的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可是現在,什麼時候變成這樣軟弱了。
“孃親長得真好看,是我看到了長得最漂亮的人了。”蘇辭涵的聲音哽咽,手一遍又一遍的觸摸着洛水瑤的面容,彷彿她就在他面前一樣,從小到大,記憶中他孃親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因爲心懷愧疚,所以根本就不敢提到任何關於孃親這樣的字眼,今天他終於可以放下心房,仔仔細細的看一下,他孃親到底是長什麼樣了。
“嗯,很漂亮,不僅漂亮,還是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的孃親。”蘇顏跟着蘇辭涵一起陷入了對洛水瑤的回憶中。
“以前我一直以爲孃親是因爲我而死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問你關於孃親的事,也不敢去看孃親長什麼樣,去墳前祭拜她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年孃親要不是因爲生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會死,這樣一想,我心裡就愧疚的要死,在國公府裡面看到外祖父外祖母,還有兩個舅舅對我那麼好,我就在想,要是他們有一天知道孃親是因爲我而死的,會不會責怪我,會不會就再也不對我好了,所以天天的我很害怕,也很擔心……”
“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蘇顏從沒想過蘇辭涵的心中還藏着這樣的事,一直以來,以爲她已經讓他從過往中恢復過來了,卻不想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內心裡真正在想什麼,想着蘇辭涵每天開朗活波的面容下面壓着這樣沉甸甸的自責之情,蘇顏忍不住的一陣心痛,是她太大意了。
“孃親的死與你無關,就算孃親當年是因爲生你而去的,她也是心甘情願的,當年生你的時候,即使知道有可能性命不保,孃親還是拼死要將你生下來,你要記得,你一直是孃親最疼的小寶貝。”
“娘,娘,娘……”蘇辭涵一邊哭着喊着娘,一邊緊緊的抱住蘇顏。
孃親再也沒有了,除了面前這張泛黃的畫像,關於他孃親的所有記憶都沒有了,原本他也該和別的孩子一樣在自己孃親的身邊,享盡寵愛,可是這一切被他親生的爹一手扼殺了。
蘇辭涵的心裡涌出了一股從沒有過的恨意,很柳夢煙,很蘇老爺,恨所有讓他失去孃親的人。
“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天亮了,眼睛就該沒法見人了,你要想讓孃親安心,就該每天開開心心的知道嗎。”
蘇辭涵泣不成聲的點頭。
這一夜經過這麼一折騰,也差不多該天亮了,蘇顏擔心蘇辭涵早上眼睛會腫,將他送回去的時候,又用熱水幫他把眼睛敷了一下,直到伺候他睡下,纔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回到秋風院的時候,院子裡面負責打掃的下人已經開始起身了,看到蘇顏從外面進來,着實驚訝了一下,不過都識趣的沒敢問什麼。
在外面折騰的半夜,蘇顏也是精神疲倦的很,連衣服也不換,懶懶的就躺下了,距離天大亮還有段時間,趁這時間還是閉眼歇息一會兒,不然過會兒天亮了,還要起來伺候洛子皓和洛子鈺兩個魔王。
這一躺下便是昏昏沉沉起不來了,昨晚差不多吹了半宿的風,因爲擔心蘇辭涵,也沒顧得上自己,這會兒歇下了,昨晚受涼的身體就開始抗議了。
“小姐,小姐,醒醒……”蘇顏睡得模模糊糊的,感覺有人在叫她,可是眼皮卻彷彿有千斤重,怎麼也掙不開。
“怎麼額頭這麼燙?小姐是得風寒了,胭脂快去找人請大夫來,說小姐病了。”蘇顏只聽到耳邊素錦焦急的說話聲,然後腦袋一沉又昏昏的睡過去了。
等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只見屋子裡面忙忙碌碌的都是人,蘇顏費力的掙開眼睛,喉嚨嘴巴里面口乾舌燥,身體了彷彿有一把火再燒。
“素錦,水。”
“小姐,你醒了?”正在交代下人熬藥時注意事項的素錦,一聽到蘇顏的聲音,趕緊驚喜的轉過頭去,“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難不難受,今天早上可把我們嚇死了。”
素錦長舒了口氣,從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服侍着蘇顏喝下,看到蘇顏醒過來,她懸着的這顆心也就放下來了,最近蘇府裡面亂七八糟的出了許多事,先是蘇老爺莫名其妙的得了怪病昏迷不醒,再接着就是柳姨娘莫名其妙的發瘋了,嘴上說着不在意,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犯嘀咕的,現在突然的又輪到蘇顏病了,她們心裡怎麼能不着急?
“我沒事,只是頭疼的厲害?”喝完水之後,蘇顏揉揉了自己的腦袋,想着一定是昨天晚上吹風凍着了,也不知道蘇辭涵怎麼樣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辭涵起了沒?”
“已經辰時了,辭少爺已經起了,剛纔還在這裡呢!聽大夫說你只是受涼染了風寒,只要休息一下,吃幾服藥就可以了,才放心的出去陪國公府裡面的兩位小公子。”
“辭涵的身體沒事吧!”想着蘇辭涵昨晚陪着她凍了半夜,蘇顏還是不放心的又追問了一句。
“身子倒是沒事,不過我瞧着眼睛怎麼有點紅腫,問他怎麼回事,只說是被蟲子給咬得,剛好剛纔大夫在這,我就順便讓大夫給他也開了一副藥,股業績過會兒喝了就沒事了。”
“沒事就好。”聽到蘇辭涵沒事,蘇顏這才放心的躺下,“大夫開的藥,就不用給他吃了,讓人看着他,讓他今天不要在隨便揉眼睛了。”
“行,我這就找人去看着,小姐你趕緊躺好了,可不能在受涼了。”素錦給蘇顏掖好被子,才指了個人,讓她出去看着蘇辭涵去。
“他們三個用過飯了嗎?”
“已經用過了,胭脂在前面伺候着呢!小姐你就放心休息吧!外面的事有我們呢!”素錦將蘇顏想要躺起的身子重新壓下。
蘇顏頭疼的厲害,被素錦這麼一說,便安靜的躺好,什麼也不在說了,出去熬藥的下人很快的就把藥熬好端了過來,素錦在旁邊伺候着蘇顏喝完。
喝完藥,蘇顏便昏昏沉沉的又睡過去,素錦將蘇顏周身的被子掖好,大夫說了喝完藥只要發了汗,她們小姐這病,差不多也就快好了。
蘇辭涵在外面陪着洛子皓和洛子鈺,不過卻是明顯的心不在焉,今天早上剛躺下沒多久,就被洛子皓和洛子鈺給吵醒了,看着外面天已經大亮,舉跟着他們一起起身了。剛準備去秋風院裡面看看蘇顏,卻聽說蘇顏病了,嚇得他直接將洛子皓和洛子鈺丟在一邊,好在大夫說了只是受涼感染風寒,只要喝了藥,發了汗就沒事了。
蘇辭涵暗責自己太過粗心,竟然沒注意到她從頭到尾身上只披了一身單衣,還難過哭着讓她陪了那麼長時間。
洛子皓和洛子鈺聽說蘇顏生病,也跟着一起過去看了,不過大夫說病人需要多休息,他們站了一會兒,就又出來了。